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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欲燃 弄酒 83020 字 2個月前

第41章 意見

盛聽眠完全不知道姐姐心中所想, 隻是想著?今天還得繼續訓練。

長原劇院裡,訓練完的旦角生角無不在討論新折子戲是什麼。

“我聽說要改編金庸小說《笑傲江湖》裡麵的東方不敗,生變旦。”

“真的假的?”

“網上傳出來的。”

“生變旦的話,好高難度, 旦角生角都得會。”

“也不一定, 萬一是分兩個人來?唱呢?”

盛聽眠聽完大家的討論, 如果新?折子戲真的是以東方不敗生變旦為主要內容的昆劇, 她倒是覺得這個戲很適合杜敬雅。

她是女生男相, 但是扮起旦角,也不差,之?前一直因為身?高的原因,能和她搭戲的生角幾乎沒有,所以小姨才讓她旦變生。

“杜敬雅,我覺得這個折子戲很適合你?。”

杜敬雅雖然有期待, 畢竟新?酒再怎麼也好過老?酒反複嚼,但也隱隱憂慮著?, “金庸武俠小說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會有一大批武俠迷看,但是影視劇圈基本上都看不到武俠劇了?, 說明什麼?說明年輕受眾的口味其實已?經?變了?。”

盛聽眠回憶之?前演出的劇目, “我們之?前反響比較好的好像是談戀愛的甜劇。”

杜敬雅:“所以說, 市場在那,我們也不能強行改變觀眾的口味, 除非我們自己創造市場。”

盛聽眠若有所思, 從劇院回來?後, 發現書房的門還關著?,試著?敲了?敲, 沒有回應,又試著?擰開門把?手。

一進去,就看到賀檢雪在辦公?桌前睡著?了?。

盛聽眠從沙發上取來?一件薄毯,繞過辦公?桌,隻見她的姐姐正靠著?椅背休息,眉弓深邃,無論何時無論什麼樣都始終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清貴氣質,又宛若林間流淌的清泉,渾然天成。

盛聽眠目光不自覺緩緩下移,落到女人那雙唇上……下一秒挪開,盛聽眠低垂著?眼?眸,傾身?過去給賀檢雪蓋上。

沒想到剛蓋上,就發現人已?經?醒了?。

“姐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盛聽眠看進她深邃的眼?睛裡,手上還捏著?那條薄毯,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拿走還是繼續蓋著?。

賀檢雪看著?俯身?到麵前的妹妹,眉眼?間凝著?關心,目光若有若無落到她唇上,她這才發現她妹妹唇形好看得很,泛著?淡而健康的色澤,小下巴緊致,有著?19歲少女該有的通透白皙。

想挑起她的下巴,再吻上去。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賀檢雪斂眸坐正了?身?體,嗓音淡然:“下班了??”

“剛剛回來?。”盛聽眠見她不睡,隻好收起薄毯,“姐姐,你?是不是沒休息好?”

“可能是吧。”賀檢雪刻意讓自己目光不停留在眠眠身?上。

盛聽眠心想喝酒果然傷身?,“要不姐姐回房睡一睡吧?”

“不了?,我再忙會,還差一點?。”

盛聽眠咬了?咬唇,姐姐要工作,她一般不會乾預,“好吧,我去給姐姐弄點?水果?”

正要轉身?。

“眠眠……”賀檢雪叫住她。

盛聽眠轉過頭來?:“怎麼啦?”然而遲遲等不到下一句,她疑惑的同時又覺得此刻的姐姐深深盯著?自己,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姐姐?”盛聽眠不由得摸了?摸臉。

賀檢雪緊了?緊下頜,想到季司宜的下場,到底還是沒把?自己對?她那份過界的感情說出來?,“你?出去吧,我不吃水果。”

盛聽眠離開後,書房恢複安靜,賀檢雪遲遲未動,又開始抽煙。

隻要保持著?純粹的姐妹關係,她就會一直是自己妹妹,永遠不會離她而去。

她何必為了?那點?感情去嚇她。

/

晚上,盛聽眠洗漱後,陪泰蘭德玩了?一會,到點?才回房休息。

看到姐姐已?經?躺下,盛聽眠爬上|床睡在她身?邊,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在她躺下來?那幾秒,旁邊的女人似乎往外麵挪了?一下。

盛聽眠一怔,沒多想,靠過去一點?,直到挨著?人才停下,“姐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賀檢雪看著?湊過來?緊貼自己的小姑娘,心裡歎了?口氣,目光轉向天花板,“什麼事?”

盛聽眠:“我聽說龐老?師要改編金庸小說裡東方不敗生變旦的故事,是嗎?”

賀檢雪:“是,龐老?師已?經?把?改編好的劇本給了?我,我看了?一遍,改編得差點?意思,被我打回去重?修,不過……”

盛聽眠:“不過什麼?”

“老?師有傲骨,不怎麼願意重?修,說我不懂欣賞。”

賀檢雪自己都笑了?下,她母親年輕就愛聽昆曲,而她也從小耳濡目染,那麼多經?典昆曲,她就算不會唱,台詞都能背下來?。

誰唱得好,誰唱得差,她都能聽出來?,更何況區區判斷一個劇本的好壞。

“啊?”盛聽眠沒想到還有這種事,但想想也不是沒可能。

“這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另外想辦法。”

盛聽眠猶豫了?會,問道:“姐姐你?請上戲中戲的老?師來?創作新?劇本,是看中老?師們的文學功底、改編能力還是她們的創作能力?”

賀檢雪:“怎麼問這個?”

盛聽眠輕輕扶著?她的手臂,半撐著?身?體,緩緩道來?她的一些思考,“姐姐我想說一下我的想法,有些老?師不可否認她很優秀,文學功底很強,但是呢,創作出來?的故事不一定貼合觀眾的口味,我看到我的粉絲朋友說想看我演繹不一樣的昆劇,有人提議想看玉簪記一樣的戀愛故事,有人說想看新?穎一點?台詞淺顯易懂一點?的昆劇……”

盛聽眠看著?她的側臉,不知道姐姐在想什麼,“我隻是表達一下我的想法,姐姐要是覺得不對?,可以不用?理。”

她隻是覺得粉絲朋友畢竟是青年人的代表,她們的口味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反應觀眾的偏好。

賀檢雪側過臉定定看她,“眠眠,你?思考的方向不無道理,改天我讓人重?新?換個策略去征集劇本。”

盛聽眠見到姐姐采納自己的意見,先是一愣,接著?眼?眶發紅,嘴角忍不住彎起來?,“姐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誰能想得到姐姐堂堂一個集團董事長會采取她一個連初中都沒畢業的小姑娘的意見。

這對?她來?說,簡直受寵若驚。

“這也值得你?高興?”賀檢雪不知道她怎麼就這麼高興,不過是采納意見而已?,這對?她來?說是經?常需要做的事。

盛聽眠搖搖頭,吸了?吸鼻子,“你?不懂,從小到大,小姨在大事上基本上都不會讓我抓主意,而是她幫我抓,因為她覺得我還小,覺得我處理事情比不上大人那樣冷靜理智。”

除了?瞞著?小姨跟關叔叔跑到姐姐家唱戲,以及偷偷跑過來?求她投資幫助這幾件事是她主動抉擇的外,她似乎從來?沒有機會獨當一麵過。

但她不會埋怨小姨,因為這是小姨對?她的一種保護,以前她隻想著?快點?長大,再大一點?,等當上班主了?,小姨就會放手讓她獨立行事。

隻是沒想到,同樣的情況下,姐姐僅僅是思考了?下就采取了?自己的意見,她甚至都沒因為自己年齡、學曆、見識等問題而覺得自己的建議還有待商榷。

賀檢雪明白了?她的意思,好笑地揉了?揉她的秀發,“隻要合理的、有建設性的建議,我都會考慮考慮。”

“嗯嗯!”盛聽眠讓她揉腦袋,感受到姐姐戴在手指上的紅寶石女戒硌著?頭皮,她伸手把?姐姐的手腕拉下來?,果不其然看到了?上麵低調奢華的女戒。

“姐姐,你?戒指忘了?取,我幫你?取下來?吧。”

盛聽眠食指拇指撚住她食指上的戒托,輕輕取了?下來?,“這個戒指是姐姐買的嗎,好漂亮啊。”

“不是我買的。”賀檢雪看她放在手裡把?玩觀摩,目光柔軟下來?,“是我母親傳給我的傳家之?寶,全球僅有一枚。”

盛聽眠倒吸一口氣,“好貴,比我的手鐲還珍貴。”

賀檢雪目光落到盛聽眠手腕上戴著?的紫羅蘭翡翠手鐲,把?她妹妹溫柔淡雅的氣質襯托得更加出塵。

“後來?還做過噩夢嗎?”

