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講著胡編亂造的江湖秘辛,轉眼就遇到正主。
不但尷尬而且害怕。
至少連城璧心狠手辣這一點是沒有錯的。
想起來方才他對連城璧的評價,說書老人歎了口氣,真希望今天不被殺人滅口。
笑麵十七郎沒有說出來此事之前,沒有人會覺得樓上的公子就是連城璧,但他說出來之後,沒有人覺得那位公子不是連城璧。
除了連城璧,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清華,除了他,還有誰能有這樣出離人群的優秀。天下能做到這些的人不多,但是連城璧絕對屬於其中一個。
笑麵十七郎問的大聲,薑晨卻仿若沒有聽到。
他又走了兩步,眼珠一轉,怒斥道,“好你個連城璧!你這江湖敗類,還敢在此處出現!”
敗類……
又是敗類……
這些人好像總喜歡將自己擺到道德的至高點去指責他人……
薑晨轉過臉來,平直的唇角忽然一彎,緩緩道,“哦?這麼說來,你也是想要替天行道?”
他的語氣竟然有些溫和,一點兒也不像是在說一件性命攸關的事情。但靠近他一點兒的人,都半分也看不出他的笑意。那一雙烏黑的眸中,隻有冷漠,和無儘寒涼。
二樓的人不自覺就抽身遠離他。
被這樣的眼睛盯著,簡直無異於與一頭凶猛的野獸對視。
笑麵十七郎心裡一個激靈,那一日被連城璧單手打敗的挫敗感又浮現出來。他不自覺退了兩步,握著他腰間的佩劍,色厲內荏道,“你……你做什麼!今日多少江湖豪傑在此,容不得你這江湖敗類胡作非為!”
薑晨垂了眸子,“胡作非為?”
一根竹筷已射穿了十七郎所做的木桌。
薑晨手中握著那餘下的一支,語氣平靜卻又確定,“那閣下可信,你死的總會比我更早。”即使武功儘廢,可要對付這麼個小嘍囉,也綽綽有餘。
大堂裡早已經一片寂靜,這句聲音不大不小的話便顯得極為清晰。
這人竟如此的狂妄自大,不將這滿堂的人物放在眼中,讓人恨得牙根癢癢!但是,人們又覺得他口中所言說的一點也未脫離事實,他一定有這樣的能力!
眾人心裡都是一沉,沒有人敢出聲反駁。
槍打出頭鳥這句話他們都還是懂的,傳言畢竟是傳言,連城璧昔日積威猶在,如今摸不清他的底細,他們不敢輕易動手。
掌櫃苦著臉,躲在帳台之後。所以說,客棧開的大了也不大好,時不時被江湖中人砸上一陣,雖然會得點銀子,但是修理起來實在麻煩……
他微微抬頭,看著二樓那個身著簡單白衣的青年,傳說中的連城璧,心裡狠狠地歎了口氣!
前幾日他入住的時候,作為掌櫃還感歎好一個風華霽月的人物……
要是……要是早知道他就是連城璧,那就直說客滿便是!這倒好,可真是招了個煞神來……
公孫鈴卻哈哈笑了一下,道,“原來是連公子,果然非同一般……非同一般。”他轉過頭望著周圍的人,“今日老朽找的人就是這位公子,不知在座各位豪傑可否讓老朽一麵?”
眾人麵麵相覷。實不懂公孫鈴為何會對連城璧感興趣?連城璧是個用藥之人?他一直不過是個用劍之人罷了。
一個深不可測的連城璧要收拾已經困難,若是再得罪這個好郎中,就有些不太劃算了。再說,除去武林敗類之事,還是那些武功高強的大俠來做吧。他們這些人還是謹小慎微一點妥善。
既然公孫鈴已和和氣氣的遞來了一個台階,他們也自然順杆子下了。
有第一個人對公孫鈴一拜,斜了一眼薑晨,道,“罷了,既然今日飛大夫開口了,張某便不做糾纏。不過……”他一臉正氣道,“若是日後張某再見到你,必要為武林除惡!”
有第一個人,自然就有了第二個人。
很快,客棧的人就已走的七七八八。
公孫鈴拿出一錠金子遞給掌櫃,走上了二樓。
與那雙平靜實則漠然的眸子對上,公孫鈴突然笑了,他走到薑晨對麵,“小友,不知老頭子是否有幸坐在小友對麵?”
到他身邊,那隱隱約約的藥草之氣便明顯了。公孫鈴撫了撫胡子,果然是他。
薑晨收了筷子,道,“但坐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