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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園墜落 鈕祜祿檸檬 76817 字 20天前

拉斐爾對寧弈私下約見的請求並不感到意外,表現得頗為閒適。

“我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的。”拉斐爾揚起了嘴角,眼神裡透著一股自信:“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哇,這麼坦誠嗎,院長?”寧弈張大嘴巴,毫無感情的驚呼了一聲。

拉斐爾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看向了麵前的年輕人。

在她的計劃裡,寧弈始終是不確定項,不過按照目前他的表現來看。

這個年輕人,可以成為她計劃的一部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爭鬥

不過,還有一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那我直說了?”寧弈還不能完全的信任拉斐爾,吊墜的事情還得等一等。

“我對當年的事情非常感興趣。”

“院長,您介意告訴我嗎?”

拉斐爾早有預料似的笑了笑:“當然可以。”

“這個故事很長,而且聽起來並不是很有趣,你做好準備。”

“您說。”寧弈略微靠過去了一些,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從哪裡說比較好呢?”拉斐爾似乎陷入了回憶:“當年我們四個人——”

這個故事橫跨了將近三十年的時光,久遠到拉斐爾都有一些恍惚了。

“我們剛剛離開學校,正式的踏入了伊甸園的核心。”

“進入決策署之後,我們被冠上了不同的符號,正式地成為了伊甸園眾多天使的其中之一。”

拉斐爾敘述的故事並不完整,卻說出了寧弈想要知道的信息。

“這場爭鬥沒有結果,烏利葉死亡,米迦勒至今下落不明,沒法確定他真實的蹤跡。”

“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

寧弈的手指輕輕的扣著桌子:“伊甸園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

“這件事被冷處理了,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去找一找當年的資料。”

拉斐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過我要提醒你,這件事被伊甸園視做最高的機密。”

“喔,您的意思是說,我要是想調查清楚,就得冒很大的風險?”

“是的,”拉斐爾乾脆利落的回答:“我非常不建議你這麼做。”

寧弈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謝謝您的提醒。”

拉斐爾目不轉睛地盯著寧弈看,“最好不要太衝動。”

按寧弈的性子,肯定會按捺不住一探究竟的。

“加百列臨走前應該給過你一樣東西吧?”

“您怎麼知道?”寧弈掩飾住了自己的驚訝,拉斐爾短促的笑了一聲。

“好歹當了這麼多年朋友,你介意給我看一下嗎?”

寧弈掏出懷表交到拉斐爾手上,拉斐爾熟練的打開了懷表,將內側的圖案展示給寧弈。

“有機會的話,仔細注意一下這個。”

拉斐爾神色凝重:“千萬記得。”

“我明白了,謝謝您。”

寧弈將東西收好:“我還有一件事,院長。”

拉斐爾朝他看了過來,示意他直說。

他躊躇了一會,還是問了:“那個,您有見過老師嗎,就是加百列。”

“您有見過他嗎?”

“對不起,”拉斐爾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靜:“很抱歉,但是我沒有見過他。”

“好吧。”寧弈露出一些頹然地神色,拉斐爾輕歎了一聲。

“放心吧,能看到你長大了,他會很高興的。”

“在不遠的將來,我相信你們會重逢。”

拉斐爾點到即止,說到這裡就不打算說下去了。

寧弈站起身準備告辭:“打擾您了,我就先走了。”

拉斐爾點了點頭,手指輕輕的摩挲著茶杯的邊緣。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吧,你們說呢?”

沒有人回答她的自言自語,話音剛落,就這樣消失在了風中。

哈娜達抱著一束盛放的鮮花,跟寧弈在門口打了個照麵。

“嗨,你怎麼在這?”

許久不見,哈娜達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終於擺脫裡維奇這個難纏的上司之後,哈娜達容光煥發,走路的氣勢都比原來強。

“哦,有些問題不明白,麻煩院長幫我解釋了。”

寧弈看著哈娜達春風滿麵的樣子:“哈娜達小姐,你這是?”

“好看嗎?”哈娜達大大方方的將花束遞到了寧弈眼前:“我來看老師的。”

好熟悉的台詞,寧弈心想,幸好你來看的是個活人。

等等,寧弈突然反應了過來,哈娜達,老師?

感情是長輩的友誼延續到了晚輩,他們三個才會那麼早的就認識的。

“那我先走了。”

身後還能聽見哈娜達高興得聲音:“老師我來啦!”

拉斐爾笑著接過了哈娜達手裡的鮮花,擁抱了好久不見的學生。

哈娜達看上去比之前有活力多了,拉斐爾將鮮花放進花瓶裡:“最近過得怎麼樣?”

“很好,不如說離開裡維奇之後,哪裡都好。”

哈娜達熟練的換上了放在這裡的家居服:“老師,你什麼時候把我弄回研究院啊?”

“怎麼了?管委會那邊乾的不順心?”

拉斐爾將準備好的甜點拿出來:“調你回來當然可以,不過沒法讓你回一線進行實驗。”

“回去就行唄,我不挑的。”

哈娜達狠狠的翻了個白眼:“管委會有個大少爺不知道抽了門子的風,天天跑來煩人。”

拉斐爾心疼的摸了摸哈娜達的頭發:“那我去跟梅塔特隆聊聊。”

“謝謝老師,老師最好了。”

哈娜達撒嬌似的抱住了拉斐爾:“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管我的。”

拉斐爾有些哭笑不得,輕輕地拍著哈娜達的脊背,過了一會,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

“對了,你有喜歡的人嗎?”

