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這張全家福因為人多, 照片下麵還特意帶了名字介紹。
賀長宏看起來五十出頭的年紀,雖然頭發泛白,但精神奕奕, 氣勢雄厚,一副大家主做派。
左手邊是妻子肖麗珠, 她的精神看起來也不錯, 雍容華貴,氣質溫和,非常有當家主母的氣質。
他們兩人坐的是紫檀木雕花椅,肖麗珠左手邊是賀雨璿,坐在稍微低一些的椅子上,笑容燦爛,維持著天真無邪, 可愛溫柔的麵具。
賀長宏右手邊的中年女人坐的椅子也稍微矮一些,椅子沒有扶手,與賀家夫婦的椅子明顯的區分開來。
這中年女人看起來比肖麗珠年輕幾歲, 一身錦繡旗袍, 坐姿端正,脖子上、耳朵上都帶著碧玉, 麵容上掛著淺淡笑意,看起來周身氣質不比肖麗珠差多少。
這是二姨太,蘇琴。
禾曄的注意力落在她的麵容上, 這位二姨太雖然滿臉慈祥笑容, 刻意隱藏起了鋒芒畢露的眼神, 但依舊看得出她不是一個善茬。
蘇琴的眼睛裡充滿野心, 且不是個柔弱性子,在賀家這群女人中, 絕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兒。
奈何她的命運坎坷,不得丈夫喜歡,又命中無子女,就算性格再要強,最後也隻落得一人孤獨終老的下場。
當然,這也可能與她年輕時作孽,手上沾染人命有關。
也不知這賀家是什麼虎口狼窩,感覺每個人手上都沾染了人命。
賀家夫婦身後同樣站著三個女人,中間的女人看起來年齡最小,不過二十六七的年紀,青春靚麗,笑容燦爛。
這是六姨太杜嬋嬋。
因為年齡小,再加上容貌出眾,正是得寵的時候。
隻可惜,鋒芒太盛,又不知收斂,最後落得一個紅顏薄命的下場。
生前生下一女,後來不幸夭折。
在她左邊的中年女人,瞧著不到四十的年歲,一頭卷發盤起,項鏈、耳飾全是金銀,一身淺桃色旗袍,明明與其他人一樣隻是站在那裡,卻莫名多了幾分風情。
這是四姨太,夏顏。
她的氣質與其他姨太太不同,獨有自己的風情韻味,是個懂拿捏男人,有些小心機的性格,眼界短,貪財,但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的事情。
命中有一子兩女,可最後存活下來的卻隻有一個女兒,站在她右側,至於其他兩個孩子活不下來的原因,不好太過追究。
六姨太右邊,是一個模樣溫柔似水的女人。
看起來比四姨太小幾歲,月白色旗袍襯得她更加溫順和善,柔柔弱弱的性格,很好拿捏。
命中有一女,正好站在她左側。
這是五姨太,葉念念。
這也是肖麗珠日記中提到的最後變成了瘋子的女人。
第三排,是賀家兩個少爺。
禾曄將她們的麵相看完,發現這幾人的命格與日記中描述的相差無幾。
他問:“牧夕璟,帶手機了嗎?”
