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2 / 2)

重臣攻略手冊 香草芋圓 10646 字 7個月前

耳邊又傳來幾聲叮叮當當的輕響,原來是裴顯那一箭直入箭垛,深深地紮穿了靶心,之前中靶的那三箭入靶不夠深,被震得掉落在地上。

射場隨侍的幾名禁衛飛跑著過去撿起地上的箭矢,又查驗箭靶,大聲傳道,“正中!”

裴顯把牛角長弓丟回案上,回身看了薑鸞一眼,

“殿下覺得,臣的箭術如何,比之謝舍人又如何?”

薑鸞在旁邊看著,就事論事地說,“裴中書是軍裡出身的,論箭術本身,當然鐵定更勝一籌了。但論教授箭術嘛——”

不等她說完,裴顯已經轉向謝瀾,唇邊噙了一絲官場常見的寒暄淡笑,“謝舍人覺得呢。”

謝瀾再度行禮,還是那句話:“下官略通射藝而已,不堪配為皇太女的東宮教諭。下官告退。”

禮畢轉身便走。

薑鸞哎了聲,出聲挽留,“謝舍人!本宮的話還沒說完。就算裴中書的射術略勝一籌,但論起教授箭術的本領,本宮覺得還是你更細心體貼,更適合——”

謝瀾卻仿佛沒聽見般,疾步離開了射場。

裴顯脫下鐵扳指,也丟回長案的弓箭堆裡,背著手走過來幾步,不冷不熱地問,

“臣哪處不夠細心體貼?殿下說清楚了。”

薑鸞的視線從謝瀾邁出校場的背影拉回來,瞥了裴顯一眼,不是很想理他。

才選好的箭術教諭被他一箭激走了,謝瀾是個有氣性的,以後定然不會再教她射箭了。

“得了吧。人足夠細心體貼的話,書房養的蘭花就不會一盆接一盆的死了。”

薑鸞嘀咕著,眼看事已至此,被激走的人再不會回來了,能教她的隻剩眼前這個,她重新拿起那把竹弓,從箭袋裡抽取一支細竹箭,走回來射箭處,和裴顯並肩站立,擺開架勢拉弓,

“行了,教吧。”

裴顯壓根不教她開弓。

他直接把那把竹弓從她手裡拿走了。

“殿下也知道,臣是軍裡出身的。”他掂了掂輕飄飄的竹弓,再次扔回了長案,

“教的箭術不是京城裡的花架子。剛才你親眼見了,謝瀾的三支箭支支正中靶心,準頭是有的,但被一震就震下了靶,力道不足。真上了戰場,這種花架子連突厥人身上的皮甲都射不穿,隻有準頭有何用。——右手伸過來。”

薑鸞:“啊?”不明所以地伸出右手向著他。

“手腕發力。”裴顯以拇指食指扣住她的手腕,試著往下一壓——

細白的手腕哐地被他壓下去半尺。

裴顯皺眉鬆了手,薑鸞揉著手腕嘶嘶地倒吸氣。

“手上發不了力,硬一點的弓都開不了,怎麼練射術?”他側身望向長案上擺放的竹弓。

竹弓用來教學倒不是不可以,但終歸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孩童玩意兒,拿竹弓練射術,比劃得再像模像樣,練了一身花架子,每年到了重陽宴大射,還是一樣地下不了場。

他打量的目光從竹弓,揉著手腕吸氣的薑鸞,轉到射場旁邊護衛的文鏡身上。

文鏡十三歲從軍,弓馬射術是在他麾下慢慢學的。

記得剛開始小孩兒也是拉不開弓。

後來為了練他的腕力,給他做了什麼特訓?

