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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匿愛意 慕思在遠道 48186 字 3個月前

被他的助理送回宿舍後,許洛枝控製不住的想他,從同學口中聽說Cake咖啡店,想著去碰碰運氣。

前麵兩次都沒有見到人,直到第三次去的時候,他在下午帶著電腦來了。

他會坐在離吧台最近的位置,點一杯焦糖瑪奇朵和一份西多士,店裡隻有她愛坐在小角落裡,被書櫃架遮住,從書櫃架的縫隙望著他背影。

也僅僅在咖啡店裡見過這一次,之後再也沒有遇見,她以為隻是運氣不好,聽同學八卦才知道,他飛去倫敦留學了。

那瞬間心情是怎麼的呢,落寞遺憾是有的吧,但更多的是不甘。

她也想成為高高在上的月亮。

傅霽清聽見動靜,回身看見是許洛枝,揚唇笑起來,走到她的麵前:“走吧,一起回家。”

“嗯。”

會所就在江清街上,離公司不遠傅霽清才答應來坐坐的,夜晚的涼風拂麵很舒服,街道也是空蕩蕩的,很適合散步回家。

傅霽清低頭看一眼她的高跟鞋,漫不經心道:“今天幫你贏牌了,得討點賞。”

“不是幫我贏的。”許洛枝反駁。

“行,今天教你打牌了,得討點賞。”他很快改口了。

她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提這話,又或許不是突然,都讓朋友把周景衍給支開了。

許洛枝不自覺的捏緊包包,側目問他:“你想要什麼?”

“這麼緊張乾嘛,怕我亂討賞嗎。”他笑笑,低聲道:“我走不動了,幫我叫輛車吧。”

許洛枝怔了怔,見他沒有下文,有些不確定:“隻是這樣?”

“覺得不夠啊。”傅霽清似乎真的又想了想,“那再陪我吃個夜宵吧。”

她還是感覺挺奇怪的。

他見她蹙眉不解的樣子,輕輕笑開了:“教你打牌能討多少賞?女朋友嗎。”

18

他的聲音隨著夏末的晚風掠過耳畔, 輕緩的似乎要融在風中,兩人間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傅霽清攔下路邊的出租車,又自己打破了氣氛:“走吧。”

許洛枝跟著他上車,他報了小區附近的一家深夜食堂, 她以前去過, 很小的店, 收拾的特彆乾淨。

“你要不要吃點?”傅霽清問。

許洛枝沒有晚上吃東西的習慣,但既然是陪同不點也說不過去, 最後要了一份蔬菜沙拉, 和可爾必思蘇打。

他點的主食,等拉麵的時候隨意聊起來:“今天的小男生是校慶時見過的。”

許洛枝聲音淡淡:“是, 盛南的學弟。”

和那天的回答一樣, 傅霽清又問:“你和他認識?”

“學弟當然認識。”

傅霽清忍不住笑了聲,他發現許洛枝很會避開重點,明明清楚彆人想問什麼,彎彎繞繞的就是不肯正麵回答。

拉麵和蔬菜沙拉都端上來了, 他也不問了, 安安靜靜的吃過後回小區。

許洛枝能聽懂傅霽清的意思, 無非是想知道餘皓是不是傳聞中的小男生。

餘皓是同係的學弟, 又在學生會, 她很早就認識, 去年他被主任推薦來公司麵試,許洛枝正巧錄完節目碰到, 聊了幾句。

三天後, 餘皓過來參加複試, 又在門口見到。

之後不久就傳出許洛枝包養小男生的謠言, 不知道誰傳的, 但估計說的是他。

許洛枝不可能去跟那些紈絝挨個解釋,也沒有必要,餘皓不屬於上層圈子,謠言又沒有指名道姓,扯進來反而不好。

今天從早到晚忙一天,等到家換下高跟鞋,許洛枝才覺得腳有些發酸。

她忽然想到傅霽清的那句“我走不動了”,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麼,心底慢慢升起暖意。

九月份是商演的淡季,接不到活,許洛枝趁這個時間都在公司忙新節目的前期工作,已經定名為《影星》,算是有雛形了。

“洛枝姐,國慶節的活動安排好了。”虞遲來辦公室找她。

“發給我。”

虞遲把行程表發給她,國慶七天每天一場活動主持,全都給排滿了。

許洛枝隨意的瞟了眼,目光忽然定住:“昭澤?”

因為化妝間裝攝像頭的事,許洛枝一直不喜歡華園集團,但昭澤從來沒有用過她,想見他隻能去華園。

虞遲點點頭:“對,他們有一場發布會,前段時間打電話來請你。”

“開的價格多少?”

