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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 21 章 “花送給你。”……

林誘走到他身旁:“沒事, 就是感覺得回去上班了。”

許燎應聲:“什麼時候回去?”

“再待個一兩天吧。”林誘往客棧裡走,想起什麼,回頭笑,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這話問得很像要不要跟我一起私奔。許燎唇角挑了點弧度, 跟在她背後,說:“再說吧。可能不了, 還有一周楊霖生日,我至少過了他生日才走。”

林誘拉長尾調“哦”可一聲。

“哦”得意味深長, 許燎本來繼續往前,林誘突然停下腳步,擋在他跟前,好整以暇地看他。

許燎問:“怎麼了?”

“要不然,我倆先把關係定了?”

許燎看著她的眼睛, 確認:“什麼關係?”

林誘:“男女關係。”

本來是很鄭重的事情,但林誘說得過於坦率, 反而顯得不那麼認真。許燎停了會兒, 似是找不出話說, 唇抿成一道薄線。

林誘挑了下眉:“你還沒回心轉意?”

說到這個地步,許燎指節微微收緊,片刻後看向另一方,低聲說:“你和我都再考慮考慮。”

他準備往前走,林誘卻左跨一步, 攔住他, 看著他的眼睛。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陽光落在林誘眼底,滿頭烏秀漂亮的頭發,鬆散地彆在耳後,單眼皮有種坦率的魔力, 就看著他:“為什麼還要考慮?”

許燎沉默。

他腦子裡回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這也是他無論跟林誘多麼親密,卻始終難以走到那步的原因。他漆黑瞳孔內光澤聚斂,直盯著林誘,說:

“你心裡應該清楚。”

他從心平氣和,儼然有逆反的架勢。

有些事情沒說開,還是心裡頭那根刺。

高二暑假前林誘過生日那天,許燎翹晚自習來找她,偷偷帶她去酒吧,聽駐唱歌手的演唱會。

裡麵魚龍混雜,林誘聽到震耳欲聾的鼓點和噪音,有些害怕,卻被許燎牽著手,半騙半哄拉進去。

許燎給林誘點了杯果汁,問她:“有沒有想聽的?”

林誘平時歌單裡全是民謠,流行,許燎拿著她手機走上舞台。

沒一會兒,主唱開始按順序一首一首唱她喜歡的歌,說:“這是應一個男孩子的請求啊,唱給他喜歡的小女生。”

當時,全場沸騰。

燈光落在眼底,五光十色。林誘臉漲得通紅,沒一會兒許燎又下來了,似笑非笑看她:“等出去了,我給你唱生日快樂。”

那晚上好開心,回學校的一路,全世界的燈光跟在他倆身後。

但許燎再表白,林誘怔了一會兒,覺得所有的燈光又暗了下來。

她說:“不行。”

許燎滿是不解:“你不是喜歡我嗎?”

林誘沉默了好一會兒。

少年眼中開始充滿疼意,像是被欺騙和背叛,聲音壓抑發抖:“林誘,你覺得一直這樣對我有意思嗎?”

林誘說不上來,她也不知道這樣有什麼意思,不同意但也不拒絕。她跟許燎冷戰了兩周,實在受不了了,跑去和他解釋,說自己高中階段不想談戀愛。

她的手機放在家裡,爸媽隨便翻,所以她每個月回家要刪掉和許燎的聊天框。她每天忙著學習和家務,玩手機的時間很少,也不怎麼回許燎的消息。

有人約她出門玩兒,爸媽不同意,久而久之,林誘自己就會主動拒絕。

當時林誘主動去他學校,因為許燎已經半個月沒找她了,邊說,林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默默地哭,拿校服的袖子擦眼淚。

許燎拿著籃球站了好一會兒,似在進行艱難的抉擇,最後像是服了:“行,你高中不談戀愛,那我就等,等到高考之後我再問你,行不行?”

林誘眼巴巴地點頭:“行。”她說,“你彆不理我。”

許燎確認地問她:“你答應了?高考之後?”

林誘臉紅:“嗯。”

許燎把籃球一丟,回頭拉她胳膊摟進懷裡:“行了彆哭了。”

他對著天歎了聲氣:“還有一年,我等就是了。”

……

後續的結果當然不用說,林誘高考完也沒同意,自己填了個誌願,跑去首都學法律。

心理學上有一種概念叫“反應性.虐待”。把期待放在彆人身上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要做好受傷的準備。

高原的陽光強烈。

許燎轉移視線,進木樓時丟下句話:“我們都好好考慮,考慮清楚,適不適合在一起。”

等他走後,林誘垂頭看著腳邊的石子。

她歎了聲氣,漆黑的眸子有些失神。

心裡有種發脹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直在提醒她“應該放棄了”。

但林誘深呼吸了一下,等冷空氣進入腹腔,那種感覺消失,重新變得平靜堅定。

林誘看向木樓,被陽光照得眯眼,再次走進去。

*

廳堂內在策劃今天吃什麼,後廚剛殺了幾頭羊,楊霖翻著菜單合計:“那隻比較嫩的羊適合烤著吃,老一點的燉湯好了。明天我要進一趟城,有什麼想要我帶的東西沒?”

汪諾第一個想起:“買藥!徐苗傷還沒好呢。”

楊霖:“知道,買藥。還有給你買防曬霜,你不用完了嗎?再給你買兩件厚衣服。”

許燎說:“買幾瓶好點兒的酒。”

楊霖嗤笑:“我知道,記得住。”

他回頭看林誘,哎了聲:“林姐,有什麼要我給你帶的?”

林誘搖頭,問:“從這裡去成市要多久?”

“開車十五六個小時。”

林誘點頭,問:“你明天幾點走?”

