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梅斟酌半秒,決定坦言相告:“三姨太明麵上是難產而死,但我們私下都在傳,其實是肖麗珠故意害死了她,導致一屍兩命。”
“三姨太是個大學生,剛畢業就被賀老爺納進門,因為年輕貌美,很受賀老爺寵愛,不到半年,肚子裡就有了動靜。”
“三姨太懷孕後,肖麗珠表現的很關心,流水的補品往後院送,隻要聽說三姨太喜歡吃什麼,就立即讓人去買,當時我們還私下猜測她這是什麼意思?”
“那段時間賀老爺對肖麗珠也和顏悅色,誇讚她識大體,經常留宿主屋,剛開始三姨太也很忐忑,但肖麗珠每次送東西過去,都說是賀老爺讓送的,時間一長,三姨太的戒備心也就降下來了。”
“之後,三姨太懷孕六個多月的時候,肖麗珠也傳出喜事,她當時要養胎,便沒有精力再照顧三姨太,但那時候的三姨太已經養尊處優了半年時間,自然接受不了落差,經常跑來彆墅裡給肖麗珠要東西,肖麗珠倒也不為難她,每次都同意了。”
“等到了臨產時,三姨太的身子已經笨重的不像話,胎兒太大,根本生不下來,後來胎兒缺氧憋死在了肚子裡,三姨太也沒活下來,死的時候才22歲,正年輕貌美的時候。”
“她走後,其他姨太也都相繼懷孕,但生下來的都是女兒,一旦查出是男胎,要麼早早胎死腹中,要麼生下後也會意外夭折。”
“那些年,唯一活下來的兩個男嬰,大少爺、二少爺都是她的兒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肖麗珠暗中做的手腳。”
第116章 第 116 章
王寶梅說到這兒, 突然嗤笑:“不過她千算萬算,怎麼都沒算到自己的兩個兒子這麼不爭氣,一個非男人不娶, 一個為歌女尋死覓活,小女兒也突然暴斃, 讓她體會到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說到這事時, 臉上全是笑意,看得出她是真的高興。
禾曄問:“她小女兒多大暴斃的?”
王寶梅:“16歲。”
禾曄:“原因。”
王寶梅:“不知道,就突然死了,賀家對外聲稱是病逝,就連家裡的仆人也都瞞了下來。”
禾曄:“在哪死的?”
王寶梅依舊搖頭表示不知道。
禾曄見問不出什麼,便轉了話題:“你去世時,賀家夫人多大?”
王寶梅凝眉, 認真回想了下:“我出事時,剛過完43歲生日,她比我大4歲。”
禾曄從背包裡掏出紙筆, 將她說的兩人年齡寫下來, 繼續問:“你什麼時候進的賀家?”
王寶梅回想著回答:“22歲,當時我丈夫病逝, 我被姑母帶進賀家做工,剛開始隻是在後院裡打雜,清理院子。”
“後來我因做飯不錯, 被姑母推薦到了廚房, 六小姐是早產兒, 從小體弱多病, 對吃食很挑剔,卻唯獨喜歡我做的菜, 肖麗珠便讓我單獨負責六小姐的吃食,我也因此搬到了這彆墅裡住。”
忘川水不渡人:【哈哈哈,沒想到引狼入室,女兒的廚娘勾搭上了自己老公】
億萬少女的夢:【媽耶,我要是肖麗珠,不得氣死。】
禾曄對她什麼時候勾引賀家男主人的事情不感興趣。
他繼續詢問,得知這女鬼死的時候,賀長宏、肖麗珠、大少爺、二少爺、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等一眾人都還活的好好的。
家裡出事的隻有兩個。
三姨娘,難產而死,死的時候剛剛22歲,依照這女鬼的年齡為時間軸,那時候她28歲,正在廚房裡做工。
六小姐,突然暴斃,死亡原因不明,年齡16歲,當時的王寶梅42歲。
之後禾曄見再問不出東西,便說:“送你入地府?”
王寶梅幾乎沒有猶豫就點頭答應。
她在這麵鏡子裡已經困了近百年,雖然對賀家人、對肖麗珠、對司機都有怨恨,但他們早已經投胎轉世,自己繼續留下來也已經無用,不如早早地投一個好人家。
禾曄站起身,認真打量起梳妝台,猜測當初術士把她困入鏡中的辦法。
他問:“你是以鏡子為媒介自由出現,還是隻能待在這個鏡子裡?”
王寶梅:“隻能待在這裡。”
也就是說,這麵梳妝鏡相當於一個牢籠,將她困在其中。
禾曄沉思半秒,突然把沉重的梳妝台搬開,露出鏡子背麵。
背麵是一塊橢圓形木板,被幾個釘子固定。
禾曄環視一圈,想找一把鉗子把釘子扒出來,可看了一圈,並沒有找到趁手工具。
牧夕璟見狀,出聲問道:“要拆掉木板?”
