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琳情不自禁的走向畫板。
……
衛韞也盯著題目看了很長時間。然而越看,他越發現這兩個字好像有股莫名的吸引力一樣,叫人眼前有些混亂。
站在門外的工作人員腿下落下的白灰越來越多,臉上的笑容始終維持著一個弧度。這時候忽然就像是沒有生命了一樣。
門外仿佛是站著兩個雕像,可惜鏡頭沒有給向工作人員。
衛韞在看著題目之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拿起了筆。他也被這個題目吸引了。
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衛韞腦海中出現了一些模糊的場麵。
幾乎已經算是被他遺忘的記憶在此時浮現了出來。
不是屬於原主攻四的,而是屬於他衛韞的。
那是他幼年時候發生的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事件。
還是幼童的衛韞被人綁架,而這時家裡人卻沒有人發現他失蹤了。
整整一天一夜。
衛韞消失了一天一夜。
四周都是封閉的密室,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他從記憶裡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他那時候被綁匪綁架,關在密室之中,小小的一個等著人來救他。可惜他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人。
從天亮到天黑,一個人也沒有,衛韞始終被關在那間密室中。
他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
久違的記憶攥緊心臟,在後來看了心理醫生之後他已經將這件事埋入了心裡,沒想到會在這時出現。
在記憶的影響下,衛韞在恍惚中在拿起筆時,周圍的環境不知不覺也變了樣。
刺目的白燈變成了深不見底的黑暗。衛韞身體僵.硬.,緊皺著眉,好似回到了童年的時候,不自覺上前走到畫板前。
然而就在第一筆快要落下的時候,腦海中一陣刺痛,他忽然眼睫一顫,強行收起了筆。
理智叫他不要跟著感覺走,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但是腦海中破碎的線條幾乎占據了他所有思維,兩方在拉鋸著。
觀眾們從屏幕麵前看到奇怪的一幕。在所有畫家都拿起筆,神情專注的開始畫畫時,衛韞小哥死死握著手,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他站在畫板麵前足足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一言不發,握著畫筆的手背上青筋都快浮現,這才一點一點的開始動手。
思維與記憶在拉鋸,童年如影隨形的陰影仿佛在蒙蔽視線。衛韞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樣的。
他能感覺到剛才有一瞬間自己好像被引導,不自覺想要畫出腦海中出現的畫麵。
但是他強行克製住,一點一點的將那些雜亂的線條壓製住。
沒有與自己頭腦抗爭過的人很難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好像是頭腦中另一個代表恐懼的自己在與他爭奪主動權一樣。
衛韞緊抿著唇,努力讓自己不要被影響。
一邊壓製著線條。
一邊畫著。
死亡。
他心中的死亡並不是幼年時在雜亂無章的密室之中被綁匪綁架,頭腦混亂的死去。
沒有繪畫。
沒有自己。
隻有恐懼。
衛韞越是回憶曾經最黑暗的記憶,思緒卻越是清醒了起來。
在他心中,隻有思想被擊潰,頭腦空空,才是死亡。
——死亡不在他人,而在自己。
頭腦中陰影的線條停滯了一瞬。
衛韞垂眸收緊手,筆下的構造漸漸顯現出輪廓。
觀眾們看著有些奇怪。
“衛韞小哥好像有些不舒服啊?”
“他在畫什麼呢?”
上一次大家這麼看不懂還是在鏡像的時候。但是這一次明顯衛韞畫的不是鏡像。
瑣碎的線條構造出來的仿佛是個房子,隻能看出來一個大致的輪廓。
“死亡與房子有什麼關係?”
網友們猜測著衛韞的思路,但是在衛韞沒有畫出下一步時他們還是不知道。
這個概念太抽象了,每個人都理解都不同。
隨著鏡頭轉開,大家也看到了其他人的畫。
最先動筆的伯琳。
畫的是一隻鳥平躺在淺水中的圖。
黑白的色調,莫名看著有些壓抑。
而葉蓮娜則畫的是一幅抽象畫。扭曲的線條完全無法分辨出什麼,像是老舊的相機裡出現的模糊圖案一樣。
這次的畫家畫的怎麼都感覺這麼奇怪?不止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當觀眾有些奇怪的時候,忽然之前最先動筆的伯琳像是忽然被人驚醒一樣突然停下了筆。
她額頭有些刺痛,搖了搖頭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剛想拿起筆繼續畫的時候,看到畫中的圖案,忽然表情凝固了一瞬,瞪大眼睛有些驚訝。
她怎麼會畫這個?
這隻鳥……不是已經死了很久了嗎?
伯琳表情難看。
不明白自己思考了主題之後為什麼會畫出之前養的寵物鳥。
而且她這幾年已經很少去回想寵物鳥淹死時的場景了。怎麼可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畫出來?
她剛才到底在想什麼?
伯琳心底不知不覺升起一股寒意,手指都有些僵.硬.。
她轉過頭去,想要看看其他人都畫了什麼。但是卻因為隔間太遠,什麼也看不到。隻與身後的工作人員對視了一眼。
工作人員似乎有些奇怪她怎麼了。
伯琳心虛的收回目光。
在伯琳隔壁的拉卡雖然沒有看到競爭對手停了下來。但是在看到自己畫出的畫之後表情也是一變。
他畫的竟然一場車禍。
拉卡不自覺緊皺著眉。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對交通事故很敏.感。甚至一度患上不願意坐車的怪病。卻知道很少有人知道,他這樣是因為曾經出過一場車禍。
在那場車禍裡,司機和其他同行的乘客都死了,隻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這件事他一直不願意去回想。
拉卡臉色難看,他知道自己潛意識裡仍舊害怕著那場死裡逃生的車禍。隻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將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畫出來。
更叫他心頭一跳的是,最開始時他原本想要畫的不是這個。
但是當時他竟然不知道在想什麼。腦海隻有一個想法——跟著自己心底的聲音走。
隻有直麵死亡。
才能畫出真正的死亡。
這是那道聲音給出的誘導。它不僅出現在那些畫家耳中,也出現在了衛韞耳中。
在衛韞摒棄自己幼時差點死亡的畫麵後,那道聲音就像是鑽入他的腦海一樣,不停的說,不停的說。
用一種要將人逼瘋的頻率。
伯琳和拉卡在短暫的清醒之後,又收到直麵死亡的蠱惑。咬牙盯著畫板上的畫又拿起了筆。
似乎沒有人發現場上的情況有些奇怪。但是戴著帽子避開謝宙坐在後麵的遲瀾卻皺了皺眉。
那幾個畫家……狀態好像不太對。
遲瀾還是第一次見人畫畫時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好像那畫紙上畫的不是畫,而是死亡的畫家自己一樣,每一個畫家眼中幾乎都有驚恐掙紮。
除了衛韞。
遲瀾將目光看向衛韞,發覺衛韞雖然動作僵.硬.,臉色冷凝,但是卻沒有恐懼。
衛韞這時候已經畫出了一個和幼時被關時同樣的密室。
腦海中劇烈的拉扯著,衛韞停下來等了會兒之後咬牙強行在接下來的場景中拐了一個彎。
他沒有畫密室裡麵,而是畫了外麵。
衛韞在密室外又加了一個東西。
從鏡頭中看,這個房屋的輪廓有些奇怪,像是在房子下長出了一個心臟一樣。
但是這個心臟中密密麻麻的線條卻聯通的不是身體.內的.器.官。
衛韞的畫沒有畫完,隻畫了六分之一。
但是整幅卻畫十分的怪誕,吸引無數人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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