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眼都快睜不開根本沒了這心思,抬手撫住美人背而後慢慢攬住腰身。

“我太困了明日”

“啊~那好吧~”

胡姬笑笑剛要起身下床房門突然被踹開,四目相對具是怔愣。

“公子在這時候闖進來是不是太”

“出去。”

“什麼?”

“滾!”

胡姬低眉瞧眼熟睡的謝辭撲哧一樂,輕翻下床榻並不留戀繞開李徐緊著腳步離開了屋子。

房門被夜風吹得吱呀響,千百次的不敢想,在這一刻以一種極其殘忍的方式展現眼前。

李徐扶住額頭,掌心的血痕在此地有一種彆樣的淒涼無力。

良久之後,他終於有勇氣邁開步子走到床塌邊。

塌上那人不知道飲了多少酒,已然睡得昏沉,衣衫大敞著,腰腹之上一覽無餘。

紅色發帶不知何時解落,一半纏繞在手腕上,一半拖在地上。

唇瓣櫻紅玉潤像是尚有酒漬未乾,墨發在枕上鋪開。

一縷青絲搭在鎖骨,隻覺萬般風情儘在於此,渾忘了夢裡身是客,渾忘了一笑千金少。

淩國最善戰者亦容色雙絕。

“阿辭,我們回去好嗎?”

榻上之人沉沉睡著醉得意識全無,根本聽不見他這話。

李徐心亂如麻,雙手顫抖地靠近,小心將謝辭的衣服合上係好,做完這一切額頭已生薄汗。

“醉得這麼死,可知有多少人想撿你回去”

他抱怨著歎口氣,托住謝辭背和腿窩將人抱了起來,懷裡的人越是隨著擺弄,他心中便越是惱火。

不想再讓旁人看到謝辭這副模樣,便從後院後門離開,繞一大圈才回到月來閣正門,帶著謝辭乘上了街對麵久候的馬車。

馬車回到鬆雪彆院,李徐抱著謝辭行至自己的臥房,一路上侍衛小廝無一人敢抬頭旁顧。

踏入房門,李徐用腳帶上門,而後走到內室將謝辭小心放到床上。

這一番折騰,謝辭倒是有了些反應,眼未睜喃喃要水喝。

李徐倒杯水回來輕輕托起謝辭的頭喂他,才喝兩口謝辭就搖搖頭不喝了,看起來是真的不大舒服。

沾在嘴唇上的水珠流下嘴角,李徐連忙伸手去擦卻霎時怔住。

指腹鬼使神差地慢慢滑到下唇輕輕撥動,被水潤濕的唇瓣觸感柔軟,越摩擦便越泛起不正常的紅。

手腕突然被握住,思緒瞬間拉回現實,李徐噌地抽開手站起來,杯子落在地毯上水灑出一片。

“不是說了明日嗎”

謝辭頭暈惡心得厲害,被打擾到有些煩,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床邊,李徐兩條腿似灌了鉛呆呆站立許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等終於能邁開雙腿走到門口,手放到門上的那一刻,心裡又舍不得了。

捏緊門閂的手猶豫有半盞茶的時間,最後認了命將門閂閂緊。

他走回去動作儘量放到最輕,躺到床上與謝辭隔開兩拳的距離,手肘回彎支撐起腦袋注視身旁之人,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

“阿辭?你睡著了嗎?”

並無答音。

李徐慢慢抬起手,手指一會兒蜷縮一會兒伸展,指尖愈漸發涼幾次三番終於落在謝辭的臉頰上。

若忘記手上因習武生出的厚繭和身上遺留的箭傷,便隻覺得眼前這人是生於溫室長於溫室。

透著薄紅的臉頰燙燙的,手指掃過長睫留下細微的癢。

嘴唇下顎到脖子,每一處都讓人不舍得抽離,好似塞北的風從未吹到過這個人身上。

“阿辭你會醒嗎?”

第三十二章 我做什麼都可以?你都不介意?

李徐一點一點靠近,明明近在眼前,卻因心底的掙紮而更覺遙遠。

在衝動與理智的博弈中,理智最終屈於下風。

他慢慢低頭,在眼前人的唇上落下了顫抖的一吻。

入髓毒藥莫過於此,不沾心向往之,一沾再難自拔。

在他強行壓製自己內心貪欲的時候,一隻手猝不及防扣住他的後腦阻斷了他離開的路。

“好煩”謝辭蹙眉嘀咕了句,手上稍用力氣嘴唇重新相碰。

李徐瞪大眼睛,僵硬地定在那一動不動,最無防備的時候溫熱的舌尖探了進來。

腦子在這一刹那好似鋪滿火藥瞬間點燃炸開。

什麼理智憂慮慌張全都燒得一乾二淨,除了正親吻他的這個人外再無其他。

滾燙的思緒蒙蔽一切,他抱緊謝辭笨拙回吻近乎瘋狂地汲取對方的呼吸。

謝辭愈發難受,側頭去躲卻被捧住臉頰拉回來,頭暈腦脹意識昏沉間,眼睛艱難地睜了一條縫隙,但視線還是迷糊不清。

胡人女子真是急猛無趣

謝辭迷迷糊糊心中感歎,下意識推拒一把又因太困睡了過去。

李徐握住抵在自己身前的那隻手鉗製到枕上,無師自通扯開謝辭的衣服沿著頸肩親吻到胸口。

看到白皙脖子上留下的紅色唇脂,李徐神經砰地斷開,用指腹一遍一遍摩擦那道痕跡。

直到那處皮膚明顯更紅起來,竟還不能解氣低頭在鎖骨狠狠咬了一口。

疼痛使身下之人哼唧出聲,李徐一怔抬起頭看著自己留下的齒痕,心緒跌宕。

這樣怔怔靜處許久,內心深處漸漸恢複冷靜和落寞。

他貼近輕輕舔了下那道齒痕,而後將頭埋進謝辭的頸窩,痛苦已然達到極致。

“阿辭我快瘋了,我真的快要瘋了”

夜,太安靜,紛飛思緒偏擾清寧。

燭心在耳畔輕輕爆開,無處可話人心浮躁。

月隱星疏,海棠花落,難眠長夜悄然流逝,熄滅的燭台最先迎上第一縷日光。

屋內呼吸聲愈漸清晰,謝辭緩緩睜開眼睛,頭沒那麼暈了,但口乾舌燥饑腸轆轆胃裡直犯惡心。

捋捋思緒記憶起昨晚一口東西沒吃光在喝酒,這一睜眼不餓才怪。

他剛要起身,發現自己腰上搭著一條手臂正緊緊摟著他。

“知津兄?”