禾曄點頭:“嗯。”
男人把攝像頭遞過來:“我來吧。”
禾曄順勢接過自拍杆,把鏡頭對準牧夕璟,隻見他走到化妝凳邊,打開禾曄的背包,從裡麵拿出一枚銅錢,用它輕鬆撬掉最上麵的兩枚釘子,雙手抓住木板,用力一提,所有釘子應聲而落。
禾曄:“……”
直播間網友:
絕望水壺:【臥槽,真的假的!】
愛麗犬:【我的娘耶,他是怎麼做到的?】
小李不講道理:【這得要大多力氣,才能把整塊木板給扯下來,為什麼我感覺他很輕鬆的樣子。】
給我買包瓜子:【等等,鏡子背麵是什麼東西?】
一顆紐扣:【好像是畫上去的符籙。】
藍星小豆包:【所以這女人被困在鏡子裡,並不是偶然,是當初有人故意這麼做。】
搬磚工:【盲猜一波:肖麗珠。她肯定是怕王寶梅死後化成厲鬼報複,就讓術士把她鎖在了鏡子裡】
可樂不好喝:【我不認可,肖麗珠可是這彆墅的女主人,每天住在這彆墅裡,她怕不是瘋了,才讓人把一隻鬼困在身邊,要是真的害怕被報複,她應該讓術士直接把王寶梅驅走才對,或者困在屍體裡,反正怎麼都不會困在自己的房子裡。】
直播間裡熱烈討論著,到底是誰把王寶梅困在這裡。
禾曄的注意力則在緊皺眉頭,滿臉嫌棄的牧夕璟身上。
剛剛那一下,木板上積累了近百年的灰塵,全都落在了牧夕璟的身上,引得他潔癖發作。
禾曄把剛剛沒有用完的半包濕紙巾遞過去。
牧夕璟順手接過,低頭查看自己的衣服。
禾曄覺得他幫了忙,自己有必要安撫一句:“回去清洗一下就好了。”
牧夕璟雖不高興,但還是應了聲:“嗯。”
他用濕紙巾把雙手擦拭乾淨,重新接過攝像頭。
禾曄騰開手,沒有立即走到鏡子背麵,而是轉身在門上貼了張驅邪符。
然後用牧夕璟剛剛擦完手,放在梳妝台邊的濕紙巾,將符籙中心的一個口字,擦掉上麵一橫。
整個陣法瞬間被破解,符籙無效。
王寶梅感覺到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直接從鏡子裡飄了出來。
直播間裡,原本還能通過鏡子看到模樣、聽到說話的小鬼,瞬間變的透明,沒有了實質,隻隱隱約約地看到一團影子。
下一秒,影子瞬間消失在鏡頭裡。
王寶梅在獲得自由後,驀地後悔了,她想趁機逃走,但沒想到禾曄早有預料,她看著門上的驅邪符,硬生生止住步伐。
禾曄對於言而無信的小鬼生不出半點好感,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張招陰符,默念口訣。
“砰砰砰砰——”
半分鐘不到,房門被敲響。
禾曄將驅邪符摘掉,打開房門,外麵站著一黑一白兩個鬼差。
與他們說清楚緣由,王寶梅直接被帶走,禾曄以元寶為他們送行。
小鬼送走,禾曄將梳妝台歸回原位,把用過的濕紙巾等垃圾帶走,拿起背包,挎在肩膀上走出房間。
客廳裡,陳羅昌正拿著一麵羅盤四周走動,見他從陽台出來,衝他點了下頭。
禾曄沒有理會他的客氣,開始一間一間查看一樓客房。
一樓裡,除去一個中西合璧大廚房,還有六個客房,每個房間裝修的都很精致,看得出當時的賀家確實實力不凡。
不過這六個客房倒是沒什麼異常。
禾曄走完一圈,便上了二樓。
踏上二樓,入目的是一個開放式棋茶廳,棋盤就在落地窗邊,旁邊還有泡茶、品茶的茶台,看樣子應該是賀老爺與好友放鬆閒聊的地方。
棋茶廳左右兩邊,各四個房間。
禾曄先往左邊走,第一間是賀氏夫妻的臥室,房間裡很寬敞,窗簾緊緊拉著,屋子裡亮著橘黃色的燈光,雖然亮著燈,但房間裡依舊昏黃昏黃的,像是蒙著一層看不到的薄膜,讓早已經適應明亮地節能燈的禾曄很不適應。
不過看得出這房間已經被裡裡外外地仔細搜查過。
不管是洗手間,衣帽間,還是床底。
前麵進入房間的人,搜查完後,雖然把東西隨手複原了,但還是能看出與之前不太相同。
禾曄環視一圈,最後把目光定在了床頭的那張雙人合照上。
照片上的兩人都很年輕,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紀,男人穿著一身筆直整潔的中山裝,女人一襲淡黃色刺繡旗袍。
男人英俊帥氣,嘴角噙著笑,望向女人,眸中帶著些許寵溺。
女人溫婉漂亮,嘴角微微上揚,妝容精致,鵝蛋臉、柳葉眉、杏眸、瓊鼻、紅唇,笑容直達眼底。
這張照片應該是他們剛剛新婚時拍的,那時兩人的感情正處升溫期,互生情愫,恩愛異常。
可禾曄卻從這張照片中隱約感覺到了怨氣。
不用想也能猜到,怨氣來自這房間的女主人。
禾曄走到床邊,看了眼床頭櫃上擺著的照片。
那是一家五口的照片。
男人已過中年,兩鬢白發,女人也蒼老不少,就連旗袍都變成了低調的黑色。
他們兩人並肩而坐,女人懷中抱著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在他們身後是兩個高大帥氣的男生,五人皆是笑容滿麵。
但這時候的賀氏夫妻麵相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賀長宏麵相多情,桃花不斷,財運滾滾,但身體呈現虧空狀態。
而女人肖明珠已經脫去剛結婚時的幸福稚嫩,變得成熟沉穩,麵相也比剛結婚時凶了許多,手上沾染了不下三條人命。
他們的大兒子看起來也不是個長壽之像,可惜沒有這人的生辰八字,不能具體算出他的年齡、死因。
小兒子倒是壽終正寢的麵相。
至於其他的,照片太小,麵相上看不太出來。
禾曄把自己看出的東西一一記下,轉身走到旁邊的梳妝台邊。
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是王寶梅的幾十倍,幾米長的梳妝台幾乎擺滿。
就連鏡子也比剛剛那個大了一圈,精致的梳妝盒裡是空的,不知道是被人拿走了,還是賀夫人沒敢往裡麵放。
梳妝台上,變成了肖麗珠自己的照片,臉色灰白,麵容發腫,神色憂鬱地望著拍照的鏡頭。
禾曄皺起眉頭,忍不住拿起照片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這張照片中的肖麗珠似乎中毒了。
第117章 第 117 章
禾曄將相框拆開, 拿出照片,果然在背麵看到兩行小字。
【一轉眼竟然55歲了】
【人老了,有些事也該試著放手了】
王寶梅死的時候, 肖麗珠47歲。
55歲,也就是王寶梅去世的第九年。
這張照片中的肖麗珠已經中毒很深, 估計之後活不了多久。
禾曄把照片放回相框裡, 歸回原處。
在房間裡又四處巡視,看得出肖麗珠是個很喜歡拍照的人,其中一麵牆上,掛滿了她和丈夫、以及三個孩子的照片,如果不是王寶梅提前說,還真看不出賀家還有幾房姨太。
這應該是肖麗珠給自己營造的五口之家吧。
禾曄把牆上的照片一一看過,從青春靚麗到滿頭白發, 梳妝台上那張照片像是最後的收尾。
他拉開抽屜,查看裡麵的物品,從中找到一本日記, 看樣子已經被其他嘉賓打開過了。
『1931年, 三月初八,風和日麗。
算算日子, 已經很久沒寫日記了,可能是真的長大了,知道把心事隱藏在心裡, 而不是本子上。
最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差了, 醫生說我藥物中毒了, 應該少服用一些安眠藥, 可不吃藥,根本睡不著, 我感覺到自己可能精神出問題了,真怕哪天像五姨太那樣,直接變成一個瘋子。
嗬嗬,真不知道怎麼了,這一宅子的女人,瘋的瘋,病的病,死的死,明明都是那麼要強的性子,怎麼就沒撐住呢。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輪到我了。』
『1931年,九月二十三,陰雨連連。
誒,又走了一個,都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個了。
感覺我也快了,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了。』
『1932年,元月十七,陰雨連連
我今晚夢到六姨太了,她說讓我跟她走,所以下一個應該就是我了,誒,這樣也好,早早結束這種沒有尊嚴的生活吧。
我走了,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之後,日記變成了空白,估計寫日記的人已經不在人世。
從日記的內容中得知,五姨太瘋了,六姨太死了。
最後一句中的“他”,是指的賀老爺嗎?