楊霖說:“下午走,晚上在雪城住一晚,後天一口氣開到成市。”

林誘抬了抬下巴:“帶上我吧?我明天也回去了,後天晚上的機票,感覺差不多。”

楊霖手頓了頓:“這麼快?”接著習慣性地表示,“多玩兒幾天唄?”

汪諾看了他一眼。

許燎坐在鋪了毛氈的炕上翻書,手指頓住,也看向林誘。

林誘無奈:“上班啊。玩了幾天,心裡有些心虛感,再不回去老板看我這個態度,說不定直接把我炒了。”

“行,”楊霖說,“我明天載你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林誘說要走,客棧裡的氣氛輕鬆了不少,汪諾看了看她,說:“明天降溫,穿兩件厚衣服走。”

林誘點頭:“好的。”

她來的時候擺明了要帶許燎一起走,現在還是一個人回去,不用說大家心裡都有數。楊霖問她:“有沒有什麼想吃的,今天搞頓好的,給你送行。”

不過,林誘臉上完全沒有絲毫狼狽,氣定神閒往許燎身旁一坐:“不用,就隨便吃。”

她問許燎:“中午還給我做飯嗎?”

許燎手指頓住,黑色的眸子看向她:“做。”

“那就好。”林誘笑了笑,撐著手臂往後靠,打了個嗬欠。

汪諾跟林誘莫名聊了幾句。

汪諾:“聽說你現在當律師?”

林誘:“嗯。聽說你學的英語?”

汪諾:“嗯,我沒彆的本事,高中就英語好。”

林誘簡單道:“我記得你語文也挺好的。”

汪諾露出回憶的表情,片刻,搖了搖頭:“成績最好的還是你。”她說,“以後有機會出來吃個飯吧。”

林誘沒回答,出門遛彎去了。

等她出門,楊霖才鬆口氣,如臨大敵地看許燎:“意思又是掰了?”

許燎搖頭。

楊霖對他倆的感情線完全看不懂,但他也知道感情這東西本來就很複雜,抬頭看了看林誘在陽光下走遠的背影:“林姐不會很傷心吧?”

許燎頓了一下。

“林姐一直比較能裝,連我都知道。”楊霖道,“林姐估計現在很傷心。”

許燎低頭,手指無意識抓緊。

楊霖很迷惑:“你們不剛才還你儂我儂的嗎?怎麼一瞬間她又要自己回去了?”

許燎看著虛空中的一點,被反複催促,才苦笑了一下:“我過不去。”

楊霖:“什麼過不去?”

“以前那道坎,我過不去。”許燎說,“我害怕了,你知道嗎?我害怕對她剛有期待,又麵臨失望,隻要陷入愛情,我就是被動的一方,我怕再被耍得團團亂轉。”

楊霖安靜了下,看著他:“她有這麼可怕嗎?”

“對你們來說不可怕,”許燎說,“但對我來說,她就是毒藥。”

楊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片刻後說:“那你好好想想,我什麼都不勸了。”

許燎走到門口。

客棧裝修得民風淳樸,有當地的原汁原味。除了木樓,偌大的院子和停車場種滿草坪和花,紛紛揚揚,嬌妍萬狀。

陽光雪白刺眼。

林誘一個人走到儘頭的花圃,蹲下身,抱著膝蓋麵向另一頭,不知道在乾什麼。

看姿勢,很像在哭。

冒出這個想法後,許燎本打算幫楊霖算賬,卻停下步子,視線落在她身上難以挪開。

林誘蹲了好久,似乎在輕輕拭淚。

許燎站了一站,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瘋了,朝林誘的方向過去。

“林誘?”他到身後,取出紙巾。

沒想到林誘轉身,手裡捧著一堆束掐斷根莖的花,怒放奪目,細心地紮成成一小捆,五顏六色,非常漂亮。

“……”許燎後續的話頓住。

腦子裡混亂了一會兒,心想是有病才會覺得她會躲起來偷偷地哭。

林誘晃了晃頭發,看清是他,露出笑。

隨即,她探出手,將紮好的花束伸到他麵前。

“送給你。”

22. 第 22 章 “你是不是又忘帶東西了……

許燎站著, 感覺這一刻似乎比一個小時都長。

他看著林誘。

林誘還舉著花,似乎他不接就不會收手。

許燎想了一會兒,將花束接到手裡, 拉著林誘站起身後又遞給她, 若無其事地道:“彆人送我的花。現在送你了。”

“……”林誘唇角勾出笑,看了看花, 接過去,非常來勁地說了句, “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你啊。”

都說不清這笑點在什麼地方。

許燎複雜地看了她一會兒,說:“回去了。”

林誘第二天中午過一些就走,怕時間來不及,上午開始收拾東西。許燎進屋時,看見林誘取走衣架上的衣服, 房間重新變空,站在門口點了根煙。

還有桌上的化妝品, 也一件一件往櫃子裡放。許燎走近, 拿起一瓶香水放到鼻尖聞了聞。

是林誘身上的味道。

林誘側頭看他:“我昨天那條裙子呢?我放洗衣機洗了。”

許燎:“我幫你找找。”他走到衣櫃門口, 打開翻找了一會兒,從他的外套堆裡翻出了長裙。

林誘接過,笑了一下,折好放在行李箱。空氣中漂浮著暗香,讓許燎有些走神, 他覺得自己眷戀這些很快會消散的氣味。

有那麼一瞬間, 他也想抱住林誘,跟她說彆走了,或者我們一起回去。

他指間將煙掐斷成幾截,總算克製住了這種衝動。吃完飯他幫林誘提箱子到樓下。楊霖拿著車鑰匙過來:“林姐東西都收好了?一會兒開車走就不會回來了, 貴重物品彆落下。”

林誘乾淨地應聲:“了解。”

“行,那我們馬上就走了。”楊霖去了前座,引擎發出轟鳴聲。

林誘看著許燎,陽光下眉眼白淨,笑了笑:“我也走了。”

許燎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沒說再見,反而問:“你好好考慮過嗎?”

