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1 / 2)

重臣攻略手冊 香草芋圓 11864 字 5個月前

崔知海去了一趟城東的王氏本宅,麵見了王相,取到了端慶帝存在王相手裡的要緊東西。

托著密旨出來的時候,滿臉如遭雷劈。

王相和他同行到門外。

“老夫已經退隱,這封密旨托付給崔中丞,老夫身上的重擔就此了結。”王相召了馬車來,“但新舊交替,茲事體大。老夫還是隨著崔中丞去一趟宮裡罷。”

崔知海揣著密旨,魂不守舍。耳邊傳來王相的叮囑聲,

“我等先去尋李相,一同麵見了聖人,當麵問詢過聖人的意思。等聖人點了頭,再把密旨交付給皇太女也不遲。”

崔知海神色恍惚地地上了馬。

皇太女做事向來跳脫難測,今日隨意地吩咐他來王家拿東西,他還以為是什麼小物件……

此刻他手裡的一道密旨,重如泰山。他捧著密旨的手都在顫抖。

朝廷要換新天了啊!

大聞朝開國兩百年來,第二任女君……

等等,皇太女把這份殊榮交於他,他取回了密旨,以後豈不就是輔佐新帝登基的輔政大臣了?

崔知海頓時精神大振。

什麼三堂會審,八月舊案,令他愁白了頭發的種種煩惱事,全拋在了腦後。他捧著密旨快馬加鞭,和王相的馬車一同往皇宮方向飛馳而去。

薑鸞在政事堂裡等崔知海。

一邊等他,一邊和身邊陪同的文鏡、謝瀾兩人說話。

文鏡最近忙得很。

他自己貼身護衛薑鸞,輕易不離左右,但他麾下的東宮三百禁衛裡頭,十幾個軍裡的探哨全放出去了。

日夜盯著離宮方向。

裴顯領兵返京當天,大軍在城外被大理寺官員攔阻,文鏡奉命送去了一竹筐的柑橘。

送了柑橘,人沒有立刻回京,而是就地安排了探哨,探查附近的動靜。

果然有人在附近窺探動靜。

大軍在城外二十裡就地紮營,裴顯拒絕入大理寺,跟隨薛奪去了外皇城的詔獄。

沿路尾隨的換了幾撥人,一直尾隨到詔獄門外,眼看著裴顯下馬,進了詔獄的大門,尾隨之人轉身就走,這回去了繁華熱鬨的平康坊,進了一家酒樓。

不久之後,和他在酒樓接頭的另一個男子牽馬出城,往離宮方向打馬飛奔而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從城外二十裡開始,暗中窺探尾隨的人身後,始終有兩三個探哨跟著。

離宮裡的兩位太後,身份過於尊貴,沒有確鑿的人證物證,不好動離宮的人。

那就耐心地等,放出足夠誘惑的誘餌,引蛇出洞。

裴顯入了詔獄,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大的誘餌?

藏在離宮裡的毒蛇果然被引出洞穴了。

文鏡匆匆地出去了一趟,接了訊息,回來稟告,“抓獲了確鑿人證兩個,收繳確鑿物證一份,正在加緊審問。”

“兩個人證,一個是離宮跟隨謝娘娘的親信,扶辛女官。另一個從京城傳訊之人……”

說到這裡,他看了眼薑鸞身側的謝瀾,聲音頓了頓,“可否需要謝侍郎回避?”

薑鸞察覺了文鏡的暗示,“京城傳訊過去的,是謝家的人?”

文鏡默認了。

薑鸞點點頭,“我知道了。把人證物證都移交給丁翦那邊,叮囑他儘快審問,錄出口供後,先拿給我看一眼。”

“是。”文鏡轉身大步出去了。

兩人交談時,謝瀾始終站在薑鸞身側,並沒有主動回避的意思。

薑鸞目送文鏡走遠,問謝瀾,“大理寺卿徐有墨,家族三代依附謝氏,是你謝氏東西兩房哪邊的人?”

