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二更)(2 / 2)

重臣攻略手冊 香草芋圓 10058 字 9個月前

“喂,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她揚聲問道。“文鏡,說來聽聽?”

薛奪拉了把文鏡,示意他彆說。

文鏡把衣袖扯回來,大步過來薑鸞這邊,“末將鬥膽,可否跟公主借幾個可靠的女官。”

“嗯?”薑鸞的手肘斜靠著馬車窗,“人我多的是,借去做什麼。”

文鏡沉聲道,“督帥前幾日夜裡遇刺受了傷。他壓著消息,也未請大夫,隻自己用軍裡的藥敷了敷。如今傷口化了膿,看著不太好。末將想從公主這裡借一個細心周到的女官,需得是可信穩妥的人,嘴巴牢靠的,去兵馬元帥府照顧幾日傷勢。”

薑鸞:“……”

消息太過驚人,她聽在耳朵裡,一時沒反應過來,停了須臾沒說話。

再回過神時,隻見薛奪怒瞪著文鏡,慍怒的表情不像作假,反倒證實事情是真的了。

她回頭望著巍峨城樓上方值守的禁軍身影,點了點頭,“難怪。難怪他大白天的不在宮裡,卻把大小消息往兵馬元帥府裡傳遞。”

文鏡顧不上薛奪要暴揍他的眼神,又問了一遍,“那借用女官的事?”

薑鸞指了指馬車裡卷簾的秋霜,“秋霜是跟了我十年以上的人了。人信得過,嘴巴牢靠,做事細心。”

又指了指自己,“我也跟去看看。”

薛奪還要阻止,“公主千金貴體,不敢勞煩——”

“你們督帥的傷勢真鬨大了,我出麵請禦醫方便。”薑鸞不冷不熱地一句話堵了回去。

馬車起步,改往兵馬元帥府方向而去。薑鸞靠在柔軟的引枕,閉了閉眼。

步入八月的關健時節,裴顯竟然夜裡遭遇了刺殺,受了傷。

京城這個秋季的局麵動蕩詭譎,仿佛平靜江麵下布滿暗礁,稍微示弱便會被深水下嗜血的巨鯊嗅到動靜,蜂擁而至分食。他瞞下傷情是必然的動作。

前世,有許多令她疑惑不解的事,忽然貫通了。

玄鐵騎戍衛京城防衛,東南西北十二座城門,皇宮九門。深夜一兩處城門被人接應打開,其他各方的守城將領為何沒有能夠及時察覺,被打得猝不及防。

玄鐵騎兵強馬壯,人數又不處於劣勢,為何那夜陣腳大亂,被趁夜潛入京城的亂兵撕破防線,從四麵八方闖入禁中,出現了徹底失去控製的混亂局麵。

如果主帥遇刺受傷,不能居中調度掌控局勢,京城防衛失了主心骨,各路將士各自為戰,倉促間應對不及……就可以解釋了。

——

兵馬元帥府在秋日的陽光下看來和平日並無什麼不同。

正門左右大敞開,兩列披甲衛士持戟守衛在夾道兩邊,雪亮兵刃光芒耀眼。

裴顯在外院書房裡。

昨夜裡落雨,天氣陰涼,對他的傷倒是大有好處。前兩日麻癢難當的傷處好過了許多。

三日前,他半夜歸家的路上,於暗處被刺客伏擊,一支弩|箭意圖穿胸而過,被他在馬背上察覺,猛地側身躲開,那道強弩貫入了肩胛。幾個刺客當場被格殺,查不出來處。

他按下遇刺的消息,第二日清晨照常上朝,神色如常地議政了兩日。

直到昨晚傷口開始化膿,人發起低燒,今天才歇在府裡。

薑鸞走進書房時,他正站在靠窗的桐木長案邊,手指托著蘭草的葉片。

那盆四季蘭不久前薑鸞剛瞧過。七月十七那天,她登門拜訪,記得當時四季蘭被養護得極好,細而長的葉片舒展,在日光下顯露出青翠欲滴的色澤。

才過了半個月,四季蘭的葉片蔫了。

長葉子無精打采地垂下,邊緣卷起,泛起不祥的黃色。

薑鸞走到窗下,先瞄了眼狀況不佳的四季蘭,視線抬起,打量了眼窗邊側立的修長人影。

“側身擋著傷乾嘛,裴小舅。”她輕笑,“在京城裡遇刺,多稀罕的事,轉過來讓我看看?”