“嗯,怎麼了,老師?”哈娜達有些不明所以,抬頭看著拉斐爾:“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啊,這個嘛。”拉斐爾的眼神躲閃了一下:“我就是問問。”

哈娜達一臉‘我不信’的表情。

拉斐爾不太自然的咳嗽了一聲:“你也知道,管委會和研究院的關係。”

勢同水火,現在還算是難得的平緩期。

“跟這事有關係嗎?”哈娜達幽幽的問到。

“緩和關係嘛,需要一個契機。”拉斐爾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們幾個什麼情況。”

人均未婚,拿學生當自己親兒子親閨女養。

又那麼恰好的,隻有一個女孩。

哈娜達被這幫人的腦回路震驚到無語:“緩和關係的方法不是很多嗎?”

“是這樣沒錯。”拉斐爾儘量委婉地提了出來:“但是政治聯姻傳播效率最高。”

哈娜達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還會遇到聯姻這種破事。

“等等,那不管我去哪都跑不掉了?”

拉斐爾又歎了口氣:“是這樣的。”

說不準還要失去工作,當一個花瓶夫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聯姻

哈娜達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要!”

“我也不想啊寶貝。”拉斐爾攤了攤手:“哪怕你現在說一個暗戀對象也行,我也能想辦法幫你拒絕了。”

單身的哈娜達噎了一下:“我沒有。”

“編一個吧。”拉斐爾拍了拍她的手:“記得編靠譜一點。”

“那我暗戀的對象是您實驗室裡那個標本。”

哈娜達一本正經的說到:“結構完美,還特彆標準。”

拉斐爾頓了一下,無奈的看著哈娜達:“不許胡說啊。”

“我沒有!”哈娜達有點委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可太知道你了,所以讓你編個靠譜點的。

拉斐爾長出一口氣:“他們不會信的,隻會說那是你不懂。”

“都這多年了,他們還信這一套呢?”

“再過幾百年也不會變。”

哈娜達‘哦’了一聲,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老師,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有打算了?”

“不是我的打算,”拉斐爾麵無表情地說到:“你也知道,我有個喜歡幫人牽線的朋友。”

哈娜達心裡咯噔了一下。

“他的孩子跟你差不多大,所以——”

“夠了,老師,”哈娜達一臉凝重,“我知道是誰了。”

拉斐爾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希望另一個小倒黴蛋能儘快的知道這個消息,然後早點過來跟她商量一個解決辦法。

夜幕降臨,整個伊甸園都籠罩在黑暗之下。

白天跟拉斐爾聊過了那一次之後,寧弈對於當年的真相更好奇了。

縮手縮腳的不是他的風格。

一次性帶大量資料研究實在風險太高,先還得找個理由,混進去探探虛實要緊。

“都在這裡嗎?”

寧弈跟在管理員後麵,仔細地打量著資料庫內部的結構。

“你想要的東西基本上都在這裡了。”

管理員帶著他走到了角落,上麵堆放著一層落了灰的資料。

寧弈隨口扯了個理由,見管理員離開,裝模作樣地翻看了一陣,立刻將東西放下了。

他按照記憶裡的路線,和臨出發前背下的地圖逐一對比,終於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這裡存放著整個伊甸園的居民的檔案。

他名義上的父母應當也在裡麵。

寧弈花了不少時間,在成千上萬份文件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確有其人,但是偏偏在伊甸園裡找不到任何有關的信息。

這幾天寧弈也嘗試著再去周邊詢問,結果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同一個回答。

這裡根本不存在他所說的那對夫妻,也不存在那個地址。

伊甸園費儘心思編造這樣一個謊話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自己名義上的身份宣告作假,真正的身世還有待考證。

走到今天這個結果他並不是沒有預料,但是當猜測落實的那一刻,還是讓人忍不住有些頹然。

看來域外的那一段記憶是真實存在過的。

那自己為什麼會在伊甸園,又為什麼會成為加百列的學生呢?

寧弈想不通症結所在,卻又實在放不下。

怎麼會這樣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暗殺

他心事重重地過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研究院沒有臨時任務,這才慢慢地回到了家。

難得有一天這麼煩躁,寧弈癱在沙發上,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啊,看見什麼都煩。

伊甸園怎麼到處都是秘密,寧弈鬱悶的很,說一句真話就會死是嗎?

他正在無聊的拿沙發上的抱枕出氣,耳朵捕捉到些微的腳步聲。

還不等他的大腦反應,肌肉記憶已經催促著他打開了大門。

葉霖還保持著準備開門的姿勢,寧弈已經先他一步了。

“你回來了?”寧弈懵了一下,緊接著立刻撲了過去,掛在葉霖身上不肯下來。

葉霖扶住門框才勉強保持住了平衡,有些哭笑不得得拍了拍寧弈。

“你怎麼了?”

“沒事。”寧弈整個人頹喪得能冒煙:“我想你了,不行嗎?”

“好吧,”葉霖終於坦誠了一回:“我也想你了。”

他低落了一天的心情終於回暖,頭頂上的耳朵也‘噌’得豎了起來。

“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了?”

葉霖被他以晚間交流的名義拖過來充當人肉抱枕,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身上掛著的大型掛件。

寧弈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咕嚕聲,試圖按住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

葉霖提前將手抽了回去,順手揉亂了寧弈的一頭亂毛。

寧弈發出了幾聲類似於貓咪哈氣的聲音,下一秒就咬住了葉霖的手指。

葉霖‘嘶’一聲,話還沒說一句,眼睛先紅了,看上去好像很委屈。

寧弈立馬鬆口,開始認錯檢討。

他檢討到一半,抬頭看了一眼,正好抓到了某人詭計得逞的笑。

“你逗我玩呢?”寧弈震驚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顫抖著手指向葉霖,怎麼也沒搞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麼。

葉霖居然會故意逗他玩?