“兩萬。”

兩萬是她商演的正常價格,先前昭澤集團覺得貴,沒有再聯係過。

想都不用想,許洛枝就知道是誰乾的,價格沒有過高,她也不推辭了:“好,就這樣安排吧。”

虞遲再次向她確認:“會不會排的太滿了,洛枝姐你的嗓子和體力能跟上嘛?”

“沒事,又不用趕場,能跟上的。”

七天賺十幾萬,哪有能撐不住的。

許洛枝設想的很好,但凡是重要的日子前,好像總會出些意外。

國慶節的前三天,她的嗓子有點不舒服,原以為是用嗓過度,喝了兩天菊花茶,吃過藥後還是沒有任何好轉。

許洛枝平時很注意保養嗓子,冰的和辣的都會避免,哪怕這樣也防不過意外。

下班回到家,許洛枝的嗓子發不出聲音了,她估計是咽喉炎,邊給虞遲發消息做備用方案,邊急匆匆的下樓。

等電梯到一樓,她低著腦袋闖出去,突然撞到一位男人身上,聞到股很淡的酒味。

她下意識退開,嘶啞著嗓音艱難的吐出兩個字:“抱歉。”

男人又擋在她麵前,用熟悉的溫和聲音問:“你怎麼了?”

許洛枝抬眸看見是傅霽清,穿著正統熨帖的襯衫,黑色西裝搭在手臂處,神情間帶著一股倦意,像是剛應酬回來的。

她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傅霽清,公司的新節目有很多細節要商量和處理,每天下班到家都很晚了,他最近大概也在忙項目的事,沒有時間在小區散步。

他又問一遍:“你嗓子怎麼了?”

許洛枝需要儘量避免講話,隻搖搖腦袋,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應該是咽喉炎,要去打針。】

傅霽清看見這句話皺了下眉,“我帶你去醫院。”

許洛枝確實不舒服,不想自己開車,但她有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又打字:【你不能開車。】

“放心。”

傅霽清隻說了這兩個字,擔心她的嗓子,沒有再耽誤,拽著手臂往小區外麵走,拿手機給助理打電話:“回來。”

他掛斷電話,單手飛快地打字,似乎是在聯係誰,走到小區門口時,助理和車已經在等著了。

“先上車。”

許洛枝準備拉門時,才意識到手腕還被他握著,側目望過去。

傅霽清鬆開手,幫她拉扯車門,都坐上去後問她:“你吃過藥嗎?有熟悉的醫生嗎?”

許洛枝回話:【吃過,我認識一醫院的醫生,但她下班了,現在隻能掛急診。】

“行,我知道了。”

他低頭又和彆人聊起來,等確認完事情後才收起手機,偏頭問她:“你一號有活動嗎?”

許洛枝點頭。

“我記得你三號有華園的主持,五號是昭澤的。”傅霽清稍稍停頓,問:“該不會七天都排滿了吧?”

她低咳兩聲,又點點頭。

傅霽清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隻露出來無奈的神色。

轎車很快到一醫院,傅霽清找她要身份證和醫保卡,掛的急診,然後等來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戴著口罩風塵仆仆的樣子。

季鬱看見傅霽清,張口就抱怨:“我剛剛才下班,都準備去約會的,真服你了”

“閉嘴。”他趕緊打斷,偏頭示意許洛枝,“先看病。”

季鬱讓她說說情況,傅霽清皺眉道:“她不能出聲。”

“你發音試試。”季鬱又說。

“她不能”

“你閉嘴吧!”季鬱嫌傅霽清煩,指揮他去倒溫水,他脫掉西裝,傾身披到許洛枝背後,去找飲水機。

現在很多設備都關了,季鬱隻能給許洛枝做外部檢查,說道:“今晚先打個消炎針,我給你開兩盒藥,明天再來科室做具體檢查。”

許洛枝用口型說了一個謝謝。

季鬱回頭看見傅霽清在不遠處的飲水機前,手裡拿著紙杯,正彎腰在接水,唏噓的嘖嘖兩聲:“挺稀奇啊,第一次見到他身邊有女人。”

許洛枝微抿著唇,目光也落在他的身影上。

確實很稀奇,連她自己都這樣認為。

許洛枝沒有化妝,大概是因為身體不舒服,臉頰有些蒼白,少了平日裡的清冷疏離感,一雙眼眸大而且明亮,極其動人。

是個美人,不過能讓傅霽清心動的,肯定不止是外貌出眾。

季鬱忍不住八卦:“是他女朋友?”

