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2 / 2)

重臣攻略手冊 香草芋圓 13396 字 4個月前

他愁眉不展地說,“喜歡的人,當然是放身邊。哪有把人遠遠的放出去的?隻怕還是那個盧四郎。裴中書可知,她二月裡求到朕麵前,好說歹說,還是把盧四郎的奴籍給去除了,如今已經恢複了良籍。”

裴顯噙著笑聽著,並不應答。

她不止把盧四郎的奴籍除了,還打算讓他入仕,把東宮舍人的職位給他。

崔瀅的東宮舍人不好辦。李相代表了朝中一股老臣勢力,見不得女公子入仕。但崔瀅是四大姓出身,她父親是崔知海,她的東宮舍人加一把火,倒不是不能辦。

但盧氏和他有家族仇怨。盧四郎想入仕,他必定阻攔到底。

裴顯輕描淡寫地在端慶帝麵前提了幾句,端慶帝果然大為驚異,連連搖頭,

“不成,不成!阿鸞太胡鬨了。頂著盧氏的姓,盧四郎這輩子能做個庶民,阿鸞喜愛他,讓他隨侍東宮,安穩度日,已經是天大的福分。裴中書,你在政事堂,你得攔住她胡鬨。”

裴顯不動聲色地聽著。

盧四郎以庶民的身份‘隨侍東宮’,他並不覺得自己能安穩度日。

“皇太女殿下的駙馬人選,還是要早日議起來。”

他在禦前提議,“殿下還年少,心思善變。臣曾問了她幾次,每次她給出的人選都不同。不如由聖人做主,以兄長的身份,當麵詢問幾句殿下的心意?”

薑鶴望陷入了思索。

他忽然記起來,正月裡,薑鸞曾經說過,她喜歡上一塊石頭。

她要做些不好的事,惹那塊石頭生了怒氣,或許會報複她。

她還當麵開玩笑地提起過,要自己這個做兄長的給她庇護。

薑鶴望醒悟過來,是不是阿鸞最近做了些什麼,惹惱了謝五郎。謝五郎沒有對薑鸞報複,而是自請離開東宮了!

“哎喲!”薑鶴望懊惱地說,“想岔了,她心裡頭的那個應該還是謝五郎。她在朕麵前提過的。”

裴顯霍然抬眼!

禦前不能直視龍顏,銳利的視線瞬間又轉去其他方向。

薑鶴望越想越覺得條條樁樁都對上了。

他跟裴顯商量著,‘朕本來就覺得,盧四郎雖然相貌生得好,但脾性才情都比不過謝五郎,不可能是阿鸞心裡的那個。想來想去,應該還是謝五郎。裴中書的意思,是讓朕當麵和阿鸞提一提賜婚的事?’

他自言自語地說,“還是朕先把謝五郎的父親召入宮,和他父親提一提——”

話音剛落,裴顯已經斬釘截鐵道,“聖人三思。殿下的心思多變。臣的意思,還是先問一問殿下那邊。”

“殿下喜愛相貌出眾的郎君,過去屬意謝五郎,周圍的人都看得出。但最近謝五郎入了吏部,政務忙碌,清減了不少。倒不是說不好看了……臣前兩天見麵時眼瞧著,人憔悴了幾分,氣色比不上過去。”

裴顯淡淡道,“謝侍郎今年二十三,年紀也不算小了。一來,殿下對謝侍郎的喜愛,是不是到了願意選為駙馬,放在身邊一輩子的地步,還不可知;二來,謝侍郎極為看重仕途,選了駙馬,不得入朝廷中樞,謝侍郎自己隻怕也不願意應。若是知會了謝家的長輩,長輩強壓來的姻緣,並非東宮幸事。”

端慶帝覺得裴顯這番話掏心掏肺,說得極有道理,重重地一拍床,憤然道,“阿鸞沒說錯,果然是塊又冷又硬、捂不熱的頑石!不選他!”