又把他當娘親?

謝辭看看四周倒是疑惑了,他怎麼在這兒?不應該在月來閣嗎?

經他一動李徐也醒了,先他一步坐起來看著他不說話,眼神偶有躲閃。

“我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昨晚。”

李徐鼓足勇氣試探道:“昨晚的事,你記到哪裡?”

“額”謝辭摸摸腦袋,臉上露出些尷尬,“這就不用說了吧?”

“你?你記得?”

“怎麼可能不記得啊。”

李徐呆滯住,不敢相信又惶恐至極,他緊緊盯著眼前這個人,有一刹隻覺得天崩地裂無法挽回。

“你聽我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那樣我”

他扶住額頭精神已近崩·潰,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解釋,現在的他根本留不住這個人

“什麼不是故意的?”謝辭想想拍了拍李徐的胳膊,“沒事兒,咱們誰跟誰,你做什麼都無妨,不用解釋。”

“你不介意?”

“這有什麼可介意的?”

李徐腦子徹底亂了:“阿辭,我們要不要對一下彼此說的到底是什麼?”

“不就是沒把那個胡人女子帶回來嗎?我知道你不許外人來這,何況我也沒打算收她,讓我爹知道非得卸我一條腿不可。”

心被栓上一根繩子,甩到天上悠蕩又重新落回地麵。

李徐捏捏晴明穴歉意道:“我以為你會不高興。”

“害,這點兒小事,那胡姬又不傻,在這裡無親無故,我走了她定然會去尋計昭明,不過咱們是怎麼回來的?我記得我明明在”

後麵的話太過尷尬,謝辭很難再說下去,在舞姬的床上衣服都脫了,卻因為醉得太死什麼都做不了,然後被搬回來了?

那場麵也太丟人了吧!

“算了算了,彆說了。”

對方不欲再問,李徐便也不必去解釋。

“你要不先沐浴更衣吧,好像從酒缸泡過一遍似的。”

謝辭扯起自己的領口嗅嗅,酒氣絲毫未散:“確實得趕快洗個澡,對了,你不去早朝嗎知津兄?”

“告假了。”李徐起身離開床榻,“我再命人煮完醒酒湯去。”

“多謝啦。”

李徐走到門口忽然停下回望謝辭:“阿辭。”

“嗯?”

“你剛剛說的我做什麼你都不介意,是真心話嗎?”

“當然了,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徐追問道:“什麼都可以?”

“殺人放火不行,不過就算讓你殺人放火,你也提不起刀啊哈哈哈哈。”

李徐若有所思地笑笑走出了房門。

第三十三章 黃泉路上哥倆好

隨口應和的話,謝辭放不到心上說完就忘,熱水燒好送來,他脫下衣服扔到地上便坐進了浴桶。

不得不說李徐活得太精致,府上的皂角比他用的好一千倍,手邊架子上雜七雜八連養發的桂花油都有。

“嘖嘖,比月來閣的姑娘們還細致嘛。”

正感歎著,被打趣的人便親自捧著乾淨衣服走進來,將衣物搭在了屏風上。

“謝啦知津兄。”

隔著屏風隱約可以看到身影晃動,李徐沒答話快步離開沒多停留。

謝辭洗好頭發,將濕發撥到身後,手不小心蹭到鎖骨隱有刺痛之感,他低頭看了下,可這一低頭卻沒心思再關注疼從何來。

他猛地從浴桶中站起來跳出去,扯來屏風上的長袍胡亂穿上一係便趕緊翻找自己地上的臟衣服。

可翻遍所有,連床上、床底下都跑過去檢查一番卻還是什麼都沒有。

謝辭將最後希望寄托在浴桶中,也許是剛才掉進去了?他跑回浴桶邊,一望便可見底,什麼都沒有

“該死!”

盛怒之下屏風被一腳踹翻,轟隆倒地,巨大的聲響驚動門外尚未離去之人。

“阿辭!怎麼了!”李徐推開房門衝進來,眼前的人站在屏風架子邊,長發搭在肩上濕漉漉滴著水。

袍子被水沾濕緊貼在身上,胸前敞著一大半看的出穿得很急。

李徐眼睛突然愣住,鎖骨上的那道齒痕竟這樣明顯,到底有沒有被發現?

心還亂著,謝辭就已經要略過他衝出去了,他急忙抓住對方的胳膊將人攔住。

“去哪?出什麼事了?”

“昨日那個胡人舞姬!”

謝辭焦急之餘倒是還有理智,一手勾住李徐的脖子將人帶到近前,貼到對方耳邊才將下半句話低聲說出來。

“她拿走了我的令牌。”

剛因親密之舉心猿意馬的人聽到下半句話神色一凜:“你確定?”

“確定無疑,我知自己沒譜但凡去喝酒都掛在脖子上,選的繩子最是結實,且若非解衣根本沒人會看到。”

謝辭已是暴怒:“怪不得昨日一直灌我喝酒!酒色誤人當真不假,我簡直是曠古絕今的蠢貨!”

“冷靜些。”李徐也無心在顧其他,將謝辭輕推開,“先把衣服穿好。”

說罷李徐快步走出房門,傳廖寧召集心腹,分為幾路立刻快馬往城外駐紮的幾處軍營趕,賭一賭若真是最糟糕的境遇,能在釀成大禍前攔住那名女子。

“廖寧!”謝辭聽到這番布署,穿好衣服便急衝衝跑了出來,“務必不能留活口,割首帶回為證。”

廖寧揖手道:“小將軍放心。”

“我去找計昭明。”

“你就這麼去?”李徐拉住謝辭,衣服倒是穿好了,頭發未束披在身後還在滴著水。

輕重緩急李徐心中明了,少許歎口氣道:“罷了,我隨你一起去。”

兩個人一刻不敢耽擱,策馬往計昭明的私宅去。

李徐不常在外露麵,除卻朝臣官眷顯少有人知曉其身份,謝辭則恰恰相反,街頭巷尾除了外鄉來的,幾乎沒人不認識謝辭。

縱馬急行,長發未束尚有水汽,一看便知是剛沐浴完就跑出來,但謝辭此人向來荒唐,久了他做出什麼事倒沒人覺得怪了。

兩匹馬以最快的速度停在計昭明的私宅外。

謝辭跳下馬門都不叩,直接一腳踹開側門衝進去,嚇得門房差點兒自己給自己絆倒。

“誰啊!”門房看清謝辭又轉為笑臉,“是小謝將軍啊,容小的通稟一聲。”

“滾!”

