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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園墜落 鈕祜祿檸檬 74299 字 4個月前

第一百五十一章 攤牌

寧弈在腦海裡拉響了超級警報,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彙合了兩大軍師之力,準備解決這一次感情危機。

“就這?”以諾當即開了嘲諷:“你就是沒吃過愛情的苦,這才哪到哪。”

“你吃過啊。”

“沒吃過我還沒見過嗎?”以諾一副幸災樂禍的樣:“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寧弈正想反駁,餘光瞥見哈娜達一臉讚同的神情,蔫巴的更加厲害了。

“你們,”兩大軍師集體倒戈,寧弈心痛不已:“還是好朋友嗎?”

“哎喲,行了。”

關鍵時刻還是靠哈娜達鎮場子:“這很正常。”

寧弈隻能虛心受教,試圖挽救他岌岌可危的愛情:“您說。”

“你倆在一起全靠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然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寧弈張大嘴巴,多少顯得有些傻氣。

哈娜達看他的眼神更憐愛了一分,大發慈悲的開始指點江山:“你自己想想嘛,你在這個過程中有沒有付出什麼努力。”

他深思熟慮之後,緩慢的搖了搖頭。

以諾下一秒就拆了他的台:“沒事,就是新鮮勁過了。”

“他也沒跟我要過什麼啊。”寧弈小聲嘟囔了兩句。

“就他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德行?那不如等到地球爆炸。”

“哪有你這麼說的。”寧弈依舊嘴硬到死,看的哈娜達都忍不住扶額。

以諾冷笑了一聲,攻擊力更上一層樓:“我都想勸你放棄,就你這榆木腦袋下輩子都沒戲,你跟他在一起全靠他一廂情願。”

寧弈本就理虧,這下更是蔫嗒嗒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以諾長了一張一看就很有親和力的臉,大部分時候都是心軟好說話的。

“你今天攻擊性好強。”寧弈控訴到。

以諾清了清嗓子,略帶歉意地說到:“不好意思,有點激動。”

寧弈正要回嘴,被大姐頭哈娜達一巴掌鎮壓:“彆打岔,說重要的。”

“哦。”寧弈終於認真起來:“我感覺,他好像根本不需要我。”

“他又不用我滿足他什麼要求,我存在的意義基本等於零。”

“而且,”寧弈說著說著悲從中來:“他還想異地。”

“那我們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

哈娜達跟以諾對視了一眼,後者對她搖了搖頭。

得嘞,哈娜達長歎一聲,這次是真的完蛋了。

“可能要求比較低吧他。“哈娜達昧著良心說到:“你不要太著急。”

“感情嘛,總要有點付出的,要麼幫他解決問題,要麼你能提供情感支撐。”

“你再好好想想。”

經過兩個人的輪番洗禮,寧弈帶著一兜子思考題,緩緩地下了人生的戀愛課。

奇怪,寧弈想到,明明大家都沒經曆過,怎麼都這麼熟練。

指出的問題倒是值得他好好思考一下。

寧弈摩挲著下巴,開始仔細回想他這個看似水到渠成的戀愛。

如果不是那一次意外,他們倆大概早就分道揚鑣了。

那他們豈不是連現在這點成果都沒了?

寧弈越想越覺得悲傷,要是那次葉霖沒說出來,又陰差陽錯的沒有被他聽到,後麵的事情就是無稽之談。

他這個戀愛談的真是,過程顛三倒四,感情曖昧不明,兩個人能在一起純屬見色起意。

原來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才是第一步,他們後麵還有無數的難關等著。

就眼下來看,寧弈茫然的浮出了一個念頭,分開是不是比較好。

可能真的需要他們好好談談了。

寧弈今天的表情格外沉重,葉霖瞧了他好幾眼,直覺有些事不對勁。

他懷著萬分沉重的心情,帶著一股視死如歸的覺悟,短短幾步路,讓他走的好比上刑場。

“你在乾什麼?”葉霖看著他嚴肅的表情,終於問了出來。

“我有問題,想跟你聊聊。”

“你說吧。”葉霖不明所以,還是答應了寧弈的要求,安靜的等待著寧弈的下文。

寧弈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虎口,努力壓製住了心裡的忐忑。

“那個,就。”寧弈支支吾吾的,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們這個戀愛吧。”

“怎麼了?”

葉霖心道這小子絕對沒好話,下一秒寧弈就鼓足了勇氣。

“我覺得,我們這樣不合適。”寧弈咬了咬牙,把最後的話說完:“我們,分開吧。”

房間的氛圍幾乎陷入了冰點,寧弈坐立難安,不斷窺探著葉霖的表情。

“你又在搞什麼。”葉霖的麵色如常,似乎隻是以為寧弈開了個玩笑。

寧弈錯愕了一瞬,隨即提高了聲音:“我是認真的。”

“好好好,認真的。”葉霖照舊敷衍他:“這次是為什麼?”

寧弈生出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他用力握了握拳,再一次說了出來。

“我們分開吧。”

“知道了。”葉霖下意識地還想避開問題:“好了,你現在能說了嗎?”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寧弈強硬地將葉霖的身體扳到跟自己麵對麵的角度:“我已經想好了。”

“想好了?”葉霖重複了一遍:“想好什麼了?”

“我,想過了。”寧弈將自己的想法一股腦地傾瀉出來:“我們這樣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不合適。”

葉霖沒說話,沉默著任由寧弈繼續說了下去。

“我知道我有很多問題,也不是什麼合格的戀愛對象。”寧弈吸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路:“但是我們,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為什麼不可以。”

葉霖認真的看向寧弈:“現在有什麼不好的嗎?”

“好像也沒什麼。”寧弈的思路差點又被帶跑,險些忘了自己是來乾什麼的:“等等,問題不是這個!”