禾曄收回心思,重新把房間掃視一遍。
雖然知道肖麗珠的魂魄在此停留的可能性很低,但他還是嘗試著招了一次靈。
果然,空無一物。
禾曄從臥室裡走出去,牧夕璟沒有著急離開,而是站在門口的位置,用攝像頭把房間掃視一遍。
燈光昏暗,深色的布局壓抑,再加上房間的牆壁上掛滿照片,將直播間的網友們嚇得猛抽涼氣。
空氣果凍:【媽耶,這照片的密度是不是太高了,全都是!】
我寄居在人間:【是呀,剛剛隻顧著欣賞禾老板的美貌了,都沒注意到房間裡竟然這麼嚇人】
酷炸小仙女:【這臥室的女主人怕不是有病吧,竟然掛這麼多自己的照片,晚上躺在床上睡覺真的不會做噩夢嗎?】
挪威森林:【禾老板是怎麼做到麵無表情地在房間裡巡視的?】
月上柳眉梢:【我剛剛就說,這房間的照片有點多,你們還不以為意,現在信了吧!】
就在他們談論不休時,禾曄已經推開了第二個房間虛掩著的門。
這是一間書房,寬大的書桌,滿牆的書籍,桌子對麵是兩張相對的黑色真皮沙發,兩邊角落裡擺著兩盆落地盆景,書桌上已經收拾乾淨,隻留下一盞台燈,一排毛筆架、硯台等東西,應該是賀長宏去世後,有人進來打掃、整理過。
賀長宏,賀家的掌舵人。
前麵兩個雖然都是他的女人,但對他的描述並不算多,隻有肖麗珠房間的幾張照片中有他的身影出現。
而這個獨屬他的書房裡,也極少有關於他的東西。
不知是他不常來,還是過於保密自己的隱私。
禾曄在書房裡巡視一圈,並沒有收獲什麼有用信息,依舊照例點了張招陰符,確定無事發生後,便去了下一個房間。
第三個房間是一間畫室,裡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畫。
其中大部分是人物,男女老少皆有。
禾曄的視線停留在一張裸+體少女躺在黑紗中,埋頭蜷縮的畫像上,這個應該是畫主人的心頭好,被掛在了牆壁的正中間位置,就連畫框也比其他畫像精致。
牧夕璟見他一直盯著看,微微蹙眉,偏頭看向其他畫像,出聲提醒:“禾曄。”
禾曄聞聲回頭,看到他衝左邊牆壁上的畫像抬了抬下巴:“那張畫好像有問題。”
牧夕璟口中有問題的畫像,是一個身披紅紗的少女,她身形修長,體態豐滿,雙手捧著一朵紅蓮,五官精致,雙眼緊閉。
她身上的紅紗,原本應該鮮紅透骨,可此時卻隱隱泛著黑褐色。
禾曄從這副畫上感覺到一種不好的氣息,但盯著看了一會兒,並沒有發現異常,他便先轉身去看其他畫像。
等一圈畫像看完,視線再次落在那張紅紗少女畫像上時,禾曄略微詫異的揚起眉。
小鎮風景:【啊啊啊,有鬼!】
覺覺不夠睡:【是我的錯覺嗎,剛剛畫像明明是閉著眼睛的,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她就睜眼了!】
我的襪子去哪兒了:【大家先彆慌,有可能是角度問題,有些厲害的畫家,可以讓一副畫像呈現好幾種狀態,會不會這個畫像就是兩種狀態?】
愛吃辣條的乖乖:【什麼玩意呀,你在靈異節目上講科學?】
春風拂麵我涼爽:【就是有鬼,她的神情都變了,我記得清清楚楚,剛剛她的嘴角是平的,可現在卻是微微揚起的】
一直有夢想的鯉魚:【這彆墅裡真是處處透露著詭異,我現在看都不敢大聲喘氣了】
伸出小圓手:【禾老板,快把小鬼給收了!】
禾曄看著睜眼的畫像,心裡生出一種念頭。
他沒有著急上前一探究竟,而是再次把畫室裡的幾十副畫重新看了一遍,將其中幾張畫像挑揀出來,擺成一排。
這幾幅畫上的灰塵積累了厚厚一層,但還是能看出畫的顏色,要麼偏紅,要麼偏黑,而且畫像的內容非常一致,全都是美麗清純的年輕少女。
禾曄把目光移到旁邊放顏料的小桌子上,看到上麵放著一盒女士香煙。
門後的角落裡,掛著幾件沾滿顏料,體型寬大的背帶褲,是女生的款式,表示著這個畫室的主人性彆。
禾曄的視線在那些畫像上停留,最後還是落在了最顯眼的那張裸=體照上。
每天都想喝酸奶:【我的禾老板,你稍微掩飾一下行不行,當著直播間五六萬網友的麵看裸=體照,是不是太不注意形象了。】
隨風漂逐:【哈哈哈哈,禾老板好悶騷啊,看起來冷酷無情,沒想到私下也是個老色批。】
c116:【嗬,男人】
牧夕璟也覺得禾曄對這張畫像過於關注,他不動聲色地把攝像頭轉向旁邊畫像,湊到禾曄身邊,低聲詢問:“這張畫像有什麼問題嗎?”