盛聽眠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問起這個,“自從戴了?手鐲和無事牌,我就再也沒做過噩夢了?,姐姐。”

那些噩夢每次都讓她心有餘悸,盛聽眠撐累了?,躺下來?,將腦袋枕在姐姐手臂上,決定告訴她自己以前見過的事。

“姐姐,你?見過鬼嗎?”盛聽眠小聲說道,並且把?被子扯了?扯,扯到肩頭。

軟玉懷香,賀檢雪一時不知道該聽她說鬼怪,還是該忽略她越靠越近的軀體。

“沒見過。”

“我告訴你?,我見過。”

“……說來?聽聽。”

“我15歲那年在一間教室裡看到一雙鞋子。”

“教室有鞋子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這個教室空了?很久,在我進去之?前剛好有一個學生在那裡上吊過。”

“你?覺得那雙鞋是那個學生穿的?”

這話一落,賀檢雪明顯感覺自己腰被抱住了?,說好了?不怕的呢。

懷裡弱弱傳來?一聲嗯,“我真的見到了?姐姐……”

賀檢雪眼?眸一暗,心疼她,把?她摟緊,腦袋按到懷裡,“然後呢?”

盛聽眠繼續說:“我回去之?後可能是身?弱壓不住事吧,發燒燒了?兩天,小姨帶我回老?家找仙家看,我才好的。”

“你?的經?曆還挺有玄學氛圍。”

“不過呢,自從我戴了?手鐲,我就再也沒做過噩夢了?。”盛聽眠覺得現在安全感滿滿。

賀檢雪知道她隱去了?許多細節,既然她不想說,她也不會戳破,“看來?姐姐這個禮物送對?了??”

“沒錯。”盛聽眠覺得這個禮物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困意上來?,盛聽眠鬆開賀檢雪的腰,正正身?體,“姐姐,咱們睡覺吧,我困了?。”

賀檢雪看著?空空如也的懷抱,悵然若失,放好戒指,關燈,“那睡吧。”

然而,過了?一會,賀檢雪發現自己懷抱又鑽進來?一道纖細的身?軀。

“姐姐,剛剛說完鬼故事,我覺得我還是有點?怕。”

“……”

第42章 克製

翌日, 賀檢雪醒來得早,緩了會才清醒過來。

無法忽略被子?下靠過?來的身軀,賀檢雪低頭看,她的妹妹此刻像一隻毫無防備的小鸚鵡貼著自己憩息。

腦袋就貼著自己的肩頭, 氣?血紅潤, 膚色白裡透紅, 這是最直觀的感受。但她知道這副年輕漂亮的皮囊下, 有著比相貌更高層次的心靈, 純潔乾淨,像火一樣燙著她。

賀檢雪視線不溫不淡挪到彆處,卻又在下一秒聞到盛聽眠身上會散發淡淡的香味,讓人不自覺看向她。

抬手欲觸碰她的鼻尖,她的臉龐,她的唇……

她對?眠眠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是純粹的愛情?還是夾雜了長?輩對?晚輩的喜愛和欣賞?亦或是因為她的位置恰好彌補了賀繡離去的傷痛?

這對?眠眠來說公平嗎?

指尖停在盛聽眠鼻尖一寸之上, 克製地收攏,最後撤去。

/

盛聽眠醒來時, 賀檢雪已經離開去了集團上班,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姐姐提前去上班。

平時她都會和自己慢悠悠吃個早餐,再各自上班。

盛聽眠坐在餐桌上, 喝了口?牛奶, 看著對?麵空空如也的位置, 心裡劃過?一絲失落。

沒多久,她就聽到院長?說姐姐將要?推行向全?社會重金征集昆劇新劇本的活動, 用最大最有誠意的誘餌吸引社會各界對?昆曲創作有獨立見解的人才。

一時間?, 全?民嘩然。

劇院裡幾乎到處都聽得到大家對?這個活動的討論。

就連網上都引起了熱議。

——“我去, 好新鮮好震驚的活動,昆劇劇本, 一旦采納100萬-500萬?這得賣多少票才能回本啊?”

——“昆曲界搞那麼大的嗎?”

——“怎麼感覺比內娛還有看頭?”

——“這真的有人能拿下嗎?會不會是假的?”

——“不至於?吧,GULAN集團這點錢還是出得起的。”

……

有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討論,而有的人已經開始發帖進行創作,自大的語氣?引來群嘲,也有人覺得不錯,一時間?吵得不可開交。

盛聽眠知道後,喜憂參半,姐姐這麼搞,怕是完全?不考慮回本的問題了吧。

杜敬雅看到她憂慮,疑惑:“你怎麼不高興?”

盛聽眠幽怨看她一眼:“征稿一個昆曲劇本就耗費那麼多錢,就算能演出,我們得賣多少票才能回本?”

杜敬雅:“我也覺得有點不現實?,先前聽說她請上戲中戲的老師撰寫?,還以為她是用人情|人脈推薦出來,沒想到賀小姐又改了策略。”

盛聽眠托著腮:“其實?姐姐已經拿到了一版東方不敗的昆劇劇本,但是她覺得不滿意。”

杜敬雅沒想到還有這種事,“這樣看來賀小姐的眼光還蠻高的。”

盛聽眠:“她以前一直很愛聽昆曲的。”

不然她也不會跟著關叔叔去賀家唱戲。

“回本的事我們也不能替賀小姐考慮,畢竟她才是投資方,不過?我倒是覺得,賀小姐很可能就從來沒考慮過?回本的事。”

盛聽眠:“嗯?”

杜敬雅聯係種種,“你看我們有了熱度後,其實?最好就是多開劇場,去彆的省市不停地演出,賺錢,出周邊,但是賀小姐並沒有讓我們連軸轉地去演出,直到現在我們也不過?是一周演出一次,其餘時間?都在訓練。”

“你說的也是,我也不知道姐姐怎麼想的。”

說投資吧,但是隻出錢,門票收入其實?最後都會轉化為她們的工資和福利,甚至不夠還會撥款補貼。

她以前還以為姐姐的目光放得長?遠,最後會收一票大的,但現在她真不敢肯定了。

杜敬雅有個猜測:“你說她會不會是單純因為你是她妹妹,所以才不計成本地支持你的事業?”

盛聽眠從沒想過?這個角度,因為她當?初就是過?去求姐姐投資,還信誓旦旦向她保證會掙錢的,但隨著時間?和投入越來越多,她心裡也隱隱猜到這個投資姐姐虧大了。

但杜敬雅這麼一提,她才後知後覺發現妹妹這個身份有多值錢,上千萬的手鐲姐姐說買就買。如果換成是賀繡姐姐的話,她就能理解姐姐為什麼這麼大手筆。

畢竟那是姐姐最愛的妹妹。

可她一個乾妹妹,也有這麼大的福氣?嗎?