沒由來的一句話。

林誘手扣住車門,抬頭看他,目光明徹:“我考慮很久了。”

許燎指間反複把玩著一支煙:“嗯?”

“從高考結束到這時候,我考慮了七年,現在是行動的時間。”林誘眉梢微挑,懶洋洋道,“你可以繼續考慮,等你想清楚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她手在耳邊輕輕晃了晃,隨即轉身坐進車裡,關上車門。

許燎喉頭沒忍住輕咽了一下,看著遠去的車影,胸口有種異樣的燥意。

片刻,他莫名笑了一下。

真的好自信一女的。

和以前有很多不同,但本質上又相同。好像在不斷提醒著他,他的女孩兒長大了。

許燎將燃到儘頭的煙碾至熄滅,回到客棧廳堂,徐苗坐在炕上翻他之前看的旅遊雜誌,看到他時笑了一下,聲音溫柔:“楊霖走了呀?我還有東西忘了告訴他呢,動作真快。”

許燎本來想找個地方坐,腦子裡冒出林誘那句彆再跟她說話,不自覺停住腳。

“前兩天的事情嚇到你了吧?”徐苗摸了摸已經消腫的臉,“讓你看笑話了,其實我跟林誘以前關係還可以,她人也挺好的,就是有些作風我不太看得慣,說了兩句,沒想到還打起來了。”

她將書背放在心口,笑著說:“真的很尷尬呢。”

汪諾忙著管櫃台的賬,側頭看了她一眼。

許燎還是沒想好說什麼。

徐苗自言自語似的:“如果她真的喜歡你,我早就祝福你們倆啦。我也沒那麼神經病啊,但和她同班三年,真的……她這個人……”她明顯察覺到許燎反應冷漠,笑了一下,“算了,我也不是很了解她,你當我亂說的吧。”

許燎沒說話,去了樓上找駱質玩遊戲。

為了避免下樓再碰到徐苗,晚飯還是駱質親力親為端上來的,他實在厭倦下樓。

傍晚,他走到樓下,看到角落站著的身影,以為是徐苗,剛準備認真說她幾句,沒想到是汪諾。

汪諾是故意等他的:“許哥,你一下午去哪兒了?我找你一直找不到。”

他是楊霖女朋友,許燎對她印象比徐苗好:“找我有事?”

“沒,”汪諾怔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然後說,“中午你和徐苗聊天,我在旁邊聽了,有件事我想跟你糾正一下。其實也沒我什麼事情吧,但總覺得不說心裡不舒服。”她表情非常憋屈。

許燎看著她:“怎麼了?”

“就是,”汪諾呼吸了下,然後說,“我記得林誘高中喜歡你。”

還以為是她跟楊霖的矛盾,沒想到是這句話,許燎頓了下,掏出煙盒點了根煙。

汪諾自顧自說:“她高中寫日記,一個本子上繳應付語文老師,一個她自己寫。”她眉眼尷尬,“反正徐苗把她日記翻出來看過,我也看過,寫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

林誘高中話不是很多,有點兒文靜陰鬱,總穿著肥大的校服,坐台燈下學習和寫東西。她交給語文老師的作文篇幅不多,但有一次路過,發現她寫的日記篇幅很長,跟交上去的對不上。

日記本藏在書櫃最裡層,被教輔資料蓋住。周末她出去跟許燎見麵,徐苗翻出來,一臉開玩笑地說:“讓我們來看看她的小秘密~~”

寫的一個男生,但似乎羞於承認,全用“他”字代替。

汪諾抓了抓頭發:“但肯定是你,因為扉頁寫的就是你的名字。我當時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看了兩眼就沒看了。有些事情……”她猶豫了下:“可能不是徐苗說的那個樣子。”

說完,她手指放在唇邊,滿臉緊張:“你彆去找徐苗對質啊?也彆說是我說的,她又要生氣。”

降溫後的夜風吹得麵頰冰涼。

許燎說:“我不說出你。”

他往樓上走。

得到這個秘密,似乎在意料之中。從重逢之後林誘不講道理地尋找他,氣勢逼人,又執著到讓他也會意外的地步,好像注定應該是這個答案。

但他此時的心情,卻比想象中要平靜。Hela

許燎打開房間門,走到衣櫃旁拿衣服洗澡,聞到裡麵還沒散去的柔軟的馨香,進淋浴間,架子上還放著林誘扔掉的隱形眼鏡盒。回到床上,枕頭裡落下了幾根很長的頭發。

許燎掀開被子,發現中間放著一抹杏粉色的布料,邊緣綴著蕾絲邊,一眼就能認出是什麼。

“……”

他瞳孔縮緊,坐了估計十幾秒,隨即眉眼複雜地拿出手機。

他在林誘的聊天框,刪減再三打了一行字——“你是不是又忘帶東西了?”

但準備發出去那瞬間,想到什麼,修長的手指頓住。

半晌,他重新打字——

“沒見過你這種女人。”

這幾個字也沒發出去。

許燎眸底壓抑,眉眼似是暴躁,牽唇嘲弄似的勾了下,垂眼重新看向放在床上的胸罩。

他罵了聲“操”,掙紮了一會兒,手放到褲縫探進去,俊朗的眉眼變得隱忍狼狽。

房間內是壓抑的喘.息。

23. 第 23 章 “我不走了。”

另一頭, 林誘站在賓館外的陽台,站在漆黑夜色中給許燎打了個電話。

出人意料,沒有接聽。

半晌, 對方才滿含敵意發了個——

【???】

林誘看著手機屏幕, 眉眼泛起幾分惡趣味得逞的笑意,從唇角舒展到眉眼, 覺得一下午坐車的疲憊都得到了紓解-

回到海市,林誘還在家調整了一天作息, 覺得自己打起精神了才重回律所。

進去,周誌抬頭看見她,閒聊:“唷,這幾天出門玩的開心吧?”

