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59(2 / 2)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兩次栽進同樣的坑裡。

此時洛基就連目光都已經渙散起來,除了阿莫拉以外,為了驗證自己所獲取的信息具備真實性,他還和不少人交叉驗證了情報。酒吧這種地方喝酒實屬必然,這家店裡也是QP付費,而且價格並不算昂貴,稍不留神就容易飲酒過量。

……但是為什麼呢?他模模糊糊地想,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家店,將所有的反派同類都聚集在一起,卻沒有因此而收受任何利益?就因為他們蒙受了眾神之上的“超越世界者”的垂青?

視線晃動了起來。大多數時候,他絕不會輕易放鬆自己的精神,但最近這段時間接連的精神鬱卒確實很容易讓酒精趁虛而入。

塞爾溫似乎露出了很擔憂的表情,對方嘴唇開合,頭戴金冠,從穿著到配色看上去就像是另一個版本的他自己,這是因緣際會下形成的錯覺,因為這個人向來被眾人信賴和依靠著,他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洛基。

“……”

“……洛基?”

酒精上頭的速度也太快了,塞爾溫想,大概是因為之前的情緒太緊繃,收集完資料又問清了一連串的話題之後,他才敢放任自己重新墜入精神的泥沼。

“我點了份外賣,空腹喝酒不太健康,你至少起來吃點東西——”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正好接住了朝側方向歪倒的洛基。冰霜巨人的體格帶來比普通地球人更高的密度,足夠將人帶得一個趔趄,但塞爾溫是龍,他一隻手穩穩地將對方撐住,另一隻手抄起腋下,連拖帶拽地把他運送到了一個可以側躺下的沙發上。

但醉酒並不代表原地昏迷,洛基顯然不願意老老實實地在沙發上躺平,他的頭枕在塞爾溫脖子和肩膀的連接處,鼻翼翕動,呼吸恰好撲打在他頸下的那一小片倒月形的鱗片上。

……龍的逆鱗。

他的心臟不受控製地跳動起來。

塞爾溫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在心裡抱怨起了這種不便——人類的一切美德,克製,矜持,協作,穩重,那些會被亞茨拉菲爾所稱讚的東西,在海浪一般襲來的動物性麵前結成了一張柔韌的網,而他自己就掛在那張網中飄蕩,被海水衝刷得亂七八糟。

很香的味道,靈魂本身的味道夾雜著酒精的氣息,讓他很容易聯想到一些沿海地區特產的醃漬海鮮。

……算了,要打住這種危險的聯想。

年輕的國王陛下恰巧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塞爾溫,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變體,注視著一個人幾乎要紮進另一個人脖頸當中的動作,發出一聲未成年冷笑。

“你那邊收集得怎麼樣?()”

塞爾溫原本想把洛基放在沙發上,但對方就像是液體一樣很難被擺布,他接連調整幾個動作之後放棄了這個打算,一隻手固定著對方,讓呼吸不至於掃到他的鱗片,另一隻手掏出一對藍牙耳機,淩空拋給眼前的少年:我接收到的信息都在這裡了。?()”

對方拒絕坐在他們兩個旁邊,隔得老遠聽完了耳機當中的全部信息,沉默片刻之後說,和他原本猜測的情況出入不大。

看來儘早脫離自己原本的世界確實是個足夠明智的決定,國王洛基坐在高腳凳上,垂下來的兩條腿在半空當中來回晃蕩著:“但這種逃離不能永無止境地持續下去——已經有好幾個宇宙當中的康消失了。”

當然,這也可能意味著他們碰到了彆的時間線,畢竟征服者康素來以能夠在時間線上自由移動聞名,一段時間內不來反派酒吧也很正常——長生種和短命生物擁有的時間截然不同,反派們來來去去,生麵孔在這兒經常像是流星一般相遇又消散。

“至於你們……”

他有些嫌棄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你最好找個地方等他酒醒,到時候我要組織一場會議,邀請儘可能多的洛基參加。”