男人淡淡嗯了聲,隨手把手機遞了過去。
禾曄把這張全家福拍下來後,又往前翻了翻。
前麵依舊是這些人的照片,有母女照,有單人照,也有與賀長宏一起拍的照片。
禾曄大致掃了一遍,將相冊放回原處,又翻找了一圈,沒有搜到什麼有用消息,便退出房間。
他接過牧夕璟遞過來的紙巾,將手擦拭乾淨,低頭看了眼臟兮兮的衣服,不在意地拍了拍,繼續去往下一間。
右側的三個房間,與左側一樣,裡麵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三樓全部搜查完,禾曄便帶著牧夕璟下樓。
一樓已經空無一人,看樣子他們都已經去往下一個地點。
廚房旁邊有一扇單開的後門,通往彆墅後麵的房子。
在這座彆墅後麵,還有兩座彆墅,距離這裡有兩三百米,一左一右,像是前麵的主屋的靠山。
雖然賀家人不行,但房子的風水倒是弄得不錯。
禾曄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朝彆墅走去,剛走到半路,突然看到亮著燈的二樓窗戶上映出一道人影。
緊跟著傳出滋滋啦啦的聲音,像是……留聲機。
幾秒後,周圍突然傳出女人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禾曄不聽戲,不清楚她在唱什麼,甚至沒有因為這聲音停頓半秒。
反倒是直播間的網友們,被這漆黑的夜裡突然響起的戲曲嚇了一大跳。
圓嘟嘟牌小芋圓:【握草,什麼玩意兒,突然搞得這麼瘮人。】
不是迪迦:【二樓那是人影不會是鬼影?】
小酒愛生活:【咦,我剛才看萎衣、李華城他們剛剛就已經過去了呀。】
天線寶寶一米八:【我也來現場報道,郭觀主、陳道長還有譚梁山在右邊這棟彆墅裡,禾老板要不你去右邊吧,安全一些。】
滿山猴子我最紅:【彆,去左邊!帶我們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搞鬼。】
奶鹽奶甜奶鹹:【樓上說話有點不負責人了,大半夜鬨鬼,就為了你的好奇心,讓人去冒險,良心呢!】
滿山猴子我最紅:【你才沒良心呢,你們不是一直吹噓禾老板厲害嗎,難道隻是順口說說,真遇到小鬼就慫了?】
灣仔大饅頭:【慫個屁,你是沒看前麵直播還是怎麼的,找事兒是不是。】
滿山猴子我最紅:【你才找事兒呢!】
直播間正爭吵時,禾曄已經推開了左邊彆墅虛掩的大門。
“吱呀——”
大門發出難聽刺耳的摩擦聲。
相比前麵那棟彆墅,這座彆墅就樸素許多,雖然也是精裝修,但不如前麵華麗大氣。
頭頂的吊燈也隻是將房間照的朦朦朧朧的。
就在這時,那道詭異的戲腔突然停止。
禾曄朝樓上望了一眼,看到萎衣從有聲音的房間裡走出來,站在二樓扶手旁朝下望,看到禾曄、牧夕璟兩人,她聳了下肩膀,撇清關係道:“不是我弄得,它自己莫名奇妙……”
話未說完,她身後再次響起咿咿呀呀地唱腔。
這下不用解釋了。
萎衣皺起眉,轉身再次進入那個房間。
片刻後,唱腔倏然停止。
萎衣再次走出來,對樓下的禾曄說道:“這個房間裡我並沒有感覺到小鬼的存在,真是莫名其妙。”
禾曄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剛準備在一樓搜尋,那道戲腔驀地再次響起。
“嘿——!”
萎衣不信邪的再次步入房間。
禾曄沒有著急跟上去,而是打量起了這棟彆墅,看得出它比主屋的麵積要小一些。
一樓除了廚房、洗手間、客廳這些地方,隻剩下四間客房。
禾曄大致走了一圈,見客房裡乾淨整潔,沒什麼可疑物品,不像是被人居住過的樣子。
一樓巡視完,他伴隨著咿咿呀呀的唱戲聲,上了二樓。
正好看到從三樓下來的李華城,他身後同樣跟著一個人幫忙攝像。
他問:“怎麼回事?”
禾曄搖頭表示不清楚。
兩人一起朝那間唱戲的聲音走過去。
房間裡,萎衣正站在留聲機旁,神情認真地盯著它。
李華城再次詢問:“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萎衣也搖頭表示:“這個東西好像被什麼控製了。”
禾曄聞言,朝窗戶的位置看了看,對其他兩個嘉賓說道:“剛才我在外麵看到窗戶邊有人影,看身形應該是個女人。”
李華城皺眉,突然想到什麼,說道:“難道是二姨太的鬼魂?”
萎衣疑惑:“什麼意思?”