許洛枝搖搖腦袋。

季鬱像是發現什麼新鮮事一樣,語氣都有些激動了:“那是他在追你?”

許洛枝沒有來得及給反應,傅霽清已經過來了,一巴掌拍他肩上,笑道:“話這麼多,我看你不累啊。”

季鬱倒吸口涼氣,揉揉肩膀,沒好氣地瞪他:“下次你再突然發消息,看我回不回一個字。”

傅霽清把溫水遞給許洛枝,提醒她慢慢喝,然後才說:“行啊,下次我給你發新項目的資料。”

“以怨報德?”季鬱擺擺手,“算了,看你難得開春,我不跟你計較。”

“滾蛋。”傅霽清笑罵。

季鬱沒有多聊,示意傅霽清跟著他,等走遠後,他問:“到底怎麼回事啊,她說不是你女朋友。”

傅霽清笑笑:“現在確實不是。”

“現在?”季鬱注意到用詞。

“不然呢,我大晚上閒的沒事乾把你叫過來給陌生人看病?”

季鬱“喲”了一聲:“看你得意的,好像信誓旦旦能追到一樣,我看彆人小姑娘壓根不想搭理你。”

“什麼彆人小姑娘,她叫許洛枝,深城最出名的主持人。”傅霽清反駁他,語氣帶笑,好像自己與有榮焉:“讓你來給她看病,給你臉了。”

“你滾不滾啊!”季鬱罵完,忽然意識到什麼:“許洛枝?是圈裡傳的喜歡桃花眼的那個許洛枝?”

傅霽清揚了揚眼尾,又笑起來。

“你真行啊,上趕著當麵首。”

“滾。”

季鬱很快幫他們安排好護士打針,等許洛枝掛上吊水,他囑咐著:“明天再過來做個咽喉鏡,你這樣估計得做霧化,之後好好吃藥,禁聲休息,養著吧。”

許洛枝聽到禁聲休息,微微蹙起眉,剛張了嘴,就聽見傅霽清問:“她國慶有活動主持,有沒有辦法能恢複聲音。”

“有啊。”季鬱說:“既然你是做主持的應該知道,有應急治療方案,但會損害嗓音和身體。”

許洛枝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明天檢查完再說吧,我先走了。”

傅霽清送季鬱離開,等回來時手裡拎著裝滿藥的袋子,放在她旁邊的椅子上,“應該都是你以前吃過的藥,按時吃兩天,國慶活動能撐住。”

許洛枝掃了眼,確實都是常備的藥,但不一定能撐住。

“餓嗎?”他問。

許洛枝嗓子不舒服,咽東西的時候會很疼,這兩天都沒什麼胃口,現在是餓了。

見她沒有搖頭,傅霽清起身說:“你等等。”

他再回來時,帶著兩碗熱粥,溫聲道:“剛問過我朋友了,隻能吃些清淡的。”

許洛枝點一下腦袋,伸手想接過來,傅霽清說:“有點燙。”

他放在椅子中間的小板子上,把勺子遞過去,許洛枝往右邊傾身,剛想接過時他又收回手。

“不然我喂你?”

19

熱粥擱在隔板上, 許洛枝右手是空著的,不至於拿不動勺子,但她對上傅霽清帶著戲謔眼眸的瞬間,改主意了。

他是故意的, 遞給她勺子又收回去, 問出這樣一句話, 篤定她不會答應。

“嗯。”許洛枝輕輕應聲,神色自若的放下手, 準備等他喂。

傅霽清確實沒有想到, 愣了幾秒,輕輕笑出聲來, 像是特彆高興。

“行, 服侍許美人。”他笑著說,端起熱粥。

平時圈裡的紈絝喜歡叫她許美人,周景衍偶然也會這樣喊,多少帶著點曖昧的情愫, 從他嘴裡說出來像是情人般溫柔又繾綣。

她聽得臉微熱, 垂著眼眸掩住, 等傅霽清用小勺子舀粥, 喂了一口到她嘴邊, 低聲問:“燙嗎?”