禾曄將視線從女生的臉上移開,問牧夕璟:“你看她長得像不像賀家六小姐。”
那個不知什麼原因突然暴斃的16歲少女。
牧夕璟仔細看了幾眼,回想剛剛在肖麗珠房間看到的五口之家的照片,肯定說道:“是她。”
禾曄想不明白:“你說,她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娘,為什麼要畫自己的裸體照,而且還掛在這個房間最顯眼的位置上?”
冰搖黑加侖:【禾老板的意思是說,這些畫都是隻有十幾歲的女生畫出來的?】
一個皮牙子:【不能吧,剛剛我看到桌子上有煙,一個未成年的大小姐會抽煙?】
我不會愛你了:【剛剛萎姐說這裡可能是賀老爺的畫室,怎麼到了禾老板這兒,就變成了賀小姐的畫室了?】
高冷的菠菜王子:【賀小姐她一個女孩子,畫這麼多女生做什麼,要是畫也應該畫男生才對吧】
誰是果郡王的女人:【萬一她就是喜歡女生呢】
一起看海吧:【我記得那個保姆說過,肖麗珠的大兒子非男人不娶,那小女兒喜歡女生,好像也沒什麼奇怪吧。】
牧夕璟的想法與網友一樣,他問:“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六小姐喜歡女生?”
“不一定。”禾曄搖頭解釋:“有時候不一定是喜歡,也有可能是單純欣賞。”
“隻是這六小姐對女生可能不止欣賞,還有破壞的黑暗心理。”
“這些畫中,每個女生的身上都有被淩虐的痕跡。”
禾曄伸手指向他剛剛排好的幾幅畫中的第一個。
“她的雙腳是斷掉的,所以腳的姿勢有些扭曲。”
第二幅:“這個女生的眼睛瞎掉了。”
所以這幅畫裡,女生雙眼緊閉,有血淚從臉頰滑落。
第三幅,第四幅……第九幅。
禾曄一一指出她們身體殘疾的部位。
直播間網友聽完,一個個猛抽涼氣。
烏托邦嗚嗚嗚:【怎麼弄的?】
采蘑菇的小菇涼:【難道!我的媽呀,不會是這個六小姐做的吧,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太殘忍了!】
糖醋排骨一點也不醋:【可是,禾老板為什麼就這麼認定,這是六小姐的畫室?有什麼證據嗎?】
禾曄看不到彈幕,自然沒辦法為他解答。
除了那件背帶褲,桌子上的女士香煙之外,還有畫作裡稚嫩的筆力。
他大學專業就是國畫,這些畫像的功力深不深厚,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況且,這位六小姐在畫作裡隱藏了很多變態泄憤的心思。
可見,她也是個不正常的人。
至於她突然暴斃的死因,禾曄也猜出了幾分原因。
第118章 第 118 章
終於, 禾曄的注意力落在了左邊牆壁上的那幅紅紗少女畫像上。
“啪嗒。”
禾曄走到門口,抬手關上了燈。
房間裡瞬間陷入黑暗。
直播間網友陷入疑惑。
社恐青年:【禾老板這是做什麼?】
戰栗的貴公子:【明知道房間裡有鬼,竟然還關燈, 禾老板也太勇了吧!】
鐵臂阿童木:【臥槽,禾老板背後是不是有個人影!】
誰不是禿頭小寶貝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害怕!】
話癆小可愛:【不要自己嚇自己, 那是牆上的畫。】
禾曄關上燈後,從背包裡摸出兩根蠟燭,用打火機點燃,一根分給牧夕璟,一根自己拿著,走到那張畫像前。
他將燃燒的蠟燭湊近紅紗少女的麵容,就看到畫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著。
紅紗少女睜開的眼睛裡逐漸染上了驚恐, 抿著的唇也逐漸張大。
怕火。
很好,有害怕的東西,那事情就會變得容易許多。
禾曄問她:“會說話嗎?”
紅紗少女張了張嘴, 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看來不會。
禾曄直接給出解決方案:“我問幾個問題, 如果是,你就眨一下眼睛, 如果不是,就張一下嘴。”
禾曄揚了揚手上的蠟燭,問:“聽懂了嗎?”
紅紗少女立即眨了一下眼睛, 表示知曉。
禾曄問:“這畫室的主人是個小姑娘?”
紅紗少女眨眼:是
禾曄又問:“是你殺了她?”
紅紗少女張了張嘴:不是
禾曄不滿的蹙眉:“我想聽實話。”
紅紗少女盯著禾曄冰冷的神情, 逐漸合上了嘴, 眨巴了一下眼睛:是
雖然她的五官變動不大, 但禾曄從她的臉上看出了心虛。
“放心,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禾曄繼續問:“她殺了幾個人?”
紅紗少女回想幾秒後, 眨了兩次眼睛。
禾曄問:“兩個人?”
紅紗少女:是
禾曄:“都是年輕女生?”
紅紗少女:是
禾曄:“畫室主人用她們的血作顏料?”
紅紗少女:是
禾曄抬手指向那幅最顯眼的畫像:“這個是你弄得?”
紅紗少女張嘴:不是
禾曄重新問:“畫室主人自己畫的?”