“你不喜歡嗎?”葉霖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歎了口氣:“那我以後不這樣了。”

寧弈一咬牙,將葉霖的手拉了過來,隨後將自己的整個腦袋放在了他手上

“好了,”寧弈頂著一臉不情願,卻還是乖乖的趴在葉霖手掌上。

“你玩吧。”

深夜,萬籟俱寂。

貝列特在書房原地來回踱步,眉宇間儘是焦躁。

裡維奇的反攻失敗,他們沒能成功的打亂對方的步調,反倒給自己惹了一身騷。

大不了就同歸於儘,貝列特陰狠地想著,他在研究院這麼久也不是吃素的。

反正大家一起下地獄,說不準到時候又可以繼續互掐。

他正在籌謀著自己的計劃,門口管家的聲音響了起來:“先生,有人讓我把這個給您。”

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見他呢?

貝列特猶豫了一番,還是對管家開口說到:“把東西給我。”

管家將東西遞了過來,貝列特接過紙條一看,上麵隻有短短一句話,約了他一個人見麵。

貝列特順手將紙條揣在了身上,“我要出去一趟。”

已經到了宵禁的時間,貝列特鬼鬼祟祟的躲過了大街上的監控:他可不想被請去喝茶。

他是伊甸園第一大家族的主人,還是要臉的。

到底是誰選擇在這種時間約見他呢?

貝列特到了約定的地點,果然見到了人。

“是你!”貝列特氣急敗壞地指著他:“又是你!”

葉霖臉上掛著微笑,完美的好像被人刻意畫上去的一樣。

“貝列特先生,我有筆生意想和您談。”

貝列特翻了個白眼,口氣並不是很好:“我可不敢。”

“這裡有您全部的罪證,”葉霖語氣裡充滿了遺憾:“如果您不想要,我可以交給彆人。”

貝列特一聽,頓時泄了氣,他妥協似的往前走了一步:“你要怎麼談?”

貝列特完全沒有了前幾天審訊時的囂張氣焰,好似那個想將人至於死地的人不是他一樣。

“很簡單。”葉霖收起了臉上的笑,“新院長就任那天,您跟我說過的。”

“有關寧弈這個實驗體的秘密。”

貝列特呼出了一口氣:“成交。”

他接過了葉霖手上的東西,轉身欲走:“東西我會交給你的。”

“謝謝,”貝列特聽見了葉霖的聲音:“不需要了。”

他還沒來得及問到底怎麼回事,脖頸處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熱意。

貝列特驚愕的看著鮮血從自己的動脈出狂噴而出,正想張口呼救,喉嚨處突然一片冰涼。

他發出‘嗬嗬’的氣聲,不甘地倒了下去。

葉霖將手指間夾著的刀片塞進了貝列特的上衣口袋裡,順便抽走了那張字條。

隨後,他走到一邊,點開了通訊。

“完成了?”拉斐爾的聲音響起:“你回去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好。”

寧弈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來,突然覺得有些口渴。

他伸手往床的另一側摸了摸,閉著眼睛摸索了許久,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睜開了眼睛。

人呢?寧弈一個激靈,當即從床上跳了起來。

昨晚他們明明睡在一起的。

他匆忙打開了房門,赤著腳就往外走去。

走廊裡亮著一盞夜燈,葉霖端著水杯,正好跟寧弈打了個照麵。

“你怎麼了?”寧弈的心臟跳得飛快:“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有。”葉霖搖了搖頭,“有點睡不著,是不是吵醒你了?”

寧弈懸著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困意再一次上湧:“哪能啊。”

他打了個哈欠:“醒了發現你不在,還以為你又難受了。”

再一次躺回床上,等到再睜眼已經天光大亮。

寧弈拖著尚未完全蘇醒的身體走了出去,正好看見葉霖在跟人通信。

什麼事非要一大清早說清楚嗎?

寧弈洗漱完總算醒了七八分,帶著一身的薄荷味,從背後抱住了葉霖。

“早啊,你在跟誰說話呢?”

“早。”葉霖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地:“剛剛得到的消息。”

“貝列特,失蹤了。”

剛剛還在瞌睡瞬間消散,寧弈徹底清醒了過來:“什麼?誰?”

“今天早上的時候,貝列特的管家說他昨晚離開之後,一直沒回去。”

葉霖講到這裡的時候,歎息了一聲:“已經派人去找了。”

寧弈聽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乾得漂亮。”

第一百一十四章 偽造

貝列特突然失蹤,下落不明,原先被他拚死阻撓的調查進度終於得到了實質性的進展。

亞列似乎是為了狠狠的出一口氣,將貝列特家中翻了個底朝天。

貝列特家族樹倒猢猻散,一蹶不振,拉斐爾趁此機會回收了研究院四分五裂的大權,向管委會釋放了和平的信號。

內鬥了幾十年的兩撥人終於握手言和,表麵上看皆大歡喜。

當然,裡維奇除外。

貝列特失蹤,自己失去了一個多年好友,裡維奇恨的牙根癢癢,卻毫無辦法。

他在管委會徹底被架空,梅塔特隆將以前的招數全部回饋給了自己,打的裡維奇毫無還手之力。

賽拉弗的通信來得悄無聲息,總算將他從絕境中拉了出來。

寧弈再一次來到了資料庫前。

上一次無功而返,他深刻思考了幾天,打算另辟蹊徑。

名義的父母是假的,那加百列總是個活人吧?