李華城:“這個房間我剛剛來過,這是二姨太的房間。”
他說著,抬手指向牆壁上的照片:“那張是她扮上唱戲妝扮的照片,我猜測她進入賀家之前,應該是個戲子。”
萎衣走上前,仔細看了看那張照片,皺眉道:“要是這裡有鬼魂,我不可能感應不到。”
她的白狐感官敏銳,要是周圍真有小鬼出沒,它一定有所反應。
李華城也跟著說:“我剛才試了,沒有在這房間感覺到鬼魂的存在。”
萎衣擰眉疑惑:“真是奇了怪了。”
禾曄沒有立即參與他們的話題,而是先在房間裡巡視一圈,在看到床邊的扶手時,開口解釋:“剛剛那個人影不可能是二姨太。”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同時詢問:“為什麼?”
禾曄語氣肯定道:“二姨太不是戲子出身,再者她活到了將近古稀之年才病逝,剛剛那個人影的身形纖細輕巧,不是一個七十歲老婦人能扮成的。”
李華城詫異:“你怎麼知道她活到了七十歲?”
禾曄沒應答。
李華城也察覺到自己的問題有些突兀,想起他們還在比賽,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那有沒有可能是她的兒女。”
禾曄再次否認:“她沒有子女。”
李華城詫異道:“她活到七十多歲,怎麼可能沒有一兒半女。”
禾曄:“沒有。”
李華城雖不相信,但也知道禾曄的相麵之術非常厲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萎衣出聲打破寂靜氛圍,詢問道:“禾老板,那你覺得剛剛那人影,還有這唱戲聲是怎麼回事?”
剛剛萎衣再次把撞針拿到一旁,可就在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撞針又不動聲色地回到唱片上,繼續播放著咿咿呀呀的戲曲。
禾曄不確定道:“可能是留聲機的問題。”
他說著走上前,左手移開撞針,右手將那張黑色膠片拆了下來,準備放到旁邊的桌子上。
“砰——”
然而,在黑色膠片被拆下來的一瞬間,房間門驀地關上,頭頂的燈也熄滅了,使得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而房間裡再次響起似哭泣、似埋怨般的戲腔,但留聲機上的撞針和黑色膠片都還在禾曄手中。
第122章 第 122 章
黑暗的房間裡傳出兩道猛抽涼氣的聲音。
“哈——”
“哈——”
是萎衣、李華城的攝像。
他倆隻是攝像組裡膽子大一些的普通人, 突然遇到這種情況,會下意識驚慌也正常。
不光他們,直播間的網友們也一個個情緒激動。
蘋果壺:【媽耶, 什麼情況,不是說沒有鬼嗎?】
一團小月餅:【黑漆漆的好嚇人, 什麼都看不到了。】
愛上謝廣坤:【啊啊啊, 立馬把小jiojio縮進被子裡,被子就是我的結界】
紅霞滿天:【天哪,黑暗的房間裡聽唱戲,簡直不要太刺激,我現在脊背發涼】
奶奶輩茄子:【不行了,睡覺睡覺,大晚上的太嚇人了】
鹹鴨蛋:【禾老板, 你們小心背後】
“哢噠——”一道細小的聲音響了下,同時亮起兩道光亮。
禾曄、牧夕璟默契地打開了手電筒。
緊跟著萎衣、李華城,以及兩個攝像都打開了手電筒。
六把手電筒, 把房間照的比剛剛開著燈還亮堂。
禾曄朝留聲機上看了一眼, 黑色膠片被他丟在桌麵上,撞針也沒有再回軌道上, 但耳邊如訴如泣的戲腔依舊唱著。
萎衣、李華城仰頭看向天花板,奇怪道:“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禾曄沒接話,拿出一張召陰符, 隨意一甩, 無火自燃, 同時口中默念咒語。
一分鐘後, 房間裡毫無反應,還真沒有小鬼出現。
禾曄擰眉, 再次打量四周,最後視線停留在了牆壁上那張女人穿著戲服的照片上。
他走近幾步仔細端詳,如果不認真看,會覺得照片隻是一張照片,可禾曄卻發覺到她的嘴唇微微張開著。
如果沒記錯的話,剛剛她的唇明明是閉合著,微微上揚的。
“剛剛她的嘴唇是微抿著的。”
牧夕璟的話瞬間驗證了他的猜測。
禾曄淡淡嗯了聲,把手電筒遞給牧夕璟,把照片取了下來。
這照片很大,足有一米多的高度,再加上實木的相框,重量不輕。
照片拿下來後,回響在房間裡的戲腔戛然而止。
萎衣、李華城相互對視一眼,確定有問題的就是這相框了。
禾曄特意往牆壁上看了一眼,除了三顆固定相框的釘子,似乎沒什麼異常。
之後,他看向相框背麵,隻是一塊普通的合成木板。
他給牧夕璟要來背包,開始在裡麵翻找東西。
李華城、萎衣兩人很是疑惑,詢問道:“禾老板,你在找什麼?”
