“方太醫是如何說的?”他問向仍在地上跪著的那小婢子。
“太醫說娘娘憂慮過度,開了好些安神湯,可也不管作用。”
小婢子話沒完,寧妃從地上爬了起來,不知哪裡捧來了個錦盒,送來他眼前,“姐姐賞我的。陛下看看我今日的眉描得好麼?”
“到還有心情用螺子黛…”他暗自念了聲,方再看向那人眼裡。“皇後腹中的胎兒,可是你算計的?”
阿梨聽得這話,忙往地上拜著不敢起來。
寧妃冷笑著,“胎兒?”
“皇後娘娘的胎兒,是國公夫人給驚嚇掉的!”
“與我沒關係,與姐姐也沒關係。”
“沒關係…”
“可你竟然知道。”
一旁阿梨已然瑟瑟發抖。
寧妃卻依舊理直氣壯,“姐姐在太醫院裡有耳目呢,長孫家神通廣大,什麼都知道…”
阿梨忙著求情。“陛下,主子如今瘋瘋癲癲,那些都是玩笑話,不可當真的。”
淩燁冷笑了聲。他本還想讓她認罪得個明明白白,如今看來,沒有廢話的必要了。他彎身下去,湊在人耳邊,“你待長孫家,很是衷心。可他們還用得上你麼?”
這話似戳中了寧妃的痛處,方還嬉笑著的一張臉,頓時拉長了下來。懷中緊緊摟著那盒螺子黛,委屈道:“姐姐說,以後有好東西都分我一份的。”
“哦?”
“確是好東西。螺子黛千金一兩,這裡頭的雪蟾精更是千金難求。”
他在北疆時便聽聞,胡人善用這雪蟾精惑敵心智。若隻用一回兩回,隻使人致幻,並不危及性命。可若日日用上,不出半月,便能要人性命。
方那螺子黛將將被送來他眼前,他便辨認得出那雪蟾精的味道。而眼前的寧妃,卻還絲毫不知。
他隻覺可笑。
與長孫家作犬狼,卻得了個兔死狗烹的下場。若寧誌安知道他這女兒是如何沒的,不知對長孫謙會如何相看?
寧妃笑著,看著懷抱裡的螺子黛念念,“連陛下都說是好東西。”
淩燁隻湊著寧妃耳邊,話語聲小得一旁的小婢子都聽不到。
“謀害皇嗣是七族之罪。所以,你也彆怪朕,先讓人去了軍中,給你阿兄一個痛快。”
“……”聽得阿兄二字,寧妃忽的怔了一怔。這才鎮靜下來幾分,看著眼前的人,“陛下方說什麼?”
“朕說,你阿兄帥親兵做了逃兵。已被賀習景賀將軍斬殺在豫州了。”
“……沒有。”
“阿兄得了援兵,打了勝仗了。父親的信中說的!怎麼會是逃兵?”
“求陛下明察,求陛下明察,求陛下明察。”
寧妃叩首在地,似已全然清醒。那螺子黛也被她撇開一旁。
淩燁卻起了身,“你消息倒是很靈通的。那便在這淑儀宮裡,等著的消息,看看如何?”
說罷,他從地上拾起那盒子螺子黛來。
江蒙恩已在外推開房門,從主子手中將那證物接了過去。又聽得主子吩咐道。
“寧妃與裕貴妃,禁足各自內宮,不得探訪。違者斬。”
**
除夕這日,天下起了紛飛大雪。
因得皇後之事,宮中無人敢慶賀。內侍與婢子們各自吃了頓好飯,除了侍奉主子的,多數人早早便睡下了。
唯有靜太妃的玉和宮裡,為小祈王做了一頓合家飯。可桌前空空蕩蕩,亦隻有祖孫二人,到底十分冷清。
淩燁去了那茹亭,迎著北風,讓人擺了一桌江南酒菜。他喝著酒,阿檀吃菜。
江蒙恩從樓下來,見得這般陣仗,忍不住想勸。可卻隻得先將要事與主子稟明了。
“陛下,淑儀宮裡,寧妃娘娘沒能熬得過去。今兒傍晚的時候,在寢殿用白綾自儘了。”
淩燁抿了一口酒,並非意料之外。又抬手指了指那湖麵,“朕答應過皇後,山西進貢的那批煙火,留著除夕夜裡來放的。你去將這事兒辦了吧。”
“誒。”江蒙恩應下。卻忙又從袖口裡抽出那封皺皺巴巴的信紙來。
“陛下,這是寧妃死前,手中緊緊拽著的。”
淩燁接了信紙過去,卻見上頭歪歪斜斜三個大字:
“胡康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9-04 15:52:37~2021-09-04 23:32: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JINYT、二十一 2瓶;發瘋的兔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