“沒有很開心,一心都掛念著工作, 就想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出門就後悔了。”

周誌笑了聲:“你跟我扯這些?玩得開心就是開心, 等我跟你師母退休了全國旅遊, 還要找你作參考。”

說了沒幾句, 林誘又看見洪森拿著保溫杯擱她背後晃來晃去,要不是上次直接撕破臉,估計要來幾句陰陽怪氣。

周誌看他走了,說:“彆管他,好好上班吧。”

林誘坐下看著桌上堆積成山的的案卷, 資料, 又想起那個荒涼高寒的藏區,莫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像自己其實沒去過,隻是做了一場夢。

大城市和邊遠地區的差距還是很大。

她拿出手機重新確認和許燎的聊天框, 看到消息更新,心裡才稍微踏實了一點。

她想想給許燎發了條消息:【我上班了,你呢?】

片刻,人家回:【剛起床。】

林誘笑了笑,打字:【真好,新的一天快樂啊。】

簡單說了幾句沒再繼續說,林誘出門幫周誌領了份資料,忙到中午簡單吃了個飯,下午就去咖啡廳見委托人聊案件。

她現在接的案子比較小,但暗暗留了個心眼,如果洪森再光明正大地針對她,那她搜集完證據準備直接跟他走法律途徑。

最壞的情況無非是魚死網破,洪森名聲敗壞,而她換個律所繼續生存。林誘最近閒下來就翻翻,總之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

周末才閒下來和小梨出門逛了會兒街,她對林誘這一趟的結果很不滿意:“意思是費好大勁兒了,人還沒弄回來?”

而且她是第一次意識到:“你還有這麼段情史?”

林誘鎮定自若:“有些事情急不得。”

“急不得是一回事,沒轍也是一回事吧?”小梨說,“你還挺會給自己找心理安慰。”

林誘心態真的不錯:“事實擺在麵前,不如往好的地方想,免得心情不好。”

小梨真心佩服:“我最喜歡你這種品質。”

跟林誘住了幾個月,反正她心態真的不錯,不太愛胡思亂想,解決事情的能力也比她學生強得多,重要的是很有乾勁兒。

小梨津津有味地八卦:“接下來你們怎麼辦?”

林誘靜了靜:“不怎麼辦,就等他回來。”

這話說得像那個苦守寒窯十八年的薛寶釵。

說完,林誘站在燈火通明的商場,愣是怔了一會兒。

她還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在感情上完全是被動一方,就等著對方選擇和垂青。

林誘多少是覺得有點臉紅了,出於自尊心。

但是,已經到這個地步,林誘克服偶爾會冒出的羞恥後,一直都是特彆淡定地給許燎發消息。

聊天框裡一堆:【想你了,在乾嘛呢?】

林誘也懂教科書的撩男人方法,要高冷,表現得毫不在乎他,千萬不能黏人,消息絕不能秒回,一定要矜持——

但每次矜持的時間,都是容易滋生胡思亂想的溫床。索性放開以後,林誘想到哪兒發到哪兒,自己頓時感覺舒坦多了。

好在,許燎都會回他。

第一句想你了,他回:【……】

第二句想你了,他回:【咳咳】

第三句想你了,他回:【怎麼了嗎?】

第四句,他回:【今天下雨了,多少有點無聊。】

林誘忙起來了也不回他,可能等個半小時,就看見許燎發來一個問號。

回去的路上,小梨被男朋友一個電話叫走了,林誘自己坐地鐵回家,興致來了給許燎去了電話。

路上冬天的冷風吹進衣服裡,林誘聽到那邊杯碟碰撞的清脆響聲,伴著熱鬨的歡呼,問:“怎麼了?”

許燎聲音傳來:“楊霖生日,瘋呢。”

他似乎也在跟人喝酒。

林誘漫無目的晃著手提包,想起來問:“你生日過了吧?”

“過了。”許燎應聲。

就在他倆重逢前小半個月。

冬天,空氣冷得要結冰,林誘前麵站了對情侶,男生左手抱著一大袋零食,右手摟著女孩的肩膀,護著她走在馬路牙子上。

背影類似高中周末,許燎送她回寢室。林誘看了一會兒,在原地站住,鞋尖踢了踢:“我也送你個禮物,要不要?”

被熱鬨的氣氛感染,許燎聲音微醉:“什麼?”

林誘說:“你等著。”

她平時做事前會儘量避免幼稚,但現在腦子裡發熱,拿出手機“哐哐哐”開始搗鼓。

那邊,傳來楊霖的聲音:“謝謝諸位謝謝諸位,我真的很開心,天南地北,我們可以在這個地方相聚,簡直是一種緣分。我——”

那邊尖聲大笑。

許燎沒說話了,呼吸懸浮著,靜靜等林誘的動靜。

高原上的風吹進木樓廳堂,頃刻被熱情的氛圍驅散。許燎單手搭在椅子的木把,姿態懶散地歪著,片刻後手機響了好幾聲。

林誘說的禮物,是指幾張截圖。

高考後那個秋天的“許燎,生日快樂^-^。”

第二年秋天的“許燎,生日快樂哦。”

第三年……

第四年……

直到現在,整整七年,十二點過一刻就會發來一排字。

不過後麵始終有個紅色感歎號,表示消息沒發出來,但是又執著地繼續發著,也不知道在慰藉什麼。

截圖中還有其他信息。

看得出來這些年,車馬忙,林誘在不斷地奔波,學習,考試,求職,在她匆匆忙忙的生活裡,在早已形同陌路的這幾年,在光陰流轉的現實中,她唯獨有這麼一些壓抑的偏執。

可能這已經無關他了,單純是林誘自己的事,她現在赤.裸地坦露,把一顆心都捧出來,說:“看,我一直記得你生日。”

許燎聽到自己的聲音很低:“嗯,謝謝。”

林誘說:“下次一起過?”