許洛枝搖頭, 傅霽清提醒:“慢慢咽,彆急。”

她咽東西喉嚨會很疼, 隻能一點點的吞咽, 傅霽清就耐心的看著她, 然後再喂一口到嘴邊。

太麻煩, 又太曖昧。

許洛枝用手指點隔板, 示意他放回去,她要自己吃。

“我服侍的不好?”他又故意調侃。

許洛枝不能講話,隻嗔怒的瞪一眼,自己接過勺子吃起來。

傅霽清見她這副模樣笑意更濃了,許洛枝向來都是清冷疏離的,被紈絝們當麵罵時平靜無瀾,被誇讚的時候也是標準的職業笑容,從不外露情緒。

她私下對周景衍會有情緒,氣惱也好,煩躁也好,都肆無忌憚的表現出來,有人情味。

剛剛瞪他的那一眼,也有了。

傅霽清想到這裡不由勾勾唇,覺得自己很奇怪,彆人追女生想著逗她開心,他倒是在故意惹她氣惱。

他今晚應酬沒吃東西,喝不少酒,胃不舒服,拿過另一碗粥,也開始喝起來。

許洛枝的喉嚨實在疼,沒有喝完粥,蓋上放到旁邊,再抬眼時瞧見傅霽清背靠座椅,低垂腦袋雙眸闔著,已經睡著了。

放在他手邊的碗空了,他應該是晚上有酒局,喝到現在才回來,又匆匆忙她打針的事,現在身心都放鬆下來,終於抵不住困意。

許洛枝偏頭就這樣坦蕩無畏的打量他。

側臉線條流利分明,在燈光下照的格外白皙,五官精致成熟,他睡覺時神色不似平時溫和,會不自覺的皺眉,像是藏著煩心事。

許洛枝聽紈絝們猜測過傅霽清為什麼醉心名利場,說他家裡沒個兄弟姐妹搶財產,靠啃老十輩子衣食無憂。

梁向榮當時冷笑著接了一句,爹媽都不愛唄,除了工作還能乾什麼。

他們七嘴八舌的插話,許洛枝把內容拚拚湊湊才知道,傅霽清的父母是商業聯姻,完成任務一樣的生下他後,就丟到了外公外婆身邊。

他父親從政,隻在公司董事會掛名,大學時讓他進昭澤分公司,之後再也沒有插手,任由他被高層和長輩磋磨。

現在一把手的位置都是靠他自己爭來的。

直到許洛枝打完點滴,護士來拔針,傅霽清都沒有醒,九月底的夜晚有些許涼意,她拿過他披在自己身後的西裝,起身微微彎腰,蓋在他身上。

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麵對他,許洛枝的目光又多停留了兩秒。

就在準備站直的瞬間,手腕突然被握住,撞上男人漆黑的眼眸,清明乾淨,蘊著淡淡的笑意。

看神情,已經醒過來很久了。

“沒有桃花眼也能盯這麼久?”他笑著道,像是抓住什麼把柄似的。

許洛枝隻失措了一瞬,很快恢複淡然,眼睛往下瞟了瞟,意思是,不是還有淚痣嗎。

傅霽清不由失笑,鬆開她的手腕,也跟著站起來,拿著西裝問她:“不冷?”

許洛枝指指自己的外套,示意不冷,他說行,隨意的搭在手臂上,丟掉垃圾,拎起旁邊的袋子,帶她走出醫院。

助理依舊在外麵等著,因為太長時間已經在車裡睡著了,傅霽清敲窗他才驚嚇般醒過來,連忙開鎖。

“你緩一緩神再開,彆疲勞駕駛。”他坐上去後提醒。

助理知道不是客氣話,乾脆下車吹吹涼風,清醒了才重新進來。

“走吧。”傅霽清吩咐。

助理插鑰匙,從後視鏡裡看他,問道:“去哪裡?”

“回家。”

助理不確定地問:“哪個家?”

傅霽清搬來新小區的事助理不知道,住的離公司近,他每天都是自己去上班,今天送他回小區又帶出許洛枝,下意識以為他是去找她的。

許洛枝正在和虞遲說明情況,聽到助理的話打字的手微頓。

她能明白助理是什麼意思。

先前周景衍助理送她回家時也問過,回哪個家,這仿佛是圈裡約定俗成的話,凡是看起來關係親密些,都會被認為是公子哥們的情人。

傅霽清皺了皺眉,低聲說:“江清路10號,我現在住那裡。”

助理明白了:“好的。”

回到江清小區,傅霽清把藥遞過去,細細囑咐著:“回家按時吃藥,多喝溫水,晚上早點睡,明天再去趟醫院做檢查,我”

他本來想說我陪你,但明天有兩個會,工作抽不開身,隻能說:“你可以直接掛我朋友的號,就是你剛剛見過的醫生,他叫季鬱,是耳鼻咽喉科的專家。”