紅紗少女眨眼:是
禾曄略微挑眉,不太理解一個未成年的女生為什麼要畫這個。
而且她殺人,以血做顏料,她的家人不知道嗎?
如果知道,就這麼放任不管?
再者,她死後家裡人為什麼沒有把女兒的畫像收起來,由它在這兒掛著?
隻可惜,這紅紗少女不能說話,這些問題得不到具體答案。
禾曄後退半步,偏頭問牧夕璟:“你能聯係上導演組嗎?”
牧夕璟點頭。
禾曄:“跟他們說這幾幅畫之後要送去專門處理異端的部門,以免放在這裡再鬨出人命。”
綜藝一經播出,肯定會有一些膽大不怕死的網友找過來,要是一些有本事的人還好,就怕隻空有膽子,那樣很可能會把命丟這兒。
很快,牧夕璟的耳麥裡傳來聲音。
“馮導問這畫像裡的是什麼東西?”
禾曄:“畫靈。”
很多人誇一個人畫畫好,經常會說,這幅畫畫的有很靈性。
其實這不隻是隨口說說,一些繪畫大家的畫裡的確有蘊靈一說。
隻是這六小姐的畫,還遠遠達不到那種程度。
這紅紗少女說是畫靈也不太準確,因為它的形成與畫的關係不大,全是顏料裡的怨氣形成。
真正的畫靈可不會隨隨便便殺掉畫主人。
禾曄吹滅蠟燭,打開房間的燈,讓牧夕璟用攝像機給這些畫像拍照後,將它們恢複原位,以供下一個進來的嘉賓觀察。
做完這些,他走出房間,進入左邊最後一個房間。
看到這個房間布局,不用細想也能知道是誰的房間。
淺藍色的窗簾,大大的公主床,粉色的床簾,淡綠色的床單被套,就連台燈都是粉粉嫩嫩的顏色。
整個房間的布置都是舒適的暖色調,雖然現在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少了幾分精致乾淨,但也看得出當時的這個賀家六小姐在家裡很受重視。
禾曄進入房間,視線落在角落裡的淡藍色輪椅上。
他的神色未變,繼續打量房間,相比於她媽媽肖麗珠愛拍照,這個六小姐正好相反,寬敞房間裡隻擺了三個相框。
床頭的相框裡,她麵容清麗,長發紮起,帶著一個閃晶晶的皇冠,穿著淡藍色的洛麗塔長裙,露出的小腿穿著白色長襪,黑色小皮鞋,抱著一個兔子玩偶,坐在長椅上,笑容燦爛,看起來也就七八歲的年紀。
之後的兩個相框,都掛在牆上。
其中一張是她生日時,抱著一大束鮮花,與蛋糕一起拍的合影。
蛋糕上寫著:祝賀雨璿15歲生日快樂。
照片中,女生妝容精致,一襲深綠色長裙,頭上帶著一頂新皇冠,笑容滿麵。
可禾曄卻看到這個笑意未達眼底。
才15歲的少女,黑眸中卻帶著淩人的寒意。
剛剛那個畫靈說她殺了兩個人,可禾曄看完她的麵相卻發現不止,她手上最少有五條人命。
在這兩張照片中,她都是坐著的,再加上那張輪椅,足以說明她身患殘疾。
最後一張,是她的黑白遺像。
禾曄收回視線,開始搜索其他有用的東西。
房間的幾個抽屜,已經有被拉開的痕跡。
禾曄再次一一打開查看,終於在第五個抽屜裡發現了一個日記本。
他原以為這上麵會記錄一些小女孩的心事,結果打開卻發現,全是密密麻麻的詛咒。
【你怎麼不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這些字寫的並不規正,有的字很大,有的字卻很小。
其中因為寫的太用力,直接把字給劃破了,可寫字的人就像是沒發現一般,繼續地寫著去死,馬上死之類的話。
這些字眼裡的恨意仿若有了實質一般,恨不得直接從本子裡衝出來,變成一把鋒利的殺人工具。
她一個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心理竟然黑暗到如此地步,竟然沒有人發現?
或者說發現了,但依舊縱容?
還有,她這是想讓誰去死?
是畫室裡的兩個受害者之一,還是賀家的哪個人?
第119章 第 119 章
禾曄繼續往下翻看, 隔了劃破的三頁,依舊是惡毒的詛咒。
你為什麼還不死?你什麼時候死,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你早晚要下地獄,我要殺了你, 殺了你!!!
這樣的文字占據了整整一頁。
再往下翻, 畫風突然變得正常。
『1919年4月06日,晴:
今天媽媽帶著我出去郊遊了,認識了新朋友,他叫文家明,長得很帥,也很高,但他會蹲下來與我講話, 還誠懇地誇我長得漂亮,幫我捉了好多小金魚,好開心!
還有, 那個煩人精再也不會出現了。』
1919年, 從時間推算,那時候的六小姐也不過十三四歲。
“那個煩人精再也不會出現了。”禾曄將這句話重複的念了一遍。
再也不會出現了。
死了嗎?
所以在寫這個日記之前, 她剛剛殺了人?
禾曄收起心緒,繼續往下翻。
這個六小姐再次發瘋。
【為什麼世上會有這麼多討厭的,明明是我的東西, 我的!!!】
禾曄原本還在想, 是什麼東西, 下一頁就給了他答案。
【一個醜小鴨怎麼敢肖想他, 他不會喜歡你這種又醜又無趣的女生。】
這些字寫的又大又重,仿佛隻有劃破紙張才能紓解她心中的怒氣。
再翻幾頁。
【他誇我長得好看, 說我畫畫最好看,送我甜品,陪我散步聊天,他喜歡的人是我】
繼續往下翻。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著一個醜小鴨笑,你不要跟她溫柔的說話,不要把我的甜品分給她,不要寵溺地摸她的頭,你個壞蛋】
這張紙多了一些褶皺,應該被水打濕後,又晾乾的原因。
她哭了。
十三四歲,正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雖然禾曄不太明白喜歡人的感覺,但也知道這個六小姐應該是暗戀人家,但失敗了。
他再次翻頁,這次是正常的日記。
『1919年11月20日,中雪:
這幾天一直在下雪,醜小鴨的屍體找到了,文哥哥哭得好可憐,誒,可是哭又有什麼用呢,她已經回不來了,對吧。』
禾曄從她最後兩個字中感覺到了愉悅地得意。
『1920年4月18日,小雨:
被媽媽帶來參加醜小鴨的葬禮了,時隔半年,終於放棄了,真不知道一無是處的女兒有什麼可堅持的,屍體被冰凍半年,變得更醜了。
可文哥哥看到屍體卻哭了,他說醜小鴨是他的未婚妻,他們說好了醜小鴨滿16歲就結婚,然後上同一所大學,談一場婚後戀愛。
怎麼可能,他們結婚了,我怎麼辦?