“好。”

許燎這邊驟然爆發出盛大的歡呼,鋪天蓋地,是楊霖直接把十瓶香檳當自來水開,氣氛炸裂。

林誘不太聽得清那邊說了什麼,輕聲道:“那我先掛了?”

許燎靜了一下,說:“好。”

“愛你,晚安。”

林誘意識到自己聲音有點嗲,但真不是裝的,單純跟許燎說話就忍不住變成這樣。

也來得及害臊,她心裡反而更舒坦一些了。

林誘再也不想過那種擰巴巴的生活,壓抑自己的感情,患得患失,畏首畏尾。大大方方說出來,不管結果怎麼樣,至少她心裡真的舒服。

林誘一路回家步伐都很飄。

又是用愛意將許燎包圍的一天,達成。

“……”

腦子裡莫名其妙冒出這些中二病的台詞……林誘又笑了下,仰頭看著漫天夜色,感覺自己確實飄了。

回到房間林誘收拾收拾就睡了。

第二天去公司又是一場忙,她重新爭取到了兩個新案子,現在撞上了和委托人見麵的時間,下午就中途休息幾分鐘喝了口水,其他時間一直在和來訪者交談。

連續兩天直到周末,林誘洗漱完直接手腳並用往床上爬,迫不及待躺下,但沒多久聽到了敲門聲。

她跟小梨兩個女孩子住,平時訪客很少,林誘第一反應是送快遞的,但剛打開門,卻怔住了——

高挑的身影站門外,穿了件黑色長風衣,束緊的袖口半紮露出手表,許燎垂頭看彆的地方,正考慮煙頭往哪兒扔。

林誘睡意一下子醒了:“你?”

許燎抬眼:“很驚訝?”

按照時間來算,許燎從楊霖生日第二天早上走,開十六、七個小時的車出藏區,再飛航班,要非常匆忙才能趕在現在來。

林誘神色複雜,片刻,往前一步抬手用力抱住他。

許燎剛從外麵來,渾身冰冷,抱了下抵著林誘挪開:“好了,進去抱。”

他態度很隨意,林誘被提醒才知道往後退。屋裡有暖氣,許燎剛脫了外套掛上,林誘又勾住他肩膀,抱上去。

他肩膀寬,摸到他沾著雪絮的發梢,觸感冰涼,林誘莫名哽咽了一聲。

許燎抱著她,在她耳畔親了下,聲音很低地安慰:“沒事兒啊。”

反追他這段時間,哪怕被他說了再重的話,林誘都沒現在這麼難受,摟他摟得特彆緊,一時間各種複雜的情緒都有。

許燎被她吊得半彎了彎脊梁,先還摟著,接著手臂從她腿彎繞過,直接將人端起來抱在懷裡,到沙發上坐下。

林誘也不知道哪來的勁兒,在他肩頭咬了一口。

許燎一點反應都沒有,手指勾開她劉海,湊近在臉上親了下,聲音懶洋洋地:“你乾什麼?”

林誘有些說不出話,被他親過的臉發燙,想想又探手給他緊緊抱住。

“好了……”

許燎撫摸過她頭頂的柔軟頭發,聲音低而溫柔:“我不走了。”

24. 第 24 章 我不會讓你再痛了。

有種錯過了很久, 兜兜轉轉又回到原地的感覺。

但幸運的是,彼此都還在沒有走,而是駐足等候。

林誘哪怕以前再傷心都是躲起來哭, 或者倔著張臉硬是不哭, 抹抹眼睛又變得無懈可擊,但現在真有些破防了, 額頭抵在許燎肩膀半晌,才從一團漿糊的思緒中問:“你想好了?”

許燎調整了摟抱她的姿勢, 手托著她的腰:“我想好了。”

他的懷裡從來沒這麼溫暖過,透著乾燥的氣味,和以前感覺到的潮濕陰冷不同。

林誘抬頭,眼眶微紅:“那你是我什麼?”

許燎手指穿過她鬢發:“男朋友。”

林誘呆了一下,好像在十七八時聽到這個稱呼, 神色先是鎮定,隨後變得少女羞恥似的, 額頭又重新抵到他肩膀。

不說話。

估計還在遲緩地反應這個關係的轉變。

許燎唇輕輕牽了一下。

該害羞的時候不知道害羞, 現在整這出。

沒多久, 背後響起門“哐當”打開的聲音。林誘回頭,小梨拿著一把梳子,詭異地看著他倆。

“……”林誘在沙發上坐好,動作非常快,若無其事說:“小梨, 介紹一下, 這是許燎。”

又跟許燎說:“這是我室友。”

小梨表情非常精彩,她直勾勾看了林誘半晌,嘴巴能生吞雞蛋,半晌才問:“他就是許燎啊?救命, 長得好帥。”

林誘看了看許燎的臉,點頭:“確實。”

許燎:“……”

小梨表情開始走樣,眉飛色舞:“男朋友?”

許燎應聲:“對。”

小梨那表情頓時美得想開香檳,嘖嘖嘖地感歎了半天,露出你們儘管乾好事我不打擾的模樣:“行,你們聊你們聊,我作業還沒寫完,繼續忙活了。”

說完把門一關,還“哢噠”擰上了鎖。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見家長的感覺,林誘拉著許燎的手重新坐下,想起來:“吃飯了嗎?”