或許還可以順帶找一找米迦勒的資料。

寧弈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再一次避開了監控的的監視範圍,趁著管理員不注意,走入了資料庫的上一層。

底層存放的資料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上層的資料庫裡存放著伊甸園各機構隸屬的成員檔案,被另一條指令鎖住了。

寧弈環顧四周確定無人發現後,偷偷從個人終端中導出了一條來自管委會的指令,解開加密之後,就刪掉了記錄。

寧弈找到了屬於決策署的那一列,在那些的檔案中挑選了許久,最終也沒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在所有的檔案中,唯獨缺少了幾份。

失去了幾分檔案對於這裡來說不過九牛一毛。

寧弈仔細地對比著缺失的部分,終於確定了具體失蹤的是哪一個時間段的。

正是他想要尋找的那幾份。

看來決策署那邊早有準備,早就將這幾份檔案抽走,生怕被有心人惦記。

有心人寧弈隻能打道回府,離開的時候,正巧看見有幾名神情戒備的衛兵走了過去。

寧弈好奇的多看了幾眼,被眼尖的管理員打斷了。

“彆亂看。”管理員斥責了一句:“那是機要室。”

寧弈收回了視線,跟管理員道了謝,朝著機要室的反方向走去。

等到那些衛兵離開之後,寧弈悄悄地潛回了機要室門前。

機要室需要一條特殊的指令才能打開,寧弈剛剛留意了一下,那些衛兵手裡拿著的,是管委會的密令。

這可有點難辦了。

寧弈摸著下巴。仔細的思考起自己都跟管委會的哪些人有交情。

管委會第一熟人哈娜達,第二就是裡維奇。

好巧不巧的,這兩個人都被寧弈排除在外,為了這點實麻煩哈娜達,他實在是過意不去。

裡維奇那個大混蛋更不用想。

寧弈遺憾的歎了口氣,準備思考曲線救國的第三種方法。

大不了,發揮一下自己的特長,偽造一份咯。

在校期間違紀慣犯再次出動,跑了一趟管委會,從秘書處那裡偷到了一張空白的手令。

對不起,寧弈一邊道歉一邊將東西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我保證一定銷毀所有證據,不給你留下一點麻煩。

第一百一十五章 機密

去的次數太多容易引起懷疑,寧弈偃旗息鼓了一段時間,直到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

管理員輪班,今天值班的人,並沒有見過他。

臨近下班時間,寧弈躡手躡腳地進入了機要室,用自己偽造的手令打開了機要室的大門。

機要室裡陳列著從伊甸園建成為止,所有的秘密資料。

寧弈在其中尋找,餘光一動,發現了一份署名為空的資料。

檔案上的信息全部被塗抹掉了。

寧弈嘗試著用機要室的設備解鎖,大屏幕上顯示出一堆亂碼,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跳躍過後,屏幕中央浮現了一個巨大的警告。

刺眼的紅色提示著寧弈,這個人的資料已經全部被銷毀了。

他心裡五味雜陳的,隻好把東西放了回去。

這份無名的檔案到底是誰的曾經的記錄,又是被誰刪去了呢?

寧弈將東西原樣放了回去,再一次找尋起自己的目標。

他們會把那幾份檔案放在哪裡呢?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從機要室翻出了自己想要的檔案。

機要室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寧弈心裡一緊,趕忙躲在了視覺死角處。

裡維奇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機要室門口,陰沉的掃視著機要室裡的每一處。

“沒有人進來過嗎?”

“沒有。”管理員立刻回答:“今天沒有出入記錄。”

寧弈鬆了一口氣,幸好他刪除的夠及時。

裡維奇到這裡似乎也隻是例行公事地轉了一圈,隨後就離開了。

寧弈不敢再多停留,將檔案掃描之後,原封不動地塞了回去,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溜了出去。

東西已經到手了,他呼出一口氣,開始思考下一步怎麼走。

這種事情還是沒必要讓葉霖知道的。

雖然他們的關係進步一日千裡,但是寧弈心裡突然就有了點小疙瘩。

自從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能作假,嘴上還是沒心沒肺,背地裡還是有點在意。

寧弈已經很久沒光臨自己的宿舍了。

重新回歸獨居狀態還是有點不適應,寧弈趴在桌上,腦中思緒萬千。

他好像還沒跟葉霖說今晚自己不回去了,明明之前都答應好了的。

寧弈在那半個月的時光中,色令智昏地答應了許多不平等條約,將本就不多的地位壓榨的更加卑微。

事後他嘗試過抗議,葉霖對之前的所作所為心有愧疚,自然是答應了。

陪吃陪睡服務全部取消,寧弈發誓自己要重回巔峰,不能被人踩在腳下。

這個答應的後果他當晚就嘗到了。

寧弈一個人躺在客房睡了半宿,半夜頂著兩個熊貓眼敲開了葉霖的門,登堂入室。

然後他心滿意足的睡了個好覺。

這個後果是寧弈自己找的,他被迫從現在就開始習慣沒有親密接觸的日子,難熬的不止一點半點。

消息發出之後石沉大海,寧弈歎了口氣,企圖用眼前的資料麻痹自己。

他帶出來的資料並不多。

寧弈仔細地查閱,試圖從裡麵翻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伊甸園向他隱瞞的越多,他就越迫切地想要知道裡麵到底有些什麼。

宿舍的大門突然被敲響,寧弈怔愣了一瞬間,將個人終端上的資料加密保存好。

他打開了大門,有些意外地看著站在門外的人:“你怎麼來了?”

葉霖有些不太自然的站在門口,聽完寧弈的話,輕輕咳嗽了一聲。

“不能來嗎?”葉霖垂著眼睛,似乎有點失落:“那我走了。”

寧弈最看不得他這副樣子,立馬就換了一副嘴臉。

“彆走嘛。”

路過的同事瞟了他們兩一眼,見怪不怪的繼續往前走了。

“算了,你忙你的吧。”

葉霖轉身欲走,被寧弈眼疾手快地拉了進來。

“乾嘛要走啊。”寧弈的眼神裡充滿了委屈:“你這樣我會很傷心的,哭哭。”

“我不是——”葉霖的聲音細如蚊吟,莫名的有些害羞。

他們這種若有若無的曖昧氛圍持續了許久,時至今日誰也沒再提起正式交往這件事。

突然跑來他宿舍這種事情,果然不能有第二次。

“我就是看看你,我走了。”

葉霖還沒伸手就被人從後麵攔腰抱住,寧弈的氣息落在他耳邊,好像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寧弈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攻擊的暈頭轉向,還沉浸在粉紅色的甜蜜氣泡裡。

“你想我了呀?”