“我不願意。”葉霖沉默了一會:“可以不分開嗎?”

寧弈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對不起,但是。”寧弈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我恐怕不能答應。”

“改天再說,可以嗎?”葉霖出乎意料地拒絕了他:“我今天不想說這個。”

寧弈強行忍住了心底的不舍,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就現在吧,我想說明白——”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分手

“有什麼好說的,”葉霖突然打斷了寧弈的話:“我不覺得現在這樣有什麼問題。”

“我們不能這樣。”寧弈咽了口唾沫:“從一開始你就沒期待我做出什麼回應,我回應了你又想逃避。”

寧弈說完之後,心跳的異常的快,他不知道自己希望聽到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結果了。

“我不需要。”葉霖沉默了很久,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樣:“不需要那樣。”

“啊?”寧弈茫然地發出了疑問:“你在說什麼。”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葉霖咬著嘴唇,像是壓製著什麼一般:“這樣就好。”

寧弈的心裡逐漸五味雜陳,聲音也有些發澀:“你不能對我一點要求都沒有啊。”

“你那天說喜歡我,我已經很滿足了,真的。”

寧弈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葉霖對自己要求居然隻有這些,頗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太要命了,寧弈不知道是哭是笑,各種情緒堆疊在一起,讓他說不出合適的話來。

“我活著就行?”

“是。”

談心談心談出這麼一個大窟窿,真是夠驚喜的。

“好吧,我知道了。”寧弈的眼裡帶著他都沒注意到的笑意:“那我們——”

“可以不分開嗎?”

“不行。”寧弈最終拒絕了,“我們還是分開吧。”

說完,寧弈連忙解釋:“我隻是暫時讓我們都冷靜一下,我不是說真的沒愛了啊。”

他這輩子估計是改不了這破習慣了,寧弈生怕自己留下一點疙瘩:“你千萬彆誤會啊,我沒有新歡,我也沒有移情彆戀,你彆難過啊。”

葉霖聞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被分手了心情很好嗎?”

“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是我的錯。”寧弈下意識地道歉:“我是真的想跟你一直走下去的。”

“我現在留在你身邊也沒什麼用。”他的眼神裡還是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你相信我,我會努力的。”

“就算我可能幫不上你什麼,我也會儘力的,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葉霖沉默著聽寧弈說完,終於妥協般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知道我提出來的實在太突然了。”寧弈上前幾步,輕輕地握住了葉霖的手;“你生我氣也無所謂,你想怎麼樣都行。”

反正我挨著,寧弈心到,總之我是不可能放手的。

葉霖的嘴角抽了抽,滿是無奈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毛頭小子。

“你快點,我等你。”

寧弈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猛地點了點頭:“我一定!”

他離開之前,跟葉霖叮囑了一堆問題,諸如什麼不要熬夜按時吃飯等等一係列生活問題。

他分個手怎麼分的情緒更激昂了。

“好了,”葉霖終於截斷了寧弈的話:“我又不是小孩,我自己會注意的。”

寧弈默不作聲地盯著葉霖看了半晌,直到葉霖先忍不住推開了他。

“你到底想乾什麼。”

“沒什麼。”寧弈搖搖頭,將自己的的情緒藏好:“我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決定

夜晚的風有些涼,寧弈走在路上,將一條消息發了出去。

第二天寧弈就收獲了某人驚天動地的咆哮。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以諾那眼神恨不得把寧弈生吞活剝:“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我倆分手了啊。”寧弈攤開手,顯得頗為無辜:“怎麼了?”

“挺好,你死一邊去吧。”

以諾深呼吸了幾次,才將心情平複下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

“戰略性收縮。”寧弈趕緊安撫以諾:“我又不是移情彆戀。”

“你敢。”以諾眯起了眼睛,發出了威脅:“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寧弈連忙低頭附和,說到一半又覺得不對:“不是,你倆不是掰了嘛?”

“掰了怎麼的,礙著我收拾你了?”以諾乜了他一眼,有些不太自然:“我看不慣你,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沒得罪過你吧。”寧弈頓了一下,才意味深長地說到。

以諾看上去很是不自在,眼神到處亂晃了幾圈,過了好久才彆扭的開口。

“好歹咱們也是朋友,一點消息都不給我。”

以諾嘖了一聲,眉眼間露出些不滿來:“太不夠意思了吧。”

“對不起。”寧弈誠懇地說到:“我以為你們——”

你們兩個都老死不相往來了,我多此一舉不合適吧,寧弈心想。

“我還能棒打鴛鴦嗎?醒醒,太缺德了,我不乾那種事。”

“那就好,”寧弈若無其事地點開了終端的備忘錄:“問你幾個問題唄?”

以諾直覺有詐,又本著幫人幫到底的精神坐了下來。

“你說吧。”

寧弈這小子圖窮匕見得忒快,一句不到就拐向了他的問題:“既然大家都認識這麼久了,葉霖喜歡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啊。”

以諾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好半天才咬牙切齒的擠出來三個字:“不知道。”

“不能吧。”寧弈臉上寫滿了懷疑兩個大字,“一點都不知道?”

以諾欲言又止,最後忍無可忍:“你又在盤算什麼?”

“做點準備,”寧弈誠實的回答了:“都要追人家了,總的有點誠意,你說是吧。”

以諾倆眼一翻,恨不得自己當場聾掉。

“你不用這樣。”以諾痛苦地對寧弈說:“你站在葉霖麵前就已經贏了。”

寧弈撇撇嘴,顯然是有些不滿意:“那多沒意思啊。”

“你還想要什麼意思?”以諾本著拉朋友一把的想法,苦口婆心的勸說到:“你為什麼要給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難度。”

“我不覺得啊。”寧弈吸了吸鼻子:“老師就這麼教的啊。”

以諾被震撼的眼前一黑,下意識地接了茬:“啥玩意?”