盛聽眠想反駁她,卻又不知從何反駁,種種跡象都指向一個方向,那就是姐姐好像真的把她當?親妹妹來疼。

回到家後,盛聽眠打算儘一點妹妹的職責,卻沒料到賀檢雪打電話過?來說要?加班,要?很晚才回去,也有可能不回去了。

盛聽眠沒想到會加班,安慰道:“姐姐不要?太辛苦了。”

賀檢雪聽著電話裡溫軟的嗓音,有些失神,才發現妹妹正常說話的嗓音不比戲台上的戲腔小嗓差,都一樣地悅耳動聽,抓耳朵。

像是在她耳邊嬌嬌地說話,就像昨晚講鬼故事一樣,害怕地貼著自己娓娓道來。

直到秘書過?來遞交文件,賀檢雪才回過?神來,不動聲?色看過?去,“給我再安排一些工作。”

秘書錯愕:“啊?”這已經夠多了。

賀檢雪不和她廢話:“去安排吧。”

一連幾天,賀檢雪都在加班加點工作,儘量少回賀家和妹妹接觸。

/

盛聽眠連續幾天都沒有見到姐姐,猜測集團業務繁忙,姐姐怕是忙壞了。

思來想去,決定給季司宜打個電話。

季司宜收到聽眠妹妹的電話,心裡一驚,難道聽眠妹妹回頭找她了?還好,她還沒交新女友。

“喂,聽眠妹妹怎麼啦?”

“是這樣的,司宜姐姐,我想打聽一下我姐姐都有什麼愛好?”

“……”季司宜先是沉默一會,竟然不是找她的,而是來找她打聽消息的,心情猶如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最後反問:“她沒告訴你嗎?”

盛聽眠:“我想給她個驚喜。”

季司宜酸不溜秋哦了一聲?,賀檢雪這女人,怎麼養妹乾妹都對?她那麼好,“你想問哪方麵的?”

盛聽眠想了想:“吃喝玩樂……玩樂方麵的。”

季司宜:“玩的話,她最近倒是會約我去遊泳,打高爾夫,偶爾老同學聚聚會。”

盛聽眠:“除此之外?還有嗎?”

季司宜:“看書吧,這女人還挺喜歡看書的。”

盛聽眠打聽到想要?的東西後,剛道謝完,窗外?就傳來轟隆一陣響,庭院外?樹林被夜風吹得嘩嘩響。

看來今晚要?下雨了。

可是姐姐還要?加班。

盛聽眠想著明天不用上班,她今晚可以過?去集團找姐姐,順便給她捎一件衣服。

打定主意,盛聽眠前往衣帽間?找衣服,挑了姐姐的一件貴氣?的貂皮大衣就出門。

還沒下雨,但是已經感覺到雨勢的洶湧,因為站在黑色轎車旁,庭院裡的風大得快把她掀起來。

管家給她打開門,盛聽眠拎著裝著衣服的袋子?坐進去。

路上,大雨劈頭蓋臉落下,雨幕籠罩了整個天空,霧蒙蒙黑壓壓看不見視野。

車子?行駛得慢,路上都是車,在打著雨刮,喇叭此起彼伏地滴滴響。

過?了一個又一個紅綠燈,終於?抵達姐姐的集團大樓外?麵。

盛聽眠隔著車窗抬頭望了一眼上麵燈火通明的寫?字樓。十?分鐘後,抵達辦公室。

“姐姐,外?麵下大雨了,我給你送件衣服過?來。”盛聽眠看到正在忙於?工作的女人,眼眸彎了彎,姐姐果然忙得都忘記添衣保暖了。

她這個妹妹來得正是時候。

賀檢雪看向窗外?,幾乎看不到任何夜景,隻有瓢盆大雨在呼嘯。再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妹妹,雙手提著個袋子?,目光軟軟看著自己。

半點苛責的話說不出口?,這麼大的雨她趕過?來就為了送件衣服……

盛聽眠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來到她麵前,取出裡麵的貂皮大衣,搭在手臂上,“姐姐,你快穿上吧,萬一著涼了就不好了。”

賀檢雪無奈接過?,穿上,這是一件及膝的貂皮大衣,盛聽眠伸手幫她係上胸口?上唯一一枚的玫瑰金大紐扣。

可能是質感太好了,盛聽眠係完後忍不住摸摸,“姐姐,你這件貂皮大衣好暖和。”

穿上應該就不冷了吧。

賀檢雪就這麼看著她從係上到摸上,“改天給你買一件?”

“不要?,我不適合穿這種。”盛聽眠婉拒她的好意,“這種貂皮大衣,姐姐穿就好看。”

高貴典雅,她喜歡看姐姐穿各種好看又凸顯她氣?質的衣服,雖說比她大十?歲,但年齡從來不是衰老的象征,而是成熟和底蘊的沉澱,即將30歲的姐姐有成熟且縝密的智慧,縱觀大場麵的氣?魄,如同行走的衣架子?,有範又格外?特顯女性的美。

“姐姐你繼續忙吧。”盛聽眠鬆開手。

賀檢雪問她:“你現在回去?”

盛聽眠搖頭:“我陪姐姐吧,明天我放假,不用上班,你不用管我,我就在沙發那邊看看書,累了我就睡覺。”

賀檢雪看她已經走向沙發,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重新坐回辦公椅上,繼續工作。

盛聽眠看到桌上有本書,猜測這應該就是姐姐看的書,她拿起來準備看,幻想著她讀完後,和姐姐有心靈上的交流。

要?是也有自己的見解的話,姐姐也會為她刮目相看的吧。

然而,等她打開第一頁,發現全?是英文的時候,下一秒默默合上了書本。

內心流淚:她忘了,憑她現在的水平看不了全?英文的書籍……

默默放回原位。

逼不得已,盛聽眠隻好把目光放在遊泳上,斥巨資暗暗報了個班,等學成之後,她就可以陪姐姐遊泳了。

姐姐會喜歡有人陪她遊泳的吧。

第43章 生病

落地窗外是堰市最大最繁華的CBD商業中心, 高樓林立,平日裡這個?時?候能俯瞰整個?商業中心,猶如科技星河,而如今烏雲遍布, 雨霧朦朧, 底下馬路全是撐著傘加完班的人。

賀檢雪偶然間抬頭望向?沙發的方向?, 看到色澤光亮的秀發自沙發邊上如瀑垂落, 手中一頓, 放下筆走過去。

一抹高挑的影子落在茶幾上,賀檢雪居高臨下看著沙發上睡過去的妹妹。

一雙靴子放在地上,毫無防備的睡容,纖細窈窕的身軀映入眼中,倒是一點也不認床。賀檢雪眼光掃過裙擺下露出的腳踝,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白皙纖美, 珠圓玉潤。

她?的妹妹為了等她?下班,等到睡著了。

賀檢雪目光複雜, 這些?天想著主動和她?保持距離,卻沒想到她?會主動過來。

隨手脫下身上的貂皮大衣,蓋到盛聽眠嬌小的身軀上, 連同暴露在空氣?中的玉足也一並蓋住。

走時?把沙發上的燈關了, 隻留下辦公桌那塊區域的燈亮著。

/

盛聽眠被人喊醒時?, 還有點懵,反應了兩秒才?知道自己現在不是在家裡。

窗外的雨小了很多。

“姐姐, 你?工作都?弄完了?”身上的貂皮大衣滑落, 盛聽眠下意識摟住, 發現是她?拿給姐姐的衣服,她?就說睡著怎麼跟家裡一樣, 特彆暖和。

敢情姐姐把衣服給自己穿了,“你?怎麼把衣服給我了?”

“怕你?著涼。”

盛聽眠埋怨看她?一眼,把貂皮大衣從身上揭下來,遞給她?,去穿靴子。

“現在幾點了姐姐?”

