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晌午,華瀾帶著東廠來捉人,道是陛下在國公府上受了箭傷,是因得有人在星檀的閨房裡布下了機關。
陸月悠早因截舌之刑,不能言語。可一旁婢子如冰卻當著眾人,將早幾日陸月悠往寶相寺中,暗買凶器,用在鬆柏院的事兒交代了清楚。
三年前桂月庵大火之時,陸亭綏與皇帝一樣,一度以為星檀亡故。為了護住信國公府,讓長女賠上性命,他自也無地自容。而皇帝放歸這陸月悠,他亦並未覺得多有慰藉。
隻因得皇嗣之事被內務府查出,他那好夫人,為了這孽障,竟與有孕的星檀爭執,與那寧妃和裕貴妃為刀俎。而秦氏卻因星檀之事,將自己鎖去了相國寺旁的小庵,這三年來,也對幺女避而不見。
見得人來,牢房中的陸月悠卻驚喜著爬了過來,對著陸亭綏與陸清煦連連叩首,似仍想著求救。
陸亭綏卻隻冷冷道,“三年前陛下將你放歸陸家,你本該慶幸的。如今,你長姐不過回來探望祖母,你便依舊如此容不下她?”
陸月悠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隻咬著後牙根兒,搖起頭來。卻見她拾起地上的石頭,寫道,“是她要先殺我的!”
“她何時曾要殺你?”陸清煦隻替星檀不平,“她若要殺你,當年你被困疏影閣,她身為皇後,隨時都能下手。又何必等來今日?”
“我知道她要殺我。她眼神裡都寫著!”陸月悠繼續在地上寫著,那些字跡卻被陸清煦一靴踢散了去。
“我看是你瘋了。”
話將落,牢房中傳來厚重的鐵門之聲,白日的光線隱隱透進來幾絲,一道頎長的身影,負手從石台階上緩緩下來。
陸亭綏與陸清煦見得來人,方忙做了跪禮。聽得人開口道了聲“免了”。陸亭綏方往前問了問,“陛下傷勢可還好?是臣教女無方。”
皇帝冷冷瞥了一眼陸亭綏,“教女無方,是你,還是國公夫人?”
陸亭綏止了聲兒,方察覺得自己語漏。同父同母而生,他的阿檀很好,被教壞的卻是這被秦氏寵大的阿遙。隻此回關聯到刺殺皇家之罪,他自也並非是來求情,而是來請罪的。
陸亭綏且跪了下去,“不論是誰的過錯,既事情發生在臣府上,臣亦脫不了責任。”一旁陸清煦亦跟著父親跪落了下來。
皇帝卻看向那牢房中的人,冷冷道,“此回刺殺之罪,若傳去朝堂之上,你可知有什麼後果?”
陸亭綏隻一拜,“臣、臣知道。”本以為皇帝果真要問責了,卻他再道。
“可朕不想此事牽連阿檀,是以,朕隻問你要這個女兒。從此之後,此女與信國公府再無關聯,你可有二意?”
皇帝話落,牢房中陸月悠已不知所措,伸手要來拉扯他這個父親。
陸亭綏卻並非狠心,他也曾想過要救這個女兒。可那已是三年之前的事了,人的善意是會被消耗殆儘的。在阿檀生死未卜的那些時日,他見得這小女兒被放了回來,他便有過為人父親不該有的想法:
或許往桂月庵中請罪的,不該是阿檀,而是她。是她非要於帝後之間插足爭寵,也是她,勾連寧家,害死了他的外孫,皇家子嗣。
而此時,聽皇帝說出此話,他確有些釋然了。隻垂眸緩緩答道,“陛下是護著阿檀的,便好。那臣,也並無其他二意。”
一旁陸清煦亦自幼見慣母親對阿遙的偏愛,方更待阿檀好些,待著小妹,他從來隻是疏遠。總得有人待阿檀好吧。
而此回,月悠犯下的罪行足以傾倒整個國公府,他便更尋不到理由與她說情了。
隻聽得父親應了皇帝的意思,再看向那牢房中的小妹,滿眼都是絕望。他卻沒有多餘的憐憫,隻有阿檀兒時受過委屈,哭著來尋他的時候那些委屈和傷心。
“阿兄,我知道,母親不喜歡我。”
“阿檀日後不能陪著阿兄了,阿檀要去江南了。”
“……”
皇帝的聲音,將他從記憶中拉了回來。
“既然已無關係,信國公便也不必在此耗費時日了。這女子,朕自會處置。”
陸清煦似聽得這牢房的門,落下重重的一聲,將月悠鎖在其中不得再見天日。他隻再與皇帝一拜,方將身旁的父親扶了起來,便由得內務府小廝引著,往地牢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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