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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走進照雪堂,是謝辭住的地方。

入目便是馬廄,問這世間哪個高門大戶會將馬養在住人的院子裡,怕隻有謝辭一人。

馬廄砌得華麗寬闊,其中隻有一匹馬,通體雪白,名喚照雪。

先有照雪後有照雪堂,謝辭喜愛至極。

再入內院,院落中央也種了棵金桂,正值花期滿院幽香。

這棵樹是數年前移栽過來的,當時他問謝辭為何栽桂樹,謝辭答:耐活、喜慶。

後來他才知道,是為了給嘉良候夫人釀酒獻殷勤,院中有摘著方便些。

想到此處李徐不由輕笑出聲。

“笑什麼呢?”

“沒什麼。”

謝辭帶他走進自己的房間,鬆開手劃上了門,手腕忽而空蕩心也跟著空蕩一刹。

“殿下要說什麼我大概知道,下官要說什麼,殿下應該也知道。”

“你不知道。”李徐反駁,“我並非要替太子做說客。”

“那你要說什麼?”

李徐站到他對麵低聲道:“王二小姐的事你想如何做?”

“她明日要去大理寺狀告太子,我會一起彈劾。”

“狀告太子談何容易?想定太子的罪更是天方夜譚,王二小姐遭此欺辱腦子一熱不顧後果,你怎能不勸反助?”

謝辭不以為意:“我倒覺得容易,陛下還能當著群臣麵包庇太子?”

“阿辭,你冷靜想想,陛下怎麼可能讓傷及皇家顏麵的事暴露在外?即便有你在朝堂彈劾,太子頂多受到些責罰。”

“但她呢?你可有想過王芊日後要如何自處?一來無論真相如何王氏族中女兒定名聲儘毀,二來折損皇家顏麵陛下怎會放過王家?”

“還有你,太子身後是陛下是皇後,皇後對你如何你都看在眼裡,你要為了不相乾的人讓她寒心?況且,太子並非如你所見的蠢笨之人。”

李徐握住謝辭的肩膀道:“阿辭,這世上很多事做起來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斟酌後果方可行事。”

“錯,若事事都考慮後果,要瞻前要顧後,那多無趣。”

“是啊。”李徐無奈地放下手,“隻論想與不想、喜不喜歡、願與不願,你向來如此。”

李徐看著他,不知道想在那雙眼睛中看出什麼:“你說不喜歡她,不願娶她,那為何肯幫她彈劾太子?”

謝辭環起胳膊靠到門板上懶洋洋道:“我是不喜歡她不會娶她,但好歹相識一場,我不能幫親不幫理吧?”

“若是我呢?”

“你什麼?”

“若有一天我錯了,你幫誰?”李徐慢慢靠近謝辭,“若今日是我喝醉酒輕薄了王芊,你會幫誰?”

謝辭古怪地看著對方:“說什麼呢,你當然不會。”

“是問假使,假使是我,你會如何做?”

謝辭漸漸嚴肅,認真思索後移開了視線:“那此刻王芊已經是具屍體了。”

如果真的是李徐,也許他憑著良心不會真的這樣做,但殺人滅口,的確是他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人之私心在此,明知大錯特錯仍會將錯就錯。

“你看,幫理或幫親也是分人的,阿辭,我不在乎彆人,她想怎麼鬨是死是活與我無關,但你不行,獨善其身,莫要攪進不相乾的事。”

“怎麼不相乾?”這話謝辭著實不太愛聽了,“親眼目睹了,怎麼能說不相乾?你的立場為難,所以我不會要你幫她證明,但你也不要阻我。”

“他是太子。”

“那又如何?若無我謝家扶持,他坐的穩太子之位嗎!”

