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話到了最後,盧高蕭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他是見過鐘鶴青家中娘子的,還曾提出要給她付錢隨便買東西,但人家客氣又友善,先是提醒他自己和聞野關係不好,又在他的再三邀請下,才買了二斤山楂,提著山楂悠悠地走了。

如果此人是傳聞中的唐大小姐,唐大小姐會有那樣的表現嗎?

要麼就是唐大小姐轉了性子了,要麼,那根本就不是原主!

但他這麼說了,卻見麵前的好友,神色一絲波瀾都沒有,反而道了一句。

“傳聞這種事,總是真假難辨的。”

盧高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這是怎麼了?那唐大小姐是什麼樣的名聲,隻要打聽一下就都知道,你、你其實更是知道吧?”

突然意識到鐘鶴青可能知道了,盧高蕭一下子更急了。

他道,“哥!我還真巴不得,你娶回家中的就是這位囂張跋扈的唐大小姐呢,但是你要想清楚,眼下家中的這位、這位......是什麼呀......”

娶回家家裡的娘子相貌上半分差彆都沒有,性子卻完全是兩個人。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既然不是原主,那麼這兩月娶回家同床共枕的枕邊人,到底、到底是什麼?!

而那位原本的唐大小姐又去哪了……

這要是盧高蕭自己娶的,他估計都要嚇得昏死過去一百次了,直接卷了鋪蓋跑路連宅子都不要了。

可他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卻隻見自己好友隻神色沉靜地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莫要胡言亂語,她不是什麼......她隻是我拜過堂成了親的妻子。”

盧高蕭:?!

“聞野你......”

盧高蕭雖然不明,但大受震撼。

這是認準了不管是誰,都是他鐘鶴青的妻嗎?

但盧高蕭話沒說完,就又被好友打斷。

“我的事你不用擔心了,令尊遣人來尋你了,回家吧。”

盧高蕭的父親確實讓人來尋了他,來尋的人都到了門口。而說話間,鐘鶴青已經離開了雅間。

盧大郎頭暈了一暈,腳下晃了一晃,看著好友離開的方向,越看越覺得心下發涼。

如果真的是妖的話,那麼冒用凡人身份,聽說在妖界都是大罪。

那人,不,那妖,不辭勞苦地做了這麼一遭事,那得是抱著什麼目的呀!

且盧高蕭隻看鐘鶴青那不許人說“她”半句不是的模樣。

“鐘聞野這家夥,彆是被妖術蠱了吧?!”

他心急地嘀咕出了聲,旁邊父親派來尋他的人立刻警惕的問了一句。

“郎君說什麼鐘少卿,什麼妖的?”

“沒有,沒有!”盧高蕭連忙否認。

不管怎樣,他也隻是猜測而已,就算鐘聞野的態度古怪,可他也沒什麼證據。

沒證據的話,不可以亂講。

盧高蕭擰著眉頭皺巴著臉,看著鐘鶴青離去的方向,隻能先將此事擱在心裡,待回頭再說。

*

鐘鶴青沉默地離開茶館回家去。

但走了半路,又被人攔了下來。

隻是這次攔他的,不是突然懷疑了什麼的盧高蕭盧大郎,而是凶煞麵相神態卻小意的熊友熊坊主。

熊坊主露著一貫討好的笑意上前來給鐘鶴青行禮。

“少卿好不容易辦完了一樁大案,怎地步多休歇兩日,今日有去衙門做事了?這要是下官說,合該放個半月一月的休沐才是。()”

鐘鶴青倒是也覺得半月一月的休沐並無不可,但他若真日日待在家中,恐怕家中娘子要耐不住了。

昨日前日,她都旁敲側擊地問了他何時上衙......

這些話,鐘鶴青自不會同熊友講,他隻是客氣地應了一聲,然後問。

坊主此來尋鐘某有何事??()”

說完,忽的想起了什麼。

鐘鶴青正了正神色,“坊主是來給鐘某送那能克製幻珠的寶物嗎?”