門房不敢再說話默默滾開。

謝辭疾步入內,每一個岔路都沒有猶豫,精準找到了計昭明的臥房,李徐緊緊跟隨其後。

小廝和護院見這架勢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攔,連話都不敢說。

同樣的對待,謝辭砰地一聲踹開房門衝進去,到床邊揪住計昭明的衣領直接將人拎了起來。

“胡姬在哪!”

計昭明宿醉未醒突然被揪起來,人都懵了:“你說啥?”

“我問你你帶回皇城的胡人女子現下在哪!”

“不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計昭明看看謝辭,又看看謝辭身後的李徐。

“阿辭?殿下?這這,這是出什麼事了?”

看著眼前滿臉茫然的人,謝辭徹底肯定了那名女子的目的,也更加火大。

他揪緊計昭明的衣領低聲道:“你帶回來的美人,偷走了我的令牌。”

“什麼?!”計昭明竄起來什麼宿醉之症全都沒了,“你開玩笑吧!怎麼可能!”

“計兄覺得我像在玩笑?”

“你說她會不會隻是好奇誤拿了?或是你不小心掉在了哪裡?昨日酒喝得那麼多怎麼能確定啊?”

對視上那雙滿含躁怒的眼睛,知道對方不是開玩笑後,計昭明心瞬間涼下來臉色煞白。

謝辭瞧他的模樣鬆開手一陣冷笑:“我的令牌可調兵五千,人若找不回來,黃泉路上有昭明兄作伴,倒也不算太孤單。”

如果真的釀成大禍,他失職之罪一人承擔不過一死,但計昭明不同。

人是計昭明帶回來送給他的,一人問斬尚是天大幸運,若被定為通敵,輕則滿門抄斬,重則株連九族。

計昭明也考慮到了這一點,跳下床雙手握住謝辭的胳膊,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阿辭咱們快去找吧!我不想死啊!”

第三十四章 寧錯殺不放過

謝辭頭疼得厲害,壓製怒意冷靜下來:“昨天去房裡前就已經過了宵禁之時,她定不是昨晚走的,出入皇城要查驗文書,她有嗎?”

“我問你她有沒有!”

計昭明嚇一跳猛搖頭:“沒有沒有,她的身契都還在我這,跟我一起才能出入皇城。”

“沒有文書,為保萬全,她不敢在皇城露我的令牌”謝辭想了想道:“商隊,商隊人多貨雜,她隻能跟著商隊混出去。”

李徐走到窗邊望了下天色稍稍寬心:“城門卯時一刻開啟,到現在依舊風平浪靜,說明要麼她沒有接應之人,要麼接應之人出了問題。”

“若沒有接應腳程便成問題,皇城內車馬行辰時才開,驛站馬匹不會賣給沒有文書之人,為了買馬等到辰時變故太多。”

“她定然要在城門剛開時就立即離開,而商隊馬匹多用於貨物,長途跋涉不可能棄馬,所以她沒有馬。”

李徐笑著看向謝辭:“阿辭要不要想想,她要去哪裡才會即便沒有馬也不擔心你會追上呢?”

話音剛落謝辭便反應過來,與李徐對視一眼相互會意,幾乎是同時邁開腿往出走。

“哎!等等我!”關乎生死大事計昭明亦是一刻等不及,追著兩個人跑出去。

三匹馬急速出城,辰時未過,若猜想沒錯快馬加鞭便還有機會,想到此謝辭揮起馬鞭又加快了速度。

“咱們到底是去哪找啊!”

計昭明大喊問了一句但並沒有人回複他,便隻能也加快速度緊緊跟著。

策馬狂奔不停一個時辰,除了謝辭外的另兩人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尤其是計昭明,乘車都要鋪軟墊子的身板,這會兒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謝辭並不管落在身後的兩個人,反而一直在揚鞭提速。

在山路將轉角處,遠遠的終於有人影映入眼簾,雖穿著男裝但身量纖纖一看便知是女子。

謝辭眼睛一亮臉上露出笑意:“駕!”

一騎絕塵而來,那道跑跑走走的身影回頭看了一眼便拚命跑起來。

“小娘子還要去哪!”

謝辭棄馬躍下擒住女子,毫不憐惜地一把按到樹乾上,而後解開女子頭上的發帶將女子的手控製在背後綁緊。

“說好今晚再見,你怎麼要失約?叫我好傷心呀。”

“小將軍這是做什麼?您把奴家的手都勒疼了~”

女子楚楚可憐地看著謝辭,就好像真的是個無辜者,謝辭勾唇一笑手覆到女子腰間仔細摸索。

“將軍?您不是說今晚嗎,在這兒不大好吧~”

謝辭歪頭挑挑眉毛:“哦?不在這,那在這兒?”

“阿辭找到了嗎!”

李徐和計昭明也趕了過來,兩人行到近處,正好看到謝辭把手伸進女子胸前。

“哎我天!什麼時候你還有這心思啊!”

計昭明剛要勒馬上前,便見謝辭從女子胸前衣服的裡襯中取出了令牌。

“找到了?太好了阿辭!”

謝辭仔細檢查一番,確認是自己的令牌後方謹慎收好。

看到令牌找回,李徐停馬在一旁沒有上前。

“小娘子帶著我的東西離開,怎麼不與我知會一聲呢?”

女子臉上稍有些慌亂,但仍在努力展現自己嬌弱可憐,企圖博得憐惜。

“奴家有要事不得已才要回鄉一趟,是愛慕小將軍才會拿走小將軍的東西想留作紀念,奴家從前便聽過小將軍的名字,一直期盼可以見到將軍。”

女子說著貼到謝辭身上,輕輕吻上謝辭的脖子嬌聲道:“求將軍可憐奴家的一片真心,不要責怪奴家好不好?將軍~求您了~”

計昭明聽著倒是心軟了:“阿辭,要不”

“要不什麼?”李徐策馬行到計昭明身邊冷眼看向對方。

“要要不狠揍她一頓,趕出關外吧。”麵對李徐的眼神,計昭明放人離開的話根本不敢再說出口。

“哈哈哈哈”謝辭看著女子笑了幾聲感歎道:“你這一求,著實讓人心疼。”

女子聞言繼續賣可憐,可下一瞬謝辭臉上的笑便全然消失。

“但你既聽過我便該知道,我這人向來寧錯殺不放過,與其做無用功,不如說說誰派你來的。”

“小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奴家聽不”

匕首出鞘沒有一絲猶豫割破胡姬的脖子,鮮血飛濺。

“既然不說,活著也是無用。”謝辭麵無表情地扔開屍體將臉上的血慢慢擦乾淨。

計昭明哪裡見過這個,嚇得雙腿一軟從馬上摔了下去。

“你你你,你真的殺了她萬萬一她說的是實話,真的是無,無心的呢?”

