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三 if線番外(上)(2 / 2)

重臣攻略手冊 香草芋圓 12348 字 9個月前

既然是夢境,就不必過於拘束和緊張。

他抬起手,起先帶著細微躊躇,隨即堅定地覆蓋在她纖長的手掌上。

這是他渴望已久的夢境。

承載著他心底最深處的渴望。呈現出他最期待的場景。

他的聲音刻意放輕,語氣帶著隱約的試探和希冀,

“……阿鸞?你身上哪兒疼?”

帶有試探意味的、越出雷池的親密稱呼,被薑鸞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哪兒都疼。”她往下一趴,哼唧哼唧地翻過去,露出一截白玉色的纖細腰肢。

“特彆是腰,剛才被床沿木頭硌了一下,好疼。彥之,幫我揉揉。”

男人按揉的動作生疏了不少,按了三次才按準穴道。

好在薑鸞清晨困倦又疲倦,不怎麼講究。

她閉著眼,貓兒似的哼唧著,“力道太輕了。重點,再重點,啊啊啊啊——就是這裡!就是這個力道!”

熟悉的沉穩嗓音,帶有沙啞音調,在輕輕按揉的同時開口問詢,

“所以,我們……在一起了?”

薑鸞瞬間清醒了。

“你什麼意思?”她捂著腰艱難回身,瞪了一眼。“我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男人沒有應答。

那截雪白的腰肢在他麵前,白得晃眼。兩邊淺淺的腰窩小巧可愛。

他若有所悟地挪開視線。從進屋就始終繃緊的肩胛肌肉漸漸放鬆下來。

這就對了。

在他最隱秘、最美好的幻夢裡,他們當然會排除萬難,順理成章地走在一起。

在無數個驚醒的午夜,他曾經夢見同一個場麵。

枝頭泛起新綠的古雅庭院樹蔭下,她遠遠地看他走近,指尖一圈圈繞著發尾裡的纏金線,像隻矜貴的貓兒那般翹起下巴,站在原地等著,眼角餘光睨著他。帶著隱約期盼的眸子閃亮如天上星光。

從她大病好轉、第一次用這般眼神瞄他的陽光細碎的初春午後,他們就應該順理成章地走在一起。

在他的麵前,卸去了滿身病痛的薑鸞,帶著活潑康健的紅潤氣色,慵懶地靠在他身側,語氣隨意而親昵。

他們在一起很久了。

他握著她溫暖的手掌,捧到唇邊,極珍重地輕吻。

雖然不明白這個荒謬夢境從何時開始,他卻清楚地知道,夢境虛幻,會隨時隨地、毫無預兆地結束。

他要抓緊機會。

“阿鸞。離彆日甚,想念亦久。”他緊握那雙纖長柔軟的手,喃喃地低語,

“許多年來,你始終不曾入夢。今晚相見,我極高興。”

薑鸞:“……”

薑鸞手肘半撐起身子,懷疑地瞧了他半天,眼神明明白白都是“今天犯了什麼大病?”

她湊近過去,略帶疑惑地摸他的額頭,順手把他習慣皺起的眉心又揉開了。

體溫正常。

“昨夜沒喝酒。今早沒起燒。”薑鸞詫異地自語,“怎麼像是說夢話似的不清醒。該不會出去一趟,撞邪了吧。”

男人的眉目陷在逆光陰影裡,沒有回應,像在沉思。

沉思良久,他抬起長期握刀而粗糲的手指,像是下定決心般,探到她瑩潤飽滿的粉唇邊。

輕輕地捏了捏。

柔軟,溫熱。帶著人體呼吸的鮮活的熱氣。

他收回手,無聲地勾唇笑了。

“今夜有福,得以賜下如此美夢。”他輕聲對自己道,“美妙幻夢,聊慰平生。卻也該醒了。”

在薑鸞納悶的視線裡,他倏然起身,捏著自己溫熱的指尖,大步走了出去。

片刻後,裴顯捧著一盞新沏好的熱茶,從外間走進來。

迎麵對上了薑鸞“你到底犯了什麼大病”的眼神。

“我就知道。每天隻睡兩三個時辰,時間長了,人肯定會出毛病。”薑鸞就著裴顯的手喝了幾口熱茶,放下茶盞,開始叮囑他,

“瞧瞧你剛才進屋時的樣子,低沉又悒鬱。我問你怎麼了,你偏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不應我。等下彆急著走,我叫吳太醫來,給你從頭到腳地查一遍。”

裴顯:“?”