文哥哥是我的。』
『1920年7月12日,陰天:
文哥哥丟下我走了,他說要出國,等畢業了再回來,他不要我了。』
『1920年7月20號,大雨:
他走的好急,甚至都不跟我好好告彆,其實我也可以出國陪他的。』
……
禾曄麵無表情地翻看著一個懷春少女的失戀日記。
從中找出她行凶的軌跡。
在她口中的文哥哥走後,她似乎又陷入了癲狂,開始對彆人發出詛咒。
然後再過不久,很平淡地寫一篇日記,表示讓她討厭的人消失了。
在這期間,她沒有提過作案過程,甚至沒有明確地說死了人,隻用一些隱晦的話表示。
比如:再也見不到那個讓人作嘔的垃圾了。
再比如:或許她已經後悔辱罵我了吧,可惜,我不接受道歉。
與禾曄猜想的差不多,在這本日記中,她至少殺死了五個人。
其中的受害者包括1922年帶著新的女朋友回國過年的文哥哥。
她說:可真是個濫情的男人,兩年前還哭著跟我說醜小鴨是他的未婚妻,說要娶她,這才兩年多時間,就結識了新的醜小鴨,這種垃圾不配得到我的喜歡。
沒過幾天,她就寫了一篇新日記。
大致內容是:文哥哥還是好帥,就算是躺在棺材裡,也一樣迷人,我突然後悔了,怎麼辦。
禾曄的理解是,她後悔殺文家明了。
最後一篇日記是1922年3月23日。
『今天四姐大婚,她的婚紗好漂亮,我也想穿,再過半個月我就16歲了,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穿上婚紗……』
再過半個月就16歲了……禾曄記得王寶梅說過,六小姐就是16歲時突然暴斃。
他合上日記本,突然明白為什麼賀家人允許畫室裡掛著那麼一張裸=體畫像了。
準確來說,那不是六小姐的自畫像,而是她幻想中的自畫像。
她雙腿殘疾,時間長了,雙腿的肌肉萎縮,下身變得畸形難看。
所以她很渴望自己有一個健康美麗的軀體,那張畫像不過是她添了一個自己的臉罷了。
怪不得她一個女生,卻那麼喜歡畫女性裸體,雖然把那些軀體畫得很美,卻又要在上麵做手腳,讓畫像上的女生都身帶殘疾。
她羨慕,同時也嫉妒,可真是黑暗扭曲的心理。
可僅憑她一個殘疾女生能殺掉這麼多四肢健全的人,說沒有其他人的幫助,禾曄一點都不信。
是誰在幫她?
禾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肖麗珠。
這是她的親生女兒,如果發現她殺了人,肖麗珠幫忙隱瞞的可能性很大。
再者賀長宏?
他身為賀家家主,為了賀家的聲譽,以及其他未出嫁的兒女,也可能會幫女兒隱瞞下來。
可有一點說不通,六小姐賀雨璿她不是殺了一個人。
賀長宏不可能次次都幫她隱瞞,甚至清掃後續。
他對肖麗珠有感情,但肯定不多,要不然不會再納那麼多女人進門。
對這個女兒也一樣,他不止一個孩子,除了兩個兒子,他還有四個女兒。
有可能會因為六小姐殘疾,心中多一些憐愛,但不足以讓他成為殺人幫凶。
除了她的父母,再有就是兩個親哥哥。
他們的年齡比六小姐大很多,在賀雨璿15、6歲時,他們都已經步入青年行列。
這個年紀,再加上賀家的地位,或許可以擺平很多事情。
至少在六小姐的日記裡,沒有感覺到她殺人後的慌亂。
禾曄記得她描述其中一個女生去世,屍體被找到後,家裡人停屍調查了半年時間,最後還是一無所獲,不得不讓女兒含冤下葬,她文字中的洋洋得意,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查不到,最後放棄。
禾曄冷著臉,把日記本放回原處,合上抽屜。
他又在房間裡搜查一圈,沒有再發現什麼有用線索。
正巧,陳羅昌帶著他的徒弟走進來,兩人互相點頭示意,禾曄走出房間。
左邊四個房間結束,他便徑直走去了樓梯右側的四個房間。
第一個房間,李華城正在裡麵搜查。
禾曄直接去了第二個房間。
這是一間書房,相比與賀長宏的書房,這個房間就有人氣多了。
除了大書桌、長沙發,還有吊籃、搖搖椅、小孩子的各種玩具,陽台上滿是花盆,看樣子種了不少花草,魚缸甚至還有一張折疊床。
一整麵牆壁作書架,上麵根據語言擺滿了書籍,英語、法語、俄語、葡萄牙語……
看得出這書房的主人是個博學多才的人。
但下麵五排書架,與上麵的書出現了割裂。
第四排、五排,全是言情、武俠、靈異誌怪的小說。
禾曄隨便挑了幾本,打開書封,看到扉頁寫著書主人的名字:孟夏蝶
是女生的名字。
下麵三層變得更幼稚,《三字經》、《中國民間故事》、《幼童文庫》、《小朋友》雜誌、《魯濱孫的故事》《畫冊》……
禾曄打開扉頁,看到五個不同的名字。
賀瑞慈、賀瑞祥、賀雨姩、賀雨琪、賀瑞艋。
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這應該是二少爺的書房。
禾曄伸手拿了幾本上麵的書,扉頁沒有寫名字,但被小孩子畫了花。
再拿一本,這次是個豬頭。
一連拿了好幾本,終於看到了男主人的名字。