第三十五章 千載難逢的良機

謝辭轉頭看向計昭明,眼神中透著些嫌棄和困惑,好像在想自己怎麼會和這個蠢貨做朋友。

李徐見此默默提醒道:“計提舉莫不是太久未回皇城,忘了這條路是通往北郊大營的?”

經此提醒,計昭明方明白過來,頓時魂飛魄散,慶幸自己沒將放人走的蠢話說出口。

“差一點兒,隻差一點兒我就成了叛國賊啊!”

計昭明吞咽口吐沫,慘白的臉色加上狼狽的姿勢,與昨日貴公子的模樣判若兩人。

“阿辭,你你救我了一命,改日請你喝酒,不不,你以後的酒錢我都包了。”

“那感情好呀,不過乾嘛改日,就今日吧。”謝辭走過去朝計昭明伸出手。

計昭明握住那隻手,雙腿嚇得發抖,眼睛一丁點兒都不敢往屍體那邊瞟,掙紮好半天才借力爬起來。

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剛舒口氣,抬眼便看到謝辭正含笑盯著他,眼底的情緒令人陌生。

“你懷疑我?”再傻的人在這種情形下腦子也該有些反應,“不是我!我們認識這麼久你怎麼能懷疑我呢!”

謝辭點點頭卻仍未放鬆警惕:“人是你帶來的,很難不懷疑你吧。”

“這倒也是哎不對,真不是我啊!”計昭明有口難言,自認比竇娥還冤。

謝辭靠近他一把攥緊他的胳膊,美人含笑見者應覺彆有一番風情,可此刻四麵的壓迫感卻比在羅刹鬼怪近前更甚。

“你和她到底有沒有關係呀?昭明兄。”

計昭明哭的心都有:“我就是在胡人的酒肆裡看到她,然後買下她帶回來送你而已,彆的我真的一無所知啊,我怎麼可能自己害自己呢?”

謝辭盯著眼前細說冤枉人看了許久,忽然哈哈兩聲鬆開了手。

“逗你玩的,你這麼慫怎麼可能是你啊,怕是行事太張揚被細作盯上了。”

“你嚇死我了!”計昭明推他一把,沉沉呼吸了好幾口氣。

“哈哈哈哈哈彆惱嘛,你差點兒讓我大禍臨頭,我逗逗你怎麼啦。”

“行行,這次算我對不住你。”

計昭明艱難挪著步子牽住馬,蟲子都沒踩死過幾隻的人,在剛目睹死了一個人的狀態下根本沒法談笑風生。

“哎等等。”謝辭左右看看才發現一件十分嚴峻的事情,“我的馬呢?”

“跑了。”李徐適時回答。

“什麼?那我怎麼辦?”

李徐歎了氣無奈道:“誰讓你心急不穩非要疾馳中跳下馬,未摔傷都是萬幸。”

“哼哼,我怎麼可能會摔傷。”

謝辭想想跑過去抓住李徐那匹馬的韁繩,飛快坐到了李徐身前。

“抓緊了哦知津兄,駕!”

慣性使李徐後仰一瞬,他下意識摟住謝辭的腰將自己拉回來。

馬匹飛奔回返,李徐靠著謝辭的背幾乎將身前這人整個圈進了自己懷裡。

發絲隨著山林的風飄動起來,熟悉的香氣讓他有欣悅之餘還有些許失落,明明用了他的東西,卻染不上半分他的味道。

“哎!你們等等我呀!還有個人呢!”計昭明一邊招手一邊大喊,一個人還比不上兩人同乘跑得快。

謝辭聽到喊聲用力踢了腳馬肚子,馬匹又加快些速度刻意避開後麵的人。

“知津兄,屍體還需要你派人處理一下,這件事不能外露,這女子沒有接應,我猜調兵是假,想讓我死是真,以這種方式死。”

謝辭聲音愈發嚴肅:“沒有接應她的人,她卻仍堅定地往北郊大營去,隻能說明軍中有內應,不然憑一個陌生女子即便拿著令牌也無法調兵,還會被抓起來審。”

發現人和令牌同時消失,第一個想法一定是往城外幾處軍營找,而等他們在城外軍營一無所獲時,她已經到了北郊大營。

隻要調動兵馬以任何名義攻往任何地方,他作為令牌的主人都難逃死罪。

這絕不是臨時起意或臨時指派,從胡姬酒肆遇到計昭明的那一刻,這個女人抱的便是這個目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不知是否該慶幸,如果幕後主使的目的隻是想讓他死,而沒有規定的死法,那麼昨夜他放鬆警惕醉成那樣,便早該是具屍體了。

“或許潛入皇城的絕不止她一人,以妓子的身份潛到官員身邊逐一攻破?堅定者處死,寡斷者策反。”

李徐淡淡將謝辭未說儘的話補充完全,也試探地想抓住千載難逢的良機。

“隻是尚不能確定,阿辭,這是個機會,隻是我們是否真的要抓住,還是拱手讓人?”

“拱手讓給德不配位之人?做不到。”

永遠同頻的兩個人,在一問一答間達成共識。

查出幕後之人揪出皇城細作,這份功勞落在李徐頭上後,聲望便會大漲,如此才有一爭之力。

“阿辭。”

“怎麼?”

耳邊呼嘯的風聲令李徐放輕的話有些模糊不清。

“什麼?我沒聽清。”

李徐稍稍收緊放在對方腰上的手臂,下巴親昵地抵到謝辭肩頭,隻有這樣偷來的溫存才能緩解他內心的暴躁煎熬。

而對他心情毫無察覺的謝辭,隻以為他是因馬跑得太快害怕才會靠過來。

“你知道她是細作,為何還要讓她吻你?”