許燎反牽住她的手:“沒,來得急。”

林誘起身:“我給你做點飯。”

許燎站起身,跟在林誘身後。

跟穿上職業裝,還有在客棧時的女明星樣完全不同,林誘頭發紮起來半盤著,垂頭打開冰箱門,鼻尖有幾枚雀斑,特彆的居家。

要不是前幾天住一屋,許燎可能還不習慣。

“有青椒,炒青椒肉絲,再煮個西紅柿蛋湯行嗎?”林誘回頭問他。

許燎站在狹窄的廚房,舉目四望,應了一聲。

林誘開始切菜做飯。

左手邊有個洗衣機,正前方是通風窗戶,油煙機開始響的時候,家庭的溫馨感混著油煙味往上湧。

許燎這幾年,心一直沒定下來過,要麼夜店喝酒醉生夢死,要麼騎摩托車在無人區亂跑,貓咖也是交給彆人照顧就完了。

他開過網吧,買過遊戲戰隊,對刺激著年輕人聲色的項目多加涉足,但玩膩了之後,總感覺虛無。

林誘現在給他做飯,是他第一次覺得腳踏實地。

他到水台前洗了兩個西紅柿。林誘側頭:“你會做飯?”

“自己住久了,多少會點。”

林誘將肉絲放油鍋裡一頓翻炒,想了一會兒,轉頭舉著鍋鏟:“許燎,那個——”

“嗯?”許燎切西紅柿。

林誘想了一下,問:“你今晚在我這兒住嗎?”

“……”

想到林誘的室友,許燎打了個雞蛋:“不方便吧?”

“也不是不方便。”林誘說,“她男朋友偶爾也會過來住。”

話到這份上,許燎看了看林誘,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接著,他將雞蛋殼拋進垃圾桶:“那我就不走了。”

他說完,不經意回頭,看見林誘拎著鍋鏟不知道思索什麼,審視著他,眼神中充滿了謎樣的色彩,將他從頭到尾品了一遍。

“……”

林誘表情平靜,神色自若。但什麼意思許燎一眼能認出來。他周圍的男人看美女全是這種眼神。

許燎垂著眼皮,半晌,無奈提醒她:“看鍋裡。”

林誘若無其事回頭翻炒。

中途又加了一個菜,上桌吃飯,許燎夾著菜,林誘就在旁邊看手機:“給你買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

她手指在屏幕上點來點去:“你喜歡什麼顏色的睡衣?”

許燎:“隨便。”

“那就我決定了。”林誘添加購物車,再看了看低頭吃飯的許燎。

男人單手搭著膝,另一隻手夾菜吃飯,動作挺快,看得出來這兩天應該沒怎麼吃飯,有些餓了。

林誘覺得這種心情很奇妙。十五歲和二十五歲,同樣的角度看許燎,感受卻完全不一樣。十五歲有做夢的浪漫,現在卻有現實的溫暖。

門鈴聲響起,林誘起身:“買的東西到了。”

她買了牙刷,洗臉巾,睡衣,貼身衣物和拖鞋,拿出來遞給他:“你可以去衛生間換。”

她示意自己房間的衛生間。之前因為盥洗台窄小,放不下東西,林誘一般都在外麵洗漱,現在頓時感覺方便了。

許燎拿著衣服進去。

林誘坐在床邊默了一會兒,將床上放的幾本書拿開。幸好是一張雙人大床,應該夠躺。讀大學後這還是她房間頭一次進男人。

思緒走遠這一會兒,浴室門又打開。

許燎簡單地淋浴後出來,潮濕的發梢垂著水珠,深藍色睡衣沒太扣緊,鬆散地敞開一截,袒露出頸下瘦削的鎖骨,似乎還沾著薄薄的水霧,蒙上了一層曖.昧的光澤。

他拿毛巾擦著頭發,往林誘這邊走:“我用一下吹風機。”

許燎抬頭,就看見林誘直勾勾注目自己。

被他發現那一瞬間,林誘有短暫的猶豫,隨即更加大方了,看著他說:“衣服很適合你。”

“……”

許燎眯了下眼,拿起吹風機,他頭發短,沒幾分鐘就吹乾,放回原處。

回頭,林誘還目不轉睛看著他。

許燎看了下房門的鎖,不太確定是不是關著。他走近,手指搭上輕輕擰了一轉。

——“啪嗒”扣緊的脆響。

許燎垂下視線,懶洋洋盯著坐在床邊的林誘,眸子裡升起彆的溫度。

他往這邊走,林誘莫名感覺一股巨大的危險襲來,後背微微發涼。

許燎在她跟前停步,問她:“我有這麼好看?”

林誘:“你有。”

許燎呼吸重了一些,低頭扣住她手腕,墊著腿將人抱進懷裡,嗓子喑啞了幾分:“行啊,那你在想什麼呢?”

他期待中的回答是林誘那句想做,問完,手指滑到她睡衣底下,急不可耐地撩開,觸摸到微燙光滑的皮膚。

但林誘看了下門外,握住他手:“不太好,有點尷尬,隔壁住著人呢。”

許燎右手隔著衣料握住林誘的小腿,指腹輕輕摩挲,呼吸滾燙落在林誘鼻尖,眉眼被陰影侵占:“那你還這麼看我?”