“嗯。”

葉霖的臉皮在那件事之後有了飛速的成長,起碼能接得住寧弈直白的表示了。

寧弈被一擊即中,暈暈乎乎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明明今天早上才分開的,寧弈終於回過神來,驚喜的發現自己再也不用忍受一晚上的煎熬。

他突然很想要一個親吻。

他們好像至今為止還沒有正式的親吻過一次。

寧弈突然下定了決心,改變了自己的姿勢,跟葉霖麵對麵站著。

他能從葉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寧弈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在葉霖的唇上落下了一個吻。

像蜻蜓點水一樣,一觸即分。

寧弈始終睜著雙眼,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他注視著葉霖的每一個表情,好像在探尋一片新的大陸。

有點上癮,寧弈舔了舔嘴唇,還想再來一次,怎麼辦。

“那啥,”寧弈的耳廓慢慢的紅了,眼裡卻是滿滿的期待:“再來一次,行嗎?”

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隻能聽到他們兩個的心跳聲。

寧弈終於滿足了自己的小小心願,此刻正抱著人躺在床上回味。

葉霖最近對他是予取予求,養的某隻大型食肉動物越來越得寸進尺。

個人終端上突然亮起了紅燈,將所有的甜蜜泡泡全部戳破。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寧弈突然問到:“要看嗎?”

“還是看一下好了,彆錯過什麼重要信息。”葉霖瞬間從剛剛的情境裡回過神來,再一次奔入了工作的懷抱。

管委會的通知冷冰冰的躺在第一條,全體人員原地停留,不得移動。

“這又怎麼了?”寧弈心裡有了幾分猜測,表麵上還是強裝著鎮定。

他一邊將原文件打包刪除,一邊複製了一份,打亂混雜在了其它東西裡。

難道是管委會那邊發現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問訊

不可能啊,自己明明把所有記錄都刪除乾淨了。

就在寧弈默默腹誹的時候,葉霖已經站起身來:“我得走了。”

“又有事?”寧弈彆扭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正常:“那好吧。”

“你自己小心一點。”葉霖的視線從他的個人終端上滑過,停留的一瞬間,寧弈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我會的。”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回答到。

他立刻檢查了一遍之前所有的操作,再三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慢慢地躺回了床上。

管委會丟了東西,怎麼也查不到研究院頭上吧?

不會又是裡維奇發現了什麼吧?

他的這一番猜測很快得到了驗證。

深夜時分,一堆衛兵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的門前,‘客客氣氣’的將他請了出去。

審訊室冰冷的燈光照在寧弈臉上的那一刻,他才堪堪回過味來。

“怎麼了,長官?”寧弈一攤手,兩隻眼睛裡寫滿了無辜:“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配合調查嗎?”

裡維奇被賽拉弗帶入了決策署,成功的逃離了獨屬於他的虎狼窩,此刻正神情陰沉的看著寧弈。

壞了,寧弈搓了搓手指,我好像每天都在辱罵他。

而且還間接性的坑了他好幾回。

寧弈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深感憂愁,卻還是一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樣子。

裡維奇的眼神淬滿了怨毒,仿佛一條毒蛇。隨時能衝上來咬在坐的每個人一口。

“寧弈,”裡維奇終於開了口:“老實交代,我還可以考慮從輕處罰。”

“長官,我不知道我做了些什麼事。”

寧弈放鬆的靠在椅背上,裡維奇突然笑了一下,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裡維奇的笑容逐漸變得猙獰起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

嗚哇,怎麼幾天不見這人就瘋成了這樣?

寧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直視著裡維奇有些扭曲的麵容。

“這不符合規定吧?您有什麼切實的證據證明嗎?”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裡維奇笑得越來越恐怖,整個人透露著一股癲狂的氣息。

寧弈看的心頭一涼,跟正常人有點道理可講,跟瘋子那可真的講不了了。

“長官,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他依舊保持著鎮定,看的裡維奇心頭火起,裡維奇一揮手,就有一名親衛打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裡維奇走了進來,眼底的紅血絲清晰可見,整個人處在瘋狂的邊緣。

寧弈不禁咽了口唾沫,有些納悶。

他到底想乾什麼?

“這是研究院特製的藥劑。”裡維奇衝寧弈搖了搖手裡的注射器:“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

那我可太知道了,寧弈心說。

裡維奇根本沒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不由分說地就將針頭紮進了寧弈的血管。

冰冷的藥劑進入身體的一瞬間他才反應過來。

寧弈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小看人了不是,他心到,誰還沒接受過點抗藥性的訓練了?

他看著裡維奇走出審訊室,很快眼前的場景幾經變換,回到了他幼時被囚禁的實驗室。

第一百一十七章 焦慮

裡維奇是真會踩人痛腳,寧弈額頭上滲出幾滴冷汗。

藥劑的功效終於發揮出來,寧弈的理智跟身體被一刀兩斷,理智懸在天上俯瞰著這裡的一切。

他的抗藥性終於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一條命。

幸虧藥劑的分量不重,寧弈應付的還算遊刃有餘。

裡維奇這個人不知道抽了什麼風,非要把自己的聲音捏成加百列的模樣。

聽著審問的聲音,寧弈差點笑出聲來。

這輩子都沒聽過加百列這麼對自己說話,謝謝裡維奇,讓自己擁有了如此新奇的體驗。

“寧弈,”熟悉又分外陌生的聲音響起:“你今天是不是去過機要室。”

“沒有。”寧弈回答的十分流暢:“我沒有去過。”

“前幾天你為什麼出入資料庫?”

“為了找一些任務資料,”寧弈繃緊了神經,小心提防著藥效突然給自己一拳:“這點權限我還是有的吧?”