“啊?”謝辭這回聽清了他的話,但很是迷惑,“親就親了唄,那有什麼,容她表演罷了,我又不虧。”

李徐的眼睛在謝辭看不到的地方一點一點冷下去,嘴角卻在冰冷中揚起陰鷙的笑。

“哦,是這樣啊。”

第三十六章 不踏廟堂的狀元郎

白日的皇城,車如流水馬如龍。

李徐策馬先行入城,謝辭則留在城門口閒適地等著。

候了半晌,計昭明才終於追趕上在城門外露麵。

“昭明兄!”

謝辭笑著招招手,計昭明踢了腳馬肚子加快些速度停到謝辭麵前。

“你還記得有我呢啊,騎那麼快。”

“哈哈哈哈哈。”謝辭討好地笑笑牽住韁繩,“彆生氣嘛,我來替你牽馬。”

計昭明抻抻韁繩一臉哀怨:“年輕真好啊,為了追你們我這老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明明沒比他們兩人大幾歲,偏偏做出老者姿態,有一種莫名的滑稽,謝辭看著對方笑出了聲。

“哎,五殿下人呢?”計昭明四處看看,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會是去”

謝辭打斷計昭明的猜測給予及時的安慰:“放心吧,這件事殿下不會說出去的,他隻是嫌你太慢,先去廣全樓占位置了。”

聽了這話計昭明算是鬆口氣:“那咱們快點走,怎好讓殿下久等。”

謝辭抬頭看看馬上的人切了聲,牽著馬仍舊不緊不慢地前行。

等到廣全樓時,計昭明已經急得不行,兩人走上三樓到約定好的雅間,一推開門計昭明就誠惶誠恐地行禮致歉。

“計提舉不必太過拘禮,坐吧。”

“多謝殿下。”

經細作竊取令牌這事後,計昭明麵對目睹且知情的李徐更忐忑了,倒是謝辭像個沒事人一樣。

“阿辭。”李徐取出一條發帶遞給謝辭,“把頭發束好吧。”

“謝啦。”謝辭接過來用發帶將頭發高束,紮成了馬尾。

李徐笑笑,修長的手指捏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謝辭靠到桌子邊環著手臂歪頭朝李徐挑挑眉毛,李徐執杯的手稍有停頓,移開視線輕點了下頭。

“阿辭,你這兩日都沒有公差嗎?”計昭明確實疑惑,該忙的人看起來卻最閒。

“唉,昭明兄有所不知啊。”謝辭轉身坐到李徐身邊的椅子上,看著計昭明傷感地歎了氣,“我被陛下打了二十脊杖,現在正休假養傷呢。”

“二十脊杖?!”計昭明差點兒驚到站起來,“傷好了嗎?你又乾什麼了?”

謝辭刮刮鼻子嘿嘿笑兩聲:“說來話長,也不想說,傷嘛早好了。”

不過是指著皇帝的鼻子,大罵太子和皇帝而已

叩叩

敲門聲響起,夥計得到允諾推開門走進來。

“幾位貴客看看今兒是想吃點什麼?用不用小的推薦推薦?”

“不用。”謝辭笑著環起手臂,“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不必吝嗇,有大主顧請客。”

“對,去吧。”計昭明聽到大主顧三個字沒肉疼反而有些神氣,要問他最不缺什麼,那便隻有錢之一字。

夥計聽後點頭哈腰把門帶上趕緊去安排了。

“為了慶祝劫後餘生,昭明兄破費嘍。”

“不必吝嗇是你,破費也是你,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計昭明嘴上抱怨,卻沒有半分不高興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反正你有錢該當你花,彆忘了是誰剛剛說一輩子酒錢你全包了。”

“就這記得清楚,放心吧,君子一諾駟馬難追,說包肯定包。”

李徐看著身邊的人,心緒難以名狀,抬起手將謝辭額角落下的一縷發絲撩起到腦後,用發帶將其纏繞一圈與紮起的馬尾合並。

謝辭沒什麼反應,已是習慣這種照顧。

坐在兩人對麵的計昭明卻是不太適應李徐這樣的舉動,莫名覺得李徐看謝辭的眼神很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

氣氛微妙時,屋外忽而有腳步聲靠近。

房門推開,進來的不是夥計,而是一位頭戴玉冠手執一柄舊紙扇的男人。

男人穿著身石青色鶴紋綢緞大袖衣,容貌端正笑容和善,一身貴氣,正輕搖紙扇跨進門檻,明明已近而立之年,但看起來卻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

“尤二哥?”

尤子書將扇麵轉至掌下朝李徐三人依次揖手:“見過五殿下、謝將軍、計大人。”

三個人受過這禮,謝辭和計昭明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就連李徐也起身回了禮。

尤子書稱得上一號傳奇人物,弱冠之年登科高中,先入集賢監任司業,後升任翰林學士。

年少揚名春風得意,卻因大殿之上一言不合憤然辭官,放言寧做教書先生,不再踏足廟堂。

當時人人覺得小兒輕狂,不曾想不過三年時間,這位輕狂的狀元郎便做成了皇城最大的私人書院,甚至不少學子不遠萬裡慕名而來,隻為聽尤先生的一堂課。

“尤二公子不必多禮。”

“多謝殿下。”

第三十七章 今朝若得登雲梯,他日莫忘舊時情

謝辭笑著迎上去打趣道:·“尤二哥哥怎麼來了,是不是聽到昭明兄要請客好來蹭蹭飯呀?”

紙扇合起輕敲了下謝辭的腦袋。

“無狀潑皮,該打。”

謝辭揉揉腦袋哼了聲,尤子書側手自身後隨從手中拿過一柄劍遞給謝辭。

“正要去將劍還你便看到你們進了這,還不接著?”

謝辭接過劍忽然想起什麼麵露尷尬:“我要說這劍不知道是從哪搶來的你們信嗎?”

“嗬,你乾出什麼來我都信。”計昭明小聲懟了句。

“嘿嘿,沒事,沒人來跟我要就說明不是貴重之物。”

計昭明嫌棄地看了謝辭一眼:“你都搶走了,誰還敢再跟你要回來啊。”

“切。”謝辭拉住尤子書強行帶人入座,“尤二哥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占昭明兄個便宜吧。”

尤子書本沒想多留,但礙於盛情便笑笑坐下了。

表麵上一團和氣,可是苦了計昭明。

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少時的先生,真真有些坐立難安,心底不得不佩服謝辭能和這兩個人打成一片。

明明尤先生也教過謝辭和五殿下啊!

