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皇後娘娘命裡無福。陛下待她如此之好,她卻享不到了。”長孫南玉說罷一笑,帶著些許快意,看著皇帝,卻是滿麵嘲諷。
提及皇後,淩燁心中那道口子,又剌開了一回。
唯有強壓著氣息道,“朕是來問問貴妃,胡康安是誰?”
“胡康安?陛下來問臣妾作甚?臣妾不認識。”
淩燁比人高出一頭,抬手便能捏住她的下頜,“依著藍公公交代的,皇後出行前夜,貴妃曾秘召見過此人,人直至辰時方從貴妃的寢殿出來…”
“陛下,你可是生臣妾的氣了?”女人眼裡顫動,泛著那燭火微弱的黃光。
“胡康安…臣妾想起來了,他前幾日還回來過。他跟臣妾說,皇後娘娘困在那大火裡,怎麼也尋不得出路,她被燒得好疼啊。娘娘她皮囊好,看著白皙如玉,臣妾一個女子看著都喜歡。可就那麼一點點被燒爛了,燒焦了,那才是真的好看!”
“閉嘴。”
他再聽不下去,一聲低吼從後齒嘶磨而出,手上力道直將人摑倒去了地上。
“你是認了?”他問她。
“陛下,臣妾還有出路麼?”女人重新爬了起來,抱起他的衣角笑道,“早就沒有了。”
女人解開了紅狐裘的襟帶,直露出裡頭貼身的煙紫色羅裙。
“陛下看看我的身子吧。”
“這裡,還有這裡。”她的手在豐腴的軀體上一一摩挲而過。“原本都是陛下的。可陛下不要,長孫家養著我,便都是白養了。”
“可胡康安不一樣…他惜著我。不似陛下,鐵石心腸。陛下惜過人麼?怕是沒有吧。即便是皇後,不也生生被陛下親手送上了桂月庵麼?”
女人狂笑了起來。
淩燁卻隻拎起她的脖子,“胡康安人呢?”
他得親自審問。他要看著他皮開肉綻,看他骨碎筋斷,看他腸穿肚爛!
“他…”
“他走了。天涯海角也不會再回來了。”
“他就是如此惜著你的?”
“是我讓他走的。”
“越遠越好,不必再回來了。我和陛下不同,待我好的人,我也會待他好。”
淩燁冷笑了聲。“很好。”
他不會惜得人,說得很好,絲毫不差。阿檀都未受得他的珍惜,那其他人便更不必了。
“寧妃禁足,寧誌安尚且知道負荊請罪,替女兒求情。你呢?”他笑了笑,粗糙的拇指在她下頜上,捏出了一道兒紅印。
“貴妃的皮相也好,如珠如玉。如貴妃說的,燒爛了,燒焦了,那才是真的好看!”
皇帝嘴角勾著一絲笑意,目光中泛著燈火的暖光,卻越發森冷起來。
“……”長孫南玉也笑了。她不過長孫家養著的一個物件兒,沒了用處,早就該來個痛快。
江蒙恩重新拉開來房門的時候,隻見主子麵目陰沉,從屋中行出。卻吩咐他道。
“貴妃謀害皇後,傳內務府來,施以烹刑。”
“……”將活人烹煮而亡,已是被先祖禁用的刑罰…江蒙恩怔了一怔,方依著吩咐往外頭傳話去了。
長孫南玉剛剛將自己從地上撐了起來,張斯伯的聲音已在門外,“貴妃娘娘,這惠安宮裡不方便。奴才是來請娘娘往內務府上路的。”
“張總管,可否再與我一些時候,待我梳妝描眉?”
“誒。”張斯伯答得客客氣氣。誰還不想走得體麵些,更何況是裕貴妃那般自幼便養得嬌的人兒。陛下落了話,最遲天明。內務府裡燒水洗鍋,也還得要一兩個時辰呢。
長孫南玉落座來妝台前,鏡子中的麵容雖是憔悴了些,卻尚有幾分姿妍。螺子黛輕描娥眉,朱砂脂重染薄唇。年華將儘,那雙鳳眸晶瑩卻正是最好看的時候。
身後一陣長風,似閃過一抹人影。
她忙回頭看了看,見得來人,嬌容失色。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叫你走?”
“奴回來陪著娘娘。”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能寫到女主了。晚上更新時間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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