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2 / 2)

重臣攻略手冊 香草芋圓 12366 字 5個月前

“殿下請勿多心。小人受人所托,想和殿下談一件大事。”

他頓了頓,繼續道,“各取所需,於殿下自身有益的大事。勞煩殿下清退左右耳目。”

薑鸞不遠不近地站著,才不理會。

“你一個來曆不明的人,怎麼潛入宮禁的都不知,我不可能叫護衛全退下,單獨和你相處。你要說什麼,就站在那兒開口說。我聽著。”

“小人今日和殿下商談之事,絕不能入第三人的耳目。”那人堅持道。

薑鸞想了想,叫文鏡留下,其他親衛退出二十步外。

“留下的是我身邊親信,比起藏頭露尾的閣下當然更能信得過。你不敢當著第三個人的耳目說話,咱們就此告彆。你敢搏一搏,就挑你能說的說一點試試看。”

暗處那人遲疑不決。

薑鸞細微揚起了唇角,“有人曾和本宮說過。天下哪有絕對的安穩事。你敢賭命潛進皇宮,站在本宮麵前,卻連搏一搏的勇氣都沒有?”

對麵被她激了兩句,果然沉聲道,“好!小人就搏一搏。”

隨即吐露出今日潛進宮的請求。

“小人請皇太女助力,從盧氏嫡係血脈的年輕兒郎中,保下一人。不出京,不流放,不受宮刑。日後綿延子嗣,保範陽盧氏血脈不斷絕。”

“盧家的事。”薑鸞一聽便笑了,“頂在京城的浪頭尖上,萬人在下麵瞧著,不太好辦。”她原地踱了兩步,“條件吶?”

對麵應聲道:“盧氏有秘密藏金的地窖。地窖中藏有黃金一千兩百餘斤,全數奉給殿下。”

聽到對方報出的數目的時候,文鏡驚得呼吸都停了片刻。

薑鸞讚了句,“好大的手筆。看來是極誠心的了。”

對麵的喉嚨裡發出幾聲沙啞的笑聲,以為交易談成了,正要說話,薑鸞抬手打斷了他,慢悠悠說出下半截,

“——但你們的誠心,也得要看本宮想不想要。至少在目前,本宮的當務之急,不是缺你們的一窖子金。想要交易,得展露出你們更大的誠意來。”

對麵沉思著,沙啞地問道,“敢問皇太女的當務之急是什麼。”

“本宮要人。”

薑鸞抬起一根纖長的手指,“中書舍人謝瀾。想個法子,把他調進東宮來。你們能不能做?”

暗處的黑影思忖須臾,應下,“此事不好辦,但也不是不能辦。做成之後——”

“先把人調進東宮,讓本宮看看你們的誠意。做成之後,再把你們的一窖子金送過來。”

薑鸞在濃重的夜幕中應下,“本宮可以替你們保下盧氏嫡係血脈一人。但人選需得由我來挑。”

——

第二日的東宮依舊靜悄悄。

領頭上奏本的工部應侍郎被停職待查,之前在東宮四處轉悠,嚷嚷著要轉龍為鳳的那幫子工部郎中消停了。

另一方麵,崔翰林徹底撂了挑子,不肯再來含章殿教授。

薑鸞早上起來,發現自己今天居然無事可做,用完早膳,拉著淳於閒出了東宮,直奔後宮的臨風殿。

臨風殿正殿前的寬敞庭院裡種了一棵百年老梨樹,枝繁葉茂,每年秋季都會結下許多的梨子。

她過去住在臨風殿的那幾年,每到秋季的一大樂趣,就是喚人上樹打甜梨。

樹上的梨子落下如雨,樹下升起小火爐,當場做起蒸梨,滋味甘甜,滿口餘香。

枝葉繁茂的粗壯大梨樹下,薑鸞興致勃勃地繞著樹乾轉了兩圈,又把大竹筐塞給淳於閒,吩咐下去,

“我要最高處那枝結的最大的甜梨。”

淳於閒愕然抱著竹筐,“殿下,臣屬不會爬樹……”

薑鸞仰頭盯著樹上,理所當然道,“淳於不會,這兒有人會。”

文鏡露出啞然的神色,從她身後走出幾步,卸了身上長刀,不等吩咐就幾下蹭蹭上了樹。

片刻後,臨風殿庭院高處,粗壯的樹乾劇烈地抖動起來,秋季新結的甜梨紛落如雨。

隻是這梨子雨有點沉,淳於閒舉著大竹筐東奔西走,好容易積攢了半筐,吃力地喘氣,“臣屬累得慌……歇會,歇會。”