李徐上前一把捂住謝辭的嘴,門板因衝擊力發出輕微的哐當聲。

“你瘋了?小心被有心之人聽去。”

掌心傳來不屬於自己的熱度,四目相對間李徐從微怔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神。

他猛地退開,攥緊那隻貼過對方嘴唇的手背到了身後。

“我在自己家還不能說?”謝辭沒有看出他的異樣繼續反駁,“況且我這院中隻有照雪和竹櫟,竹櫟還沒回來呢,回來也沒事,他隻聽”

“罷了,既不聽我的,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李徐打斷這話,撥開謝辭推開門,絆了腳門檻踉蹌下才勉強穩住腳步,而後快步離開了院子。

越走腳步越急心越亂,直到走出嘉良侯府大門,穿堂風過身人方冷靜些許。

“殿下,是回彆院?”侍衛將轎凳放在馬車下恭敬退到一旁。

李徐張開手掌注視良久道:“帶個人來見我,莫留痕跡。”

“屬下明白。”

第七章 活剝她的皮

精致華貴的馬車緩緩駛過長街,車內暖烘烘生著小火爐,窗子推開,冷氣進來身子稍稍舒適不少。

“這才什麼時節便生火爐?”

廖寧揖手道:“殿下息怒,手下人太不會做事,日後屬下一定交代清楚。”

“壽宴上的宮婢處理乾淨了?”

“屬下親自處理的,請殿下放心。”

“嗯。”

馬車繼續向前駛去,最後停在城郊一座宅院外,大門上方的匾額提著四個大字,鬆雪彆院。

李徐走下馬車走入彆院,院落回廊雖有侍衛卻仍顯得十分冷清,行至廳堂已有熱茶候著。

“人到了?”

“回殿下,在路上。”

李徐拿起茶盞看了看又放下,廳堂內無人言語,寂靜到最深時針落可聞。

“殿下,人帶來了。”

說話的侍衛身後跟著一名美豔女子,女子身著紅衫,裙擺袖口用金線繡著木槿花,擺動間卻沾著脂粉香和桂花香。

“你就是槿娘?”

“正是奴家。”槿娘一開始的恐懼在見到李徐的一瞬間全然散去隻剩欣愉,“不知公子找奴家所謂何事?”

“謝辭今日去尋過你,你們做了什麼?”

槿娘聞言撲哧一樂:“公子這話說的,來青樓還能做什麼呀。”

稍作沉默,李徐也跟著笑了兩聲。

“槿娘,的確生了副好容貌,怪不得他說最喜歡你。”

他走過去俯下身子,指背從槿娘的臉頰撫過,槿娘嬌怯地笑了下。

“皮也不錯,殺了的確可惜。”

槿娘剛反應過來這話,就見李徐背過身繼續冷言:“活剝她的皮,千萬彆弄壞了。”

“遵命。”

槿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撲過去要抓李徐的衣擺卻被對方躲過。

“公子!奴家與您無冤無仇!您何故如此!放開我!放開我!”

兩個侍衛將槿娘架起來往外拖,槿娘瘋了一般掙紮。

“求您饒了奴家吧公子!公子!你不能這樣做!我是謝辭謝小將軍的人!他喜歡我承諾娶我!你敢殺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是嗎?”

李徐終於有所觸動,示意侍衛停下腳步,他慢慢走過去盯著槿娘的臉微微一笑。

“風月場中好多年,床上的承諾你還信?安心上路吧,不出三日他便會將你忘得一乾二淨。”

李徐擺擺手指道:“彆讓我再從她口中聽到阿辭的名字。”

“是。”廖寧上前捏住槿娘的臉頰,匕首在口中迅速一攪,血溢滿口舌頭落地。

“哈哈哈”見了血李徐眉眼帶上笑,“不過既然你這麼癡心想跟著他,我會考慮發發慈悲幫你一把。”

槿娘在笑聲中被拖離廳堂,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庭院,鮮血淋淋落落滴了一路。

案幾上的茶水散去熱氣渡入冰冷,李徐去下蓋碗將盞中冷茶飲儘。

慘叫聲不知何時消寂,鬆雪彆院中血淋青苔再次恢複冷清模樣。

蓮花紋在月光的照映下平靜純白,高貴之人閒庭信步似從未有任何事發生往臥房走去。

突然,院牆上磚瓦微鬆,一道身影從牆上翻躍而下,落在了李徐麵前。

第八章 若你隻看得到我該多好

“什麼人!”