“長官。”親衛小聲的提出:“需要更換提審員嗎?”

“叫他們過來。”裡維奇下了命令:“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問出來。”

寧弈捕捉到外麵的動靜,重新提起精神來:裡維奇是打定主意要從他這裡問出點東西來。

那走著瞧吧,誰玩死誰還不一定呢。

提審員來的速度很快,詢問的技巧也比裡維奇高超多了。

衣服被冷汗打濕,黏在後背上,偶爾一陣空氣經過,涼颼颼的。

提審員奉命補上了第三針。

寧弈垂著頭,努力平複了自己的心跳,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審訊上。

裡維奇你真是個純種的混蛋。

寧弈在心裡又罵了一句,裡維奇不光想從他嘴裡套出機要室的秘密,還堅持的想問出那天他們在那片廢墟的發現。

提審員輪番上陣,始終沒從寧弈嘴裡問出什麼來。

挺難受的,寧弈的思緒飄忽了一會,葉霖那個時候也這樣嗎?

裡維奇和貝列特不愧是多年的狐朋狗友,連整治人的手段都一樣。

外麵隱約傳來了幾聲爭吵的聲音,寧弈側耳聽過去,隻聽得見裡維奇尖銳的咆哮聲。

吵死了,他終於懂了當時葉霖是個什麼心情,煩的恨不得甩全世界一個大耳光。

裡維奇站在審訊室門口,臉色激動的發紅。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機要室沒有任何進出記錄,請你放人。”

葉霖站在裡維奇麵前,不久之前他們還是上下級,現在倒成了同事。

“不可能!不可能!”裡維奇再一次咆哮起來,尖銳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著。

“這是調查記錄,長官已經簽字確認了。”

葉霖看起來還是那麼淡然:“請你放人。”

裡維奇現在就是一個易燃易爆炸的火藥桶,隨時攻擊每一個人。

“又是你跟他們串通好了是不是!”

裡維奇強硬的想扯住葉霖的衣領,被一巴掌拍了下去。

“有被迫害妄想症的話,我建議你去醫院看看。”

葉霖的眼裡滑過了相當濃重的厭惡,緊接著就繞過了裡維奇,徑直推開了審訊室的門。

裡維奇的親衛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該不該攔著人。

“愣著乾什麼?”葉霖看向外麵癲狂的裡維奇:“不打算把人送回去嗎?還是需要我幫你們聯係一下精神科?”

幾個親衛趕緊扶著裡維奇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寧弈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如釋重負地抬起頭。

“你終於來了。”寧弈的聲音有點沙啞,也不礙著他撒嬌:“你要接我回家嗎?”

“我們走吧。”

葉霖牽著他離開了審訊室,寧弈知道這一灘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們對你做什麼了?”

寧弈現在還存在著一些理智,奈何身體實在有一些不聽使喚。

“沒事,就是正常流程。”他嘟嘟囔囔的,一不留神就把裡維奇的老底掀了個底朝天:“沒事,才三針嘛。”

“多少?”

葉霖的聲音嚇得寧弈一個激靈,本來有點渙散的神智瞬間回了籠。

“都是裡維奇,”他越說越覺得委屈:“上來就給我扣帽子,我說沒有,他還要審我。”

寧弈將那幾個泛著淤青的針眼幾乎舉到了葉霖眼前:“你看!”

葉霖沉默著,又把他的胳膊放下了。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來的。”

誰知道寧弈的邏輯突然上了線:“都怨裡維奇,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來撈我了哎,”寧弈似乎沉浸在什麼夢幻的場景中:“你居然真來了,我還以為我聽岔了。”

被臨時叫回去加班的葉霖哽在原地,亞列一回去就跟他說了五個字。

“裡維奇瘋了。”

他還沒理解裡維奇的瘋是從哪一個維度上講的,就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眼冒金星。

寧弈被抓進去審問的消息驚得他一身冷汗,大腦差點停擺。

裡維奇徹底成了一個不定時的炸彈,危險性極高。

能不能讓他去死?

葉霖想得有些出神,一時間也沒留意到房間裡的動靜。

藥劑後遺症徹底地開始爆發,寧弈在房間裡坐立難安,焦慮感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心神,逼迫著他回想起一些格外難受的回憶。

他又是一個人被丟下了。

寧弈周身的焦躁幾乎化為了實體,似乎有一個聲音不斷的提醒著他,他再一次被拋棄了。

葉霖推開門的時候,眼前一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寧弈扭住了雙手,按在了門板上。

後遺症爆發了?

“寧弈,你先放開我好不好。”葉霖嘗試著跟寧弈溝通,至少先讓他安靜下來再說。

“你去哪裡了?”寧弈的氣息突然變得極其富有侵略性:“你是不是又想丟下我一個人?”

“我沒有,我一直都在這裡。”

葉霖嘗試著安撫寧弈的情緒:“你看,我不會走的。”

“你騙人。”寧弈手上的力氣又加大了兩分:“你明明把我扔下了。”

“我沒有騙你。”葉霖耐心的哄著:“我一直在這,不是嗎?”

“那你為什麼要跟他們走?”寧弈連日積攢的不滿被無限的放大:“你走了,一句話都沒留給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印記

“你說實話,你是不是以後一輩子都打算不見我了?”