裴顯的視線略過文鏡,再度落在薑鸞的身上。

一身胡服利落打扮的妙齡少女,把這個年紀女孩兒喜歡的各色亮閃閃的金玉釵環全都拆下,滿頭烏發隻編了個大辮子垂到腰後,隻在眉心點了一點鮮紅的梅花鈿,更襯得肌膚白皙,這就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裝飾了。

她吸著氣揉了一會兒手腕,不信邪地又拿過一支紅木弓,帶了扳指,試著勾弦慢慢拉開,拉到一小半,手腕微微發著抖,死活拉不開了。她把那支紅木弓往地上一扔。

裴顯盯著她的動作。

原以為她要發脾氣。沒想到她是在試弓。

再次挨個試過去,把所有弦都拉不開的硬弓扔在地上,吩咐看守射場的禁軍下次不必再拿出來了。長案上留下的,都是勉強能拉開一半的軟弓。

薑鸞把剩下的四五支軟弓全抱過來裴顯麵前,示意他選一把。

“硬弓開不了,就拿軟弓先練著。”薑鸞滿不在乎地說,“奶娘教過我一句民間俗話,說‘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來,今天時辰還早,繼續教。”

裴顯勾了勾唇。

“今天不能再練了。”他指了指薑鸞藏在窄袖裡的手掌,

“剛才一次拉了那麼多回的弓,戴了扳指也勉強。再練下去,勾弦的手指就要破皮流血了。再說,你最大的障礙不在拉弓,在臂力。”

說著,他走開幾步,召了門外的親兵進來,低聲吩咐了幾句,親兵飛奔著跑遠了。

“原地歇一歇。等著。”他心平氣和地道,“送你一件好東西。可以助你突飛猛進,早日開弓。”

“嗯?”薑鸞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來了,迭聲地問,“什麼好東西?說說看。”

追問了幾次,裴顯老神在在。他篤定了不開口的事,旁人哪裡問得出。

門邊等候的文鏡神色卻逐漸古怪起來,眼風不住地往這邊瞄,欲言又止好幾次,最終鼓起勇氣走近幾步進言,

“督帥……給殿下用那個……不太好吧。”

“軍裡人人都用得,她為何用不得。”裴顯理所當然地道,“給她用。”

文鏡就此閉了嘴。

薑鸞聽他們兩個的對話,好奇心被引得更重,這時候拿九頭牛拖她走,她也不肯走了。

原地等了兩刻鐘,親兵大概是跑了趟前頭外皇城的值房,拿過來一個沉甸甸的藍布包袱,裡頭裹著什麼鐵器,走路時互相撞擊,叮當叮當地響。

裴顯接過來掂了掂,分量無誤,隨手放在弓箭長案上。

薑鸞蹦躂著過去,親自動手,把藍布包袱的結打開了。

裡頭露出兩隻色澤純黑的精鐵護腕。似乎剛剛仔細清洗過了,表層還閃著明晃晃的水光。

“就這個?”薑鸞大失所望,托起一個精鐵護腕打量著。

“這就是裴中書說的好東西?哪裡好了?……哦!”她恍然道,“是不是有什麼機關,裡頭藏了好東西?”

通體黝黑閃亮的護腕小巧卻沉重,單隻足有十斤重。

她翻來覆去地擺弄一隻,尋找護腕可能藏有的機關。

裴顯拿過案上擱著的另一隻,把薑鸞的右手衣袖牽過來,隔著最外層的胡服窄袖,對準皓白的手腕處往下扣,哢噠一聲,牛皮搭扣扯到最緊,護腕嚴絲合縫地扣上了。

薑鸞的右手被護腕的十斤分量拉扯得猛然往下一墜,她猝不及防,吃力地托住了。

哢啦一聲,左邊手腕也扣上了精鐵護腕。

這下她托不住了,連手帶鐵護腕隻能擱長木案上。

“打開不難。”裴顯指著護腕的牛皮搭扣處,

“實在不想戴了,自己就能開。這是加重的護腕,軍裡的小孩兒們個個都靠這個好物件練臂力,殿下實在想開弓的話,就從臂力開始練吧。”

說罷倒退兩步,滿意地打量了一眼,背著手悠悠然往外走。

隻留下薑鸞站在夕陽的風中,震驚,淩亂。

“他就這麼走了?”她原地站著,手腕並攏著擱木案上,難以置信地問文鏡,“說好的練箭術呢?他給我套上了倆鐵疙瘩,就這麼心安理得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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