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2 / 2)

重臣攻略手冊 香草芋圓 14232 字 4個月前

“我又不是你裴家人。說說看,裴中書,二十六了不成親,你如何想的?”

裴顯的腳步停住了。

兩人站在汩汩流水的柳枝岸邊,垂下的碧綠長柳枝拂過他的肩頭,他的眉眼在濃重的暮色陰影下帶出幾分不明顯的鬱色。

“臣如何想的,殿下猜不出?”

薑鸞也停了步子。

小橋流水邊,春風柳枝岸,他神色沉靜地站在水邊,身姿挺拔如山如鬆,如果不開口說話的時候,這景致真好看啊。

薑鸞實話實說,“猜不出。裴中書心裡想什麼,我從來都猜不出。”

裴顯深深地吸口氣,又把胸肺裡的那股鬱氣長長地吐了出來。

他淡笑,“臣心裡想什麼並不要緊。臣隻知道一件事,聖人心裡顧念殿下,前日裡特意吩咐下來,殿下可以開始擇選駙馬人選了,恭喜殿下。京中俊彥此刻大半聚集在前院吃席,殿下不要往前頭走走,擇優挑選一二?”

薑鸞偏不去前院走走。

她停在汩汩的流水邊,轉過身去看小荷流水,水下錦鯉,石橋上靜立的謝瀾,處處景致皆可入畫。處處的美景都能讓她的心情好一點。

隻要不轉身看身後那塊冷硬又硌牙的石頭,她的心情就能一直平穩無波地好下去。

但人就是這麼奇怪,他身上棱角鋒銳太盛,她一伸手就容易被割到手,但她還是他覺得好看,她就喜歡抱著啃硌牙的石頭。

她轉過身,天邊晚霞的最後一抹緋色霞光越過錦鯉蓮池,映照在她瓷白色的肌膚上。

眉眼精致的貴女站在水邊,她長大了,繼承自母親的昳麗容色長開了,一舉一動開始有了風情,不經意的一顰一笑就能帶出動人的小鉤子。

“那麼多的世家子,門第差不多,品性看不出,相貌都不差,如何擇優挑選?”

薑鸞走近兩步,走到了柳枝飄拂的樹下,看似不經意地問,“裴中書說說看?”

裴顯不答。

薑鸞見多了他遇事不應答的姿態,早已習以為常,心裡卻還是不痛快。

她不喜他拒絕的沉默姿態。

人雖然麵對麵站得近,隻往前一步就能碰著對方的肩膀,但他每次擺出不應答的疏離姿態時,一步的距離便被他拉遠了,變成了她碰觸不著的咫尺天涯。

烏黑的眸子轉了轉,薑鸞惡劣地笑了。

她倏然湊近過去,拉近那一步的距離,湊近裴顯的耳邊,以氣聲對他說,

“裴中書的床上功夫不錯。以後挑東宮駙馬,要不然就按照裴中書的本事挑吧。勝得過的,才能——”

話音沒落地,裴顯原本盯著水波光影的視線已經倏然轉過來,鋒利尖銳之極,帶著毫不隱藏的威懾寒涼。

“不是個好主意。”他寒聲道。

薑鸞噗嗤樂了。

“瞧瞧你,好好跟你說話吧,你就不應。說幾句不動聽的,你倒跳腳了。何必呢。”她輕快地往前幾步,腳下輕盈地旋了半圈,轉回了身。

裴顯的臉色並不比剛才好看到哪裡去。

薑鸞走出去幾步,身後那道銳利的視線始終跟隨著,她轉回身,他便盯著她。

薑鸞許久沒被他用這種能把皮肉刮下來一層的刀鋒眼神盯著了,感覺像是進入了猛獸獵捕範圍的獵物。

她覺得挺新鮮有趣的。

她笑盈盈地走回幾步,走到裴顯的身前,手臂靠著手臂,衣袖擦到對方的衣袖。

今晚赴宴,兩邊身上穿的都是上好而厚實的織錦料子,輕輕碰觸幾下,布料摩擦的感覺很明顯。

外人看來,兩人在柳樹下挨著站立,低聲商議著要緊的話。

薑鸞隔著那層厚實的料子,手指伸過去,探進錦袍袖口,摸到了寬大而溫熱的手掌,小指勾住了對方的手指,搖了搖。

“說了句玩笑話,氣著裴中書了?”她好笑地說,“瞧你的眼神,要吃了我似的。我也沒說什麼,裴中書的床上功夫好,誇你呢。”

裴顯的手指被柔軟的小指勾著,起先不動,小指勾著他頑皮地搖了搖,他反手握住了,牢牢攥在手掌裡。

“殿下的玩笑話,臣受不起。”手裡牢牢攥著不放,麵色上倒瞧不出什麼異狀。

“下次彆在外麵誇。再誇下去,臣忍不住要去找崔中丞借個院子了。對殿下的聲譽不太好。”

薑鸞試探著抽了幾下,伸過去的手指像是被鐵爪攥住似的,再也抽不回來。她放棄了,又晃了晃小指,帶動得對方的錦衣袍袖微微晃動了幾下。

“嚇唬誰呢。”她不滿地說,“我是被人嚇大的?你瞧我像是在乎什麼名望,什麼聲譽的人?崔知海就在前頭酒席裡喝酒,你去找他借院子啊。”