寧弈的情緒異常的激動,他突然鬆開手連退了幾步,一雙眼睛緊緊的盯住了葉霖。

“我沒有。”葉霖慢慢的靠近了寧弈:“我沒有那個打算。”

“真的嗎?”寧弈突然歪著頭看他,露出了一個帶著點邪氣的笑容。

“那我們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

寧弈突然伸出了手指:“約好了。”

葉霖不疑有他,或者說也考慮不到那些問題了,寧弈突然抽回了手,“我改主意了。”

“人最會騙人了,”寧弈的表情天真中又混雜了一些瘋狂:“隻有死人不會騙人。”

葉霖還沒得及說什麼,寧弈的手突然掐住了他的咽喉。

他想讓寧弈放手,嘗試了幾次也沒有結果,頸骨不堪重負,發出了即將折斷的悲鳴。

葉霖突然被一陣大力甩到了地板上,攤在地板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寧弈?”他掙紮的起身,突然被人抱了個滿懷。

“彆走好嗎?”寧弈好像恢複了一點神智,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求你,彆走。”

“我不會走的。”葉霖輕輕的抱了回去。

寧弈理智上線了不到三分鐘,再一次被藥劑掐斷,隻不過這一次他轉變了一下方式。

他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人,似乎在尋找什麼。

葉霖一時間也沒敢有大動作,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沒講話。

他的手翻開了葉霖的衣領,視線在鎖骨附近逡巡了一圈。

寧弈終於選好了他的目標,帶著一臉鄭重的神情,好像在婚禮前宣誓一樣,緩慢的,又莊重的乾著耍流氓的活。

葉霖產生了些微妙的緊張感,放在寧弈身上不自覺地收緊了。

寧弈的眼睛裡帶著對獵物的渴望,似乎已經確認了自己的目標逃不掉了。

隨後,他像是刻意要留下印記一樣,附身咬住了那一塊皮膚。

他的犬齒有點尖,刺得葉霖有些不適應。

“你到底要乾什麼啊。”

葉霖無奈地推了推寧弈,發現他完全不理會自己之後,就隨著他胡來了。

直到他的嘴裡嘗到了一絲腥味,才慢慢的抬起頭,仔細審視著自己的傑作,過了半晌,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排清晰的牙印留在葉霖鎖骨上,周邊白皙的皮膚將尚未凝固的鮮血襯得更加顯眼。

寧弈對他的作品滿意的不得了,好像這樣就能給他們之間加上一個實際上的保障。

“行了,這下你就是我的了。”

寧弈眯著眼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將殘留的鮮血全部舔舐乾淨。

“高興了?”葉霖沒跟他計較這種行為到底屬於什麼性質,隻是哄寧弈去歇著:“這下能睡覺了嗎?”

“不行。”寧弈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到:“睡不著,你得陪我。”

他怎麼不知道這玩意的副作用之一是讓人回到三歲呢?

葉霖最終毫無原則底線的答應了某位超齡兒童,寧弈往裡麵縮了縮,帶著一臉期待注視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等等,葉霖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定位

寧弈看著葉霖突然僵住的動作,心裡也捏了一把汗。

他的抗藥性再一次證明區區現實版吐真劑的性能,的確不敢讓人恭維。

貝列特你真能耐,這玩意做的那麼垃圾,那致幻劑你倒是下了血本。

他早就清醒了,隻不過想借著這個理由,獲得一點甜頭。

他當真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慫貨,隻有這種時候才敢提出一點過分的要求。

寧弈的臉上還是那副期待的模樣,儘力的扮演著被藥劑支配的病人。

葉霖看著他,就那麼看了好久,久到寧弈都有些裝不下去。

“算了,你高興就好。”

葉霖歎了口氣,按照寧弈的意願躺了下去,然後迅速的被某隻大型動物的拖進了自己的巢穴。

他的腦子裡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念想,憋得自己滿臉通紅。

寧弈在心裡哀歎,卻又不敢邁出那一步。

他們處於一個關係相當微妙的節點,葉霖既不承認他們倆的情侶關係,又沒拒絕過來自寧弈的各種親密接觸。

現在他身上帶著寧弈親自打上去的烙印,卻是看得見吃不著。

畢竟寧弈現在是在演一個病人,他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毫無動手的理由。

整個房間再一次陷入黑暗,隻有床頭的一盞夜燈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寧弈被阻斷藥強行喚醒了神經,靜靜地感受身體內兩種藥效的博弈。

很新奇的體驗,就是好像沒拿自己當個活人。

他的免疫係統大肆屠殺,誓死捍衛寧弈這具身體內的細胞安全,唯獨忽略了本人。

寧弈保持著自己安詳的‘睡姿’,直到四肢都傳來了酸麻的感覺,才忍不住翻了個身。

他的這點小動作可以說是微乎其微,還是吵醒了身旁睡著的人。

寧弈立刻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一至帶著些涼意的手蓋在他額頭上,寧弈閉著眼睛,儘力控製著自己的表情。

怎麼每次到關鍵時刻就心虛了呢?

寧弈在心裡譴責自己,倒是大膽點直接上啊!

他睜開眼睛,和收回了手的葉霖對視。

“我難受。”寧弈決定先發製人,聲音頓時軟了下來:“我——”

他思考了一下該怎麼賣慘才是最到位的,隨即開始哼哼唧唧的敘述自己的痛苦。

“我真的很難受。”寧弈強行擠出了幾滴眼淚,配合著他因為體溫上升發紅的眼圈:“你就可憐可憐我嘛。”

阻斷藥在他身體裡兢兢業業的發揮作用,成了現在撒嬌賣乖的的最好借口。

哄人這件事上,他們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葉霖的遲疑全部被寧弈收進了眼裡,他好心的提示了一下。

“你親親我嘛,”寧弈黏糊糊的鼻音在小小的空間裡環繞,他不由自主地貼了過去,想要靠近更舒適的地帶:“抱抱也行嘛。”

葉霖現在對他是無有不依的,寧弈的要求被一個一個滿足,終於安分了下來。

他將額頭頂在葉霖的頸窩裡,貪圖那一點點涼意,雙手緊緊的環著葉霖的腰,怎麼都不想放手。

剛才他咬上去的牙印已經消退了一大半,隻剩一些淤青浮在皮膚表麵。

“我想問你好久了。”

寧弈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你這個體質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吧?”葉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一樣的冷淡:“有什麼問題嗎?”