廖寧拔刀護住李徐,接著微光看清是誰後又急忙收劍行禮:“卑職失禮,望謝小將軍勿怪。”

“將軍就將軍,為何人人都要加個小字,顯得一點都不厲害。”謝辭拍拍衣袍上的土,用手背敲了下廖寧舉過額頭的刀柄令人退下。

廖寧心中一顫當即惶恐地看向李徐,隻見側臉看不到神態,卻更讓人膽顫。

“屬下告退。”

“嗯。”李徐心不在焉地答了聲。

周圍人散儘,李徐微微捏緊手掌,心有所亂麵上仍保持著從容冷靜。

“阿辭,你何時來的?來時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什麼奇怪的聲音?”謝辭一臉迷惑,忽然張大嘴巴道:“你家鬨鬼了?”

袖中手掌慢慢展開,李徐無奈笑笑:“嘴裡沒一句正經,這麼晚來找我是出了什麼事?”

“彆生氣了。”

李徐一怔:“什麼?”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自己心中有數,所以彆生氣了。”

李徐愣愣地看著對方,難以言說的情緒帶著胸膛中那顆心也開始不受控製。

“你是特地來向我道歉?”

“對啊。”謝辭後退一步俯身揖手,“看我這麼有誠意,你就原諒我吧知津兄。”

望著眼前人仰起的麵龐上帶的笑,李徐不自知地也跟著揚起了嘴角。

少頃,他微微偏頭撥開謝辭行禮的手道:“我看你是專程來氣我的。”

“怎麼會呢。”謝辭嘿嘿笑兩聲腳步一蹬飛身躍起坐到了牆頭上,“既然知津兄不氣了那我告辭了。”

“等等,你是屬猴子的嗎?跳來跳去,剛來就走。”

“哈哈哈我還有事嘛。”

李徐走過去站在牆頭下仰視謝辭麵露無奈,謝辭隻好坐在那不動等著他說話。

“你說的才是對的,親眼目睹怎麼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你已經答應王芊在早朝彈劾太子,又怎麼能食言?”

“為惡者理應受到懲處,哪怕並不能儘如人意,也該儘力而為,讓他知道這是錯的,讓他麵對該有的結果。”

“阿辭,是我關心則亂怕你惹麻煩才會說那番話,是我錯了,我那園子裡埋了幾壺好酒,你等著我取來,當是向你賠罪可好?”

“我們之間哪有錯不錯的,不過有酒的話是好的哈哈哈。”謝辭一聽有好酒起了興致,不僅不走了還催促李徐快去取。

“好,急什麼,這便去。”

李徐淺笑著轉身去取,轉身的一刹唇角笑意消失不見。

不多時,裝了兩個小酒罐來,李徐遞給謝辭一罐。

兩個人一個站在牆下一個坐在牆頭就這麼對著喝。

美酒混著蒙汗藥入喉,謝辭沒喝幾口便覺頭暈目眩,扶著磚瓦身體連同意識一齊軟下去。

“知津兄我怎”

酒罐從手中脫落啪嚓一聲碎成無數瓷片。

李徐扔掉自己手中的酒罐將隨之落下的人穩穩接入懷中。

“好好睡一覺吧阿辭,現在還不是與太子明著做對的時候。”

懷中人陷入沉睡,舉世無雙的容貌在安靜時更讓人移不開眼睛。

“你說…若你這雙眼睛再睜開時,隻看得到我該多好。”

第九章 黑白顛倒,義憤衝動

皇城的夜不算漫長,天蒙蒙亮百官入宮參朝,日頭露出雲層,百官又散離宮門。

午時陽光自窗而入,透過紗簾照在謝辭的眼睛上。

被子中的手慢慢伸出來按住額頭,睫毛顫動良久,那雙眼睛才勉強睜開。

“嘶”

謝辭望著床頂,頭疼得厲害,細細回憶卻想不起什麼。

“醒了?”

