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愚人一無所有(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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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外麵吵吵鬨鬨的。

徐久原本還在擔心自己會一覺睡過頭,但趕在早班前,所有人都被勒令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得外出。他睡意全消,趴在門口聽了半天,隻聽到外麵亂哄哄的,似是有許多人走來走去,布置著什麼東西。

“我們不會被發現吧?”徐久緊張兮兮地轉頭,跟六號耳語。

“不會。”六號回答,人類肯定可以發現異樣,知道每天都有大量人口消失,但他們沒法排查到單獨的個體。

徐久接著耳語:“等一下他們可能要叫我出去,你就待在這裡不要動,最好能藏起來。”

六號點一下頭,表示自己明白。徐久抓緊時間換好衣服,簡單漱口,用冷水打濕毛巾擦臉,等他收拾得差不多了,門外也開始響起一連串粗暴的嗬斥聲。

“出來!立刻出來,不得拖延!”

是主管的聲音,徐久已經能聽見他從走廊那頭依次罵“死豬”的叫嚷,他剛要推門出去,手腕忽然被六號卷住。

徐久一回頭,看見六號佝僂著高度能頂到天花板的身體,彎腰對著他。

徐久:“怎麼啦?”

六號伸出一根口腕,點點自己的腦門。

徐久:“……啊?”

六號再點點,他愣了一下,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這一個多月,他總要在臨出門前親親小水母的腦袋。

小水母長成中水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中水母膨脹成奇形怪狀的大水母,但親腦門的行為,卻在短時間內養成了根深蒂固的習慣。

徐久哭笑不得,隻好湊過去仰起臉,在它初具雛形,還沒有五官的腦袋上親了兩下。

“好了好了!我要走了,再不出去要挨罵的,”他手忙腳亂地拉開門,不忘小聲叮囑,“你要藏好啊!”

六號摸摸頭頂,有些不滿。

就碰了兩下,好敷衍。

它悶悶不樂地看著徐久跑出門,總覺得體型成長起來以後,母體對它似乎不像從前那樣溺愛了……是它想岔了嗎?還是人類仍然在暗暗地生氣呢?

六號不懂這種心情就是所謂的“患得患失”,它思考了一陣,決定將其定義為“自尋煩惱”。

畢竟,除了自己,母體還能溺愛誰?

徐久匆匆忙忙跑出宿舍樓,與其他清潔工排成一列。樓前的空地上,已經豎起合金柵欄,安置了許多用以排查的精密儀器,滴滴地閃著紅藍光點。

不遠處,主管正跟幾個穿著全套防護服的人點頭哈腰,不住說著什麼。轉過頭,他突然把臉上的橫肉一皺,眯起眼睛在人群裡找了一圈,目露凶光,鎖定徐久。

不是吧,又來?

徐久心裡叫苦,主管已經提著電棍過來,狠狠在他肩膀上下死手戳:“聽見沒?那邊的長官叫你過去問話啊!”

徐久疼得差點齜牙咧嘴,但他清楚,自己要是做出什麼苦相,電棍很快就會往他頭上招呼了,因此強忍下來,耷拉著眉毛,老老實實地說:“哦。”

你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也不晚。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好動手,有朝一日你落單了,你看我往不往你頭上甩悶棍……

徐久一邊咬牙切齒地幻想,一邊低眉順眼地站在那幾個“長官”跟前。

他還沒站穩,早有人上來摘了他胸口的工牌,送去一邊的機器上掃描。對麵一個人翻著手裡的文件,聲音被厚重的防護服過濾得有些失真。

“昨晚,你在宵禁的時候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