“老師說的,適當的挑戰可以促進情侶關係加深。”寧弈煞有介事地掏出一本封麵花花綠綠的雜誌,看的以諾眼前又是一黑。

早就聽說加百列是伊甸園的一股泥石流,果然沒錯。

“這種寫給小姑娘看的東西麻煩你不要參考了好嗎?”以諾一口氣抒發完了自己的感想,疲憊的靠回了椅背上。

老師啊,以諾在心裡默默的呼喚到,您要不要現在就把我帶走,我真的受不了了。

寧弈翻開了那本雜誌,裡麵夾著加百列做的無數張便簽:“可是老師——”

“這麼說吧,”以諾歎了口氣,認真的看著寧弈的眼睛:“這麼多年了,你老師追到了嗎?”

“靠,”寧弈瞬間醍醐灌頂:“我就說哪裡不對,虧我還認真研究了一晚上。”

以諾心力交瘁的歎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寧弈憂愁的歎口氣:“虧我昨天還信誓旦旦的。”

以諾本想撒手不管,又實在不放心讓他們兩個胡來,還是淌了這趟渾水。

“想聽實話嗎?”

“聽。”

以諾伸出手,對寧弈勾了一下:“過來點,我告訴你。”

這一天注定是以諾受儘磨難的一天,那邊寧弈如獲至寶,正在興衝衝地製定計劃。

唉,以諾長歎一聲,朋友是自己交的,認了吧,還能怎樣。

寧弈製定好了作戰計劃,突然坐直了身體,神神秘秘的朝以諾靠近了些:“我想起來一件事。”

以諾被他突然的行為帶的也嚴肅了起來:“什麼?”

反正管委會和研究院已經一家親了。

“反正礙事的都差不多死絕了。”寧弈躊躇了半晌:“你們這個表麵仇人的狀態是不是可以?”

以諾長出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

他頂著寧弈的目光,沉吟了片刻:“有機會吧。”

“反正日子還長著呢。”寧弈點到即止:“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有什麼實際的變化,咱慢慢來嘛。”

以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默默的點了點頭。

“你願意看到我們和好嗎,老師?”以諾心想。

已經不會有人給他回答了。

在消失的歲月裡,他們曾經無數次窺探到一些親昵的片段。

大家表麵上水火不容,下班了還不是一起回家哄小孩,兢兢業業的扮演政治聯姻的愛侶。

以諾的思緒飄回了小時候,想起了他在老師桌上看到的玫瑰。

第二天,那束玫瑰就出現在了管委會。

送給誰的不言而喻,他和葉霖趴在門口偷聽,從頭到尾也沒聽到什麼甜言蜜語。

他們已經失去了向本人直接提問的機會。

算了,以諾默默的想到,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暮色逐漸侵染了整片天空,餘暉將金色灑遍了大地。

拉斐爾迎接了一位意料之中的客人,她挑挑眉:“決定好了?”

葉霖像是有些底氣不足,故意將視線瞥向一邊。

“是。”

拉斐爾已經隱約猜到了他的回答,隻是笑著聳聳肩:“隨你咯。”

“既然你想留下,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拉斐爾拿出了一張有些陳舊的照片,遞給了葉霖:“我想要她的資料。”

“她是誰?”葉霖仔細端詳著照片,從其中看出了一些熟悉感:“你為什麼突然要查她?”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實驗

“她叫寧熙雨。”拉斐爾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懷念:“樂園計劃的奠基人。”

照片上的女人長相溫柔,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她跟寧弈是什麼關係?”

葉霖越看越覺得古怪,寧熙雨和寧弈的麵相上有很多的相似之處,乍一看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寧弈是伊甸園創造的實驗體,而她。”拉斐爾下巴微微抬起,隔空點點照片上的女人:“她是負責的研究員。”

葉霖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才放了下來:“你說過,她會保護自己的孩子。”

“是指寧熙雨嗎?”

拉斐爾輕輕地點了點頭。

“講個故事,有興趣嗎?”拉斐爾安靜的等待著對方的回答,甚至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您請講。”葉霖一反常態的應了下來,拉斐爾挑了挑眉,開始了自己的敘述。

“這個故事更長,涉及的人也更多。”

三十年前,伊甸園正式提出了重新開啟樂園計劃。

會議結束之後,拉斐爾和其他幾位參會人員巧遇,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提起了這份即將開始的計劃。

“我可沒興趣。”拉斐爾懶洋洋的抬起眼睛,視線掃過了另外三個人,她用胳膊肘捅了捅站的最近的加百列:“你呢?”

“關我什麼事,你們研究院自己決定怎麼發展啊。”

加百列如法炮製,又戳了戳站在一邊的烏利葉:“你說是吧?”

烏利葉回給他一個冷冷的眼神,抱著雙臂,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具體的發展計劃我們會製定好的。”

米迦勒在一邊始終沉默不語,連眼神都沒分過來一個。

周圍的溫度開始肉眼可見的下降,拉斐爾識趣的轉身離開,在拐角聽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一定要這麼做嗎?”

樂園計劃如期開展,卻在歸屬權上吵了無數的架。

“我說過了。”烏利葉的聲音裡壓抑著怒火:“樂園計劃不需要管委會插手!”

“如果我們不介入,你們打算乾什麼?”米迦勒的聲音聽起來滿是寒意:“放任你們發展下去,把整個伊甸園都毀了嗎?”