熊友聽少年還以為他忘了,若是忘了,這寶貝他可就收回去了。

但眼下,熊友點頭哈腰地連聲道是。

“讓少卿久等了,下官確是來給少卿送看破幻珠的好東西的!”

熊友說著,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來兩片小葉子。

這兩片小葉連著一根細枝,一眼看去同旁的綠葉沒什麼分彆,但熊坊主卻捧在手中小心極了。

他說此葉名喚落蜃草,兩葉湊成一對,其葉片上長生真粉。

每次用的時候用手指輕輕摩挲葉片,可得葉上真粉。

以真粉塗抹在眼皮上麵,便可在兩三個時辰之內,看破幻珠造成的所有幻相,直接看到使用幻珠之人的真容!

但此物於眼有傷,一段時間隻能用一次,最好不要日日連用,更不要一日用上兩次。

妖靈興許還好,但凡人的眼睛卻必然是遭不住的。

此物攏共隻能用十五次,卻是熊坊主斥重金從九洲城裡買來的。

他這東京妖坊一般來說用不上此物,更不要說拿來孝敬給凡人的少卿了,回去能不能找妖廷報銷掉這筆費用,都是難事。

熊友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少卿若是哪日用好了,就讓孫道長給熊某捎個信,熊某再來取走此物。”

這麼貴的東西,用掉他三個月的俸祿,可不能全都送了。

但他說著,不知那位少卿在想什麼,半晌才回了神“嗯”了一聲。

“多謝坊主了。”

“不謝不謝,是下官應該做的。”

兩人又簡單說了幾句,熊友見著少卿要回家,便連忙告辭。

隻不過也在心裡嘀咕,涉及煞犬的妖案都破了,這位少卿還能有什麼緊要事,能用上此物?

那得是頂頂重要的大事吧?

() *

玉鼠洞宮懸於翡翠瓊木之上,自半空算起攏共五層,權琅將這五層裡他知道的情形,都給九姬畫了出來,雖然往上有些路線他不確定,但下麵,尤其是第四層鼬玉放置的樓層,都再旁標的甚是詳細。

他傷勢未愈,旁邊標注的盈秀字跡顯然出自懷琳之手,可惜不管是出自誰的手,九姬能認出來的實在算不上多,隻能半認半猜。

這會,她將其中一些字打散了臨摹了下來,心道回頭考考金栗子。

聽說那小丫頭的外祖父是府裡的老賬房,帶著她頗為習了些字,考考她,自己就知道了。

九姬的算盤打的響,但金栗眼下不知在何處。

九姬隻能趴在案上支著胳膊,同這些字大眼瞪小眼。

她以前從不覺得妖需要學什麼凡人的字,好好修煉妖法就好,但在凡間數月,尤其見到了權琅和懷琳之後,想想識字或許也有不少用處。

但凡人字真的很難認,且更是難寫,方才她為了把這幾個生字臨下來,弄了一手烏漆嘛黑的墨。

話說,她那凡人夫君的筆墨也太不好用了,他是不是把好用的都藏在了自己的書房和書齋裡,把難用的都留在了她這處?

九姬又拿起了筆來,回憶著凡人拿筆的樣子,試著寫的不那麼像鬼畫符。

她奮力與筆較著勁,沒留意身後,有人伸出骨節分明的右手,把在了她握筆的手上。

九姬嚇得毛都要炸了起來。

他是什麼進來的?她居然沒意識到,這怎麼可能?!

難道是聽順了耳朵,對他的腳步沒反應了?

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

落蜃草葉片上的真粉塗在眼皮上隱隱發燙,鐘鶴青看著懷裡的人,在她仰頭時,再次看到了她長長的眉下,棕金色的眼睛。

幻術破去,使得她臉上的情緒越發生動。

她方才被他突然出現,驚得耳邊的毛細細微微地炸開了一圈,她好像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沒發現,棕金色的眼瞳裡寫滿了驚疑,然後幾不可察地嘟了嘟嘴,才道。

“你回來了,今日下衙還挺早。()”

她說著,順勢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拿筆的手。

被彆人按在手背上實在難受,九姬覺得自己按在彆人手上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