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春芽(19)(2 / 2)

“還能怎麼樣?陛下有請,你敢不去?”

文景淵這才一怔,“陛下?父親是什麼意思?天高皇帝遠,陛下怎會在西涼?”

“早就來了。”文員朗歎著氣,已親自去拉開了房門來。卻見管家身旁,還跟著幾人,一個個身姿魁梧,麵容卻生得平常。

他早聽聞皇帝手中有東廠一說,暗衛們在外行走辦差,挑的便都是些麵容平庸,卻心細如塵的,自幼在宮中培養,武力各個不凡。

此下看來,他方才正是猜得沒錯,這麼連夜要傳他們父子去府衙的,不是陸清煦,而是皇帝陛下。

那暗衛中為首的一人,已來與他客客氣氣道,“文老爺,文公子,請吧。”

府衙燈火昏黃,正如文員朗眼中的一切,並不明朗。隻行來大堂之上,方見皇帝和陸清煦上座在側,看著茶水,似已等候多時了。

文員朗隻忙上前一拜,“怎讓陛下和世子爺等著了?老臣有罪。”

陸清煦先替皇帝開了口,“請文老爺來,到底倉促了些。您倒不必自責。”

文員朗卻沒想到,此下對麵的人依舊客客氣氣,隻偷偷打量了幾分那位主子的神色,卻是什麼情緒也看不出來。“誒,不知世子爺和陛下,這麼晚了,是有何要事?”

聽得陛下二字,一旁文景淵方是一怔,而後慌慌忙忙跪落了下去。他那日在星檀院子前見得這位,雖覺人氣度不凡,可他卻隻以為不知哪兒來的狂放浪蝶,卻未曾想到是皇帝下榻太守府。

“陛下…是、是小人不識泰山。”

皇帝卻未答話,隻陸世子幫著請了起。

“文公子不必驚慌,陛下此行亦是微服,不過是想問問你,那城西那銅礦的事兒。你看看,該如何與陛下說說?”

那銅礦的事兒,陸清煦早就心中有數,本躊躇幾許是要上折子往京城的,隻如今皇帝來過問文家與長孫謙的勾當,他便就早早稟明,自與皇帝又多添了些許籌碼。

文景淵一聽那城西銅礦,更是不敢起了。經營死礦乃舉家抄斬的死罪,本以為天高皇帝遠,私吞一二富足本家自也無妨,怎知皇帝會親臨西涼?

文景淵猶猶豫豫,看了看一旁文員朗,見父親亦垂眸不敢多言,文景淵方知這回定是逃不了了。這才將銅礦之事一五一十道出。

淩燁原還對文家有所顧慮,想著若阿檀真要嫁過去,他自也保著人一份平安。可今日晌午一事,倒讓他下了決心。如此不顧她的名節與身子,在她身上用下□□。方坐來這大堂,他握在膝上的手掌,便從未鬆開過。

文家倒也識相,不過半個時辰,便由那銅礦,說到早前與長孫謙捐官,借機替長孫謙貪下稅款,又惠及自家,在西涼城中置辦數十產業等等,罪名一一認下,卻求他從輕發落。

淩燁卻道,“你也該熟讀大周律法,上述那一樣兒,可以讓朕從輕發落?”

文家父子頓時啞口,不敢在求情了。

從大堂出來,已將近子時。陸清煦已將文家父子二人收押,見皇帝麵色依舊不好,方上前一問,“陛下打算如何發落?”

“隨大周律法,抄家流放。其家產變賣,撥五成往天山大營作軍餉,其餘留與周朔,在西涼府辦學、辦醫。”

“周朔?”陸清煦記得這個名字。三年前新帝登基,初次秋闈,此人入了殿試,且對答如流,自然金榜登科,為新皇親點的首位狀元。後被新皇留在京中,雖官不過七品,卻是皇帝一手提拔。“陛下是說,周朔要來西涼?”

卻見皇帝微微側眸回來,“你在此已三年有餘,信國公年歲見長,你也該回去敬敬孝道。周朔會來接管西涼。”

“……那阿檀?”陸清煦幾近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失言,方頓了頓口氣,“陛下如此安排,不會是為了阿檀?”

皇帝的麵色不容置疑,卻帶著幾分難得的溫柔。

“若這回朕未尋得她,也是同樣的安排。”

陸清煦這方對人一拜,“多謝陛下體諒。”

當年江南水壩之事,著實連累了幾條人命。隻因天災突襲,即便他日夜親自監工,亦無法阻攔天意。隻長孫家與寧家借題發揮,讓他在朝堂腹背受敵。皇帝即便有意讓他回京,也難以服眾。

如今,西涼亦算是井井有條,再加上捉住了文員朗這條大魚,此下回京卻是最好的時機了。

他卻想起妹妹,“臣隻是在想,若阿檀不願回京…”

“你放心?”

陸清煦再抬眼的時候,卻見皇帝目色凝重。他也答道,“留她一人在此,自然是不放心。可她那性子,陛下也知道。”

半晌兒,方聽皇帝沉聲接了話去,“那便隨她罷。朕留些人在此,照看她的安危。再賜沈越一間將軍府,讓她與沈夫人同處。”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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