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又道,“慕容道長,玄霄……他人在何處?”她看到紫胤身上的禁製,隻是長琴在側,她亦然不敢輕舉妄動。
方才,夕瑤姐姐對她說,“若你真的喜歡那個人,便去找他吧……不要像我一樣,見到的人,是他,又不是他了。”
所以,她來了。
紫胤的目光落到長琴身上,“玄霄師叔現在何處?”
長琴大約知道,他們口中的玄霄是誰了,“上天去了。”
紫胤道,“你為何不曾跟隨?”
長琴撫著他的鳳來琴,語氣平靜,“……因為他覺得,我不值得信任。”
或者說,沒有人值得他信任。
“???”
“當一個人曆經無數背叛之後,就不會再期待同伴了。”
同伴,在那個人眼裡。不但會是一種奢侈的妄想,還有代表反捅一刀的可能。
他完全能理解,那種,孤獨漠然冷待世間的眼神,所代表是為何意。
……
天界。
薑晨抱著滄聲血玉,身邊浮著赤紅色的羲和劍。
他從南天門進來之時,好似隻是個年輕的樂師。讓人想起當年天界第一樂師太子長琴,想起為鐘鼓奏樂讓其心悅的師曠。他們都好像是同樣的溫柔,但是太子長琴和師曠的眼中,絕沒有這樣的漠然。
太子長琴溫和沉靜,熱愛萬物,是多情之仙。
而這個人,不過是個人,不過是個冷漠決絕之人。
天兵天將並非不識得太子長琴。隻可惜,天帝陛下已說過,若長琴反抗,殺無赦!
何況一個凡人……
他們提著刀兵衝了過來。
薑晨避過三劍,神色無波無瀾,輕易踩著彙集的刀劍騰躍而起,指尖一撥。
錚……
一聲清越的琴音。
紅色血刃炸起。
腳下彙集的刀兵,哢一聲輕響,從中斷做兩節。
他落下之時,隨手一揮,濃烈的煞氣隨著內勁四散開來,圍起來的天兵還未看清他的動作,就倒了一地,捂頭抱腦地哀嚎。他們在頭盔之上,摸到了些許裂紋,又慶幸,隻是頭盔裂紋,而非頭腦裂紋。
薑晨落地站定,眸色清淡,壓下了其間的陰沉,“擋路者,死。”
他掃了周圍遍躺下翻來覆去站不起來的天兵天將,抬腳向中庭走去。
餘下還未受波及的天兵圍著他,他走一步,眾天兵推推搡搡地也跟一步,卻都畏懼著,不敢衝上前來。
到他走過這雲霧繚繞的南天門大道,到那圓形的白玉天台之上,都要脫離天門。那些守衛的天兵不敢讓他過去,複又打將起來。
薑晨拂袖之間,血玉琴化作流光收起,羲和劍已牢牢握在手中,陽炎之氣越發濃重。
他隻一抬手,格來了衝麵門而來的長戟,那寒光閃閃的兵刃,近乎要戳到他的眼中。
轉瞬之間亮起一陣火花。赤色長劍已削斷了長戟,那三個領頭的天兵看到手中剩下的一截玄鐵杆,還未及反應,眼前的人影已消失不見。
薑晨握劍,頭也未回,身後三人整整齊齊倒下來,脖子上滲出一抹血色。
他這樣,走了一路,一路血色。
……
“報!稟報陛下!南天門有人打進來了!”
伏羲唰地從王座上站了起來,仿佛覺得自己聽錯了一般,“你說甚麼!”
那身著盔甲的天將神色驚惶,卻不得不重複了一遍,“有人從南天門外……打、打進來了……”
伏羲臉色鐵青,當即坐不住了。
他兩步,踏出了淩霄殿。
眾仙相隨,魚貫而出。
殿外是一片白玉砌成的廣場,原本都五步一兵,十步一將,個個威風凜凜,代表了神不能侵犯的威嚴。
此刻,那升騰的白色靈氣之中,破出一道凶煞的紅光。
一道巨大的劍影劈下來,守衛的兵將齊刷刷倒了一片。
甚至有人,因為那劇烈的陽氣,自燃起來。
薑晨的身影顯現出來,他收劍落下,腳邊雲氣翻騰。
眾神隻是遠遠觀望,都不自覺離他遠了一些。這種氣息實在太過壓抑。說是魔氣又不像魔,說是仙氣又更不像仙。
薑晨每走一步,圍著他的天兵就退兩步。
巍峨的天宮近在眼前,雕梁畫棟,神光四溢,華美非凡。
伏羲站在淩霄殿前,盯著那階梯下如閒庭信步般走來的青年,麵色陰沉,卻還維持著他常年的威嚴模樣。
“天帝?”
伏羲眸色微凝,一字一頓道,“太子長琴……”
他身上帶著長琴的氣息,伏羲不會認錯。至於玄霄,那又是誰?
長琴一曲,鳳鳥相舞。鳳來齊奏,天地為殤。
這樣一個不安定的存在,如何能放任他存在於六界之中。“朕沒有想到,如今又過千年,竟還能再見到你。”
“長琴?”薑晨冷冷一笑,“我未曾料到,萬年之後,我會有機會以我的麵目,來探望你。”
“今日相見,目盲心盲,堪為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