禾曄:“工具。”
李華城瞬間了然,問道 :“你是想要撬開這塊木板嗎?”
禾曄:“嗯。”
李華城攔下這任務:“我來吧。”
他從挎包裡拿出一串鑰匙,利用指甲剪上的銼刀把上麵固定木板的小釘子一個個掰直。
很快,木板被拿下來,這時在木板與照片的縫隙中突然掉出來一個東西。
幾人齊齊低頭,看清掉地上的東西是一個巴掌大的錦囊。
萎衣彎腰從地上撿了起來,問禾曄、李華城兩人:“打開看看嗎?”
李華城點頭,禾曄也表示沒意見。
萎衣將錦囊打開,看清裡麵的東西,瞬間皺起眉頭,語氣平靜道:“是骨頭。”
她走到旁邊的桌子旁,用紙巾擦乾淨一小塊地方,將錦囊裡的東西倒出來,仔細觀察後,得出結論:“好像是指骨。”
骨頭大小差不多,她還稍微拚了拚,是一個完整的左手掌。
禾曄朝桌子上覷了一眼,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相框上。
木板被拿開,露出了相片背麵。
原本應該空白的背麵,卻畫著一個大大的禁錮咒,木板背麵貼著一張黃符。
這手法怎麼有點熟悉。
王寶梅好像就是被這樣困在了鏡子裡。
他這想法剛一冒出,耳邊再次響起淒淒慘慘的唱戲聲。
禾曄抬頭,尋聲望去,看到在他們不遠處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窈窕纖細的身影,戲腔就是從她口中發出。
她邊唱邊舞,神情哀傷。
禾曄他們沒有出聲打擾,倒是女子自己唱著唱著突然掩麵哭泣起來。
萎衣主動詢問:“你是誰,哭什麼?”
女子用袖子拭去眼淚,聲音空靈道:“我叫秦園園,是梨香苑的青衣,你們又是誰?”
萎衣跟他一番介紹,說現在已經距離她去世過去百年,現在已經是21世紀,他們過來尋求賀家命案的真相。
好一會兒,秦園園才把她這一番話消化,見他們打扮穿著確實與自己不大一樣,才配合著講述起自己的經曆。
“當初我因為唱一出《祭塔》被賀家老爺看上,但我已有意中人,本打算再過個一年半載就娶親嫁人,卻被霸道的賀長宏強行要了身子,勇哥的家人本就嫌棄我是個戲子,知道我失了貞潔後,便更不同意我過門。”
“原本我們情投意合……” 秦園園說著說著,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再次掩麵哭了起來。
“我們班主為了討好賀長宏,硬要把我送到他府上,我實在抵不過,就當著賀長宏的麵割了脖子自刎。”
“賀長宏擔心我死後,怨念太重,來找他尋仇,專門找了道士將我的鬼魂封進棺材裡。”
“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他又讓人掘了我的墳,開棺拿走我的屍骨封進這幅畫裡,送給了他的二姨太。”
“他讓道士強迫我夜裡經常出來唱戲,若是不如他們的意,就將我的魂魄打散,我彆無他法,隻能照做,把住在這間房子裡的二姨太嚇得夜不能寐。”
禾曄聽完,出聲詢問:“你說是賀長宏找的道士把你封進這裡麵?”