最後當然是不歡而散,從那一刻開始,管委會和研究院的裂隙越來越大。

拉斐爾並沒有將事情放在心上,隻是專心的搗鼓自己的那些標本。

她對人體實驗有些莫名排斥,總覺得進入那個實驗室一步就會被不明細菌纏上,洗都洗不掉。

直到有一天,拉斐爾得到了一個消息。

實驗體培育成功了。

她趕過去的時候,實驗體還是一個嬰兒,正在保溫箱裡沉睡。

一名年輕的研究員站在一旁,正在記錄著實驗體的數據。

很快,寧熙雨帶著她的實驗數據來到了決策署,宣布了樂園計劃初步成功的消息。

寧熙雨研製出了一枚可植入人體的芯片,通過反複的測試,終於培育出了一個成功的實驗體。

那名實驗體未經喚醒,一直沉睡在實驗室裡。

之後的樂園計劃被研究院全麵掌控,拉斐爾兩耳不聞窗外事,在最平常不過的一天裡收到了一個噩耗。

寧熙雨帶著實驗體潛逃,下落不明。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真相

她的故事到這裡告一段落,葉霖忍不住追問到:“那個被帶走的實驗體就是寧弈?”

“是,其實我並不知道實驗體叫什麼。”拉斐爾攤了攤手:“都是叫編號的。”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

寧熙雨潛逃了三年,整整三年,伊甸園都無法截獲她的蹤跡。

芯片的具體研究數據被寧熙雨付之一炬,樂園計劃近乎崩盤,米迦勒收回控製權,開始秘密的搜查寧熙雨的蹤跡。

如果寧熙雨死了,沒有人能接手她留下來的實驗。

拉斐爾淡然的選擇了袖手旁觀。

“關我什麼事呢。”她漫不經心地想著。

她並不關心事態的發展,反正也礙不著自己的路。

伊甸園不惜一切代價要追捕寧熙雨,還能讓她出事嗎?

可惜的她意料之外的變故接連到來,寧熙雨自殺,實驗體被追回,卻陷入了無法繼續實驗的窘境。

拉斐爾隱隱感覺事情要失控,本著明哲保身的原則,選擇了置身事外。

等到她再一次聽到消息,事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實驗體的歸屬權被交予了加百列,研究院和管委會分裂的越來越明顯。

烏利葉身亡成了壓垮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

米迦勒被決策署指認,在倉促之中離開伊甸園,從此杳無音訊。

至少現在不是了,拉斐爾苦中作樂,好歹知道人死了,也算一點安慰。

樂園計劃徹底陷入了停滯。

“貝列特他們還真是不怕實驗體出事啊。”葉霖說話的語氣仍然淡淡的,卻藏不住裡麵的怨氣。

“反正他們也無法真正的喚醒實驗體,都是當苦力,有什麼本質的區彆嗎?”

拉斐爾無所謂似的聳了聳肩:“實驗體就是消耗品,失去了價值的就和廢品一樣。”

“伊甸園哪來這麼多實驗體?”

“伊甸園沒有,大陸上有。”拉斐爾淡淡的瞟了一眼葉霖:“消耗品而已。”

“所以他們在各地設立實驗室,就是為了——”葉霖難以置信地看著拉斐爾:“用域外的居民做實驗?”

拉斐爾長歎了一聲,說出了葉霖最不想聽不到的一句話。

“是啊。”

葉霖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那他們屠殺那些居民,是為了毀滅實驗的痕跡嗎?”

“伊甸園不在乎這些,至於屠殺域外的居民。”

拉斐爾定定的看著葉霖:“是為了追殺背叛伊甸園的叛徒。”

“你還知道什麼。”葉霖的聲音開始發抖:“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

拉斐爾長歎了一聲。

“你真的做好準備了?”

“您說吧。”

這隻不過是伊甸園最普通的一件小事。

在寧熙雨之前,研究院已經在開展人體實驗了,隻不過那個時候實驗的對象還是從域外捕獲的人類。

伊甸園形同孤島,大量的資源都依靠掠奪,域外沒有武裝力量的平民就是最好的對象。

在一次押送實驗體的過程中,負責押送的研究員私自放出了實驗體。

之後這一批實驗體散落在大陸各處,伊甸園花了相當大的精力,才將這些實驗體收回。

“唉,之後他們加強了守備,開始切斷研究院和實驗體的聯係。”

拉斐爾嘴角向上勾了勾:“結果還是讓寧熙雨跑了。”

“跑掉的那個研究員,她叫什麼。”

葉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接近了答案,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卻令人恐懼。

“她叫陳落暉。”

他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了在域外的日子裡,陳落暉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劃下了自己的名字。

太陽漸漸向地平線移動,將最後的餘暉灑向了大地。

原本日子就應該那樣安靜的過去的。

氣氛接近陷入冰點,突如其來的真相打了葉霖一個措手不及,他腦海裡思緒萬千,卻完全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

“你不是說伊甸園隻是回收實驗體嗎,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無法回收的,就地銷毀。”拉斐爾的語氣十分平靜,聽起來卻讓人不寒而栗:“如果編號1533和陳落暉沒有反抗的話——”

“有什麼區彆嗎。”一股無法忽視的怒氣從胸口生出,葉霖冷笑了一聲,冰冷的視線刺向拉斐爾:“被你們回收,就能有什麼好下場嗎?”

“當然——”拉斐爾拖長了聲音,給出了答案:“沒有好下場。”

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是誰下令的?”葉霖從混亂的思緒中抓到了一根線,急忙追問到:“是誰?”