夏至在樹下生火架起小泥爐,煮開的沸水翻滾,發出啵啵啵的氣泡聲響。

薑鸞從半筐梨裡頭撈出幾隻個頭最大的,自己動手,拿小金刀切成一片片的薄梨片,扔到鍋子裡。沸水裡煮梨子水,小竹籠上隔水做蒸梨。

白露拿過幾副湯匙碗筷,從小鍋子裡舀起蒸好的甜梨,分成三碗,放在小爐旁邊的細竹席上。

薑鸞招呼著文鏡和淳於閒過來吃,也不講究什麼君臣身份,自己盤膝坐在三尺長的大竹席上,指著竹席旁邊,招呼兩人一起坐下。

京城入了秋的風勢已經不小,穿堂風一陣陣地穿過庭院,煮沸的水很快放溫,薑鸞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梨子水,又吃了幾片蒸梨,愜意地眯起了烏黑的杏眼。

“文鏡,給句實話。”她問文鏡,“昨晚回東宮的半道上遇到的那位神秘客,你去還鐵護腕的時候,有沒有和你家督帥提起?”

文鏡咬著蒸梨搖頭。

薑鸞又問,“我還了他的鐵護腕,他可有問你什麼?”

文鏡道,“末將複述了殿下解除護腕時的原話給督帥。督帥什麼也沒問就收下了。末將便告辭回來。”

“什麼也沒問?”薑鸞停下喝梨子水的動作,“倒是奇怪。他向來喜歡刨根究底的。怎麼這回輕輕放過了?”

“對了,還有。他一箭把我選的射術教諭給氣走了,他自己什麼時候過來繼續教我?”

文鏡傻了,“末將沒問。末將不知道要問督帥這個……”

淳於閒這時候已經忍不住了,“什麼昨晚的神秘客?”

薑鸞並不隱瞞他,“有人允諾了巨資,要保盧氏嫡係一人,綿延盧氏血脈不斷。”

淳於閒吃了一驚,放下碗筷,直身端正跪坐好,眼看就要行諫言。

薑鸞趕在他開口之前,又咬了口梨片,繼續說,“允諾了一窖子金。”

‘一窖子金’的說法從未有過,淳於閒明顯地頓了頓,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問,“一窖子金是多少數目?”

薑鸞舉起纖長的手指晃了晃:“足金一千兩百斤。”

淳於閒沉默了。

他重新換回了盤膝坐姿,默默吃了幾口甜梨,說,

“隻是保下嫡係血脈不斷絕?找個地方,把那盧氏子終生囚禁,倒也不是不可行。但有個問題,隻要盧氏子還活著,必定會有人試圖營救。之後麻煩無窮無儘。”

薑鸞點頭讚同,“是麻煩。”

淳於閒捧著湯碗喝了口甜湯,又繼續道,“更麻煩的事還有一樁。裴中書不知此事?他是查辦盧氏的主事人,這樁交易裴中書必定不會同意的。除非能瞞他一輩子。”

“瞞不住的。”薑鸞咬著甜梨,順著話頭往下說,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這樁交易一旦做成,我手裡得了一窖子金,但從此也成了落在彆人手上的把柄。如果有人想要看到東宮和裴中書兩邊較勁的場麵,就算他那邊不知道這樁暗中交易,也會有人想法子告訴他。”

“遺患無窮啊。”淳於閒托著湯碗感慨,“如果我們不和神秘客做這場交易——”

“他們會去找彆家談交易。手裡有一窖子金,總能談成的。”

薑鸞臉頰鼓鼓囊囊地咀嚼著甜梨,反問,“如果在我們不知的暗處,交易談成了。是不是比我們直接去做交易更糟?”

淳於閒沉思著,點點頭,“確實。隱藏在暗處的交易,交易雙方不知,真正目的亦不知。兩眼一抹黑,是更糟糕百倍的局麵。”

“所以還是我們去做。一窖子金落在我們手裡,盧氏子也在我們手裡。我們掌著主動。”

薑鸞下了結論,放下湯匙,拿帕子擦了擦嘴,滿意地說,“今年的梨子好甜。比往年都甜。”

她走出幾步,突然停步,轉頭望著跟隨過來的文鏡,確認地又問了一次,

“今天梨樹下的交談,你也不會和你家督帥提及?他做事是斬草除根的性子,我出手把盧氏子撈出來一個,他不會高興的。”

文鏡立刻單膝跪倒,確定地回答:“一個字都不會說。”

“為什麼?”薑鸞好奇地走回兩步,羊皮小靴在他麵前停下,“昨天我就想問了。因為你入了東宮,從此就對本宮忠心耿耿?我倒不是很敢相信。”

“因為,”文鏡低頭默然良久,道,“末將覺得,殿下說得有道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