裴顯讚同。

“以臣愚見,聖人還是先聽一聽皇太女殿下自己的意思。看看殿下最近有沒有改變了心意,心中有沒有了其他中意的人。”

裴顯今日覲見的目的達成,和端慶帝閒談了幾句,問了病情,起身就要告退。

端慶帝叫住了他。

“今日裴中書的這番話,朕看得出,你是真心實意地替阿鸞打算了。”端慶帝揮退了服侍宮人,靠在龍床上,感慨萬千。

“這邊沒有旁人,朕和裴中書說幾句交心話。過去幾個月,一直有許多人在朕的耳邊嘮叨,叫朕提防著裴中書。說你鷹視狼顧,桀驁之臣,心中所謀深遠,不是個安分的。”

端慶帝搖頭,“庸人誤事啊!朕看來看去,裴中書你好得很。朝中這麼多的大臣,能和朕說道一處去的,能撫慰朕心中憂慮的,隻有裴中書了!”

裴顯停步回身,淡笑,“謝陛下信重。”

“朕今天也跟你透個底。”端慶帝接著往下說,“阿鸞的婚事,朕從去年就在心裡盤算著。她今年十六,大好的年華,真讓她孤零零過一輩子,朕這個兄長無顏去地下見先帝。但朕幾次想要尋合適的世家子相看相看,剛提出一點話頭,就被人摁回去!李相堅決反對,哎,還有王相。王相也不讚同。”

“現在王相退了。朕看李相在政事堂裡說話也不像從前那麼多。你是向著阿鸞的,崔中丞也向著她。朕覺得,機會難得,可以趁現在的空擋,趕緊地籌辦起來。”

端慶帝鄭重地把事情托付給裴顯。

“裴中書,你和阿鸞曾經結下一段舅甥的情誼。如今情誼還在,朕深感欣慰。朕有空會召她來,仔細問詢一番,問出她心裡的人選,再召你商議商議。不管阿鸞的駙馬選了誰,哪怕她真選了盧四郎,大不了給他一個閒散官職,讓他陪伴阿鸞開心暢意。你全權代朕籌辦就是。”

裴顯神色不動地應下。

隨即又確認地追問,“不論殿下選了誰,臣都照常籌辦?”

端慶帝想起薑鸞的做派,趕緊補了一句,“需得是沒妻室的。皇家姻緣,講究一個正緣,我們不做以勢壓人、棒打鴛鴦的缺德事。”

裴顯應下,“臣告退。”

端慶帝看裴顯出去,留意到他腰間掛在金魚袋旁邊的玉佩和香囊,跟徐公公閒話,

“京城眼看著是太平了。記得去年朕剛登基那陣,裴中書去哪兒身上都掛著劍。這會兒身上掛起香囊了。”

徐公公觀察地更為細致,笑道,“掛的是沉水香。香氣馥遠悠長,襯裴中書的人。”

端慶帝哦了聲,“阿鸞似乎也喜歡沉水香。”

徐公公笑答,“皇太女殿下是喜歡沉水香。不過除了沉水香,殿下似乎也喜愛其他許多種的香。”

背後被人議論著的薑鸞,此刻正走在出去紫宸宮門的長廊上,和二姊說悄悄話。

“珠寶首飾衣裳二姊應該都不缺了。”兩人走在長廊,薑鸞提起一樁事,“妹妹再給你加點添妝吧。”

薑雙鷺愕然,“還有什麼添妝。去年你都送過了!”