“淩晨一點。”

“好晚啊……”

盛聽眠收拾好自己,跟著她?走出辦公室,坐電梯時?哈欠連連,有些?站不穩,乾脆挽上姐姐的手臂,靠著她?手臂眯一會。

賀檢雪看她?那麼困,有些?於心不忍,本來打算回賀家的計劃被她?改為到附近五星級酒店休息。

這樣就不用花半個?多小時?周波勞頓坐車回去。

盛聽眠跟著她?到酒店,“姐姐,你?是不是這幾天都?在外麵住酒店啊?”

因為回去還得?花時?間,這個?酒店距離姐姐的集團就十?分鐘的路程。

“嗯,這樣方便一點。”

賀檢雪讓她?換上準備的睡衣,先去睡覺。

盛聽眠看她?收拾東西進浴室洗澡,本來想等她?出來,但實在太困,她?一沾上枕頭就睡過去了。

半夜裡盛聽眠隱隱感受到身邊躺了個?人,沒過多久,她?似乎聽到了幾聲咳嗽聲。

硬撐著困意在半夢半醒之間無意識呢喃問:“姐姐,你?感冒了嗎?”

空曠安靜的酒店,漆黑的夜晚,傳來這麼一聲細若蚊蠅的詢問,賀檢雪一怔,遙遠而模糊的記憶隨著雨夜而濕潤清晰起來。

——阿姐,你?感冒了嗎?

她?剛癱瘓時?,意誌消沉,常常睜眼到淩晨,大概抵抗力?弱了,著了涼,不停咳嗽,但又高傲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多病交纏。

但終究還是瞞不住賀繡,她?一聽到咳嗽,就敏銳過來詢問是不是感冒了,二話不說喊來醫生醫治。

哪怕她?臉拉下來說不用叫醫生,賀繡在她?身體上的照顧十?分較真,容不得?她?說一聲不,溫柔的語氣?裡裹挾著不容置喙的認真。

她?當時?覺得?賀繡在她?雙腿前不敢過多言語,卻在其他小病上強勢得?厲害,有幾分色厲內荏,表麵強勢,有一處卻無比柔弱。

在沒有癱瘓之前,賀繡怎麼和自己說話,她?其實都?不會生氣?,因為她?是姐姐,得?包容妹妹,更何?況賀繡是母親故友的孩子,融進這個?家本就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她?無論如何?都?會包容她?。

她?當時?覺得?她?變得?很矛盾,現在回想才?知道賀繡當時?活得?很小心翼翼,另一種?意義上的小心翼翼。

是不是因為不知道阿姐的底線在哪裡,所?以她?隻能在小病上控製著語言的尺度,既擔憂又操心,既害怕又在意。

賀檢雪做了個?夢,夢到了她?第一次做完手術出來,得?知賀繡要聯姻的消息,她?死死拽著賀繡的手腕,央求她?不要聯姻,不要答應。

因為知道她?會遇到什麼,所?以她?拚了命也要拉住她?,不讓她?跳進火坑裡。

但是身邊出現了姑媽和她?的生父,一個?人按住她?,一個?人拉著賀繡往外走。那扣住的手腕在有了乾擾後,漸漸握不住,鬆手那一刻,她?看到賀繡身上的衣服一寸寸變成了白色的婚紗,拖在地上,聖潔的白色裙擺在走動間染成了血紅色。

也刺痛了她?的眼——

“姐姐?”

幾聲呼喚,把賀檢雪從夢中叫醒,睜開眼就看到麵前站著滿眼關心的盛聽眠。

賀檢雪神色難以分辨盯著她?良久,喉嚨乾澀,才?發現天光已大亮。

“姐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盛聽眠取下她?額頭上的濕毛巾方塊,“你?一直醒不來,我給你?叫了司宜姐姐過來。”

因為醫院裡的醫生她?不知道怎麼喊過來,覺得?應該喊不過來,畢竟人家要上班,所?以她?隻好找季司宜。

賀檢雪不想說夢的內容,她?已經過了和人傾訴的年紀,“我睡了多久?”

“現在是下午一點了。”盛聽眠坐到床邊,憂心忡忡:“肯定是昨晚姐姐把衣服給了我,才?導致感冒的。”

她?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姐姐的臉頰,有些?燙,從床頭取來體溫計,“姐姐,量一下|體溫吧。”

見她?接過,盛聽眠也就不擔心她?不會不配合了,“司宜姐姐可能要等一會才?過來,我給姐姐煮了點薑湯,先驅驅寒,我去端來。”

不一會兒,賀檢雪剛撐坐起來就看到她?端來一碗薑湯,她?還處於沒從那個?夢中回過神來的情況,看看她?手中的薑湯,又看看麵前的妹妹。

有幾分不真實,又似夢中鏡像。

盛聽眠看到她?臉色蒼白,乾脆坐到床邊,舀了舀滾燙的薑湯,低頭吹涼,“姐姐,張口。”

賀檢雪盯著嘴邊的勺子,遲遲不張口,目光在勺子和盛聽眠之間來回徘徊,眉頭緊皺。

這是把她?當三歲小孩了麼?

“姐姐,你?快點張嘴,不然就要涼了。”盛聽眠催促,目光觸及賀檢雪緊皺的眉頭,趕緊解釋,“我不會笑話姐姐的。”

“能不能不喝?”賀檢雪想拒絕。

盛聽眠微詫,眼角餘光瞥到床頭放著體溫計,姐姐並沒有量體溫,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今天姐姐這麼不配合自己,“可這是我中午去超市買回來煮的……”

兩人僵持不下,都?沒有說話,盛聽眠首先敗下陣來,歎了口氣?,“姐姐要是不想喝,那就不喝吧。”

盛聽眠看著手裡熬好的薑湯,這兩天都?在下雨,可能身體入了寒氣?都?不知道,本著不想浪費的初衷,盛聽眠捧起碗自己喝了一口。

剛喝一口,她?就被濃鬱的薑汁震得?發麻,落肚後肚子很快暖起來。

在她?準備喝第二口的時?候,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奪走了她?的碗和湯勺。

盛聽眠詫異望過去,隻見她?的姐姐突然不抵觸她?熬的薑湯,拇指按著湯勺,一飲而儘。

薑汁順著她?的喉嚨滾動而下。

“呃……姐姐?”

賀檢雪喝光後,將碗遞給她?,“喝了,高興沒有?”

她?無法忽略盛聽眠方才?垂下眉眼時?的失望,有些?東西可能在她?心尖上長成了一根刺,永遠無法痊愈,同樣是關心,她?不能重蹈覆轍。

盛聽眠點點頭,眼裡露出喜悅,“姐姐剛剛是在鬨小脾氣?嗎?”

“……”賀檢雪眯了眯眼,忍著想打她?屁股的衝動,擠出兩個?字,“……不是。”

盛聽眠示意她?看向?床頭,“既然不是,那姐姐為什麼不量體溫?”