他側頭看過去,李徐正朝床榻走過來手中捧著個碗。

“醒酒湯,又沒人與你搶喝那麼多做什麼。”

謝辭扶著頭撐坐起來,接過碗將湯藥一飲而儘,而後把碗遞還給李徐。

“是你的酒太烈了吧,頭疼死了。”

他揉揉腦袋剛想躺下再休息會,突然想起什麼一下子彈了起來。

“幾時了?”

“午時未過。”

“什麼?!”謝辭撲通摔下床,沒等李徐扶就自己爬起來往外跑。

“阿辭,你乾什麼去?”

“我答應王芊今日早朝幫她參太子!”謝辭狠拍了下腦袋,“酒這東西真是誤事!”

李徐追出房門道:“可現在已經下朝了。”

“應許之事豈能食言!我要入宮麵見陛下。”

“也好。”李徐不再阻攔,反而支持,“那我命人備馬,你先沐浴再去吧,一身酒氣,彆沒講清緣由先落了個殿前失儀。”

謝辭心急如焚卻不得不承認李徐話說得對,沐浴更衣後午時已過。

他等不及策馬加急往皇宮趕,偏偏白日街上行人多,馬走不快,心裡一陣陣發愁。

“讓一讓啊!”

街上行人慢慢讓出一條路,謝辭嘖了聲勒住韁繩剛要加快速度,閒碎之語入耳倒讓他徹底停下。

“不知道小謝將軍又急著去哪?八成是月來閣。”

“哎對了,王家小娘子不是與小謝將軍有婚約嗎?”

“哎呀又沒提親,指不定是王家攀附胡亂說的呢。”

“就是,嘉良侯府怎麼可能讓這種攀附權貴的人過門。”

“哼,好不要臉,眼看事情敗露還顛顛兒去大理寺遞狀紙,這不是此地無銀嗎。”

“要說王家也是清流人家,居然養出這種女兒,指使人在太子酒中動手腳獻身,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放屁!”謝辭翻身下馬衝過去一把揪住講這話的人,“紅口白牙辱人清白!你有何憑證!”

“小小謝將軍,草民草民說得都是真的,街上都傳開了呀。”

“那就是所有人都黑了心肝!”

謝辭甩開那人跨坐回馬上環視四周道:“我與王芊的婚約早便定下,不日將登門提親,誰再敢胡言當心項上人頭!駕!”

一騎飛馳行過長街,停在仰頭高望方可見頂的宮牆外。

晚了,他的證詞晚了,才會縱容肮臟之人無辜,清白之人滿身汙水。

日頭高掛天空中央,再一點一點移動向西方,最終落到皇城之下。

棕色大宛馬背對宮門,慢慢踏入長街遠離被皓月注入涼意的紅磚綠瓦。

街上燈火亮起,人潮熙攘,韁繩上的手握得緊,馬兒卻仍緩慢移動著蹄子。

走了記不得多久,一人一馬終於停在嘉良侯府門口,腳從馬鐙上移開,謝辭翻身下馬雙膝一軟撲通掉了下去。

第十章 流言蜚語,願以己身代之

“公子啊!”

門房兩個人慌忙跑下階梯把謝辭扶起來。

“公子您沒摔壞吧?”

“嘖,滾”謝辭推開兩人,咬牙緩了會一瘸一拐地走上階梯走進府門。

府內侍衛看到也不敢問,磨磨蹭蹭才回到照雪堂。

竹櫟在院門口愣守了一天一夜,見謝辭回來又是這副模樣急著迎上去,心中擔憂不已。

“將軍,這是怎麼了?受傷了?”