裴顯抬手指著自己,笑了聲,“裴某進屋的樣子,低沉又悒鬱?”

薑鸞捧著茶盞,想起剛才逆光看不清的神情,肯定地連連點頭。

“低沉又悒鬱。”

裴顯嘴角噙著笑,抬手按住她頭上柔滑的烏發,狠揉了一把。

“是誰整日裡耍賴?每到逢十的日子,不是肚子疼,就是癸水來,現在連貓兒生病的借口都用上了,就是不肯老實出宮去我府上,反倒埋汰起我來了。”

薑鸞哎呀呀地捂著腦袋往床裡躲,

“誰反悔了,明明是你先不做個人。去了幾次你的兵馬元帥府,第二天我連腰都直不起身。每次都這樣!”

裴顯手長,追過去繼續四處亂揉她滿頭淩亂長發,淡笑,

“之前商議‘一五一十’的約定,我起先不同意,是誰哄我說:‘金口玉言,絕不反悔。以後入了帳都聽你的’。哄得我應下,現在連‘一五一十’的約定都要作廢了,陛下?”

“呸,你說誰反悔呢。金口玉言,從不反悔!”薑鸞把發尾從裴顯手裡扯回來,氣喋喋地說,

“以後逢十還是出宮,但不許大白天的把我往你府裡帶。白日裡你陪我四處走動探訪做正事。晚上再去你府上。”

兩人鄭重地擊掌立誓。

———

安靜的水榭深處,裴顯從美夢中醒來。

今夜原本是個尋常的夜晚。

飯後,他入禦花園散步,隨行親兵封了整座園子,宮人全數趕出去。

初秋天氣燥熱,他喝了不少酒,酒意上湧,順著水聲隨意漫步,前方是個荒僻的蓮花池。

滿池盛開的睡蓮,蜻蜓低飛,金錢龜在淺塘裡四處遊動。

朝廷財政吃緊,今年裁撤了不少宮人,這處池子是禦花園半荒廢的地帶,平日裡無人打理,蓮花卻也開得熱熱鬨鬨的。

他漫步過去得隨意,不料意外驚擾了先到此處玩耍的幾個孩童。

身穿華麗錦襖的女童驚惶地跳起,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裴、裴相。”

裴顯冷淡頷首。

是小皇帝的妹妹,福儀公主。才過了八歲的生辰,從小怕他怕得厲害,見他仿佛老鼠見了貓兒。

“公主請回。”他自顧自地走進水榭,入宮不卸的腰刀扔在地上,咚地一聲悶響。

福儀公主嚇了一大跳,提著裙擺,頭也不回地快跑出去。奔跑時雙丫髻上裹的金線在半空中搖擺著。

當時正是落日時分,夕陽映出點點金色。裴顯的視線盯著活潑潑跳動的纏金線看了幾眼。

簡單活潑的雙髻,是京城裡未出閣的年少貴女都喜愛的發飾。

未滿十歲的女童梳丫髻,十歲之後的少女梳螺髻。薑鸞在世時,他曾經替她綰過兩次,親手纏過類似的金線緞帶。

已經隔得太久。以至於再回想起時,最初的痛徹心扉和後來麻木的情緒都不複在,隻留下一遍遍重溫舊事時的甘美。

薑鸞如果活到如今,應該也不會再綰雙螺髻了。但她永遠停留在未出閣的青春年華。

在他的記憶裡,她便永遠是那個梳著雙螺髻,指尖頑皮地一圈圈纏著金線緞帶,遠遠地見他彎眼笑起的嬌俏模樣。

酒意上湧,他在初秋的晚風裡和衣而臥,在水榭裡短暫睡了片刻。

如此尋常的初秋夜晚,竟然帶給他一個難以想象的美妙夢境。

如果有另一世,如果他們能夠重逢在某個不一樣的時刻,開始截然不同的人生。

或許就是夢境裡見到的那般,她對他粲然而笑,他坦然擁她入懷。

裴顯坐在水榭中,在月下獨酌。耳邊傳來熱鬨蛙鳴。

回憶起美好到令人沉醉的夢境,夢裡感受到的無比真實的鮮活溫熱觸感,他放下酒杯,撫摸著自己的指尖,微微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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