秦園園點頭:“對。”
萎衣見他這麼問,疑惑道:“禾老板,怎麼了?”
禾曄搖頭,沒有解釋太多。
其實他想的是,前麵王寶梅說她死後,肖麗珠找道士把她的鬼魂封進了鏡子裡。
禾曄看了下,這符籙與鏡子後麵畫符的人應當是同一個人。
那有沒有可能王寶梅也是賀長宏設計謀殺的?
李華城出聲詢問:“二姨太不是賀老爺的姨太太嗎,他為什麼要你嚇唬自己的情人?”
秦園園搖頭:“這我不清楚,不過我感覺賀長宏與二姨太的關係並不好。”
“我被關進照片裡那麼久,從沒見賀長宏來這裡看二姨太,反倒是經常聽見二姨媽咒罵他怎麼不早點去死,後來她總聽見我夜裡唱戲,覺得這房間鬨鬼,就匆匆搬走了。”
萎衣問:“你能看到二姨太在房間裡的言行?”
秦園園:“能聽到。”
她的鬼魂被捆在照片後麵出不去,隻能被迫聽二姨太房間的事情。
萎衣追問:“那這期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讓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秦園園努力回想了下,搖頭:“不記得了。”
禾曄出聲詢問:“你自殺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1924年4月23號。”秦園園記得非常清楚。
禾曄:“知道你什麼時候被送到這房間的嗎?”
秦園園再次回想:“應該是1927年,那時候二姨太剛過完四十歲生日,她很喜歡聽戲,生日時她女兒特意帶她去戲院裡聽戲,還體驗了戲服,這張照片就是那時候拍下來的。”
1927年。
禾曄記得肖麗珠的日記裡的時間是1931年,當時有一句是:瘋的瘋,病的病,死的死。
他問:“1927年,那時候五姨太瘋了嗎?”
秦園園搖頭:“沒有。”
“啊!”她突然露出驚奇的神色:“我想起來了。”
“那時候六姨太剛過門不久,二姨太很不喜歡她,說她一個剛進門的,性格太囂張,仗著賀家老爺喜歡,橫行霸道。”
“有幾次好像還搶了二姨太想要的東西。”秦園園一邊回想,一邊說:“我記得有一次,布行送來一批布匹,二姨太看中了一款豆綠色的布,想要拿來做旗袍,結果被六姨太搶先拿走了,還嘲諷二姨太說她年紀大了,穿這種顏色不襯膚色,讓她用深綠或者暗綠色比較合適,當時二姨太回到房間,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還有首飾,六姨太也都不顧尊卑地搶先拿走自己喜歡的,對此賀長宏也寵著慣著,從不說她什麼。”
“二姨太氣不過,因此總與六姨太發生爭執,我就是那時候被賀長宏暗中放進了相框裡送進來。”
“不過賀長宏為了不讓二姨太起疑心,並不是照片送過來就讓我鬨騰,這期間隔了大半年時間。”
“說來也巧,我鬨騰沒多久,六姨太就死了,賀家人都誤以為我是六姨太。”
“雖說二姨太搬走了,但聽說她精神出現了問題,經常晚上睡不著覺,就算睡下了,也總是做噩夢,後來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禾曄問:“所以六姨太是1928年去世的?”
秦園園點頭:“應該是。”
她當時已經是隻鬼,並不能準確地感覺到時間流逝。
禾曄問:“你剛剛說二姨太的精神出現了問題,五姨太呢?”
秦園園繼續應答:“五姨太瘋了這件事,我也隱約聽到過,但具體什麼原因,並不知道。”
禾曄:“時間呢?”
秦園園:“六姨太死後沒多久。”
禾曄又問:“肖麗珠什麼時候死的,你知道嗎?”