“等醫生過來了再量吧。”賀檢雪看出她?的小心思,一個?小激將法,“現在量了不準。”

盛聽眠快要被她?說服,就在這時?季司宜上門,盛聽眠馬上過去開門。

季司宜一來就看到病怏怏的賀檢雪,又看了看身邊的盛聽眠,突然間羨慕起賀檢雪居然有這麼好的妹妹鞍前馬後照顧。

普通感冒也把自己叫來。

不過盛聽眠把自己叫來也好,賀檢雪馬上到第三個?療程了,要是服了其他醫生開的藥,就棘手了。

盛聽眠在一旁憂慮:“司宜姐姐,你?快幫我姐姐看看,她?今天體溫一直很高。”

季司宜一聽這滿心滿眼的關心,說不嫉妒是假的,“你?姐姐你?姐姐,我來這一口水都?沒喝,你?就讓我乾活。”

盛聽眠一聽,臉色尷尬起來,滿是愧疚,“對不起,我馬上去給你?端杯水。”

好像把人欺負了,季司宜有些?過意不去,下意識拉住她?細手,“欸,我就開玩笑的,聽眠妹妹,不用給我倒水。”

盛聽眠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又看了看麵前穿著白大褂從醫院趕來的季司宜,她?確實做得?不夠體麵,季司宜不是普通的醫生,是姐姐的朋友,她?不由分說把人喊過來,一點禮義之道都?沒有,隻顧著讓人乾活。

越想越覺得?不妥,她?堅持道:“不,不,我還是給你?倒杯水吧,司宜姐姐。”

季司宜哪敢鬆開手,這下玩笑開大了,“彆、彆,你?要是給我倒水,你?姐姐得?把我剝層皮,我真是開玩笑的。”

“司宜姐姐,你?讓我給你?倒杯水吧,她?不會怪你?的。”

“不用不用,真不用。”

“司宜姐姐……”盛聽眠咬唇看著她?。

季司宜雙手緊緊握著她?手,幾乎快捧到胸前,“我錯了我錯了好吧,以後不開玩笑了……”

兩人當著賀檢雪的麵,雙手互相?握著拉扯著,絲毫不顧著某個?臉色黑下來的女人。

第44章 照顧

“眠眠, 過來。”

直到另一道聲音插|進來,兩人才停下拉扯,盛聽眠反應過來雙手正被人提著,而?她離季司宜的距離有些近。

她忍不?住提醒道:“司宜姐姐……你握著我手了。”

季司宜一驚, 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占人家便宜, 聽眠妹妹的柔荑就?在她掌心握著, 柔美纖細, 怪不?得唱戲時, 那手勢捏得老好?看?了。

她神色窘迫鬆手,連連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盛聽眠朝她靦腆一笑?,化解尷尬,“沒關係。”

季司宜嘴角不?自覺勾起,眼神一直緊盯著她, 心道在這?物欲橫流的世界,居然還有磁場這?麼乾淨又好?看?的妹妹。

自從?上次被拒絕後, 她其實沒有完全屏蔽有關她的消息。

傳得沸沸揚揚的端午節目,她演繹得很好?,就?連她也喊來爸媽看?, 再?後來了解到賀檢雪投資梨晴劇團的項目, 是她小姨年輕時組起來的劇團, 麵臨解散時是她不?放棄,親自找到賀檢雪拉投資。

在小有名氣之後, 她沒有被名氣、虛榮、錢財等?外物裹挾, 她始終如一地保持那份純真和對戲曲的熱愛, 仍然會兢兢業業地訓練和唱戲。

季司宜在想,她怪不?得會第一眼就?被盛聽眠身上乾淨赤城的磁場吸引。

這?樣美好?的妹妹誰不?愛。

“要不?你也喊我姐姐吧, 我認你當?乾妹。”

盛聽眠驚愕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頭看?向賀檢雪,“司宜姐姐……我已?經是姐姐的乾妹妹了。”

季司宜不?覺得是什麼大問題,做不?成戀人可以做姐妹,“多一個乾姐姐不?好?嗎?阿雪肯定也高興,阿雪對吧?”

季司宜看?向床上的女人,然而?賀檢雪隻給她四?個字,“我不?樂意。”

“……”季司宜剛想說點什麼,賀檢雪又說:“我的妹妹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盛聽眠臉上一熱,彎唇淺笑?,不?經意間和姐姐冷靜的目光對視上,片刻後她反倒率先移開,不?敢看?姐姐。

季司宜碰了壁,不?禁吐槽:“實在沒想到你對聽眠妹妹的占有欲那麼強。”

占有欲……賀檢雪不?動聲色看?她一眼。

“不?樂意就?不?樂意唄。”季司宜過去給她看?病,開了藥叮囑兩句就?走了。

盛聽眠給賀檢雪端來一杯溫水,“姐姐吃藥吧。”

賀檢雪接過水杯,盛聽眠把藥片倒在掌心上,捧到她麵前,賀檢雪實在不?習慣她像照顧小孩一樣細致到這?個地步,但又說不?了什麼話拒絕,最?後隻能示意她把藥片倒到自己掌心上。

“把藥給我。”

“好?。”

盛聽眠垂下眼簾,左手扶著她手,右手再?慢慢往她掌心倒藥片。

最?後一顆倒下來,賀檢雪便一口?全吞了,再?用水送服。

盛聽眠目光柔和看?著她吃藥,似乎在她眼裡,姐姐此刻就?是需要照顧的小孩子,無論年紀多大。

賀檢雪把杯子放到一邊,察覺她視線過於?熱切關懷,但她也知道這?是眠眠隻是作為妹妹對姐姐的關心。

“今天你要不?回去吧。”

“為什麼?”盛聽眠不?理解,“姐姐現在不?正是需要人照顧麼,我難道會把姐姐拋下一個人回家?”

賀檢雪語氣冷淡:“我等?下去上班,你跟著過來做什麼?”

“怎麼周末還得上班?”盛聽眠疑惑,緊接著有些幽怨,“能不?能不?去上班?你身體都沒好?。”

“吃過藥就?好?了。”賀檢雪對她的請求不?予理會,掀開被子下床,從?衣櫃裡挑了一套衣服換上。

拿起包時,盛聽眠擋在她麵前,“姐姐,你真的好?了?”

她不?相信,哪有藥那麼快起效。

賀檢雪定定看?她這?個妹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對她產生了扭曲的感?情?,過多的接觸隻會讓她更加深陷。

“真的好?了,不?用擔心我,等?下讓人過來接你回去。”

說完,賀檢雪從?她身邊冷然經過,徑直往外走。

盛聽眠追出去,在金碧輝煌的酒店過道上停下,滿懷擔憂望著她姐姐高挑的背影離去,直至消失。

業務真有這?麼繁忙嗎,周末都要上班。

盛聽眠垂頭喪氣回到酒店,坐在沙發上發呆了許久,直到她的教?練打電話給她,盛聽眠這?才想起她昨晚報了個一對一遊泳班,今天得去上課了。

她果斷出門去上課。

好?在她水性不?錯,教?練一教?,她基本上就?學會了,剩下的隻需要加強練習和肌肉記憶。

傍晚再?回到酒店,發現酒店被人打掃過,但是姐姐的東西都還在,盛聽眠猜測姐姐今晚應該還會住在這?裡,於?是把她遊泳的裝備暫時放在屋裡。

在順便熬點薑湯,裝進保溫杯裡,一轉頭發現剩下的藥全都在酒店,並沒有帶去集團,盛聽眠看?了下這?個時間點,也差不?多到時間吃藥了。

“姐姐這?個人居然忘了拿藥,真是的。”

盛聽眠毫不?猶豫把藥捎上,下樓,離開酒店,前往姐姐的集團。

賀檢雪再?一次看?到她妹妹出現在麵前,眉心一皺,“怎麼又過來了?”

“姐姐,到時間吃藥了,你把藥落在酒店裡。”盛聽眠從?包裡掏出藥片,“不?過我給你拿了過來,順便給你煮了杯薑湯,你有空的話,可以喝一下。”

賀檢雪薄唇抿出一條直線,沉默接過,三兩下吃了藥,喝光了薑湯,下逐客令:“可以了,回去吧。”

盛聽眠看?到她這?麼配合,心情?愉悅,“那我回酒店等?你。”

“……”賀檢雪本想叫她回賀家,在酒店算什麼回事,她們豈不?是每天都見麵?都睡在一起?

賀檢雪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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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整個周末她都避免不?了和盛聽眠同吃同睡。

直到周一開始的工作日,盛聽眠才不?得已?回到賀家,畢竟離劇院較近。

第二個周末來臨,賀檢雪要去季司宜那接受第三次的療程,盛聽眠聽到後也趕了過來陪同。

做了手術後,賀檢雪臉色蒼白坐在輪椅上,開始住院。

盛聽眠過來陪她說說話,解解悶,事無巨細安排她的飲食起居。

“你不?用這?麼照顧我。”賀檢雪出聲製止,但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她的妹妹愣在原地,瞬間委屈。

盛聽眠斂眸,掩下難過,“姐姐不?喜歡我照顧你麼?”

