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背後傳來胡亥似是不解的聲音。
將閭腳步微頓,想起胡亥的年紀,歎了口氣。
對於一個孩子而言,一位兄長不辭而彆,也許殘忍。可是,將閭突然明白,胡亥與他,終非同道中人。
薑晨語氣淺淡,似是不在意人之來往,“六哥又要走了?”
良久,將閭不敢回頭,嗯了一聲,“是。六哥要走。胡亥,你……”他並未說完後半句的叮囑,因為將閭知道,即便自己叮囑,胡亥也不會在意,他抬腳離開了。
章邯跟上前幾步,看著公子將閭近乎飛奔離開的背影,對薑晨道,“少公子既然不舍,何以不開口相留?邯聽聞,公子將閭一向喜愛手足兄弟。”其中,對胡亥也非常關心。
薑晨掃了他一眼,一副雲淡風輕模樣,“不舍?將軍說笑了。人若要走,強留何用。”
不能走的,便是死人了。
……
蒙恬上將軍為長公子扶蘇師長,今武學之上,陛下又遣將章邯,教導少公子胡亥,此中之意,難免教朝中心思敏感者聞風知意。
至於公輸一案,查出田氏暗中參與,扶蘇奉皇命,將田氏眾人儘數收監。
內中經過他人不知,不過此事的確算是扶蘇執行的比較雷厲風行的一次任務。田氏商社,上到主管,下至跑堂,竟無一人逃脫。
誰又能知,城中衛兵圍住商社,破門而入時,所麵對的,是一堂就縛之人。
回宮問之,薑晨答,“兄長覺得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扶蘇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你何時抓了他們?”
薑晨似乎想了一會,“一旬之前。”
“……”那豈非就是公輸案發之日?“你知道此案與田氏有關?”
“天時地利,缺一不可。既非一時起意,必然籌謀良多。尋得如此絕佳之地,若說鹹陽沒有內鬼,兄長可信?”
“那又如何確定是田氏所為?”
“哦?……我隻是圍了商社而已。”
“可是……為何他們毫不抵抗,就交代案情?”
薑晨回以一笑,陸永誠誠懇懇解釋道,“因為公子對他們說,大秦鐵騎抓到了齊田氏兄弟,田蒙田姚二人已將案情全部交代了。”若是主人都已落網,底下小魚小蝦負隅頑抗,又有何用。
扶蘇:“……此……此……”以詐取得案情結果,未免……未免不太符合君子之道。
他此此此了一會,轉口問道,“此事既然由你解決,為何不直接上報父皇。”由他來結束案情,豈非隱沒胡亥之功……
陸永微微皺眉,“長公子,少公子圍下商社,本就是為相助於你,何以公子還要將少公子逼上絕路?”
扶蘇微愣,“何出此言?”
陸永道,“鹹陽城中,無兵符而調兵圍舊民居所,若是陛下知道,長公子覺得,陛下會原諒少公子嗎?”
陛下眼中,秦之律法高於一切。
即便他念及父子之情,饒了少公子,可對秦律必要的交代,必然是逃不過的。至少至少,得一份笞刑領著。
扶蘇默然。他並不是笨人。可一麵對這個聰明過人的弟弟,他的反應似乎總是慢了些。
“是我思慮不周了。胡亥,此事交由大哥解決吧。”
陸永還要反駁兩句,回頭一看薑晨看似淡然實則因為他的言語越來越陰沉的目光,嗓子一堵,不再爭辯了。
少公子對於扶蘇長公子,實在太過容忍了。長公子心性柔軟,少公子事事都要多考慮一二,以免有漏網之魚。之前少公子就是因為長公子之事與中車府令爭吵,怒極之下風寒侵體病倒了。此次情況更是緊急,他貿然集結衛隊查封商社,最終功勞還都要送給長公子,實在令人為他不平。
少公子本性心高氣傲,可對於這個兄長,卻的確好到無話可說。可長公子半分沒有體會之意,陸永實在看不下去。究其本質,還是少公子太過隨和,他所做之功,不去廣告天下,總是默默掩藏著。
陸永追隨胡亥五年,清楚自家主人的聰明。他不比扶蘇差半分,明明也是一隻雄鷹,卻因著兄長眾人默認的太子身份,而收斂自己,不願分去兄長光輝……
如此令人心疼。
至少陸永心中,沒有比自家公子更體貼周到之人了。
他一副哀傷惆悵的表情對著薑晨,薑晨莫名其妙。
“……”扶蘇。弟弟的這位內侍為何一對上他,就一臉殺氣騰騰的模樣。
他聽過陸永。
此人本不是宮中內侍。他曾殺害兄嫂,被官府拘捕。當時趙高斷案,判定死罪。是胡亥求情,令其入宮陪伴,以免死罪。
之後案情大轉,原來是兄嫂苛待老母,長期如此,間接致其死亡,此人怒極之下,才揚起屠刀。
並非真正的十惡不赦之人。
無論如何,陸永是胡亥救下來的。從此之後一直留在胡亥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嗯,廢話不多說,晨哥陛下,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