賀邱躍,很秀氣的三個字,與剛剛寫女主人名字的字很像。
他們這一家似乎很正常,而且看起來很幸福。
禾曄認真地翻看一圈,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但依舊照例點了張招陰符。
沒有小鬼出現,他直接去往下一個房間。
第三個房間,是一個兒童房,並排五個小床。
男孩的床是藍色,女孩的小床是粉色。
床位貼著他們的大頭照,以及名字。
就連桌子也都是並排五張,一人一個不同顏色的台燈,椅子也一樣。
好像與普通家庭並沒有太大區彆。
依舊離開前點了張招陰符,一分鐘後沒有反應,去往第四間。
第四個房間。
郭路權正在裡麵認真查看,瞧見禾曄走過來,他笑著打招呼:“禾老板也搜尋到這裡了,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直接進來一起搜查。”
禾曄自然不會介意,直接邁步進入。
沒等他細看,郭路權便主動說道:“這個是賀家少爺的房間,不過這個少爺似乎一直沒成家,也沒有子嗣延續香火。”
禾曄大致看了一圈,發現房間裡的確沒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
不管是生活用品,還是被褥衣物,都是一個人東西。
這個房間的主人,應該就是王寶梅說的非男人不娶大少爺了。
之所以這裡沒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很可能是賀家容忍不了兒子帶一個男人回來居住。
禾曄走到衣櫃邊,打開櫃門,看到裡麵各式各樣的衣服。
裡麵的衣服很多,麵料也非常不錯,款式就算放在幾十年後的現在,也不算難看。
但這些衣服大多都還帶著吊牌,昭示著沒有被人寵幸過。
常穿的衣服不在這裡,說明他並不在這兒常住,應該是與戀人有其他住處。
禾曄將櫃門合上,視線落在其他地方。
很快,他被床頭櫃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第120章 第 120 章
那是一張兄妹合照。
背景中飄著大雪, 兩人穿著好看暖和的大棉襖,帶著耳暖,圍巾, 還有手套。
一高一矮相對而立,哥哥手中拿著一根煙花, 矮小的身影滿臉驚喜地仰頭望著男生手中正在綻放的煙花。
矮小的賀雨璿看起來隻有三四歲的樣子, 圓嘟嘟、白生生地臉上滿是笑容。
男生看起來也不大,十三四歲的樣子,黑色短發,麵容白淨,身形瘦高,一副大孩子逗小妹妹的寵溺模樣。
照片中的妹妹,雙腿還是好好的, 所以她的殘疾應該是後天原因造成的。
照片中的男生,有姻緣線,但一生無子女, 命運多舛, 英年早逝,應該就是大少爺了。
禾曄不太明白, 這張照片對他來說有什麼特殊意義。
是一直擺在這裡,還是賀雨璿暴斃後,他思念唯一的親妹妹, 才拿出了兒時的照片?
郭路權察覺到他一直盯著這張照片看, 走過來詢問:“禾老板, 這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嗎?”
禾曄搖頭:“沒有。”
有問題的不是照片, 而是人。
剛剛他在二少爺賀邱躍的房間並沒有看到有關妹妹賀雨璿的照片。
難道說六小姐與二哥的關係不如大哥好?
那賀雨璿殺人的時候,大哥有沒有從中幫忙呢?
禾曄這麼想著, 開始在房間裡認真搜查,他滿腦子都在想這件事情,以至於沒有注意到郭路權逐漸冷淡下來的神色。
從禾曄進入房間開始,郭路權兩次上前搭話,可對方要麼不理,要麼一句沒有將其打發。
雖說這遊戲論排名,但也不至於為了輸贏,連最基本的臉麵都不顧了。
他之所以對這人有些許好感,是因為他的模樣與昔日好友有幾分相似,但現在看到對方一點禮貌都沒有,他心中的好感度也減低了不少。
郭路權餘光瞥見徒弟手中的攝像機,想著還在直播,臉色瞬間好轉,甚至對著鏡頭笑了笑,繼續自顧自地搜索。
禾曄並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再次得罪了人,他將抽屜一個一個打開,翻看裡麵的東西,時隔近百年,這房間已經沒什麼值錢東西,甚至一些有用的線索也已經斷掉。
再加上大少爺並不常在這裡居住,能收集到的信息就更少了。
禾曄不是一個過於糾結的性格,既然搜查不到,便直接往樓上去了。
可從房間裡出來,禾曄並沒有看到去往三層的樓梯。
不對,剛剛從外麵走進來時,禾曄特意看過,這是一座三層彆墅,怎麼會沒有往上走的樓梯呢?
禾曄在棋茶廳的位置站著,突然往左側走過去。
一步一步在心中默數。
1、2、3……220、221、222。
222步。
禾曄重新走回棋茶廳,再往一步一步走過去。
1、2、3……217、218、219步。
少了三步,也就是說這兩邊並不是完全對稱,差了四五米的距離。
這是誤差,還是把上去的樓梯隱藏了?