裴顯不答,狹長的鳳眸抬起,瞥了眼門外的薛奪。

“叫你護送人進宮,你把人護送到我這兒來了?”

薛奪煩躁地撓了撓頭發,“公主帶了女官來照顧督帥的傷處,而且她請大夫方便……”

“舅甥情深嘛。”薑鸞不冷不熱地接口,“我自己要過來的,薛奪攔不住。彆罰他,現在打了他軍棍,當心過幾天出事了你手裡沒人用。”

“薛奪出去。”裴顯平淡地吩咐了一句。

薛奪感激地瞄了眼薑鸞,如逢大赦,一溜煙地跑了。

裴顯的視線從門外收回,修長的手指搭在四季蘭蔫掉的葉片上,輕輕撫摸幾次,左手拿一把小鐵鏟開始換土,加肥,試圖最後救一救。

“過幾天會出什麼事?阿鸞說說看。”

薑鸞繞著他轉了半圈,商量,“先把身子轉過來,受傷的地方給我看看?”

裴顯無可無不可,側了下身,露出被包紮的右肩胛。

他今日穿了身家裡燕居的墨青色流雲邊橫襴袍子,交領口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白色中衣下隱約可以看到軍裡裹傷用的紗布。

薑鸞打量他的傷處,“傷了右肩,近期用不了刀了?”

“急用時,左手也能用刀。”裴顯淡淡道,“你問我的,我已經言無不儘。現在該你說了。”

薑鸞把所有的木窗打開,讓陽光照進來。入了秋的陽光不大,蔫葉的蘭草曬曬日光,最後救一救。

“我要說的沒什麼實證,猜測而已。但猜測不算空穴來風。”

“城外的勤王軍拖拖拉拉不走,聖人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重病,莫名其妙叫我們幾個入宮侍疾,你又遇了刺客,最近事情太多了。感覺不祥,暗處必定有人作妖。”

她指了指傷處,“比起不讓人察覺你受了傷,還是儘快把傷養好了更要緊些。如果真出事了,好歹能支撐個三天兩夜的。今天不上朝的借口是什麼?”

裴顯淡笑,“盧氏一案大有進展,加緊審訊盧氏嫡係子弟。”

薑鸞歪頭看他,饒有興趣地追問,“明日不上朝的理由?”

“沒想。”裴顯若無其事地繼續鬆土,“今天歇一日足夠了。”

“給你個明日不上朝的理由。”薑鸞一拍手,“我上門跟你大吵一架,回頭不消氣,半夜派我的公主府三百兵堵了你的兵馬元帥府大門。明早保證鬨得雞飛狗跳,你順帶彆上朝了。”

裴顯聽得都笑了,“你的公主府三百兵,堵了我的大門?我免了一日朝會,丟光了所有顏麵,以後索性都不必出門了。”

“丟光顏麵不算什麼,就怕丟光了裡子。”薑鸞趴在窗邊,側頭看他右肩衣衫下隱藏的箭傷,

“比方說,裴督帥你硬撐著上朝,倒是無人察覺你受傷了。但傷口長在自個兒身上,突然惡化,你撐不住倒下了。然後這時候呢,城內有人裡應外合打開城門,城外亂兵一擁而入直衝進皇宮,京城四處城防大亂,偏你又倒了,群龍無首……”

裴顯站在窗邊,唇邊時常帶著的一抹笑徹底消失了。

他沒什麼表情地站著,視線冰寒而尖銳,帶著咄咄逼人的鋒銳審視,落在人身上,仿佛能硬生生刮下來一層皮肉。

薑鸞毫不退縮地對視,“瞪我做什麼。我哪裡說錯了。”

“不是說帶來了照顧傷勢的女官?”裴顯走開幾步,撩開了外袍衣襟,“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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