“阿辭,你來。”李徐在謝辭將要坐在尤子書身邊前一刻開口叫住了謝辭。

“怎麼了?”

謝辭走過去便被李徐握住手腕,拉坐到自己身邊,他慢慢貼到謝辭耳邊輕聲道:“那女子的事已派人去處理了。”

“哦。”謝辭移開腦袋愣愣看向對方,剛剛不是已經確認過了,何必再說一遍?

正是疑惑,夥計叩門進來傳菜將思緒打亂瞬間忘了個乾淨。

“幾位客官慢用,小的就在外麵候著,有事隨時吩咐。”夥計說完一行人便退了出去。

熱騰騰的飯菜擺滿桌麵,幾壺美酒甚是惹眼,謝辭拿起一壺酒輕輕嗅了下。

“洛湖春,不過昭明兄還欠我好幾壇呢。”

他拎著酒壺起身走到窗戶旁推開窗子,仰頭直接對著壺嘴來了一口。

“阿辭。”李徐蹙眉注視著他,語氣有些薄怒,“昨日便沒吃什麼東西,喝了半宿,今日又要如此,你的胃是鐵打的不成,回來。”

謝辭小聲嘟囔兩句什麼,乖乖坐回來被奪走酒壺,老老實實拿起筷子吃飯。

李徐這個人,有時候比竹櫟還聽他的話,有時候又比他爹娘管得還寬。

“哇,這個好吃,比宮裡的好。”

李徐聽到謝辭的感歎,旁若無人地將那道菜移到謝辭麵前,又盛了碗熱湯遞給謝辭。

“我不愛喝這個。”

“隻喝一口。”

“就一口嗎?”

“嗯。”

“多了我是不可能喝的。”

“嗯。”

謝辭反複確認後,拿起勺子喝一口湯,然後趕緊推開了。

李徐笑了笑,把湯碗接過來一勺一勺將剩下的熱湯喝乾淨。

屋內沒有人再說話,尤子書看了眼李徐,收回視線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

這邊計昭明沒心思注意什麼,看到李徐覺得誠惶誠恐,看到尤子書感覺手心馬上就要挨戒尺了,可謂是百爪撓心,飯都吃不踏實。

“吃完了。”謝辭沒吃多少就飽了,放下筷子拎起酒壺碰了下李徐的胸口,好似在問這下可以喝了吧?

李徐深感無奈,索性由著他去了。

寬鬆下來的謝辭跳到窗框上坐下,一邊飲酒一邊看來往行人,神色在無人注意之處漸漸凝重。

王大人告老還鄉舉家離開皇城,短短半個月,茶餘飯後的談資已經變換,街上便無人再議論王芊的事。

或許是忘了,又或許是覺得以死明誌者不會扯謊,一來自慚形穢,二知作孽者位高權重,不敢再提。

他一時義憤填膺想拉李徐取太子代之,可話說出來容易,做起來難上加難。

李徐的母妃徐氏深得皇帝喜愛,可惜伊人早逝,隻留下幼子無依無靠。

皇帝愛屋及烏將李徐送到皇後膝下撫養,可這樣也斷了一半李徐繼承大統的可能,皇後雖也寵愛李徐,但養子怎麼比得過親子,自然隻會扶持太子。

朝中明裡無波,暗裡卻是潮水洶湧黨爭不斷,一半站隊太子,一半站隊寰王。

太子有謝沈兩家扶持,寰王背後是陳相和貴妃,一人勝在背靠武將,一人勝在背靠權臣。

唯有李徐,雖得聖心百官敬戴,但母族勢微無人依仗,奪權之路晦暗艱難。

對李徐來說最好的路便是永遠站在太子身邊,待太子登基仍享一世榮華,可如今李徐說要和他一起爭儲君之位。

謝辭仰頭飲酒,視線不經意飄到李徐身上,他不相信李徐是因為他的三言兩語便要爭那個位置。

太子德不配位已惹諸多朝臣怨言,走到今日全靠著謝家和皇後。

說起來李徐與寰王有些相同,明明才華膽識智謀皆在太子之上,卻隻能仰視蠢貨。

道是不爭不搶淡然於世,可無人之時心中應也有不甘吧。

四目相對,謝辭笑了笑,若是這樣他便賭一把,性命就壓在這條歧路上。

隻願此人今朝得了登雲梯,他日扶搖直上莫忘了舊日情誼。

第三十八章 不經意的觸碰

“那不是沈叢嗎?噗哈哈哈哈!怎麼幾日不見下馬車都費勁了哈哈哈”

謝辭指著樓下笑個不停,計昭明好奇地跑到窗邊,隻見樓下停著的馬車上正有一人踩著轎凳被小廝扶下來。

那人穿著鵝黃色燙金邊的袍子,體態肥碩,眼睛都被臉上的肉擠小了,站定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緊接著馬車裡又走下個男人,書生打扮看著文文弱弱,是個陌生麵孔。

“那人是誰啊?居然能跟沈叢乘一輛馬車。”

謝辭搖搖頭:“不認得,沒見過。”

“張喬。”尤子書搖搖紙扇,甚至不用看就可道出姓甚名誰。

計昭明想破腦子也沒想起來皇城何時有這號人物:“先生知曉此人?”

尤子書露出略顯輕蔑的笑:“一位提早入京的考生罷了,不是什麼重要之人,春闈將近,不思備考反攀權附貴企圖走捷徑。”

“哦?不長眼也不知道打聽?”謝辭視線落回沈叢身上,“不知道所攀附的那人自己都年年落榜,是個豬腦子呢。”

“哈哈哈哈!就是啊,沈叢自己都考不中,強塞都沒有人要,居然還想扶個幕僚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計昭明手肘撐在謝辭腿上,兩個人相視後對著笑起來。

“你起開點,給你看個好玩的。”

計昭明讓開些,謝辭跳下窗子從桌上的一盤菜中拿起顆豆子,瞄準沈叢的頭精準一彈迅速離開窗子。

“誰啊!哪個孫子扔的!有本事滾出來讓老子瞧瞧!出來!再不滾出來讓我逮到看弄不弄死你!人呢!”