傅霽清都不等她給反應,語氣帶著哄勸的意味:“我知道你不願意,但這次情況緊急,先治好嗓子再說。”

許洛枝緩緩頷首,走出電梯回頭看他。

女人身形清瘦單薄,長長的眉毛如遠山,清澈的眼眸蘊著濕潤的水光,在燈光下格外明亮。

他忽然想到,許洛枝今年不過二十三歲,平時看著清冷成熟,處事也夠老練,但不過是個小姑娘。

生病會失措無助,看起來惹人憐惜的小姑娘。

傅霽清摁住電梯,笑著擺擺手,語氣不由自主的又柔和幾分:“外麵冷,快回去吧,晚安。”

許洛枝這才收回視線,往家門口走。

等電梯門關上,傅霽清的手機震動了,一打開,看見很多朋友和群發來的消息,他都沒管,點進最新的一條。

【我也沒有那麼不知好歹,晚安。】

他輕笑一聲,收起手機回家了。

許洛枝身體不舒服,一直咳嗽,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閉著眼睛想傅霽清。

如果今天是她自己去醫院,肯定不會這麼順利,他們不僅有錢,更有資源和權力,密密麻麻的利益網,把這些上層階級牽扯在一起,哪怕她是其他病,他一樣能找到對應科室的醫生。

情況緊急,許洛枝在答應讓傅霽清陪同自己的時候,就想到了會是這樣,沒有不願意,也不會自卑自輕,她隻是在想該怎麼報恩情。

傅霽清這樣的天之驕子需要什麼,她又能給他什麼。

許洛枝想著這些,迷迷糊糊的入睡了,夜裡不安穩,隔天早早的醒過來,發現嗓子能出聲了,隻是依然很啞。

她讓虞遲幫忙跟策劃組的同事說一聲,隨便收拾後帶著藥出門。

走到小區門口時,許洛枝看見傅霽清車,裡麵的助理見她出來立馬下車,不知道他說過什麼,助理的態度完全變了,恭恭敬敬地道:“許小姐,傅總讓我送您到醫院。”

許洛枝沒有為難他,應聲坐上車,助理遞過來一個包裝嚴實的袋子,“傅總給您準備的。”

她點頭接過,拆開看見一碗雞蛋羹,用的是保溫袋,還是溫熱的。

許洛枝還未給出反應,助理接著道:“傅總今天早上和下午都需要開會,抽不出時間,這是他上班前親自買的。”

她輕嗯了一聲,拿出雞蛋羹慢慢吃起來,助理沒有開車,耐心的等她吃完,扔掉垃圾袋後又上來說:“這是傅總準備的保溫杯,是新杯子,給您喝藥。”

許洛枝又喝水吃藥,助理繼續念叨:“待會兒我幫您去掛號和買病曆,您直接到三樓找季醫生,傅總已經跟他交待了。”

她偏頭看助理一眼,覺得很奇怪,傅霽清到底跟他說什麼了,一晚上變化這麼大?

助理見她望過來,連忙坐直身子問:“許小姐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您可以提出來,我會改正。”

許洛枝搖頭,示意他開車。

到深城一醫院,許洛枝把身份證給助理去掛號,自己到三樓去找昨晚見過的醫生。

他是專家號,都是分時間段來病人,許洛枝到的時候上位病人剛離開。

“是你來了啊,坐坐坐。”季鬱招待她坐在旁邊,問道:“怎麼樣,今天嗓子能出聲了嗎?”

“能”許洛枝用沙啞的嗓音吐出一個字。

“昨天有吃響聲丸嗎?”

她剛想說話,被季鬱阻止了,拿過一張紙和筆,示意她寫字。

【沒有,明天的活動,準備今天吃。】

季鬱看過後問:“所以你今天是想來打開嗓針的?”

許洛枝點頭,他嘶了一聲,轉著筆說:“這個我可不敢隨便決定,要不我先問問傅霽清?”

開嗓針是應急治療,打著很痛不提,也有些副作用,傅霽清如果知道他給追的小姑娘開這種針,指不定怎麼發脾氣。

許洛枝又寫字:【是我找你看病,是我給你錢。】

季鬱掃了一眼,笑出來了:“行,這樣吧,你先去做個喉鏡檢查,等結果出來我再看看,也不一定非得打開嗓針。”

助理正巧把病曆拿過來,他指揮助理帶許洛枝去做檢查,支走人後給傅霽清打電話。

對麵秒掛,微信發來三個字:【在開會。】

季鬱慢悠悠的回複:【你追的小姑娘來找我看病了,想打開嗓針。】

過去一分鐘,季鬱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寫著傅霽清。

20

季鬱看見來電顯示直接樂了, 接通故意揚起語調:“喲,傅總不是在開會嗎,怎麼給我打電話啊。”

傅霽清沒理他的調侃,聲音壓的很低, 直接問:“開嗓針是什麼?”