拉斐爾突兀地陷入了沉默。

“到底是誰。”葉霖心裡瞬間閃過了無數個答案,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個名字。

不可能是他的,不會是他。

“你不願意告訴我也沒關係,我自己去查——”

“我不信找不到。”

拉斐爾歎了口氣,疲憊的搖了搖頭。

“知道這個對你沒好處,”拉斐爾放緩了聲音:“你隻需要知道這些就夠了。”

“我不會破壞你的計劃的。”

拉斐爾還是固執地搖搖頭。

“你知道這些就夠了。”

葉霖沒再說話,隻是起身告辭。

“唉。”拉斐爾扶額,感到一陣頭痛。

米迦勒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果然要發生了。

一陣風透過窗欞,吹起了窗簾,像極了當年那一幕。

“瘋了啊你。”拉斐爾壓低了聲音,向對麵坐著的人斥責到:“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米迦勒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聽到拉斐爾的斥責也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我已經決定了。”米迦勒小聲說到,“接下來還要靠你。”

“偽造檢測報告容易,”拉斐爾眉頭緊皺:“但你為什麼要我這麼做?”

“收養的手續就差這一步了。”

桌麵上放著一份和編號1533基因型高度重合的報告,拉斐爾將事情前後串聯,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那是陳落暉的孩子?”

米迦勒輕輕地點了點頭:“圍剿之後,我發現了那個孩子。”

他沉默了一下,緊接著說到:“我以為他隻是個普通人。”

“你不是都把人送去福利院了嗎,乾嗎要多此一舉?”

“萬一他想報仇怎麼辦,你怎麼解釋?”

第一百五十六章 預想

“我總要為了我做過的事負責。”米迦勒頓了一下:“從一開始圍剿就是錯的。”

“因為我的決定導致他失去了父母,我應該負責的。”

拉斐爾難以置信的看著米迦勒:“你真是瘋了。”

“他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真相,到時候你們兩個要怎麼辦!”

米迦勒回應給她的隻有沉默,拉斐爾氣不打一處來:“乾不了,找彆人。”

“我隻能找你。”

“去找烏利葉,我做不了。”

“就這一次,算我求你。”

拉斐爾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行了,幫你就是。”

“彆怪我沒提醒你,有時候太心軟會害死人的。”

“謝謝提醒,我知道了。”

一陣微風吹過了桌麵上攤開的報告,米迦勒將一切都準備妥當,隻差那一份報告。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再一次響起:“我會告訴他真相的,他做什麼選擇,我都不會後悔。”

“我應該是沒有機會,請你替我轉告吧。”

米迦勒,拉斐爾在心裡默念,你交代的事情,我完成了。

決策署大樓一片寂靜。

這個時間點沒人會來資料室,葉霖刪除了自己的訪問記錄,那股支撐著自己的衝動忽然散去了一點。

他開始害怕,萬一真相如同他最壞的預想一樣。

那麼他連可以報複的對象都沒有,甚至找不到一個發泄口。

最好不是那樣,葉霖一邊在心裡祈禱,一邊按照年限尋找圍剿實驗品的記錄。

離那個數字越近,葉霖的心就跳的越快。

他的手不自覺地發著抖,嘗試了好幾次才將那一頁揭過去。

決策署留存的記錄上白紙黑字的寫著行動的目的:回收實驗品,追捕叛逃人員陳落暉。

小時候他能隱約感覺到父母的身份不一般,卻又無法理解。

一家人為了躲避風頭不斷地變換著住所,隻有那一次停留的時間超過了預期。

他接著往後看了下去。

“遭遇編號1533與陳落暉激烈反抗,已上報。”

“已執行絞殺命令,編號1533,陳落暉確認死亡。”

“已清掃該地,確定沒有生命痕跡。”

米迦勒的落款簽署在正下方,葉霖眼也不眨的盯著那個名字看了一會,將行動報告翻回了第一頁。

也許這是需要米迦勒確認,才會留下他的字跡,葉霖不斷地找理由嘗試說服自己,不可能那麼巧合的。

然而命運對他開了一個玩笑。

報告附上了當年的通信記錄,米迦勒下達命令的話語也被清晰的記錄了下來。

“收到前方報告,就地格殺。”

他離開的時候,大腦裡幾乎是一片空白。

已經被刻意淡忘的場景重新湧上心頭,逼得葉霖幾乎喘不上氣來。

黑暗中哭嚎聲與槍聲,隔著厚厚一層牆壁也遮不住的血腥味。

那些埋在他夢裡的場景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浮現,那些人死亡時扭曲的麵容不斷地從眼前呼嘯而過。

他被陳落暉塞進了通風管道的夾層裡,在黑暗裡瑟瑟發抖。

槍聲止息之後,葉霖爬出了夾層,順著通風管道的另一頭爬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挽留

他遇見了正在巡視的米迦勒。

米迦勒隻當他是個普通的小孩,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帶著他回到了伊甸園。

為什麼,葉霖突然出神的想著,為什麼當年他不殺了我。

這樣就不用生出後麵這許多的是非。

一直以來在冥冥中支撐他的念頭突然變得麵目全非起來,他的親生父母死在伊甸園手裡,自己又被伊甸園的人撫養長大。

他想找到當年的真相,證明米迦勒的清白,卻猝不及防的得知了米迦勒間接的害死了親生父母。

現在他站在天平中間,連走哪個方向都決定不了。

街道上空無一人,也不會有人窺見他的失態。

葉霖強行恢複了鎮定,慢慢地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意料之外的,迎接葉霖的不再是亮起的燈光和那道熟悉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又是那股充斥在房間裡的冰冷。

他繃緊的那根弦忽然斷裂,對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認知。

這裡是哪,葉霖茫然地想著。

他往後退了兩步,在一片黑暗中不小心碰到了放在玄關的花瓶。

清脆的響聲在葉霖耳邊炸開,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小小的空間裡。

他的後背靠上了牆壁,順著牆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

誰都好,有沒有人能來救他。

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下意識地撥通了寧弈的通訊,一串忙音過後,通訊被接了起來。

“你在哪?”完全陌生的聲音從他口中發出,葉霖幾乎是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隻是機械的發出了聲音。

寧弈接起了通訊,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他春風滿麵回答到:“怎麼了?”