謝辭捂住嘴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來,計昭明也沒好哪去肚子酸疼根本憋不住笑。

兩個人因為小惡作劇差點兒把自己笑死,尤子書一展折扇將笑意擋在扇後,李徐則無奈地搖了搖頭。

“媽的!到底是哪個龜孫子!敢不敢露麵!”

謝辭溜著縫往下看,剛好看到沈叢額頭紅了一塊兒,沒看到還能憋住,這一看到笑意如泉湧撲哧一聲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看他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謝辭捂著肚子一屁股跌倒在地,笑得眼淚沁出不少,自己還知道擦擦。

他放肆笑開,計昭明深受感染也憋不住哈哈大笑,顧不上許多扶著窗框好奇往外看,一看更覺得好笑了。

“計昭明!”沈叢一眼便看到樓上的人,氣得滿臉通紅,“你給我等著!”

“哈哈哈哈哈昭明兄,他讓你等著呢哈哈哈哈!”

謝辭靠在牆邊擦了下眼淚,一陣笑一陣喘著粗氣:“我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哈”

“阿辭,起來笑吧,地上涼。”李徐起身走過去扶住謝辭,反被謝辭扯到近前。

兩個人一個俯身一個仰頭,一個呆楞一個眼角帶著笑出的淚。

“知津兄,你說要是豬腦子見到你會不會嚇得跪著哭?哈哈哈哈,不過那樣就沒意思了。”

謝辭借力站起來,李徐下意識托住他的腰,手掌瞬間被染上滾燙急忙躲開背到身後。

“看我會會沈豬腦,之前的賬還沒清算呢。”

手中一空,李徐看著掌心慢慢回握,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淺笑。

“走啊昭明兄,豬腦子來找你決鬥了。”

“哈哈哈哈哈!你彆逗我成嗎。”計昭明緩緩氣跟著謝辭走出屋子。

遠去的笑聲被房門隔絕,屋內逐漸歸於安靜。

紙扇收起發出細微響動,尤子書淺淺一笑:“殿下近來心情不錯,可是心願有所償?”

“這不是你該問的。”

李徐坐回座位,麵上不再露半分笑意:“此次會試牧雲書院會有多少考生榜上有名?”

“回殿下,多少不好估量,不過明年春暖花開之季,朝中上下不會有一處沒有殿下的人。”

李徐輕輕撥弄手邊茶盞,眼眸透著難以捉摸的神色:“綢繆三載,這盤棋終於該動一動了。”

“殿下算無遺策,定能旗開得勝。”

第三十九章 和豬腦子的世紀對決

哐當一聲巨響傳入屋內,尤子書一愣看向房門:“殿下不去看看?”

“誰能傷他?”

尤子書笑笑:“也對。”

門外,樓梯口。

鵝黃色的圓球嘰裡咕嚕滾下樓梯,口中一陣哀鳴。

“哈哈哈哈哈哈哈!表兄你怎麼站都站不穩呀?”

“快扶公子啊!”

“您沒傷到吧公子?”

“滾開!”沈叢疼得齜牙咧嘴,“媽的謝辭!給老子上!揍他!”

身旁的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敢往前走的。

“都愣著乾什麼!上啊!揍他!”

“我們?公公子,那是謝辭啊。”

“你當老子瞎不成!一個個都是慫包!誰不動手,回去就打死誰!”

這話說出來幾個小廝不敢再退縮,硬著頭皮往上衝,謝辭挑挑眉一腳將其中一人踹開,剩下的人被撞得一齊滾下樓梯。

幾個人躺在地上喊疼爬都爬不起來,一群看客圍在四周,沈叢臉上更下不來麵子,黑得難看。

“一群廢物!”

計昭明毫不留情麵地大聲嘲笑:“沈公子還不去檢查檢查腦袋,傻了怎麼辦?入仕之路又遙遙無期了,哦不對本來就是豬腦子,就算讓你作弊你都考不中吧哈哈哈哈哈!”

“計昭明!”

計昭明做出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表情,當沒聽見。

他和謝辭與沈叢的關係從小到大都十分惡劣,他本來沒那麼想計較,但上次離京沈叢派人半路驚了他的馬,害他在馬車裡撞得皮青臉腫,這事一直記到今日。

而謝辭呢更不用說,年紀比他們小上不少,五歲那年被沈叢扔進大水缸爬不出來,秋日裡硬是撲騰了半個時辰才被發現,出來的時候人都凍傻了。

兩個人從小到大沒少被沈叢陰,因此自然而然站到了統一戰線,如今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沈叢吃癟了。

“計昭明!我姑母可是皇後!你敢這麼跟老子說話!”沈叢氣得猛踹身旁小廝,“滾起來!一個個都是吃乾飯的!看什麼看都滾開!”

周圍看客挨了罵散開些,回到各自的位置裝作繼續吃飯,實際眼睛沒離開過這邊。

“皇親國戚就可以對朝廷命官頤指氣使?哪條律法有這個規定?”同樣身為皇親國戚的謝辭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見到本將軍緣何不跪下行禮呀?”

沈叢指著謝辭大罵:“我呸!你個綠毛龜還想讓老子跪!”

“你說什麼?”謝辭愣了下,嘴角笑容不再。

沈叢見了更加得意揶揄道:“怎麼的?當了綠毛耳朵也聾了?你不是上趕著娶彆人剩下的,心甘情願做綠毛龜嗎?哈哈哈哈哈哈!”

“你放屁!”

“阿辭!”

謝辭當即要衝過去,計昭明眼疾手快將人攔了下來。

“彆衝動,你大庭廣眾在這兒打了他,定要受罰,那就中了他的計了。”

“罰就罰!”謝辭推開計昭明,走下樓梯走到沈叢麵前取出匕首一把揪住沈叢的衣領。

“之前仗著自己的身份,不許竹櫟反抗將他打傷的賬還未來得及與表兄細算,今日若再讓我從你的口中聽到半句誹謗王芊的話,我一定割了你的舌頭。”

沈叢盯著謝辭的眼睛,吞口吐沫強裝鎮定心裡卻生起恐懼,畢竟眼前這個人沒什麼不敢做的。

“我我警告你啊謝辭,你要是敢動我你就完了。”

“不如表兄教教我,我完在了哪裡?”

周圍的人不敢再看熱鬨,王芊之死牽扯太子,從朝中到百姓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此刻在這提起,走得走關門的關門,一時間酒樓空出一半。

謝辭看嚇到了對方見好就收,收起匕首退開嘲笑道:“看來表兄不僅有顆豬腦,還膽小如鼷呢。”

“你!”沈叢反應過來自己被戲弄暴跳如雷,“謝辭!”