“固醇類針劑, 是一種應急治療方案, 直接打進喉嚨的,打完明天能恢複嗓音, 但之後會有副作用, 如果她是主持人我不建議打。”季鬱詳細的解釋。

“她想打?”

“是啊。”

“先攔著,等我過來。”

傅霽清說完匆匆掛斷電話, 猝不及防的, 季鬱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講出口,看著黑屏的手機罵:“靠,這是我想攔就能攔住的嗎?”

等許洛枝回來時,影像已經發到了季鬱的電腦上, 他檢查後道:“急性咽喉炎, 沒有那麼嚴重, 不用打開嗓針。”

許洛枝微微蹙了下眉, 滿臉寫著不相信, 提筆寫字:【你是不是給傅霽清打過電話了?】

季鬱頭疼了, 這小姑娘不聽話就算了,怎麼腦子還這麼好使。

他講出一堆專業術語, 試圖說服她無果後, 在病曆上唰唰寫下一排看不懂的字:“好了, 去吧, 再打兩天消炎針, 做個霧化。”

許洛枝沒有動,嗓子發癢的咳了兩聲,接著寫:【我明天有場很重要的主持活動,必須去。】

她又增加三個字:【拜托了。】

遞過去給季鬱看,他歎了口氣:“我說小姑娘的事業心怎麼這麼重,一場活動重要還是身體重要啊。”

如果是平時,許洛枝肯定跟主辦方交代清楚緣由,推掉這場活動,但明天是彥弘集團新項目的啟動儀式,之前兩次彩排都是她參加的,現在臨時不乾了,集團也找不到替補,這筆賬隻會算在她頭上。

等“許洛枝在活動前一天撂擔子”的事傳出去,彆說深城市場的最高價,整個市場都不會願意再請她。

所以這不僅僅是一場活動的問題。

對上女人執拗的目光,季鬱也特彆無奈,勸道:“你先去打消炎針,配合做霧化,等下午再看看情況,開嗓針也不是我想開就能開的。”

許洛枝沒有再勉強,握筆在紙上寫下【謝謝】,拿著病曆先去交錢。

傅霽清的助理立馬接過這種跑腿的活,讓許洛枝直接去輸液室等著,他辦理好所有的手續,請護士來打針。

許洛枝正在問虞遲,能不能找到其他主持人,以防萬一明天能及時補上。

虞遲:我在問了,洛枝姐你先安心打針,不要著急。

國慶是活動高峰期,尤其是前三天,稍微有名氣的主持人肯定都提前被訂走了,有空來的實力恐怕難說。

事到如今隻能試試,看有沒有這份運氣。

許洛枝:嗯,跟彥弘那邊先打個招呼,哪怕明天能上場,我的嗓子也不會跟彩排時一樣。

虞遲:好,我跟他們說。

掛上吊瓶後,許洛枝喝了半杯溫水,裹緊身上的薄外套,不舒服的咳嗽幾聲,靠著椅背睡過去。

傅霽清開完晨會,趁著員工吃飯午休時間,開車到一醫院,先去季鬱的辦公室找他。

“你可真會趕時間啊,我正準備去吃飯。”

“不急,我也沒吃。”傅霽清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把他也給摁下來,“她嗓子怎麼回事。”

季鬱說:“急性咽喉炎,我看過片子,確實不算嚴重,但咽喉炎的治療至少需要一個星期。”

他搖頭,“不行,她後麵一周都有活動。”

“那你倆去跟病毒商量好不好。”季鬱被氣得無語了,一個不聽話的病人,一個非要他治好不聽話的病人。

“真沒辦法?”傅霽清耐著性子問。

季鬱故意刺他:“有啊,打開嗓針唄。”

傅霽清神情無奈,解釋著:“你不知道,她一天主持的價格是兩萬,七天能賺十幾萬。這點錢你我可能不放在眼裡,但對她而言很重要。”

季鬱聽完沒好氣道:“你就是你,彆帶上我,十幾萬對我也很重要。”

他停頓兩秒,又說:“病情這種事我不能保證,隻能說看運氣。她今天打針吃藥,再做霧化,明天肯定會好轉,但嗓音具體會恢複到哪種程度,能不能主持我都不確定。”

“過了明天,能正常開口講話,霧化需要持續做,估計還要打營養液,不過治療期經常出聲,恢複的會慢些。”

傅霽清若有所思的嗯一聲,也清楚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行,改天請你吃飯。”

季鬱受氣這麼久,不滿意:“就這?”