“那可太多了好嗎?”寧弈的腦子再一次迷糊起來,隻是憑借著僅存的理智問出了一大堆疑問。

“每次你受傷好像都恢複的特彆快。”

寧弈從記憶的深處尋找著他一隻沒能思考出結果的問題:“為什麼,你也被他們實驗過?”

“沒有,為什麼說也?”

“因為——”寧弈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毫無負擔的講了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能記事開始就在實驗室了。”

“你一個人嗎?沒有其他人?”

“哪有什麼人啊,除了試藥的時候,就隻剩老師過來看我了。”

寧弈絮絮的說著,將自己過去宛如白紙一樣的記憶鋪陳開來,直到離開實驗室,他的世界裡都沒有出現過第二個人。

“你知道嗎?”寧弈的聲音越來越低:“在地下城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回到小時候了。”

“嗯,還有嗎?”

“我想去找你,但是怎麼都沒找到,後來好不容易見到你了。”

“可惜我是個影子,怎麼叫你都沒有反應。”

他的思維隨著大腦的熱度斷線,跳躍到了另一個支點上。

寧弈吸了吸鼻子,語調裡摻雜著一絲委屈:“你真的會一直陪著我嗎?”

“我會。”葉霖猶豫了一會,終於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那,你今天為什麼來找我。”寧弈的腦子不合時宜的過熱:“我要你跟我說實話。”

“因為,”葉霖沉默了一會,才小聲的說到:“我其實——”

那個定位一直就在寧弈身上,本來從那裡回來之後就該拆除的。

大概是私心作祟,葉霖一直都沒有把東西拿走。

這樣就能隨時獲得他的動向,知道他身處何方,在那裡停留了多久。

他透過一個小小的屏幕,將自己隱秘的占有欲全部存放在了那裡。

葉霖選擇在這件事上撒個謊:“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反常。”

寧弈這段時間的動線他一清二楚,突然產生一個新的變化就足夠葉霖恐懼很久。

這說起來實在有點太讓人不寒而栗,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這樣患得患失的理由是什麼。

寧弈眨了眨眼睛,突然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是在害怕嗎?”

“是。”

葉霖終於做出了一個符合本心的回答:“所以——”

“我明白了。”寧弈毫無所覺地做出了保證:“我以後什麼都告訴你好不好?”

隨後世界就陷入了一片寂靜,寧弈終於扛不住藥效,沉沉的睡了過去。

葉霖慢慢地收緊了自己抱著寧弈的雙臂,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這是你說的。”

新的一天如約而至,拉斐爾對這位倒黴蛋助手表示了深切的同情,隨後表示沒事彆來了,在家乖乖休息吧。

領導的體貼讓寧弈哭笑不得,一時間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害怕。

第一百二十章 平息

感動的是拉斐爾這麼關心他,害怕的是拉斐爾已經找到了新的助手,自己又一次失去了工作夥伴。

後遺症的威力初步顯現,寧弈開始疑神疑鬼起來,似乎全世界都拋棄了他一樣。

寧弈一向行動力高超。

他變本加厲的纏著葉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小白菜地裡黃的淒苦氛圍。

好一個風水輪流轉,當初葉霖的焦慮感有多重,寧弈是一點不落得還了回去。

我真的不是什麼變態,寧弈在一通爆發之後冷靜了下來,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

他們每天互相折磨彼此,居然還能平和的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這怎麼不能算是偉大的愛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葉霖還是沒答應他。

他們就維持著這個表麵朋友實則曖昧的關係,忍著各種不合時宜的欲念,客客氣氣的生活在一起。

裡維奇在決策署發了好幾天的瘋,不停的要求將寧弈重新帶回來審訊。

據說他們已經發展到每天內戰,走在路上都會突然衝上去弄死對方。

“這麼誇張嗎?”

寧弈消化完了事態,對裡維奇的狀態不做任何評價:“你跟他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真的沒問題嗎?”

然後他就聽見了葉霖飽含怨氣,長長的歎息。

寧弈算是明白了事態到底發展到了什麼程度,於是乎徹底閉嘴,選擇當一個啞巴。

“不用關心我,”葉霖突然補了一刀:“擔心一下你自己比較好。”

“為什麼?”寧弈不解:“裡維奇還能突然出現捅我一刀嗎?”

“他每天張嘴閉嘴就是要嚴審你。”

葉霖聳了聳肩,眼神裡露出了一點擔心:“你最近出門的時候小心點。”

跟瘋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不知道那天晚上賽拉弗跟他說了些什麼,讓裡維奇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更加堪憂,已經跟他的發際線問題有一戰之力。

貝列特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其它家族趁火打劫,將這塊蛋糕瓜分的更加徹底。

這些伊甸園的權貴世代聯姻,把家族關係網連接的好比盤絲洞,最近又打上了他們這些人的主意。

有時候家裡的長輩聲名在外也不是什麼好事。

一股新的浪潮逐漸上湧,大有把裡維奇這些老人拍死在沙灘上的趨勢。

寧弈回歸研究院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封請柬。

這些人到底哪裡來的消息。寧弈百思不得其解,他跟加百列這麼岌岌可危的師生情誼都值得巴結一下?

好在並不是沒有人跟他同甘共苦。

寧弈和以諾麵麵相覷,手裡抓著一模一樣的一封請柬。

“哇,”寧弈真心實意地感慨了一句:“不敢想象,到時候會有多少熟人。”

以諾乾笑了兩聲,眼神裡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我大概能想到,”以諾的語氣飄忽到讓人以為他即將飛升:“好可怕。”

這場聚會就像一個巨大的開水鍋,下進去的餃子放眼一望,全是熟人。

以諾無聲的崩潰了一會,突然間坐直了身體。

“我有事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