薑鸞是真不在乎。但裴顯在乎。

彆人成親的大喜日子裡,賓客齊聚的場合,敗壞東宮皇太女聲譽的事,他做不出。

在外人眼裡,皇太女殿下和裴中書並肩一路前行,走到前院處分開,分彆主人見麵,客氣寒暄告辭。

出了門去,又低聲說著話並肩前行。

一個上了東宮馬車,一個騎馬護送跟車,不緊不慢往皇宮東南邊的嘉福門行去。

進了嘉福門,直奔東宮正陽門。

正是掌燈時分。後頭寢堂早早地熄了燈。

————

這天薑鸞後半夜都沒能好好地睡下。

她今天隨口一句,仿佛拿了根細針輕輕一戳,正好戳在命門要害處,把人刺激大發了。

如果說之前把人留宿東宮的那幾次,裴顯對她謹慎仔細,仿佛對待隨時會碎裂的珍貴瓷器,舉動間留給她七分餘地。

今晚他沒收斂。

被壓抑著的掌控**全然爆發,他今夜抱著她入了帳,沒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薑鸞人都懵了。

她以為她之前的幾次吃撐了,沒想到那是對方揣度著她能承受的極限給她的。

她今夜直接被卷進了深海浪濤裡。

後半夜時,男人緊實有力的後背上多了幾道抓痕,上臂多了一連串的牙印,淩亂的被褥一塌糊塗。

垂下的帷帳從裡麵撩起,裴顯披衣起身,把小爐上溫著的清水陶罐取下,潑去了茶壺裡的冷茶,添進了熱水,試了試茶水的溫度,托著一碗熱茶走回床邊。

“阿鸞,喝點熱茶再睡。”他語氣和緩地哄著,“會渴。”

薑鸞閉著眼,柔軟衾被覆蓋的胸口還在急促地起伏著,她沒理睬,氣惱地翻了個身,頭對著裡麵床板。

就這一下輕微的動作,牽動了酸脹的筋肉,她低低地抽著氣,艱難地揉了揉腰。

溫熱的茶盞放在床頭矮幾,裴顯把被子掀開了些,輕輕地按揉著肩背和腰間的穴位。

按摩穴位的力道恰到好處,酸痛被舒爽代替了,薑鸞舒服地眯了眼,唇齒間發出細微滿足的喟歎聲,但還是不肯說話,閉著眼,漸漸地沉入夢鄉。

被子被掀開得大了點,結實的身軀從後麵貼過來,裹進同一床被子裡,手臂往前一搭,摟住了柔軟的腰肢。

薑鸞對著床裡的臉被手掌托起,轉了個方向,熾熱的唇帶著侵占性的氣息貼了過來。

她已經被親習慣了,閉著眼,微微張開了唇,任憑舌尖探進來。

唇齒纏綿了一會兒,離開了。

再湊近過來時,薑鸞被磨蹭挑逗著又張開了唇。

這回渡過來的是溫熱的茶水。

薑鸞:“……”

不喝茶時不覺得,喝了口茶水後才察覺,她是真的渴。

她索性湊過去,咕嚕咕嚕喝完了大半盞,推開了瓷碗。

“今晚得意夠了?”

她的腰背處處發酸,動一動都難受,磨著細白的牙說,“裴中書這麼能耐,東宮不敢留你了。回去睡你的兵馬元帥府書房吧。”

說完叫來了值夜的夏至,吩咐,“送客。”倒頭就睡下。

裴顯:“……”

夏至是幾個女官裡說話最不饒人的,奉命站在隔斷的紫竹簾外侯了一陣,不見人出來,不客氣地冷嘲熱諷開了。

“裴中書該不會想賴著不走吧。從前謝侍郎還是東宮舍人的時候,偶爾殿下聽謝侍郎講史,講得晚了點,裴中書就來趕人,話裡話外那個難聽。如今換了裴中書自己,殿下叫你走就乾脆地走啊。怎麼,不肯走了——”

嘩啦一聲聲響,裴顯從裡麵撩起隔斷處的湘妃紫竹簾,服飾整齊地從裡間出來。

神色看不出什麼,站在裡外間木隔斷處,回身道了句,“殿下好好休息,臣告退。”當先出去了。

夏至趕客似的跟在後麵一路跟出去。

燭光昏暗的寢間裡,薑鸞抱著柔軟的衾被,她今夜被翻來覆去,現在自己翻個身都費勁,渾身發酸到睡不著,半夢半醒地琢磨著。

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明白如今兩人的局麵到底是個局麵。

似乎哪裡不太對,形成了一個難以打破的僵局。但究竟是哪裡不太對,她如今不大清醒,琢磨不透。

但即使是白天神誌清醒的時候,似乎也很難琢磨透。

就像今天這樣,彼此言語試探,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你聽著不高興,我聽著也不高興。

彼此不高興著,不知怎的,最後總會滾到床上,睡一回就高興了。

薑鸞按著酸軟得起不來身的腰,默默地把‘睡一回就高興了’這幾個字從心裡劃掉。

像今夜這種睡法,她遲早死床榻上。

在黑暗的帷帳裡回味了一會兒今晚的瘋狂,她又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刺激。有幾分話本子裡說的‘抵死纏綿’的意思了。

大半夜地把人趕出東宮,她翻了個身,獨占著一張大床,毫無歉疚之心地想,

“舒服,刺激,但受不了。原來他之前幾次都是拿鏈子拴著自己的,今晚鏈子放開了簡直不是人。以後每隔十天半個月再準他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