命令式的語氣,塞爾溫想,對方大概是真的做過一段時間的國王。

也不知道他所在的那個阿斯加德是什麼模樣。

但這兒隻是個空間有限的酒館,眼下的長條沙發就是他能發現的最好去處,塞爾溫剛剛開始發愁,就看到國王洛基伸手按向周圍的牆壁,伴隨著一陣魔力的綠光閃過,原本空蕩蕩的牆麵上多了一道小木門,木門的另一端是個類似家庭旅館的地方。

“這裡偶爾也會遇到一些因為精神壓力太大而酗酒的客人。”

國王洛基說:“雖然不是很支持,但這兒也準備了一些讓人休息的地方。”

雖然禁止客人長時間在斯坦酒吧裡逗留,但休息幾個小時還是沒問題的。恰好塞爾溫之前叫的外賣也到了,他眼看著兩位隻到自己大腿高的人貓結合生物將一個外賣盒子送了進來,豎起大拇指在他麵前比劃了一下之後,就又原路返回離開了。

酒吧的大門外仍舊是美國尋常街景的模樣,塞爾溫卻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被稱之為貓Arc的生物消失在了一片閃爍的星海當中。

“……這裡竟然真的是世界之外啊。”

他有些後知後覺地感歎。

送過來的外賣是個保溫盒,上麵刻下了能夠保持內部恒溫的魔術術式,除此之外還附送一雙筷子和一個湯勺,沒有刀叉,絲毫不在乎外國乃至外星用戶的個人體驗。塞爾溫沒動這盒外賣,打算等洛基醒來之後給他吃一點——醉酒的時候胃裡最好填點東西,即便他其實不很清楚冰霜巨人的消化能力。

對方眼睫毛抖動著,發出有些不

() 滿的咕嚕聲。

像年幼的龍,像貓科動物,像一切給人帶來柔軟印象的東西。

身體上的傷害早就已經在這段時間的修養當中痊愈,但靈魂的裂縫當中,仍舊滲透出讓人忍不住吞咽口水的氣息——塞爾溫搖了搖頭,再度克製住這種像是鯊魚聞到了血腥味一般的生物本能。

……他哪是撿了個病人,是撿了個麻煩啊。

等到頭發陷入柔軟的枕頭當中以後,洛基終於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塞爾溫熟練地幫他歇下頭盔和披風,就在這時,啪嗒一聲,一個裝滿粉紅色液體的玻璃瓶子從對方的儲物袋當中掉了出來。

瓶子在地上滾了一圈,沒有摔碎,塞爾溫注意到,在那上麵擁有強化的盧恩符文。

整個瓶子呈心形,液體透亮,泛起非常可疑的粉紅色微光。塞爾溫的第一反應是他又打算給什麼人下藥,畢竟在交涉過程當中使用“吐真劑”完全是對方能乾出來的策略——他自己平時也會調製一些簡單的魔藥,本著對這些魔術藥劑的好奇和身為醫生的職業素養,塞爾溫小心翼翼地旋開瓶塞,一隻手端住瓶子,另一隻手在瓶口上方衝著自己扇了扇風,分辨著招氣入鼻傳來的微弱氣息。

“……”

然後他陷入了震撼和茫然。

顯而易見,身為一個能夠和妖精在煉藥技術上過兩招的醫生,塞爾溫十分清楚這瓶東西是用來乾什麼的——這裡麵至少摻雜了兩種用於催丿情的成分,以及十幾種萃取出來用於進行精神乾涉的調整藥物——一口下去的效果足夠將一個意誌堅定的地球人控製二天二夜。

……或許這也是一種利用他人實現目的的方法?塞爾溫很費勁地思考,然而不論他怎樣在心裡換位,都無法想象對方到底打得什麼主意——他之前去找了哪些人交談?是不是已經用過這瓶藥了?

這種藥確實有概率讓人言聽計從,但從醫學角度上(或者社會學角度),也存在不可避免的風險……至少在塞爾溫看來,這不算是一種好手段。

在之前聽那個康說話的時候,他該多注意一下周圍情況的——塞爾溫頓時有些後悔,但當事人現在正睡得昏天黑地,他又沒辦法直接把人喊起來質問。

更何況,他該質問點什麼?

塞爾溫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突然意識到,他自己也該喝點讓人冷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