麵前的人猛地往前衝,謝辭後退幾步躲開,剛好撞到一人,那人的手在他腰上輕撫而過後極快地退開。

“抱歉小謝將軍,小人實在躲閃不及。”

謝辭掃了那人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沒撲倒他反自己摔了一跤的沈叢身上。

“哈哈哈哈哈!表兄,你也太蠢了吧!你還爬不爬得起來呀?”

計昭明見了也跟著笑:“我說沈公子,技不如人就速速滾回去,何必非在這丟人現眼?”

“你們!”

沈叢打不過罵不過氣得不行,但礙於麵子不好再多留,指著兩個人:“行啊你們兩個,給我好好等著,早晚收拾你們!”

一行人往外走瘸的瘸,揉胳膊的揉胳膊,沈叢更是氣衝衝眉毛橫飛,計昭明和謝辭看他們狼狽的模樣笑得嘴角都疼。

三樓房門大敞之處,李徐盯著沈叢身後的男人眸色微冷:“你剛剛說這人叫什麼名字?”

“張喬。”尤子書剛好也注意到方才的一幕,“有入仕之心不思讀書,倒是有心思想旁的事。”

“昨晚我見過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本未放在心上,今日卻做了不該做的事。”

尤子書大概知道了那人的下場,折扇一展擋住淺淡的笑:“趨炎附勢之輩,倒也無甚可惜。”

第四十章 遭遇暗算

“小兔崽子氣死老子了!”

廣全樓外,沈叢氣得踹了腳馬車,又笨拙地踮腳緩解那一腳的疼。

“公子,小人倒有一計可替公子出氣。”

“什麼法子?”沈叢急不可耐地把張喬拽過來,“快說。”

“公子可知今日是皇城各秦樓楚館一同選花魁娘子日子?”

“廢什麼話,磨磨唧唧的,彆賣關子趕緊說。”

張喬看看周圍附到沈叢耳邊低語,沈叢聽後開懷大笑拍拍張喬的肩膀。

“行!就按你說的辦,必須給那個小兔崽子一點顏色瞧瞧。”

樓上,謝辭靠在窗邊看著沈叢的馬車離開。

“哼,還好我已經被趕出來了,去找我爹告狀,我爹也抓不到我。”

“這很值得誇耀事嗎?”計昭明麵露無語,“對了,王芊是怎麼回事,他說得什麼亂七八糟的?”

謝辭看看屋內幾人沒什麼不能說的,便簡言將近來之事一一告知。

“王芊死了?!簡直喪喪”計昭明看了眼李徐,到底沒衝動到口不擇言,“陛下沒說什麼?就就這麼算了?”

尤子書接上話道:“禁足了,不過鮮有人知。”

“要我說真應該”計昭明話到嘴邊當著李徐的麵又不敢說了,他與王芊也算熟絡,得知此事更義憤填膺,這會兒臟話卡在那不上不下難受得要命。

“罵吧。”李徐放下茶盞聲音平淡,“我聽不到。”

聽了這話計昭明可半點不再忌諱,張嘴就罵,怕隔牆有耳,不指名不道姓純過嘴癮,若李元本人在,怕是要被蛻層皮,謝辭不附和隻瞧著樂。

街上人潮熙攘,手中酒壺空了滿滿了空,尤子書不知是何時離開的,計昭明靠到窗邊與謝辭談笑對飲。

暮色漸深,李徐偶爾跟著笑笑,多數安靜地坐在那看著謝辭自斟自飲。

涼風不經意將發帶吹動,謝辭隨手撥開繼續看著人群與計昭明做什麼沒用的賭約。

“那邊是什麼?”

“什麼?”謝辭順著計昭明的手看去,遠遠走過來一行隊伍。

十幾人抬著一頂四麵垂落紗幔的大轎子,轎子裡傳出悠揚琴聲,前後有妙齡女子一邊散出花瓣一邊隨琴聲起舞。

“是今年的花魁娘子在遊街。”計昭明先記起了日子,“不愧是我,回來的真是時候哈哈!”

“花魁娘子?倒是有趣,沒瞧過,先行一步。”

謝辭說著將酒壺塞到計昭明手中,從三樓直接跳了下去。

“阿辭!”酒壺哐當碎一地,計昭明嚇得酒都醒了。

李徐亦是慌神跑到窗邊,見樓下少年安然落地蹦蹦跳跳往人群去,兩顆懸著的心才放下。

兩個人看看幾人疊起來的高度,相互對視一眼,沒說話,默契地往門口去選擇走樓梯。

長街上所有人都聚到花魁娘子的轎子旁,跟著隊伍往前走想一睹芳容。

謝辭趕得晚已在裡三層外三層的更外麵,墊著腳也看不到什麼。

轎子倒是抬得高,但紗幔無風不動,什麼都瞧不見,還不如樓上視野開闊。

謝辭略感失望,準備回樓上去看,剛邁腳身後突然上來一人猛地用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

“如何?”

“暈了,趕緊拖走。”

街上行人的視線都在花魁的轎子上,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什麼不妥之處。

兩個人架著謝辭迅速遠離人群,跑到小巷子一直拖進燈火照不到的無人之處。

李徐和計昭明兩人匆匆跟過來,卻尋不到謝辭的身影。

“阿辭!阿辭!哎?怪了,剛剛明明往這兒走的啊。”計昭明四處眺望,也不見熟悉的身影聽不到有人回應,“這一會兒功夫跑哪去了?擠前麵去了?”

計昭明踮腳往人群裡麵看,人流密集根本尋不見。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轎子上的紗幔輕輕掀起一角,計昭明定住眼睛一點一點亮起,冒出閃閃的星星來。

“乖乖阿辭,我覺得我又要成親了,但我爹好像不能讓。”

李徐的心思全在找謝辭身上,聽到這話知是指望不上這見了女人走不動路的種馬,雖然本來也沒指望。

他獨自離開人群往馬車走,剛好與趕來的廖寧碰上。

“阿辭呢?”

廖寧眼神逃避一瞬坦白道:“剛剛還在,人太多一轉眼便看不到了,已經派人去找。”

“廢物。”

廖寧撲通跪地:“屬下辦事不力,願受懲誡,請殿下息怒。”

“找。”

“是,屬下立刻加派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