對麵隻是重複著一句話,聽的寧弈滿頭霧水,本能有些警惕。

“你在哪裡?”寧弈嘗試著問到:“告訴我好嗎,葉霖。”

他氣喘籲籲的跳上了台階,解開了門鎖,猛地衝進了屋子裡。

窗外透進了幾縷光線,寧弈摸索在打開了玄關的燈,視線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你怎麼了?”寧弈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嚇了一跳,連忙蹲在了葉霖身邊,焦急地晃著葉霖的肩膀:“你說話啊,你彆嚇我。”

葉霖抬起失神的雙眼,靜靜地看了寧弈,過了好久,吐出兩個字:“寧弈?”

“是我啊。”寧弈鬆了口氣,“你怎麼了——”

他的話音未落,葉霖已經緊緊地抱住了他,力氣大到幾乎要將寧弈的骨頭勒斷。

“輕,輕點。”寧弈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我骨頭要斷了。”

葉霖完全不理會他說了什麼,整個人不停地顫抖,卻始終也沒說話。

“你到底怎麼了?”寧弈不敢掙紮,隻好任葉霖這麼抱著,努力的嘗試著回抱過去。

直覺告訴他葉霖現在的狀態絕對不正常,寧弈嘗試著詢問,不論多少次都是徒勞無功。

胸口的感受到了一點潮濕,寧弈錯愕的低下頭,跟終於抬起頭的葉霖對上了視線。

他清楚的看到水漬從葉霖的雙眼裡落下,打濕了他胸口的布料。

寧弈突然就愣住了,他張開了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

“你怎麼在這?”葉霖茫然地像是剛剛恢複了認知一樣,卻讓寧弈頓時摸不著頭腦。

“不是你聯係我的嗎?”寧弈點開記錄,“喏,你自己看嘛。”

你是問了我在哪,可也沒說不讓我過來啊,對吧。

寧弈小心的觀察著葉霖的神色:“你突然聯係我,一個勁問我在哪,又不說怎麼了。”

所以我隻能親自跑來了。

結果一來就給他好大一個驚喜,寧弈的思路稍微跑偏了一點,他不會殺了我滅口吧?

“啊?”葉霖愣了一下,原本混亂思維再度打了個結:“是我?”

“對啊。”寧弈同樣的迷惑,指了指自己胸口還在的水漬:“一進來你就抱著我哭,嚇了我一跳。”

葉霖看著他胸口的水漬,怔在了原地,過了片刻才小聲地說:“我為什麼要哭?”

一句話讓寧弈陷入了更深的迷茫:“我咋知道。”

他們兩個人大夢初醒,根本記不清楚前一刻發生了什麼。

“你先起來,小心點。”寧弈站起身,將葉霖扶了起來:“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葉霖搖了搖頭,寧弈心裡的疑惑更甚,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

“你去那邊坐著吧,這裡我來收拾。”

葉霖應了一聲,腳下一踉蹌,險些摔倒,寧弈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作,連忙伸出手扶住了即將倒地的某人。

“你倒是小心啊。”寧弈不輕不重的抱怨了一句。

“哦。”葉霖悶悶地應了一聲,雙手還緊緊的握著寧弈的手臂,不肯放手。

寧弈哽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用上了哄小孩的語氣:“先放開好不好,我要收拾這裡的垃圾。”

他說完就被自己惡心到了,整個人忽地一激靈。

葉霖卻好像一無所覺,毫無負擔的接受了:“好。”

真奇怪,寧弈心到,他怎麼突然跟一小孩似的。

不論寧弈說什麼,葉霖都會答應下來,和之前那種妥協不同,是下意識地跟著寧弈的指揮行動,完全不會有什麼反應。

寧弈懸著的心懸的更高了,仿佛已經被扔到了雪山頂上自生自滅。

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不對勁。

“你今天去哪了呀。”寧弈臉上帶著笑,小心地靠近了葉霖:“告訴我好不好。”

葉霖盯著他看了半晌,似乎是在思考寧弈剛剛說了什麼,直到寧弈的笑意徹底僵硬之前,葉霖終於給出了一個答案。

“不能告訴你。”

“看在咱倆關係這麼好的份上,你就告訴我吧,好不好?”

寧弈使出了他一貫的招數,開始撒嬌耍賴:“你就告訴我嘛。”

葉霖還是沒講話,沉默著低下了頭,完全無視了寧弈這個大活人。

寧弈出師未捷,隻好另辟蹊徑套話,可惜他嘗試了好幾種方法,硬是沒套出一句。

他絕望的用手捂住了臉,發出了一聲不像人類的哀嚎。

就連這種難聽到令人發指的噪音,葉霖都能完全無視掉。

“得了,我走了。”寧弈使出了最後一招,裝出一副要離開的樣子:“再晚回去就趕上宵禁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溯

“彆走。”葉霖突然一把抓住了寧弈的一角,將毫無防備的寧弈拉了一個踉蹌:“你彆走。”

“行行行,不走,不走。”寧弈在倒下之前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扶住了沙發的靠背,整個人以大鵬展翅的形態站在原地:“那個,你先鬆手唄。”

葉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確定寧弈不是在開玩笑之後,才鬆開了手。

寧弈鬆了口氣,恢複了正常的姿勢,驚魂未定的落了座。

這人手勁是真大啊。

寧弈的肋骨又開始隱隱作痛,提醒著他不久之前發生的事。

他在震驚之餘不忘作了最後一個死:“我剛剛要是真的走了,你打算怎麼樣?”

“我,我不知道。”

葉霖思考了一陣,突然抬起頭看著寧弈:“但是你走了就會死。”

“啊?”

寧弈一蹦三尺高,眼珠子都差點脫框:“你認真的嗎?”