“那改天帶她請你吃飯。”

“滾滾滾。”

傅霽清笑了笑,準備起身前瞥見桌上的紙,目光定住了。

“她寫的,字倒是挺漂亮的。”季鬱隨口道。

傅霽清拿起紙仔細觀察字跡,很工整,落筆乾淨利落,像是練過的。

他莫名覺得很熟悉,拿過手邊的筆,在下麵寫出同樣的字,看起來有些相似,但不完全一樣。

許洛枝和他差四屆,按理是沒有機會見過他的字,但也說不定。

季鬱瞧見傅霽清坦然的將紙張折疊,放進自己的口袋裡,難以置信的張了張嘴,“你這有點太變態了吧?”

怎麼連寫過字的紙都要收藏。

傅霽清懶得搭理他,下樓去找許洛枝。

許洛枝昨晚睡得不安穩,現在困的不行,但麵前一直有人經過,耳邊也有說話聲,她昏昏沉沉的醒了又睡,半夢半醒間感覺像是枕到什麼,舒服的蹭蹭,再次入夢。

傅霽清坐在旁邊看她很久了,戴著白色外套的小帽子,低垂著腦袋,因為沒有支撐,往下一點一點的。

他忍不住伸手拖住她的下巴,腦袋終於定住不動了,又睡過去。

傅霽清撐了一會兒,懸空的手臂有些發酸,他想換隻手,剛動許洛枝就發出咕噥聲,帶著不滿,跟撒嬌似的。

他笑得無奈又寵溺,不敢再換手,隻慢慢引著許洛枝的身子靠過來,將手臂放在隔板上,讓她腦袋枕上麵。

她無意識的輕輕蹭兩下,像小貓一樣。

傅霽清也就這時候能強烈的感受到,是個二十三歲的小女生。

許洛枝是護士拔針時醒來的,右頸特彆酸,她下意識用手揉,迷迷糊糊的抬起腦袋,撞入一雙含笑的眼眸裡。

她懵然的眨眨眼,打量一遍他的動作,意識到什麼,張嘴就道:“抱歉”

嗓音依舊是啞的,許洛枝抿抿唇,用眼神傳遞意思。

傅霽清沒有動手臂,隻往上挑了挑食指,輕嘶一聲:“麻了。”

許洛枝蹙起眉,垂著眼眸盯他的手,而後又望他一眼,像是在問怎麼辦。

他揚起語調,聲音繾綣:“揉揉?”

又是在故意打趣,但半真半假的。

針都打完了,肯定是枕了很久,許洛枝猶豫兩秒,伸手碰到他的指尖,試探般捏捏手指,真揉了起來。

細細嫩嫩的觸感傳來,柔軟輕微的像撓癢似的,本就發麻的手臂更加酥麻,傅霽清喉結微滾,挺意外的,也挺享受的。

大概有睡醒不久的緣故,難得有這樣乖順的模樣。

他不經意間瞥見她左手背上的布,突然想到她剛剛拔針,應該沒有多大力氣,攔住動作。

“逗你的。”傅霽清自顧自地揉起手臂,笑著說:“你揉揉自己的右頸,活活血,彆扭著了。”

許洛枝摁了摁脖頸發酸的位置,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在乾什麼,哪怕端著張清冷的臉,都抵不住兩人之間橫生的曖昧。

她摘掉外套的帽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整理起衣服。

“走吧,先帶你吃飯,然後回來做霧化。”傅霽清知道這是徹底清醒了,主動道。

“你不忙?”許洛枝的聲音很小很低。

他說:“挺忙的,走吧。”

許洛枝現在能吃的就那幾樣湯湯水水,都很清淡,她也沒什麼胃口,隨便吃過後傅霽清又帶著人回到醫院。

“霧化前不能吃太多東西,等結束後我讓助理買碗早上的雞蛋羹。我問過季鬱,你的情況不用打開嗓針,配合治療吃藥,明天能出聲音,但是需要每天晚上來做霧化。”

他事無巨細的叮囑著,又道:“我建議最好是推掉明天的活動,保證後麵六天正常發揮,你明天定的哪家?”

“彥弘。”

傅霽清正巧聽過:“他們新項目的啟動儀式?”