禾曄更偏向於後者,他重新站在棋茶廳,朝左側的牆壁望去,盯著盯著突然發現了一些端倪。
這是一麵以花鳥山林為背景的牆麵,牆麵周邊用石膏做裝飾,可禾曄發現牆壁右麵的石膏處,似乎有被觸摸的痕跡。
他走上前才發現,石膏外有一條細小的縫隙。
禾曄屈指在畫上敲了敲。
“砰砰砰——”
他詫異地微挑眉頭,這不是一麵實牆,像是一塊厚木板。
禾曄嘗試著推了下,這塊畫壁很輕易地被推開,裡麵漆黑一片,有著很重的塵土氣,看來上麵的通風不好。
他打開手電筒,往裡麵照了照,發現是一個往上走的樓梯。
看來自己猜對了。
禾曄看了眼裡麵堆積厚厚一層的塵土,回頭對牧夕璟說道:“攝像機給我,你在這裡等著。”
牧夕璟也聞到了裡麵散發出來的味道,感覺空氣中全都是灰塵。
他嫌棄地皺眉,但還是拒絕:“不用,上去吧。”
禾曄回頭望向他,提醒道:“很臟。”
牧夕璟應聲:“沒事。”
禾曄可以,他也能辦到,沒那麼嬌氣。
禾曄沒再多推讓,直接走了進去,牧夕璟抽出一張紙巾遮住口鼻,跟了進去。
牆壁重新合上,禾曄看到門口有一根拉燈線,嘗試著拉了一下。
“哢噠——”
燈亮了。
光線昏黃,雖不亮堂,但聊勝於無。
禾曄關掉手電筒,拾階而上。
第三層的格局,與二樓相差無幾。
隻不過樓下的棋茶室變成了一片空地,左右兩邊各四個房間,站在走廊邊可以看到一樓的客廳。
禾曄按照剛才的次序,直接打開了左側第一個房間。
這是一間麻將室,擺著具有年代感的麻將桌,華麗精致的四把椅子,旁邊桌子上還放著飲水壺、果盤、茶點等東西,隻不過現在都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
禾曄看了一圈,依舊沒發現什麼問題,繼續去往下一間。
而第二間、第三間、第四間,全都空著,什麼東西也沒有。
禾曄便來到右側,他想其他房間一樣,順手擰了一下門把手,結果並沒有擰動。
這房間鎖了。
禾曄抬頭,看到門牌上“雜物間”。
雜物間,那這裡麵應該放著很多與主家有關的東西。
禾曄轉頭,望向四周,試圖找一根鐵絲來撬鎖。
可這一層除了灰還是灰。
他偏頭對牧夕璟說:“在這兒等我。”
禾曄打算下樓去找根鐵絲,可剛走出去沒幾步,身後傳來一道輕微的鎖響。
“禾曄。”牧夕璟喚住他。
禾曄聞聲回頭,看到牧夕璟站在門邊,對他說:“門開了。”
他詫異道:“你怎麼打開的?”
牧夕璟聳了下肩,無辜道:“不知道,隨便一擰就開了。”
禾曄:“……”
應該是這種鎖的時間太久,已經鎖不牢了,不過倒是省了去找開鎖工具的麻煩。
他轉身回去,推門而入。
雜物間裡堆了不少東西,全用白布蓋著。
禾曄身上已經沾了不少灰塵,也不在乎乾不乾淨,對牧夕璟做了個退後的手勢,屏住呼吸,將白布掀開。
果然,他這動靜驚動了滿屋塵土。
等塵土重新落回地麵,禾曄已經翻看起雜物堆裡的東西。
他的運氣很好,翻找出幾樣自認為有用的東西。
兩個日記本,一個照片簿。
日記本是大少爺賀邱岩,二少爺賀邱躍兩人的。
二少爺賀邱躍的日記應該是小學的時候寫的,內容全是學習累,出去玩,吃什麼好吃的東西之類的東西。
禾曄大致翻看一遍後,放回了原位。
反而是大少爺的一篇日記引起了他的注意。
1910年6月11日,晴:
太好了,媽媽說明天帶我和弟弟妹妹去爬山,我一定要第一個爬到山頂去!
1910年6月12日,陰:
怎麼辦怎麼辦!
我們爬山的時候,妹妹一腳踩空,從山上掉下去了!
醫生說妹妹傷到了腰椎,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
都怪我,不應該說要去爬山的,明知道妹妹那麼調皮愛玩,竟然還帶她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我現在好害怕,可是爸爸媽媽都在醫院照顧妹妹,沒空理我。
爬山這個建議是我提出來的,他們回來後會不會責怪我?
我再也不敢了。
1910年6月13日,陰:
聽趙管家說,妹妹醒了,我好想去看看她,可是爸媽不讓。
之後每天,賀邱岩都用日記記錄自己的心事。
這個大少爺似乎把妹妹癱瘓的事情全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而且從前麵的日記中可以看出,他很喜歡自己的這個妹妹。
禾曄很快將整本日記翻完,發現這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妹控。
裡麵的日記內容,其中一半都是記錄自己和妹妹的日常,特彆是賀雨璿癱瘓後,他更是把注意力投在了妹妹身上。
記得其中一篇日記,說他在學校被表白了,是一個長相不錯的女生,但他以放學後要去陪妹妹沒有時間戀愛為由,拒絕了。
不管妹妹是不是他拒絕的借口,但他的確做到了一個好哥哥。
但這樣的好哥哥也很可能會因為愧疚,幫妹妹做一些極端的事情。
禾曄合上日記本,放回原處,打開了厚重的相冊。
相冊足有幾十厘米厚,前麵幾張都是賀長宏、肖麗珠兩人年輕時的照片,禾曄對他們最初時有多恩愛並不感興趣,直接翻到了最後麵。
最後一張照片,正好是禾曄想要的。
最新版的全家福。
照片中,賀長宏一身中山裝,頭發發白,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十分嚴肅。
坐在他旁邊的肖麗珠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毛毯,頭發斑白,臉色發青,神情呆滯,嘴角隱約有口水流出,看來時日不多了。
在肖麗珠旁邊站著四個孩子,兩男兩女。
肖麗珠身後站著一對男女,男人帥氣,女人靚麗,是賀邱躍夫婦,懷中還抱著一個看起來剛剛幾個月的小嬰兒。
賀邱躍旁邊,站著的是大少爺賀邱岩以及一個陌生的英俊男人。
這時候的賀邱岩早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周身已經有了家主的氣場,能把伴侶帶回家,看來在賀家已經掌握了不小的話語權。
能走到這一步,不止年齡增長,還有狠辣的手段。
所以他手上沾染人命,也不足為奇。
禾曄光從他麵相上就看到了不下十幾條人命,真實數字可能更多。
看來他作為賀雨璿幫凶的可能性最大。
禾曄這麼想著,隨手往前翻了一頁,看到一張人數更多的全家福,其中包括賀長宏的幾個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