她隻是想儘點作為妹妹的職責而?已?,沒想到在姐姐眼裡這?是不?必要的付出。

眼眶有了熱意,她咬唇忍著。

“眠眠……”賀檢雪剛一出聲,盛聽眠出聲打斷:“既然姐姐不?喜歡我照顧你……那我回去吧,不?好?意思,打擾到姐姐了。”

說完,盛聽眠轉身,眼淚洶湧地無聲滑落,她抹了抹,邁步出去。

“眠眠……”賀檢雪察覺她抬手抹淚的動作,試圖把人喊回來,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倔強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季司宜被叫了過來,發現賀檢雪又坐到輪椅上了,“什麼事啊?”

“給我辦理出院。”賀檢雪示意助理推她出去。

“你都沒恢複,出什麼院?”季司宜不?解,“集團有事要回去?”

賀檢雪掃她一眼,“辦不?辦?”

季司宜隻當?她是為了工作,給她辦了出院,叮囑道:“這?幾天雙腿不?要碰水。”

賀檢雪拖著病體回到賀家,發現盛聽眠根本不?在家裡,想到她可能回小姨那,心情?複雜,眠眠怕是被自己傷得不?輕。

/

另一邊,盛聽眠受了委屈,從?醫院離開後,徑直回小姨那裡。

盛曉筠看?到她臉色不?對勁,在她回房前把人逮住,“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跟小姨說說。”

盛聽眠眼眶發紅看?著麵前的小姨,越想越難過,“小姨,是不?是在大人眼裡,我的照顧就?是幼稚,就?是一種累贅?”

盛曉筠看?著和她一樣高高瘦瘦的閨女,“誰說你幼稚了?賀小姐說你幼稚?”

“她沒說我幼稚,隻是不?讓我照顧她。”盛聽眠把賀檢雪做第三次療程的事告訴她,“這?時候我作為妹妹關心她照顧她,不?是應該的麼,為什麼她恨不?得趕我走?”

上周她其實也有那種感?覺,姐姐一直把她往外推開,不?讓自己照顧她。

她沒說不?代表她感?受不?到,況且姐姐還生著病工作,她當?然要多考慮多體諒病人的心情?,才一直忍著沒說,以為是自己多慮了。

直到今天,她隻是按照往常一樣照顧她,吩咐人安排她的飲食起居,姐姐也不?用像上周那樣忙於?工作了,為什麼還是把她趕走?

“小姨,我難道做錯了麼?”盛聽眠眼淚盈眶。

盛曉筠給她抹掉眼角的淚水,思考一番,“這?事我覺得你沒錯啊,是不?是賀小姐那邊有什麼難言之隱?”

“不?知道。”盛聽眠就?是覺得委屈。

盛曉筠繼續安慰:“不?過這?事你不?用太難過,這?事你沒錯,你一點錯都沒有,照顧人這?麼體貼的事怎麼會有錯,你我生病,不?都是互相照顧麼?問題肯定在賀小姐那邊,興許她心情?不?好?。”

盛聽眠吸了吸鼻子,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掩麵轉身:“小姨,你讓我回房靜靜吧。”

盛曉筠歎口?氣:“行。”

回到房裡盛聽眠就?把自己埋在被子裡,腦海裡回想著那個女人冷漠的嘴臉,還有那一句不?近人情?的“你不?用這?麼照顧我”,反反複複回蕩在腦海,越想眼淚湧出來越多。

她難過到快要心碎。

沒多久,她突然聽到客廳外傳來小姨和人說話的動靜,仔細聽,好?像還有某個女人熟悉的嗓音。

意識到誰上門後,盛聽眠扯住被子,翻過身直接連腦袋都蓋住。

第45章 上癮

盛曉筠看到賀檢雪坐著輪椅登門, 還?是挺詫異的。這腿居然還?沒好。

賀檢雪朝她?頷首,掃過?房間門口,問:“眠眠是不是在家?”

盛曉筠順著她眼光看過?去,歎氣:“可不是, 剛過?來, 正哭著呢。”

賀檢雪聽到說她?哭, 神色黯了?黯, “能?讓我進去看看她麼?”

盛曉筠遲疑:“她?現在心情不好, 我去問問她?的意見。”

賀檢雪:“麻煩了?。”

盛曉筠往屋裡走,一眼?看到床上拱起的包,隔著被子撫上她?肩頭問:“眠啊,賀小姐來看你了?,你要不要去和她?說開?要是不想?,小姨就讓她?回去。”

被子下哽噎的嗓音傳來:“我暫時不想?看到她?。”

盛曉筠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隻是暫時不想?見到人而已,她?了?解這孩子, 有?什麼話她?不會憋太久,雖說年紀小,但心思玲瓏剔透, 不像大人那?般慪氣結怨數十年如?一日, 能?說開就會儘量找機會說開。

“那?行, 我讓她?在外麵等,不過?小姨等會要出去買菜了?, 家裡可能?就隻剩下你和她?……”

過?了?會, 被子下的人沒吭聲, 盛曉筠拍了?拍被子,轉身離去, 又和賀檢雪談了?兩句,就出門買菜。

隨著門一關,屋子裡安靜下來。

賀檢雪在門口等了?許久,給她?手機發消息,沒回,又看了?看門口,最後選擇推動輪椅進去。

來到床前,賀檢雪看向床上那?單薄的背影,沉默片刻,紅唇掀起給她?道歉:“眠眠,姐姐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不想?你照顧我,而是……”

後麵的話賀檢雪停了?下來,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問題,錯其實不在眠眠身上,而在她?身上。

她?不想?眠眠和自己太過?親密,更怕自己的感情越陷越深。自古親情和愛情很難轉化為一個?東西,更多時候,它們會衝突,會矛盾,最後化為一片灰燼。

“而是什麼?”

盛聽眠遲遲等不到她?的解釋,忍不住掀開被子含淚當麵質問。

賀檢雪看她?坐在床上,眼?淚婆娑凝望著自己,鼻頭通紅,身上的柔順直發散落胸|前,背後的窗台薄光打在她?背上,腰間若隱若現的纖細,透著幾分清冷破碎。

“我……”賀檢雪張了?張口,竟也?有?無法直言的話。

盛聽眠眼?眶酸澀,“是什麼?是嫌我幼稚?還?是要趕我走了??”

“你不幼稚。”賀檢雪趕緊解釋,“姐姐也?不是要趕你走,隻是不想?你過?多照顧我。”

盛聽眠還?是不明白,紅著眼?睛繼續追問:“什麼叫不想?過?多照顧你?我又不是天?生喜歡照顧人,我隻是在姐姐生病的時候照顧而已,這難道有?錯嗎?”

“我怕上癮。”

簡短四個?字堵住了?盛聽眠一大堆話,思路短路了?片刻,“上、癮?”

什麼意思,她?怎麼聽不懂?難道姐姐會迷戀上被自己照顧的感覺?

盛聽眠百思不得其解,見姐姐又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想?法,她?猜測是不是賀繡姐姐的原因,所以她?怕上癮。

“是因為賀繡姐姐麼?”她?想?到賀繡姐姐也?是姐姐的妹妹,但是天?人永隔,永遠不能?再見麵。姐姐會不會是因為自己也?是她?妹妹,過?多付出,讓姐姐上癮、迷戀,繼而害怕終有?一日失去?