“嗯。”

許洛枝清楚他說的有道理,但彥弘集團是地產行業龍頭,它家肯定不能得罪。

“行,你先去做霧化吧。”傅霽清看了一眼時間,像是有什麼著急的事情,不過也沒有離開,等叫號後親自送到裡麵。

他又囑咐助理兩句,不放心的把季鬱也給喊過來,才回公司繼續開會。

季鬱急匆匆趕到霧化室門口,看見助理問:“發生什麼事了?”

“許小姐進去做霧化了。”

“然後呢?”

“希望霧化成功。”

“”

“我遲早砍了傅霽清!”季鬱氣惱的低吼一句,返回去休息。

助理趁著許洛枝霧化的時間,買來雞蛋羹,等她出來時,正好能吃上。

手機又震動起來,許洛枝滑開屏幕看消息。

虞遲:洛枝姐,好壞消息各一個,壞的是我找不到其他主持人替補。

許洛枝猜到了,又問:好消息呢。

虞遲:好消息是剛剛彥弘主動提出解約,想臨時換個人上場。

許洛枝看著這句話,懷疑虞遲是不是發錯了。

解約需要給賠償金,彥弘集團或許不在意這點錢,但臨時解約對集團的形象也有影響,名聲如果傳出去很多人不會願意再合作。

許洛枝:彥弘具體是怎麼說的?

虞遲:高層臨時想換位熟人上台,是新項目的相關負責人,願意賠償我們30%的違約金。

像是隨便找的理由。

許洛枝很快想到傅霽清,大概隻有他能有這樣的本事,輕而易舉的解決她焦急不安的麻煩。

許洛枝:你跟彥弘說不用違約金,祝他們啟動儀式順利,期待今後的合作。

虞遲:好。

許洛枝吃完雞蛋羹就回家休息了,國慶又打針休養一天,隔天嗓音差不多恢複了,能正常主持。

第三天是華園集團的活動,許洛枝原以為傅霽清會出場,找尋一圈後發現沒有來,後麵昭澤集團舉辦發布會,也沒有見到他。

傅霽清似乎很忙,每天在微信問一句,今天恢複的怎麼樣,然後沒有音訊。

他把助理留下來了,整個國慶假期都跟著許洛枝在會場和醫院之間跑,忙前忙後的。

“許小姐,明天我應該不來了,祝您早日康複。”最後一天送她到家後助理說。

許洛枝微微頷首,還是沒有忍住,低聲問:“他最近很忙?”

助理就等著她問這句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台詞:“是,公司業務特彆多,傅總連覺都睡不好,每天隻能勉強睡幾個小時,抽不出時間,不然他肯定親自來陪您。”

許洛枝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跟他睡的?”

“”

節假日之後許洛枝需要繼續做霧化,但已經有好轉,能正常進行工作。

星期五下班,許洛枝走到樓道口時,瞧見熟悉的身影。

男人懶散的靠在牆邊,正低頭在翻手機,光打在臉上映襯得更加白皙,溫潤的眉眼帶著點疲憊。

許洛枝走到他麵前停住,傅霽清抬頭看見等的人來了,站直收起手機,輕聲道:“回來了。”

“嗯。”許洛枝猜到他要問什麼,率先提出來:“走走吧。”

傅霽清垂眸看她的鞋子,笑道:“走什麼走,上班不累啊。”

國慶沒有休息,接著上了七天的班,確實特彆累,許洛枝今天又穿的高跟鞋,不適合散步。

“嗓子好些了嗎?”

他每天都會在微信問這句話,她點點頭:“差不多了。”

傅霽清稍微停頓幾秒,終於繞到想問的正事上:“你把昭澤給的費用退回來了。”

他這段時間都在忙西城的事,日夜顛倒的開會,連公司的項目發布會都是讓副總出席的。

好不容易閒下來,市場部總監打電話,說許洛枝把主持活動的款退回來了,他都不用細想就知道怎麼回事。

“是,我沒要。”

他幫忙找醫生,解決彥弘的事,又讓助理跟著七天,許洛枝不知道用什麼回饋,乾脆退回昭澤的活動款。

雖然他不會在乎兩萬塊,但她不想欠著。

傅霽清沒有跟她掰扯該不該給的事,隻笑了笑說:“你退回來也不是我的啊。”

許洛枝微愣,他慢條斯理道:“給你的錢是公司出的,不是我出的,你不要錢也不會到我手裡。”

他彎下腰,直視她的眼睛,笑著說:“許小姐,你欠的人情還是沒還,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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