“彆廢話,快點扶我一把。”謝辭抬起胳膊額頭上汗都下來了。

竹櫟趕緊做拐杖扶住他:“您到底去哪了呀?沈二爺家的公子後日成婚,夫人今晨便啟程去慶賀了,一走可幾日才能回來。”

“您昨天逃了宴席就把侯爺氣得不輕,又一天一夜未歸,夫人不在沒人攔著,這還逃得了打嗎?”

“閉嘴吧。”謝辭扶著門框跨過門檻,竹櫟看他臉色煞白小心翼翼將他扶到了床榻上。

謝辭解開腰封,這會兒胳膊抬起來都要費些力氣,外袍脫下又解裡衣。

裡衣脫下去連著粘黏的血肉,謝辭吸了口冷氣把裡衣扔到一邊。

外袍未見端倪,裡衣上卻遍布血跡。

“將軍!”

竹櫟跨步衝上前去看謝辭的背部,雖未皮開肉綻,但也血痕遍布,淤青比血多,內傷重於外傷。

“杖刑?您怎麼得罪陛下了?施刑之人下手怎麼這麼黑啊!”

“廢話真多,快去拿金創藥。”謝辭手掌不小心扶到膝蓋,腦子瞬間又清醒不少。

罰跪半日,受了二十脊杖,能堅持到回來已經是極限了。

他艱難地挪動身子俯身趴下去,一陣陣倒吸氣,嘴唇和臉頰一樣慘白。

竹櫟把藥拿過來小心灑在傷口上。

“嘶!你輕點!”

“忍著點吧將軍,您說您自打回京天天挨打,又惹侯爺又惹陛下,您就不能消停點彆往刀口上撞?”

“明明是陛下護短,不辯是非。”

“將軍慎言!這話可不敢再說。”

謝辭聽了訓挨了打,回自己家還不能抱怨更生氣了,推開竹櫟將其手中的金創藥扔開砸到燭台上。

藥上好了,再發脾氣竹櫟也沒有不放心的,便撿起藥瓶退出去留謝辭一個人氣。

房門關上,謝辭猛地將枕頭甩下床,背上的傷跟著一抽。

然此刻占據心頭最多的不是憤怒而是愧疚。

若他在早朝上當著群臣的麵說出來,事情一定會不一樣。

現如今陛下護住太子,說再多已皆是白費口舌,沒人會信了。

都怪他,貪酒誤事,做了食言的小人。

“既無能為力,那流言蜚語,我代你受。”

漫漫長夜,有人在台上徹夜難眠,有人在台下笑看鑼鼓開場。

月色最深之時下了場小雨,至天亮時分地麵被晨風吹乾,未留一絲痕跡。

雲層撥開,光亮露出照在嘉良侯府主院。

滿溢茶水的瓷盞砸在石板地上,茶水和瓷片蹦濺四處。

“孽障!你再說一次!”

謝辭跪得筆直揖手至額前朗聲道:“請父親替兒子去王家提親。”

手掌大的筆洗從書案上被拿起來砸在了謝辭的肩上,謝辭扛住一動未動。

“求父親替兒子去王家提親!”

“畜生!”謝安平手氣得發抖,“你是想威脅我?好,好啊!既然你想跪著就給我跪好了彆起來!誰敢扶他!本侯便親賜十杖!”

謝安平一拂袖子氣到極點頭也不回就走了,謝辭咬著牙直直跪好,鐵了心要剛到底。

偌大的院子十幾個小廝侍衛,除了竹櫟沒有一個人敢過去扶,但謝辭堅持要跪,任竹櫟如何勸都沒有用。

日出又日落,跪到最後人都開始打晃。

隻有竹櫟知道謝辭還有重傷在身,焦急萬分之餘忽然想到一個人,便火急火燎騎上快馬往城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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