秦園園:“她是病逝的,具體時間我也說不太清楚。”
這些事情,她都是隔著門,聽路過打掃的傭人說的,太細節的東西便不得而知了。
禾曄又問了幾個問題,見對方實在答不出什麼,便沒再繼續問下去。
反倒是在他詢問時,萎衣、李華城兩人默不作聲地往自己的本子上不停地記錄。
二姨太精神出現問題,活到了七十多去世,生前沒有子女,與賀老爺的關係不好。
六姨太死了。(猜測是二姨太乾的。)
五姨太瘋了,原因不明。
賀夫人病逝。
禾曄僅用幾個問題,就讓他倆明白,禾老板收集到的信息,要比他們多一些。
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地道,但讓他們當作沒聽到,也不太現實。
其實禾曄看到了他們在記錄,不過沒有太在意,他既然能說出來,就不怕被聽到。
李華城也覺得不太好意思,也稍微透露出一些信息:“我剛才查看了一圈。”
他用筆指了指右邊:“右側第一間就是六姨太的房間。”
“三樓右邊第一間,是五姨太的房間,再往裡麵第二間是她女兒的房間。”
“我懷疑五姨太瘋掉,也可能和死去的六姨太有關。”
萎衣也透露信息道:“我剛剛搜查時發現,賀夫人的女兒可能是個殘疾人,還有賀長宏應該是個心理變態,畫室裡全都是年輕女生的裸體照不說,竟然還畫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而且畫室裡的畫也很奇怪,裡麵似乎藏著什麼東西,不像是鬼魂,但好像有殺人的能力。”
李華城驚愕道:“你說那畫室的主人是賀長宏?”
萎衣聽到他語氣裡的不認同,不解道:“不是他的畫室,還能是誰的?”
李華城說出自己的見解:“我覺得是賀夫人的,你沒看到門後的背帶褲嗎,那明顯是女人的尺碼,還有桌子上的香煙,而且我覺得賀夫人生前心理也出現了問題,正常人誰在房間裡掛那麼多自己的照片,彆說自我欣賞,光是看著都覺得瘮人。”
“我猜測是她年紀大了,羨慕年輕有活力的身體,所以才一直畫年輕女人的裸=體,來表達心底的渴望。”
在一旁聽著他們分析的禾曄陷入沉默。
“……”
沒想到一間畫室,讓三個人得出三個不同的答案。
禾曄不確定自己的想法對不對,因此沒有發表自己的見解,而是轉身離開。
他不喜歡與人多爭論,況且有這時間,不如多去其他房間看看。
第123章 第 123 章
從二姨太的房間出來, 禾曄繼續往左走,查看裡麵的兩個房間。
這兩個房間也是空著的,隻放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看起來像是二姨太的私人小倉庫。
樓梯右側,第一間便是六姨太的房間了。
這六姨太也是個愛美的, 牆壁上掛滿了她的照片, 也有幾張是與賀長宏一起拍的雙人照。
看得出,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頗大,賀長宏對她很寵愛。
六姨太偏愛綠色,窗紗、床帳都是淺淡的綠色,看起來舒心且生機勃勃。
房間裡沒有什麼特彆的東西,估計她去世後,那些值錢的東西都被其他人瓜分掉了。
禾曄照例在房間點了張召陰符, 周圍毫無反應。
不過這也正常,一個去世近百年的人,說不定早已經投胎轉世, 怎麼可能還會應他的召呢。
第二個房間, 是一個公主房,整個房間粉粉嫩嫩, 床上、櫃子上還擺了不少洋娃娃。
牆壁上僅有幾張照片,有女孩的單人照,也有她與六姨太的母女照。
這間屋子的小主人應該是她那個早夭的小女兒。