薑鸞抿著嘴笑,附耳過去,悄聲說,“上個月給二姊在京城置備了一座莊子,幾百畝田產,地契早上送到景宜宮了。二姊回去應該就能看到。”

薑雙鷺震驚了。

“不成不成,實在太貴重了。而且我實在不需要這些。四月我在京城,四月底便啟程去遼東。我用不著京城的莊子。”

薑鸞堅持要給,“京城的地契你留著。你人在遼東過得好,京城的田產莊子就扔那兒無需管。如果你在遼東被人欺負了,帶著你隨行的人回來,京城裡有地方住。”

薑雙鷺覺得太貴重,心裡不安,再三地推拒。薑鸞隻抿著嘴笑,不肯鬆口,

“二姊隻管收著。阿鸞現在手上有錢。”

姊妹兩個邊走邊閒談笑鬨,長廊走到儘頭,橫次裡穿過來一行人。

裴顯在幾個禦前內侍的帶領下,抄近路過來。

兩邊正好撞上了。

“找二兄說話說完了?”薑鸞停步問,“禦前領了什麼差事,出來就堵我?”

“確實有事找殿下。”裴顯遙遙地停步,衝著薑鸞客氣地頷首,“不過並非公務。還請殿下借一步說話。”

薑鸞便走出幾步,兩人遠遠地站在長廊另一側,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說話。

薑鸞拿眼風瞄他,“你要說什麼,正經點說。二姊在麵前盯著呢。”

裴顯規規矩矩地站在她麵前三步外,從袖裡掏出一張精美請帖,雙手奉上,果然極正經地和她說起一件事。

“恭賀殿下生辰。京城春日好事連連,家中侄女定在四月出嫁,還請殿下有空蒞臨寒舍喝一杯喜酒。”

薑鸞詫異地翻了翻大紅請帖。出嫁的是原來是在京郊彆院有過一麵之緣的裴家小六娘。

“你家六娘和我同歲吧。”薑鸞想了一會兒,“記得是個守禮乖巧的小娘子。說給了哪家郎君?”

“新郎名叫崔瀧。乃是崔中丞的侄兒。雖然是庶出,人品端良,勤奮上進,是可造之材。”

“崔瀧?沒聽過。”薑鸞隨手翻了翻請帖,看明了日期,把請帖交給隨行的女官,隨口問,“長得可好,可配得上你家小六娘?”

“殿下見過的。”裴顯護送她往前行了幾步,“崔瀧,就是去年秋日宴上得了殿下青睞、召近身說話的崔家小郎。”

“竟是他。”提起秋日宴上的崔小郎,薑鸞依稀有些印象,“長得秀氣,人害羞。記得他過了年才十七?”

“年紀是不大。但是已經可以定下的時候了。和我家六娘脾性也相合。”

裴顯把薑鸞送到薑雙鷺身側,邊走邊說,“殿下和我家六娘一般年紀,聖人剛才相召,說殿下可以開始考慮駙馬人選了。”

薑鸞聽著聽著,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怎麼變成二兄相召了?剛才明明見你在殿外等著覲見。”

裴顯笑而不答。

短短十來步距離並不遠,薑鸞走出幾步,有所察覺,往身側瞟了眼,

“換新衣裳了?早晨見你穿的不是這套。你穿這身鴉青色的蜀錦料子好看。”

“謝殿下誇讚。“裴顯平淡道,“值房裡親兵備好的衣裳罷了。”

把人護送到了薑雙鷺身側,並不多話,客氣告辭。

薑雙鷺瞧著裴顯挺直如鬆的背影,露出詫異神色,直到人走遠了,才輕聲和薑鸞道,

“原本以為是我聞錯了。沒想到真是裴小舅身上佩了沉水香,那香氣留得久,阿鸞你也喜歡的。裴小舅今天這身穿得也齊整。他不常用這麼好的蜀中錦彩料子,裁製得也好,極襯托他。是不是等下要會客?”

許久不見薑鸞答話,薑雙鷺側頭打量,卻發現薑鸞的目光正盯著遠去的挺拔背影。

薑鸞在瞧那道身影腰間掛著的鬆草紋香囊。

“稀罕事。裴中書身上帶回香囊可不容易。”她瞧著瞧著,彎著眼笑起來,繼續和二姊往前走,

“新衣裳是值房裡親兵備好了的,難不成香囊也是親兵備的?我瞧著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