“嗯。”葉霖居然還認真點點頭。

寧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一陣涼意竄上後背,他不僅縮了縮脖子。

“你是故意嚇我的,對吧。”

寧弈強顏歡笑,努力的開始找補:“你肯定是在開玩笑。”

“我沒有。”

葉霖的神情格外的認真:“你走了,就會死。”

今天晚上的驚喜一個接一個,莫名其妙收到死亡威脅的寧弈躺在床上,回想著今晚發生的一切。

葉霖看起來正常,似乎有在某些微妙的地方不對勁。

跟他交流的效率直線下降,半天從他嘴裡都得不到一個答案。

寧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套出了一句話。

“不能告訴彆人,否則會死。”

誰還能讓他死了,寧弈有些納悶,他們的人身安全已經到了這種需要提心吊膽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了嗎?

呸呸呸,寧弈驅散了腦海裡的想法,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在葉霖的強烈要求下,寧弈欲拒還迎了三回,最終還是留下了。

不過現在帶給他的並沒有什麼好心情。

據他所知,這裡並沒有任何能令人感到恐懼的東西,而葉霖卻表現出了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葉霖的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寧弈心事重重的翻了個身。

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他變得這樣不正常呢。

葉霖從夢境裡掙脫,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陳落暉的聲音在耳畔回蕩,葉霖一個激靈,突然清醒了過來。

這裡是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時空,葉霖跳下了床,發現自己的身體跟隨著時間變回了小時候。

他為什麼會回到這裡?

不論如何,他也許有機會可以阻止那場屠殺的發生。

陳落暉推開門,和朝她跑過來的葉霖撞了個滿懷,她蹲下身將孩子抱了起來。

“還難受嗎?”

葉霖趴在她懷裡,小聲地嗯了一聲,又差點掉下眼淚來。

他關於父母的記憶已經模糊了,隻能勉強記得些整體,細節已經被忘卻的一乾二淨。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突如其來的難過,陳落暉拍著他的後背,柔聲的安慰著他:“媽媽在呢,不哭了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循環

陳落暉的懷抱令人安心,有種特殊的感覺。

“媽媽。”葉霖突然直起身來:“我們什麼時候走呀?”

“過幾天吧。”陳落暉答到:“怎麼突然想走了呀?”

“我不喜歡這。”葉霖隨口扯了個理由,再一次問起了陳落暉:“我們什麼時候走呀?”

“等你爸爸回來。”陳落暉笑著對他說到:“你不是說在這裡交到朋友了嗎?”

有這件事嗎?

葉霖此刻也無暇顧及那些細枝末節了,不停地暗示陳落暉離開。

外麵突兀地傳來了槍聲,人群驚恐的尖叫回蕩在大樓裡,陳落暉一驚,連忙將葉霖放了下來。

“他們找來了。”陳落暉的臉色十分凝重。

她就像當時那樣,再一次將葉霖藏進了通風管道的夾層裡。

“躲在裡麵,彆出來!”

陳落暉的聲音消失在耳畔,視野裡一片灰暗,緊接著一片天旋地轉,他又回到了剛剛的那一刻。

他從床上坐起來,回溯到了變故發生前的時空。

這次會成功嗎,葉霖默默的想到。

槍聲再一次鋪天蓋地的響起,他不斷的回溯,不斷地目睹著他們一次一次走向死亡。

他什麼都做不了。

葉霖不知道多少次站在了陳落暉的屍體麵前,看著在血泊裡掙紮的女人。

整個大樓已經陷入了一片死寂,他向後退了一步,徹底的跌入無敵的深淵。

結束了,葉霖想到,一切都結束了。

他避免不了陳落暉的死亡,也無法扭轉伊甸園圍剿的決心。

他隻能一邊努力一邊回溯,永遠逃不開這個循環。

“到我這裡來。”一道溫柔的聲音驅使著葉霖不斷地跟隨:“跟我過來。”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不會再發生了。”

“你愛的人都在這裡,不會在有人離開。”

他閉上眼睛,跟隨著那道聲音一起進入了虛無之中。

在生物鐘的作用下,寧弈睜開了眼睛。

“早啊。”寧弈打了個哈欠,看向身邊的人:“你怎麼樣了?”

葉霖抬起眼睛,目光裡隻剩下空洞和麻木,他靜靜地盯著寧弈看,卻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你——”寧弈伸出手晃了晃:“你說話啊?”

葉霖還是沒給他任何反應。

他狐疑地放下了手,心裡逐漸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預感。

應該不會,寧弈在心裡安慰自己,不可能出問題的,也許他隻是心情不好,不想理我呢。

發現的異常讓寧弈心不在焉,權衡之下,咬咬牙決定了翹班。

大不了被掛出去挨罵寫檢查。

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壓下了亂七八糟的心緒,堆起了慣常的笑容。

“葉霖,我——”

他往房間裡走了幾步,葉霖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絲毫沒有變化。

“你怎麼不說話啊。”

寧弈的笑僵在了臉上,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葉霖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往他的方向偏過頭來。

寧弈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葉霖卻先伸出手,想要觸碰什麼東西。

他不明所以的又靠近了些,葉霖的眼睛裡還是一片死寂,已經倒映不出他的身影。

怎麼會,寧弈突然有些脫了力,以前相隔萬裡的時候,他都能從這雙眼睛裡尋覓道自己的倒影。

現在靠的這麼近,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寧弈哀歎了一聲,忽而感覺葉霖的指尖在自己的胸口移動,他低下頭去,看見了胸口的徽章。

“徽章?你不是也有嗎?”寧弈伸出手,握住了葉霖的指尖:“你想看什麼?”

那雙毫無光彩的眼睛在接觸到徽章的時候,突然亮起了一瞬,葉霖猛地抬起頭,和寧弈四目相對。

伊甸園,徽章?