賀檢雪深深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無奈嗯了?一聲。

盛聽眠垂下眸來,心裡五味雜陳,“可是我不覺得我是過?多照顧。”

和姐姐相比,她?的照顧不值得一提,她?就隻是想?對姐姐好一點而已。

“是我的問題。”賀檢雪如?實承認,“你不用自責。”

盛聽眠見她?給自己道歉,靜靜看她?一會兒,湧到喉嚨的氣慢慢消了?下去,儘管臉上還?掛著淚痕,“那?姐姐的意思是,以後要和我保持距離嗎?”

“不用。”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讓盛聽眠徹底解開心結,想?到對方說怕上癮,本質上其實是怕失去她?這個?妹妹吧,盛聽眠能?體?會到她?的心境,因為她?也?曾經?怕深陷姐姐的柔情裡出不來,擔心她?以後結了?婚有?了?家庭,她?盛聽眠又恢複孤零零一個?人。

便?說:“我不會離開姐姐的,說好了?要做姐姐一輩子的妹妹,我絕不會食言。”

“真的麼?”賀檢雪有?些恍惚。

“真的。”盛聽眠破涕為笑給她?保證。

兩人冰釋前嫌,在小姨家裡吃過?飯後,盛聽眠高興跟著她?回去。

當天?晚上,賀檢雪難得失眠,盛聽眠發現後打算陪她?說說話。

她?關切問:“姐姐,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賀檢雪看她?一眼?:“好久沒在家裡聽你唱戲了?。”

盛聽眠頓時心領神會:“姐姐想?要現在聽嗎?”

賀檢雪:“可以麼?”

盛聽眠立馬接腔:“當然可以啊。”

之前她?就答應過?姐姐要給她?當一輩子的花旦,她?想?聽就能?隨時聽,即便?沒有?戲服加身,沒有?化妝,甚至沒有?伴樂。

“姐姐想?聽哪首?”盛聽眠問她?,等了?片刻她?聽到身旁的女人開口說:“牡丹亭吧。”

“好~”

說罷,盛聽眠坐起來,靠著枕頭,捏著手勢,清了?清嗓子細細開唱。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

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

煙波畫船,

錦屏人陸舉忒,

看的這韶光賤。”

從她?唱的第一個?字開始,賀檢雪就入了?戲,時隔幾個?月又在耳邊聽到她?這把戲腔小嗓,在家裡和在戲台上,甚至是電視台上,音色和吐息毫無區彆,功底深厚,唱腔軟糯細膩,柔漫悠遠,聽得人如?癡如?醉。

她?大抵明白為什麼以前的達官貴人會喜歡梨園女子,這樣獨特的戲腔世上隻有?她?有?,這麼會唱昆曲的隻有?她?會,若是放在過?去,不知道有?多少達官顯貴前仆後繼追捧她?,圈養她?,甚至私自占有?。

而這個?梨園女子此刻是她?乾妹妹,彆說達官貴人想?圈養起來私自占有?,就連她?也?不例外冒出這種想?法。

隻是……隻是自己是她?姐姐。

有?些事情她?需要分出孰輕孰重。

賀檢雪腦袋昏昏沉沉閉上眼?。

過?了?不知多久,盛聽眠唱完牡丹亭選段,回頭看向身旁的女人,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過?去。

姐姐居然聽著聽著就睡過?去了?,她?唱得有?那?麼催眠麼?

盛聽眠又好笑又好氣,彎下腰給她?扯扯被子。

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盛聽眠內心柔軟下來,雖然不知道姐姐的心事是什麼,但起碼這一刻自己是陪伴在她?身邊的。

她?轉念想?到今天?姐姐給她?道的歉,“上癮”二字在唇角劃過?,她?無意識念了?一遍,姐姐也?會因為自己的陪伴而失神麼?也?會憂心未來沒有?對方在身邊而留下難以介懷的遺憾麼?

她?恍然發現姐姐原來和自己在這方麵有?極其高度的相通點。

盛聽眠憂喜參半,喜的是她?們感情在某個?方麵是相通的,憂的是姐姐的手段居然是主動減少她?的陪伴和照顧,所以才?會那?麼冷漠說出那?句“不用這麼照顧我”。

她?不知道很傷人麼?

不過?幸好她?道歉了?,盛聽眠胸腔中的鬱悶之氣才?沒那?麼渾濁。

她?躺下,手碰到對方手臂,下一秒臉色凝重,連忙把手伸到姐姐額頭。

這滾燙的溫度差點把盛聽眠嚇壞,怎麼回事?怎麼又發燒了??連忙下床喊來管家,讓他去叫醫生過?來。

盛聽眠身形匆匆返回臥室,看著床上的女人沁出一身汗,忙不迭從浴室打濕一條毛巾,擰了?擰,坐到床邊,給她?擦掉額頭上和臉頰邊的汗水。

一邊擦一邊憂心呢喃:“姐姐你怎麼回事啊?最近太累了?吧,三?天?兩頭生病。”

眼?尖瞄到賀檢雪鎖骨上也?有?汗水,盛聽眠趕緊用毛巾給她?捂一捂,吸乾上麵的汗水,然而越擦越多,盛聽眠乾脆把她?扶起來,擦乾後背的汗水。

沒多久,醫生來了?,盛聽眠趕緊把她?放下,讓醫生診斷,輸液。

半夜四點,床頭立著一根輸液杆子,吊著一瓶點滴。

折騰過?後,盛聽眠讓其他人都回房休息,剩下的她?來,她?的姐姐她?會守護好。

整整一晚過?去,賀檢雪醒來時隻覺得渾身乏力,前些天?她?也?許不應該加班。

手指動了?動,賀檢雪感覺掌心有?重物壓著,她?放目看去,隻見一個?腦袋枕著手臂映入眼?簾,而此刻她?的手掌心正被另一隻細手虛虛握著。

近乎十指緊扣。

她?失神片刻。

賀檢雪神色晦暗攏了?攏掌心,觸碰到小姑娘的五指,纖細如?柳,修剪整齊的指甲泛著杏粉色的光澤,甲床是很漂亮的長橢圓,延伸出小半截的指甲。

十指不沾陽春水。

盛聽眠察覺動靜,迷迷糊糊撐著床沿抬起頭來,“姐姐,你醒了??”

賀檢雪壓下內心那?抹細微觸動,嗯了?一聲,“剛醒,我怎麼了??”

盛聽眠撫著她?的手解釋:“醫生說你最近身體?很虛,容易受涼,你昨晚發燒了?。”

她?長長歎氣,滿是心疼,“姐姐你以後不要加班了?,加班很傷身體?。”

賀檢雪定定看她?,情緒湧動,卻又壓抑著,勉強一笑,“我答應你,以後少加班。”

盛聽眠見她?難得聽自己的話,莞爾一笑,“說到做到,點滴沒了?,我給你取下來。”

盛聽眠按照醫生的叮囑,先取掉姐姐手背上貼著的輸液針,再把點滴瓶子取下來交給傭人處理。

剛忙完,盛聽眠就收到杜敬雅打來的電話,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轉身走到窗前接起。

賀檢雪視線掃過?她?背影,又緩緩收回來,耳邊傳來盛聽眠小聲的回應,言語間似乎答應了?什麼。

盛聽眠掛斷電話,遲疑走到她?麵前,看著麵色蒼白的女人,想?到她?昨天?說的怕上癮,那?同?樣的情況她?是不是應該保持一點距離?

儘管姐姐說了?不用,但人是複雜的,這兩個?字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呢,她?其實也?揣測不出來,更遑論姐姐的心思。

她?咬唇道:“姐姐,杜敬雅約了?我出去訓練,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盛聽眠垂下眼?簾正要轉身離開,隻是沒想?到轉身之際手腕一緊,身形猛然一滯,險些跌倒。

她?詫異轉過?頭來,“……姐姐?”

