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厄庇墨亞(2 / 2)

厄庇墨透斯愕然默了瞬,才理解了他在問什麼。

赫爾墨斯比對方還要驚訝,他無措地摩挲了下劍柄,鬆開手。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他固然對潘多拉的安全感到憂慮,但他與厄庇墨透斯對峙的主要目的,難道不是辨明原委,確保他身為欺騙之神的尊嚴未受侵害?

片刻怪異的沉默。

提坦神族像是猛地回憶起什麼似地“啊”了聲,慢條斯理地搖頭:“潘多拉?我猜想你對她做過什麼承諾?可憐的小家夥,她到最後還大聲說宙斯強大的使者定會來救她。”

最後。

赫爾墨斯那被金箭與鉛箭刺穿過、本該波瀾不興的胸口突然開始作痛。有什麼在焦躁的火苗炙烤下開始沸騰,個詞眼割開的創口迸裂了成為泉眼,不屬於他、不應該存在的感情從中汩汩湧出。

身形晃,金光出鞘,利刃抵上厄庇墨透斯咽喉。

“我以為使節不會動粗。”

赫爾墨斯麵無表情,隻是問:“她在哪裡?”

厄庇墨透斯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半晌,忽然大笑出聲:“她不在這裡。我把她獻祭給了蓋亞。”

劍刃突兀地震顫,刺穿保護提坦神族軀體的神氣,劃出道血痕。

赫爾墨斯聽見自己說:“你在撒謊。”

“我沒有,”宮殿的主人發出挑釁的邀請,“不妨用你編織同時破解謊言的權能確認下,我是否在撒謊。”

赫爾墨斯身周散逸出淩厲寒芒。厄庇墨透斯顫栗了下,把下巴抬得更高。赫爾墨斯保持著挾製的姿態,沉靜無波的嗓音猶如來自古井深處的回音,每個音節穿透精神層疊矯飾的屏障,直抵靈魂叩問:“你對潘多拉做了什麼?”

在他的權能乾涉下,應答者隻能誠實以告。

“她魅惑了守衛逃走,但我將她捕獲。她還試圖以言語煽動凡人對我生疑,因此我用魔藥剝奪了她的聲音。”

赫爾墨斯瞳仁驟縮。

是他給予她嗓音,怎麼能容許被輕易奪走。

神使眸中動搖的冷光反而取悅了厄庇墨透斯,他開始事無巨細地坦白:

“然後我找到個極深的地洞,將她丟棄在那裡,用帶有特殊紋刻的巨石封住出口,不讓外界的任何絲清風穿過。她會在地底蘇醒,即便想要大聲呼喚也無法被眾神聽見,然後在恐懼中,在對命運、對奧林波斯的怨恨中緩慢地死去,成為蓋亞汲取力量的供奉。”

停頓片刻,厄庇墨透斯話鋒轉,發出帶有嗜虐意味的低笑:“那是差不多兩天前的事,說不定她現在還剩最後絲氣息,在黑暗中掙紮呢。”

赫爾墨斯勉力抑製住思緒,拒絕順著對方的話語去想象情形。他深吸氣,重複最初的問句:“……她在哪裡?”

厄庇墨透斯笑而不答。

怒意化作破壞的衝動。

金色短劍驀地調轉方向,聲悶響,沒入提坦神族的肩膀,將他狠狠釘在王座之上。赫爾墨斯轉動劍柄,利刃在創口內翻攪,徐緩殘忍地割碎皮肉,在傷口生長回原狀之前再度挪動。

厄庇墨透斯咬牙,沒有發出聲悶哼。

“我並不嗜虐,折磨你不能給我帶來多大樂趣。回答我的問題。潘多拉在哪?”

“我不知道。”

“她在哪?”

厄庇墨透斯抽氣,卻露出勝利似的微笑:“我不能告訴你。”

“如實回答。否則我會提議把你也鎖在高加索山,就在你敬愛的兄長身側,讓你們共享殘酷的刑罰。”見對方不為所動,赫爾墨斯彎唇,笑意沒有企及眼底,“那樣還不夠?那麼我會勸說父神加重對普羅米修斯的責罰,畢竟你的行為歸根到底都是因他而起,隻是讓鷹生食肝臟還不夠?讓我想想,還能增添些什麼……”

談及普羅米修斯,厄庇墨透斯就完全喪失了冷靜。他厲聲大罵:“宙斯卑鄙的走狗!”

赫爾墨斯麵色不改,循循善誘:“與之相對,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把潘多拉關在何處,我可以為你與普羅米修斯美言幾句。”

厄庇墨透斯仰頭啞聲笑。

“哈哈哈,我真的不知道。”

他直視赫爾墨斯的雙眼,宣告勝利:“我忘記了。”

赫爾墨斯陡然明白了什麼,唇間發出蛇吐信警告般的震怒氣聲。

厄庇墨透斯笑意加深,他幾乎是得意洋洋地揭底:“蓋亞的魔藥並沒有用完,所以處理完潘多拉之後,我把最後那點藥水也喝了下去,忘記我把宙斯可憎的禮物拋在了哪裡。而且這次,我沒有定下找回記憶的條件,隻是單純忘了個精光。所以很遺憾,我真的沒法告訴你更多了。

“我也不知道潘多拉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開頭部分致敬“哈梅爾的吹笛人”這個民間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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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朋友不記得了,14章赫爾墨斯承諾“隻要你呼喚我,不論你在深色大地上的哪個角落,我都會趕來。”其實也暗示了他作為奧林波斯神,感應不到地下。在冥界時是卡戎將潘多拉帶到他麵前也是同理。(不論是神使的承諾還是厄洛斯的箭都要認真看說明書呐。)

感謝垂露的霸王票,感謝雁時、最萌紅小豆、行歌不記流年、鴿子鴿子灌溉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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