葉霖發出一聲尖叫,一把甩開寧弈的手,拚命地想跟寧弈拉開距離。

他猶如當頭被人潑了一盆涼水,從心底湧上一股寒意。

寧弈目瞪口呆地看著葉霖突然的反應,下意識地往前靠了過去。

誰料他越靠近,葉霖的反應就越激烈,抗拒著寧弈的接近。

葉霖的手碰到了什麼東西,就會拿起來,朝著寧弈扔過去。

“你突然發什麼瘋?”寧弈躲開飛過來的物品,一股邪火燒的越來越旺,他眼疾手快地控製住了還在發瘋的葉霖,強行將人壓在床上。

葉霖不停的掙紮著,寧弈在混亂中挨了好幾下,忍不住吼了出來:“你彆動了!”

葉霖終於安靜了下來,寧弈鬆了口氣,漸漸放鬆了手上的力氣。

他剛剛將懸著的心放回肚子裡,忽然聽見了一句完全陌生的話。

寧弈在房間裡看了一圈,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突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低下了頭。

葉霖的嘴唇一張一合,說著寧弈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寧弈鬆開了手,靠近了些,努力的想要聽清楚葉霖說了什麼。

他好像一直在重複一句話。

寧弈聽得一頭霧水,恍惚間想起了一件事。

他們從海域回程的時候,葉霖好像也有類似的狀況。

那個時候他也就莫名其妙講了幾句聽不懂的話罷了,哪像今天。

寧弈揉了揉剛剛被誤傷的地方,心中的委屈幾乎要化成實體。

等你恢複了,我一定要全討回來。

剛剛雞飛狗體跳了好一陣,寧弈正準備起身整理,一直被揣在懷裡的吊墜突然掉了出來,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怎麼掉出來了。”寧弈嘀咕了一句,剛剛彎腰撿起來,就被葉霖一把搶了過去。

寧弈懵在原地來不及反應,葉霖已經將吊墜捧在了手裡,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玩具一樣,突然笑了起來。

這是什麼發展?

寧弈躡手躡腳的靠了過去,準備將東西拿回來:“你把這個還給我,好不好?”

葉霖瞥了他一眼,緊接著又蹦出來一段他聽不懂的語言。

完蛋,寧弈突然感受到什麼叫心力交瘁,現在何止不能交流,他們兩個連說的話都是風馬牛不相及。

不過怎麼總感覺這話耳熟呢?

寧弈左思右想,突然咂摸出了一點意思:他在地下城的時候,好像聽過類似的話。

他震驚的回過頭,葉霖還在把玩那個吊墜。

第一百六十章 求助

“乖,東西借我一下。”寧弈將吊墜收了回來,立刻收到了葉霖不滿的抗議。

他打開了夾層,將裡麵的照片放在葉霖眼前:“認識嗎?”

葉霖驚喜地叫了一聲,寧弈任由他拿回了吊墜,心裡頓時五味雜陳起來。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寧弈突然半蹲在葉霖身前,用手指著自己,葉霖盯著他看了好半晌,搖了搖頭。

拿回了吊墜,葉霖對他的態度也好了很多。

寧弈一臉複雜的看著跟在自己身邊的葉霖,連個解決的辦法都想不出來。

早知道當年就認真點了,寧弈滿麵愁雲,不得不再一次去麻煩老朋友。

屏幕那頭的人聽完他描述的症狀,過了好久才回過來一句。

“我建議你送他去精神科檢驗一下。”

“你少來。”寧弈下意識地反駁了對方提出的建議,扭過頭看著在一邊安靜坐著的人。

“沒人會笑他的,”對麵貼心的解釋到:“伊甸園大家精神有問題的一抓一大把,不差那一個兩個的。”

“你耍我呢?”寧弈皺著眉頭,在電子屏幕上敲敲打打:“大家的精神狀態不是挺穩定嗎?”

“騙你乾嘛,你去打聽打聽,誰還沒點精神診療記錄了。”

“現在精神科的治療方法多的很,恢複起來又不困難。”

“哎,我再提醒你一句啊,初期控製是最有效的,千萬不能拖啊。”

“謝謝啊。”寧弈簡單的回了消息,坐在原地唉聲歎氣。

萬一檢查的時候連帶著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可怎麼好,寧弈捂住了臉,發出了一聲嚎叫。

忽然有人用手戳了戳他的臉頰,寧弈放開了手,卻見葉霖認真的在用手戳他。

看到寧弈放下了手,葉霖朝他露出一個笑,繼續用手指戳他。

寧弈張開了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算了,你就玩吧。”寧弈放棄抵抗,徹底躺平,任由葉霖對著他做出各種動作。

寧弈嘴邊露出一抹苦笑,也不知道葉霖現在停留在哪個階段,他除了配合,一點招數都使不出來。

他到底該找誰來幫他呢。

研究院的人很難保證會守口如瓶,萬一消息泄露,他倆當初坑了裡維奇的事情就暴露了。

到時候什麼步驟都可以省略,他們一起去地下當亡命鴛鴦還差不多。

對了,寧弈驀地想起一個人。

看在老師跟您有交情的份上,院長,麻煩您了。

寧弈在心裡默念了良久,終於將這條求助的消息送了出去。

拉斐爾對眼前的狀況表現得毫無波瀾,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有今天的局麵。

寧弈坐在她對麵,躊躇了許久,才開了口:“院長——”

“想讓我幫忙?”拉斐爾淡淡地笑了:“你就不怕我拒絕?”

“我現在能相信的人隻有您了。”寧弈猶豫再三:“其他人我信不過。”

您可是老師留下的唯一人脈啊,寧弈腹誹到,求您了。

“你放心,就算是看在米迦勒地份上,我也會這麼做的。”

拉斐爾將手交疊在膝上:“能讓我見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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