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卻將她的手攔了攔,“既然取了,便不必再多禮節。今日禮數已是繁重,許是讓你累著了。”
皇帝說著,目光卻似已在桌上掃了一遍,“你…看來餓著了?”
她麵上一陣滾燙,方在心裡將他編排去了惠安宮,頓時又有幾分後悔起來。“是,整日沒吃東西。又…”
聽她話中頓了頓,皇帝自追問了聲,“又什麼?”
“又以為陛下沒這麼快來。”
對麵的人似也跟著頓了一頓,“你這坤儀宮裡,可是聽得什麼消息了?”
“沒…”她方否認得一聲,卻想起他這檔子後妃同納的事兒,自也不覺有什麼不妥了。
“隻是聽聞陛下該要去惠安宮裡安慰人的。先太子妃去得烈,她那小妹,陛下該也看重。”
她說著,卻見他自顧自取了那金鑲玉的酒壺來,倒了兩杯酒來,“你是皇後,今日大婚,彆人再是重要,這杯合巹酒朕總得與你先喝了?”
他話說得中規中矩,她亦覺著妥當。隻隨著他的動作,一同端起那酒盞,便見他已先將手臂送了過來。
以往的小情分,二人都沒掛在嘴上。隻飲了這杯合巹酒,星檀方想起什麼來。
“這是祖母給的平安扣,祖母讓臣妾記得在新婚夜交給陛下,寓意吉祥美滿。”
她垂眸將那玉扣送了過去,那明黃的絡子,是她這陣子靠在床邊養病之時編的。
皇帝抬手收了下來,卻隻淡淡一句,“該要多謝你祖母。”方將那枚扣子撂在了桌上,又問她,“你可吃飽了?”
“嗯。”
方她用了兩碗雞湯,又吃了幾塊兒肉。她原本胃口便不大的,顯然該算是飽了?
隻將將答了話,卻見他抬手來取她領口的盤扣。她本也是頭回與男子如此共處一室,忙要躲了躲,卻聽他問了聲兒。
“你…不打算侍寢麼?”
“……”昨日在母親房裡看過的那份兒避火圖,忽的在眼前閃過。一張張豔紙,滿是羞澀。她這方想起,人家是皇帝,該她來侍奉他的。
她這才起了身,往他麵前湊了湊,“那,臣妾侍奉陛下換寢衣?”
皇帝抬眸看來,喉間隻淡淡一聲:“嗯。”
那日在城樓上,雖是他救了她下來。可之後一月有餘,也未曾見他來過國公府上看她。她本是在等著他的,卻也聽聞他忙於那些政事。
朝綱不穩,許是更重要的事兒。隻她病得重的時候,也有過幾回夜裡高熱,隻是他遠在皇城,一點兒也不曾知道。
觸及他脖頸間的滾燙,她正解開他龍袍衣領的手,卻忽的頓了一頓。比之數年之前,男子已然很是不同了。那時的宣王,看起來還有些膚白斯文。可眼前的人,膚色黝黑,就連脖頸上的膚色也是一樣。
隻那肌膚健朗,深沉的顏色下,是滾熱的血脈。臨被她一碰,那喉結一陣抖動,她方不敢多看了,隻好繼續往下…
淩燁的視線,隻及少女的薄唇。她似有些慌張了,正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那唇瓣兒早脫了一半兒唇脂的顏色,燭火下水靈粉嫩,隻那唇珠上還殘留著些許鮮紅的唇脂顏色,便更是誘人了幾分。
他想起那副被他帶去沙場上的少女畫像,那輪廓與五官是宮中畫師所做,如今看來,全然少了神韻。比如那唇珠,便不曾如此清晰過。
他眼前的人,顯然更為生動一些。
隻依著那嬌俏的下頜骨線條往上去尋,那雙眸子如幽深的湖水,在這燭火中,卻似倒影著星辰。然而很快,他便察覺到她動作裡的生疏。
那手指有些笨拙,在他衣領間尋了許久,也未能解開關節要害。他唯有自己動了手。
星檀也不知是怎的,那禮服盤扣不過是圖案不同罷了,怎就變得錯綜複雜。她隻一心在那撲朔迷離的扣子紋樣兒上,卻聽他聲線已有些發顫,“朕,自己來。”
“嗯,那也好。”她鬆了手,方見他不過一碰,那禮服上的盤扣,便已鬆散開來。倒不是規規矩矩被解開的,而是被內力之類的東西,大卸了八塊兒。
“……壞了?”她方忙去探了探,手腕兒卻被他持了過去。
“嗯。壞了。”說話之間,她腰身已是一緊,直落去他胸前。她隻覺呼吸急促起來,卻見那胸膛亦是起伏不定。隔著這禮袍,裡頭的氣息似熱騰騰的。
她有些好奇,生澀伸手去戳了戳他胸前,那裡的線條硬朗可靠。戰場上回來的人,似仍帶著那北方的生殺之氣。京都城裡,該沒有那個男子能有這樣的氣魄了。
她忙抬眸去尋了尋他的目光,卻見他正也垂眸落在她麵上。他鼻息起起伏伏,早沒了方進來時候的平靜。她方將臉埋入他胸膛裡,聽了聽那裡的聲音。一聲聲跳動得很是驚人。
卻見他隻微微抬袖一揮,便將殿內三盞燭火一同熄滅了去。她這才擔心起來。
“……陛下,您那禮袍壞了會不會不吉利呐?”
淩燁隻一把將懷中的人抱了起來,聽得她的話,卻隻覺幾分好笑。
“不會。明日叫司珍坊修補過便是。”
人在他懷裡,微微點了點頭,聲音中幾分溫軟羞怯:“嗯。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