明顯能感覺到,許燎的情緒在邊緣反複。

蘊著幾分渴。

趕在他徹底陷入前,林誘抬手捧著他臉,湊近親了一下:“改天,今晚你好好休息。”

“……”

許燎眼底微紅,不甘地看著她。

但林誘神色無奈,捧著他陰沉下來的俊臉,再親親額頭:“說好了,明天去你那兒,沒彆的人。”

林誘看著他的眼睛:“到時候你想怎麼樣怎麼樣。”

房間裡安靜,許燎握著林誘的手腕,還在對峙的沉默中。

半晌,他鬆了手,拉著被子往床上一躺,拽得被角“刷拉”挪去一半,聲音裡忍著什麼似的:“睡了。”

許公主生氣了。

林誘沒忍住彎了彎唇。

說到底人還是大少爺,不誠心如意多少有脾氣。林誘莫名想起高中那會兒,許燎屢次問林誘喜不喜歡自己,得不到答案就生氣。

那時候天氣還挺大,坐在樹蔭底下躲陽光,許燎又問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林誘沒說出話。許燎當場就把手裡的礦泉水瓶給砸了,氣得要命,問:“你他媽到底什麼時候喜歡我?”

當時林誘第一反應是懵,懵完,又笑。

得不到就生氣。

氣急敗壞了屬於是。

不過許燎的毛也挺好順的,林誘掀開被子在他身旁躺下,手從背後摟著他肩膀,慢慢將全部重量都壓到他身上,湊近吻住了他微涼的唇。

親了親,許燎沒動靜。

林誘扒拉著他肩膀,烏秀的長發披散到許燎頸側,再舔了舔唇,舌尖輕輕往裡探——

下一秒,林誘感覺天旋地轉,手臂被重力攥緊到輕疼,視線裡是許燎染著陰影的眉眼,眸子很亮,額角微微浮現出幾縷青筋。

他隱忍得很煩躁。

林誘眸子睜大,絲毫不慌地跟他對視,唇瓣微紅,有些讓人著魔的蠱意。

許燎的吻落了下來。

因為知道邊界和禁止,吻得不那麼露骨,但異常地熾烈,溫柔繾綣,親得林誘微微閉上眼,指腹撫摸著許燎微硬的發尾,再往下。

她細長手指摸到許燎的睡衣領口,解開,垂下視線看他鎖骨下,胸肌起伏著的繁複的刺青。

宛如塔尖的鋒芒聚攏,集合成環狀,線條利落鋒利,很像無情的尖銳武器。

那是她走後的第二年的生日,許燎喝了酒去紋身店裡做的。

——每一根鋒芒都指向心臟。

那是他感到疼痛的位置。

林誘指尖輕輕觸摸著。

……不會痛了。

我不會讓你再痛了。

25. 第 25 章 “我伺候你。”

醒來是上午八點。

林誘沒什麼貪睡的習慣, 但側頭看到許燎,也沒急著起,硬是在床上多呆了半小時才起床。

許燎被動靜吵醒, 漆黑的眼眸顯出混亂的情緒, 隨後一伸手,給林誘拉著摟進了懷裡。

林誘待著沒動, 等他緩了十幾分鐘,徹底清醒, 林誘才問他:“早上吃點什麼?”

許燎沒聽見似的,抵著她頭發,鼻尖蹭著頸側輕嗅。

林誘看他意識不清的樣子,說:“我先起了,給你弄點吃的, 你想睡就繼續睡,行嗎?”

許燎眼皮艱難地掠起, 半閉著眼露出眼眸, 看了她一會兒說:“那我也起。”

就還挺黏人。

林誘洗漱完, 打開冰箱門看了看。比起很多年輕人顛三倒四的生活,林誘特彆自律,早上一般出門吃,中午在公司附近吃,晚上有機會都自己做飯, 很少點外賣。

她感覺偶爾做頓飯才能有生活的味道。

林誘拿出幾棵小白菜, 一掛麵條,去了廚房。

點火,聽到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許燎穿著林誘給他買的藍睡衣, 往門框一擱,身長腿長,半垂著眼看她。

不知怎麼,林誘笑了一下。

許燎看著她也勾唇。

林誘:“夫妻生活這就過上了。”

許燎問得很直接:“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林誘回頭打了個雞蛋:“再過兩年吧。”

許燎就跟默認新郎是自己似的,抬了抬下巴:“行,那我等你兩年。”

林誘沒忍住,看著他直樂,鍋裡油猛地爆了一聲,濺到手背,倒是不疼,但林誘下意識抽回了手。

許燎過來,拉著她手看了一眼,站鍋台前:“你可以撤了,我來。”

林誘也沒堅持,退了兩步,看許燎拿鍋鏟給雞蛋翻了個麵,打開調料罐找鹽,姿勢非常嫻熟。

林誘喜歡他就喜歡哪兒呢?真實。雖然家裡條件好,但在她麵前從來沒拿過架子。

許燎邊煎雞蛋邊問:“平時幾點上班?”

“九點。”林誘說,“但我一般八點多就到了。”

許燎看她:“這麼努力前輩還針對你?”

“……”林誘默了默,“這倆有關係嗎?”

許燎笑了笑沒說話。他煎完雞蛋,下了麵條,往她這邊過來:“你放調料吧,想吃清淡就少放點,我口味可能跟你對不上。”

無論什麼時候,都以林誘的感覺為最優先。

林誘放完調料,端著碗吃飯時,看了看時間:“一會兒乾嘛呢?”

“你今天不是放假?”許燎對她平時忙碌的工作很了解,“出去逛逛?”

林誘笑了一下,算是稱心如意:“行。”

這談了戀愛,就是拉出去遛的。林誘吃完飯坐鏡子前化妝,許燎站旁邊看她,看了估計半個小時。因為有點兒無聊,伸手把她的口紅一支一支拿過來,揭開看看又放回去。

他想了想:“我媽櫃子裡全是口紅,你怎麼這麼少?一會兒帶你去買。”

林誘彎了彎唇,沒吭聲。

林誘拉開衣櫃找衣服,許燎又站旁邊看了會兒,蹙眉說:“顏色都挺沉,就沒有鮮豔一點的?”

林誘側頭:“這些就不好看了?”