謝瀾答得毫不遲疑,“徐有墨得了大伯父的青睞,他的大理寺卿的位子,也是大伯父一手扶持上去的。”

“大伯父?”薑鸞思索著這個稱呼,“你們謝氏當今的家主?”

“是。”

薑鸞走到半開的窗邊。滴水青瓦的屋簷外,空中正飄著細雪。她抬手接了幾片細碎的雪花。

“靜澤。”她喚了謝瀾的小字,“你是東宮出去的人。這裡沒有旁人,我私下裡問你一句實話。”

“殿下請說。”

“當日你投奔我,我問過你,你的身後站了誰?當時你回答我,你的身後沒有家族,隻有你自己。”

薑鸞輕聲問他,“如今你在朝中的聲勢高漲,謝家重新器重了你。你現在的身後,還是隻有你自己?亦或是重新負擔起了謝氏家族?如實回答,我不會為難你。”

一件狐裘披在她的肩上。

薑鸞詫異地回身,捏了捏肩頭溫軟的毛皮觸感。

謝瀾眸光低垂,從自己身上脫下保暖的銀狐裘,披到她的肩頭,又往後兩步,空出君臣的距離。

薑鸞今早出來的匆忙,沒有東宮女官跟隨,文鏡心裡記掛著離宮抓捕的人證物證,沒有察覺薑鸞戶外穿戴禦寒的冬衣落在了東宮裡。

謝瀾的聲線清冽,語氣卻極為堅決,毫不動搖。

“家族當日棄我如魚目,瀾印刻於心。就算如今百般熱絡,豈能再親厚如故。殿下不必顧慮,有事吩咐便是。即便是和家族割席,瀾在所不惜。”

“倒也不必你和家族割席……”薑鸞把溫暖的狐裘裹緊了,舔了舔兩邊的小虎牙,

“但我總覺得,你那大伯父似乎看不清局勢,每次都站不對地方,他才是生了一雙魚目的庸才。名聲赫赫的會稽謝氏,要不是有你和謝征兩個撐著……哼。”

她思索著,一個大膽的念頭冒出,“靜澤,你如今是謝氏家族年輕一輩的的翹楚。慢慢地謀劃幾個月,謝氏家主的位子……換你坐如何?”

謝瀾倏然抬眼,露出一絲驚詫的神色。

但那絲驚詫很快便被壓下去了。他冷靜地答道,“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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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庭院裡的細雪越來越大的時候,崔知海從宮外回來了。

雙手捧著密旨,和王相,李相,三位朝廷肱股重臣並肩站在紫宸殿外,神色肅穆地求見聖人。

薑鸞就在空蕩蕩的政事堂裡等。

天氣嚴寒,茶盞不時地添進熱水,水溫熱了又冷。

等侍從第五次過來添茶的時候,政事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王相如今是辭官退隱之身,並不進來,停步在門外笑看著。

李相和崔中丞兩人並肩踏過門檻,崔知海雙手高舉著密旨。

是二月裡的同一份密旨,但是剛才三位政事堂重臣在聖人的床榻前,親耳聽了聖命,稍微修改了字句。

從原本的‘朕薨逝後,皇太女繼位’的繼位聖旨,改成了退位禪讓的聖旨。

王相見證,李相和崔中丞當麵修改,端慶帝親自過目後點了頭,才由崔知海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一路捧到了政事堂。

薑鸞正在裡頭等著。

大門沒關,迎麵見了他們幾個老臣慎之重之的舉動,在門外對她肅然起敬、一臉要把她供起來的表情,她還有什麼猜不出的。

薑鸞幾步踱到了門口,笑問門外的王相。

“怎麼,這回王相不攔著了?”

王相站在雪地庭院裡,從容答了一句,

“從前攔著,因為殿下不是最合適的人。今日不攔,因為殿下是最合適的人了。”

薑鸞點點頭,又笑問門邊站著的李相,“這回李相也不攔了?”

李相歎了口氣,他和這位向來不和,自覺大勢已去。

“老臣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不堪大用,也該告老歸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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