賀檢雪握著她?柔荑,香香軟軟的柔荑,眼?神閃了?閃,想?要她?留下,可理智又提醒自己不應該在這時候再增進兩人的接觸。

昨天?的“說開”不過?是把人穩住的手段而已,實際上她?更偏向要保持距離,保持距離她?就能?把感情和親情分開,不會再私心地混為一談,這個?電話恰好能?把妹妹調離自己,她?應該樂於見成。

可是……

賀檢雪按下那?個?“可是”,手一鬆,妹妹的手腕從掌心滑過?,視線移向彆處,不再看盛聽眠,語調冷淡:“路上注意安全。”

盛聽眠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方才?握緊的力度似乎還?殘留在上麵,她?看了?良久,在某個?瞬間福至心靈察覺到這句話的言不由衷。

盛聽眠放下手,攥緊綴有?珠鏈的手機。

過?了?一會兒,咬了?咬唇,給杜敬雅發去消息,說她?今天?有?事不去訓練了?。

消息發過?去後,杜敬雅那?邊給了?她?一個?OK,盛聽眠心裡一鬆,將手機擱到床頭,勾起一個?發圈,雙手舉起繞到耳後,捋了?捋背後烏黑亮麗的長發。

一邊紮一邊說:“姐姐,我想?了?想?,今天?周日,我放假的大好時光,我才?不要加班呢。”

話落,賀檢雪詫異轉過?頭,擰著眉望過?去,隔空對視,眼?神裡凝了?一絲難以置信。

莫名的,盛聽眠感受到她?深埋眼?底的笑意,如?林間清泉靜謐流淌,比冰山融化還?難以察覺,盛聽眠按下心頭竊喜,心照不宣朝她?彎唇一笑。

她?猜的沒錯,姐姐更想?要自己留下。

姐姐原來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第46章 被困

晴天午後, 梧桐樹勾勒出斑駁光影。

一輛轎車停在賀家門口。

這女人又?發?燒。

當初就不應該給她批出院,現在好了,還要上門走一趟。

季司宜下了車後,沒好氣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領子, 在管家的帶領下拎著她的醫藥箱邁步進去。

不過今天是周日, 應該能看到?聽眠妹妹。

如此一想, 季司宜的心情又?好了許多。

穿過八角嵌方的廊道?, 進入種植名貴品種山茶花的庭院裡, 一打眼就看到?一抹倩影抱著一隻貓從?一株山茶花樹走出來。

季司宜一眼認出來正是盛聽眠,美人美景還有貓,賞心悅目的畫麵讓她心頭陰霾即刻散去,正要出聲?。

“姐姐,我抓住它了!”

這甜得?比馬卡龍還要甜的嗓音讓季司宜成功住了嘴,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隻見延伸出來的庭院裡,她的好友賀檢雪坐在輪椅上喝著咖啡, 悠然?閒適看著山茶花樹下的人。

這人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姿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賀檢雪看盛聽眠的目光和看賀繡的目光不一樣。

明明都是妹妹, 她卻感覺到?她對盛聽眠總是透著一股縱容和寵溺。

“上來吧。”

“好, 姐姐。”

盛聽眠抱著貓正要往階梯走去, 卻不料一轉身?看到?季司宜,“司宜姐姐?”

季司宜回過神來, 不動聲?色打量麵前的小姑娘, 一條很輕柔的素色裙子被她穿出淡雅清麗的氣質, “我來給你姐姐看一看。”

“原來這樣啊,快請進吧。”盛聽眠大大方方邀請她進屋。

季司宜與她一同踏上階梯, “你懷裡這隻貓真可愛。”

盛聽眠托了托泰蘭德的屁屁,笑吟吟道?:“可愛是可愛,就是有點?調皮,老是跑到?庭院裡。”

“這是什麼品種的貓?很少見。”

“這是獅城貓,是當初我和姐姐去泰國旅遊時帶回來的流浪貓。”

“流浪貓?”

“嗯,我們遇到?它的時候它就在泰國一個夜市裡,不過姐姐人很好,願意讓我把它帶回來養。”

來到?賀檢雪麵前,季司宜難以?相信這個人居然?大老遠旅遊一趟還帶回來一隻流浪貓。

在桌上擱下醫藥箱的功夫,她的聽眠妹妹就已經站在賀檢雪身?邊,認真等著她給賀檢雪檢查。

賀檢雪取出取血針,狐疑看了這兩人幾眼,在賀檢雪手指頭上紮了一針,留樣回頭化?驗。

她放回到?醫藥箱裡,“采了血,我準備回去了。”

“司宜姐姐要不要留下來喝杯茶?”

季司宜本想留下,但又?莫名覺得?留下來顯得?多餘,“不了,醫院還有事。”

“那司宜姐姐慢走。”

“再見。”

季司宜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盛聽眠目送她離去,忽然?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悻悻收回視線。

“姐姐,你疼不疼?”

賀檢雪望了她一眼,“想去找她?”

盛聽眠莫名覺得?這個話題有點?怪,但她又?說不出來哪裡怪,“沒有啊,司宜姐姐是來工作的。”

賀檢雪聽到?這個回答還算滿意,“上次她說想認你當妹妹,你的意見如何?想多認一個姐姐麼?”

說到?這,盛聽眠的目光就一直在賀檢雪臉上徘徊,姐姐當時可是十分強勢地?說“我的妹妹隻能是我一個人的”,一點?話語權都沒給自己,現在突然?問起她的意見……

盛聽眠在心裡細細琢磨了一番,姐姐這話的意思是想看她有沒有二?心?

“當然?不想,我都有姐姐了,為?什麼還要認彆人?”

盛聽眠甜甜地?靠在她肩頭:“我都有了天底下最好的姐姐,我才不要認彆人。”

好聽的話向來順耳,這話取悅了賀檢雪,“嘴巴挺會說話。”

“那當然?,我是唱戲的,嘴上功夫不好,怎麼唱戲?”

盛聽眠把蹭腿的小貓抱起來,一邊逗它一邊說:“我隻會是姐姐永遠的妹妹。”

話音剛落,手背被撓了一下,盛聽眠低叫一聲?,鬆開手,泰蘭德從?她雙腿上跳下去。

盛聽眠正要查看傷勢,驀地?手腕被人拽過去。

發?現是姐姐,怕她怪罪到?泰蘭德身?上,解釋說:“怪我不顧它意願強行?抱起來。”

賀檢雪看了看她手背上的傷口,原本纖細蔥白的手此刻多了一條突兀的傷口,就像是一樽羊脂白瓷有了裂痕那麼突兀,總歸讓人惱火,賀檢雪又?看了看在為?貓開脫的小姑娘,紅唇深抿,什麼也?沒說,隻是喊傭人將醫藥箱拿來。

“姐姐……”盛聽眠的手搭在姐姐掌心上,乖乖讓她消毒上藥,“傷口很淺,等一會就結痂了。”

隻是這話一落,四根手指被人用力握了握,盛聽眠察覺到?賀檢雪的情緒,一下子老實起來。

眼角餘光瞥到?泰蘭德從?腳邊經過,盛聽眠又?想摸摸它大耳朵上的聰明毛。

不過她現在被姐姐盯著,怕是暫時不能擼它了。

“姐姐,過幾天小姨過生日,你說我挑什麼禮物給她好呢?”

賀檢雪給她上完藥,示意傭人拿走醫藥箱,“她喜歡什麼?”

盛聽眠忽然?想起:“她喜歡珍珠項鏈,上次我和她逛街,她就想買,但是覺得?有點?貴,就沒買。”

“哎呀,姐姐,我知道?送小姨什麼禮物了,我現在去買回來。”

賀檢雪拉住她,“珍珠水深,你一個外行?人去買,容易被坑。”

盛聽眠:“真的麼?”

賀檢雪從?容解釋:“知道?怎麼看暈彩麼?知道?怎麼看是淡水珠還是海水珠,還是假貨貝珠?”

盛聽眠一聽頭大,“還有那麼多講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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