許燎垂眼,靜了會兒:“好看。”

他指尖輕輕撓了撓發梢,還有點不好意思。

——可能這就是二十五歲才談戀愛的直男吧。

林誘找了條碎花連衣裙,許燎站在窗口點了根煙,看她晃了晃手,說:“你出去嗎?我換衣服。”

許燎手指停住,往前走,走到門口又被林誘拉住。她神色鎮定,又帶著一絲逗完他的開心:“仔細想想,其實也沒必要出去,是吧?”

許燎直勾勾看她,喉頭輕輕滾動,眼睛似乎能在她臉上燒個洞。

隨後,許燎轉頭看彆的地方。

林誘樂滋滋地換衣服,換好了叫他:“許燎,幫我拉下拉鏈。”

許燎咬著煙,走到她背後,翻了半天找出那枚小小的拉鏈,隨即跟怕夾著肉似的,不太靈活地緩慢往上扣。

拉完,他問:“之前你沒我怎麼扣的?”

說完,就看見林誘勾著唇,滿臉明媚的笑。

“……”

許燎舔了下唇,低頭在她唇上親了親:“你又玩兒我是吧?”

林誘真誠地說:“沒有,我隻是想知道,男朋友到底有些什麼用。”

許燎再咬咬她白淨的耳垂,取下大衣往她身上套,跟爹媽帶孩子似的,拉著她手腕穿過衣袖,咬牙道:“行,我伺候你。”

沒想到林誘頓了頓,收手:“等等。”

許燎:“?”

“我還有件毛衣沒穿。”

“……”

許燎又看著她找出一件白色馬褂似的毛衣,穿上,再往外套大衣。

雖然許燎不知道為什麼女生都是這種穿法,但林誘穿上,確實挺好看。

出門時,小梨聽到動靜打開門,看見他倆都驚了:“姐,姐……姐夫,你倆穿得跟韓劇男女主似的,乾嘛去呢?”

林誘難得笑的跟少女似的:“沒事兒,就出門逛街。”

小梨向來是不吝讚美的:“這是逛街?!這是炸街吧?!!真好看真好看,姐姐你就是最好看的!隻不過平時穿職業裝沒顯出你這美,今天真的絕了!好看好看真好看!”

被誇就是心情好,林誘出門時神清氣爽,下腳都有些飄。

不過,手被輕輕扣住了。

許燎往下一步台階,牽著她,跟牽公主似的欠了欠身,微微勾唇:

“您請。”

漫天的日光都落到眼底。林誘扣緊他的手,往前一步,抱了抱他。

路上下著細碎的雪,粘在臉頰,像鵝毛的溫柔觸感。大街上人頭攢動,他倆站在一起,回頭率特彆高,有時候看得露骨,還有人偷偷拍照。

林誘淡定道:“好久沒出門豔壓群芳了。”

“……”

說完,許燎側頭看了她一眼。

本來就開玩笑,林誘抬眉:“我不好看嗎?”

許燎笑著低頭:“好看。”

就是……

這個女人有時候也過於自信強大了一點。

許燎手指扣得更緊:“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改變的。”

過去還行,現在更好。

走到商場,許燎手機響了。換成平時他估計看一眼就掛斷,但現在垂眼,接通後隨意地喊:“爸。”

他倆停住腳步,林誘側頭看他。

許燎喊爸了。

那就是東德的董事長,平時在電視和網絡上看見的大資本家。

許燎:“逛街呢。沒事我掛了。”

對麵是個斯文的聲音:“逛街啊?跟誰一起?我聽你媽說,你從日城回來啦?那你多久回家一趟?你媽念叨你呢。”

“知道了。”許燎看了下手機,“過兩天吧。”

她跟林誘招了招手。

林誘愣了下,走近,就聽見許燎自然而然地說:“跟你兒媳婦逛街呢——要不要跟他說兩句?”

林誘第一反應他這句話衝爹說的,沒想到許燎問完就遞過手機,居然是在詢問林誘的意見。

“……”林誘腦子裡先空白了一秒。

接著,就跟條件反射似的,接過手機“喂”了一聲:“叔叔您好。”

許至鳴才是真懵了,腦子在“兒媳婦”那一句拚命打轉,接著就聽見沉靜的女聲,卡殼了好幾秒:“你是……”

許燎半傾身,靠近揚聲器:“我女朋友,林誘,記得吧?以前跟你說過。”

許至鳴馬上反應過來了,聲音透著慈愛:“小林啊原來是。”

“……”

這話說得跟見過她很多麵,非常熟悉似的。

所以又換成林誘拿著手機,開始發怔。

“小林,你現在工作是乾什麼的?……”許至鳴開始盤問戶口,許燎看他倆聊天很尬,估計這行為太突然了,接過手機說:“爸,改天我帶她回來吃飯,到時候再聊吧。”

許至鳴應聲:“行,那見麵了再聊。小林再見啊。”

林誘趕緊說:“叔叔再見。”

掛斷,林誘還沒從這突發事件中回過神。

很多大人物隔著屏幕感覺觸不可及,但接觸聊天又非常溫和,跟許至鳴一樣。但林誘心裡清楚,這都是位高權重者的麵具,心裡算計多著呢。

所以跟他們說話林誘多少有些緊張。她回頭看許燎:“你這……”

許燎握緊她手:“不用緊張,我爸知道你。”

林誘更緊張了。

“高中就知道你,”許燎摸摸她發燙的臉,“知道我喜歡你,還追不到。”

“……”

難怪,許至鳴語氣防備了一瞬間,又鬆了些,接著開始盤東問西,顯出了小老頭操心兒子婚姻大事的真實嘴臉。

林誘也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繼續緊張,畢竟第一次跟公婆說話,腦子裡激烈地想了會兒,問:“我剛才表現還算有個小輩的樣子吧?”

“……”

難得看到林誘思考這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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