這小姑娘雖投了個好胎, 奈何身體嬌弱, 一臉的短命像, 不到五歲, 便重病去世。
禾曄特彆留意了下,看這小女孩不像是被人陷害, 便徑直去了下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儼然是六姨太的衣帽間,裡麵臨著牆壁擺了四個大衣櫃,櫃子裡麵全是各式各樣的衣服,禾曄雖不懂這些,但也看得出衣服的布料顏色都很不錯。
除了衣櫃,還有兩排鞋櫃,裡麵全是高跟鞋。
禾曄大致看了一眼,見沒什麼異常,直接關上了櫃門。
直播間的網友看到後,忍不住感歎。
冰皮月餅:【媽耶,這就是大戶人家的姨太太嗎!】
是的,我有32個老婆:【這幾百年前的衣服、鞋子,我竟然還覺得很好看,當時的審美好絕。】
抹茶芝士奶蓋:【姐妹,時尚是個圈,當時的東西不一定比現在差。】
灣仔大饅頭:【嘖,所以六姨太怎麼死的?】
西米糯:【這要是我,死了也要從棺材裡爬出來。】
豈有此理:【媽耶,我一個21世紀人類,竟然還不如一個百年前的女人衣服多。】
速凍仿生食人魚:【我想要,嗚嗚嗚】
芥末沾辣醬:【死人的衣服也要,樓上怕不是瘋了吧!】
速凍仿生食人魚:【百無禁忌懂不懂,再說有什麼比窮可怕!】
被雨淋濕的小鳥:【所以六姨太到底怎麼死的?】
最後網友的這個問題,也正是禾曄想知道的。
他雖然猜測六姨太的死和二姨太可能脫不開乾係,但無憑無據,不能一句憑空揣測作為結論。
從最後一個房間出來後,禾曄又返還了六姨太的房間查看一圈,但依舊沒什麼收獲,隻得暫時放棄,上了三樓。
三樓左側的三個房間,是空著的。
右側第一間,是五姨太的房間,房間如同她的性格一樣,冷冷清清的,相比其他幾個姨太太的錦衣玉食,她的房間甚至顯得有些樸素。
她本就不得賀長宏的寵愛,再加上後來人瘋了,估計過得並不算好。
房間裡沒有她的照片,隻擺了幾張水墨畫。
因為是自己的專長,禾曄特意多看了幾眼。
從畫中也能感覺到五姨太的性格溫和柔弱,與世無爭。
這樣的人能在賀家這吃人的狼窩裡生存,也實屬不易,但她的原生家庭並不好,小時候吃了不少苦,被納入賀家應該是她能爭取到最好的生活了。
禾曄再次掏出一張召陰符,隨手點燃。
原本他也不報什麼希望,可召陰符點燃後,房間裡衣櫃門突然動了下,發出聲響,瞬間吸引了禾曄的注意力。
牧夕璟也把攝像鏡頭轉了過去。
禾曄再次點燃一張召陰符。
“啪嗒——”
衣櫃門再次動了。
可以確定剛才那一下,不是偶然。
炸魚醬:【握草,衣櫃裡有什麼東西!】
摘星崖風景好:【嚇我一跳】
小猴子醬醬:【害怕害怕,這賀家怎麼這麼恐怖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哪兒竄出來一隻鬼】
今天的你也很棒哦:【確實,比看恐怖電影還刺激】
月老命我當富婆:【其實我有點好奇鬼的模樣,禾老板他們看到的也是一團透明影子嗎?】
明天再聊我要睡覺:【應該不是吧,我看他們都跟鬼對話的,但我們完全聽不到鬼說話】
你壓到我頭發了:【禾老板、萎衣他們膽子真是太大了,這要是我,早嚇的叫出來了。】
被他們誇讚膽大的禾老板此時已經走到了衣櫃邊,直接把櫃門打開。
裡麵並沒有出現什麼鬼衝到臉前的情形。
衣櫃裡隻有幾件旗袍掛在裡麵,相比二姨太、六姨太滿滿幾櫃子的衣服,五姨太的這幾件衣服顯得頗為寒酸。
禾曄抬手,把衣服撥到一邊,露出裡麵的東西。
那是一個精致古樸的梨花木首飾盒,上麵掛著一把金色小鎖。
禾曄有些驚訝,他們搜查這麼多房間,每個屋子裡基本都沒什麼貴重物品,頂多是一些衣服、鞋子、照片、掛畫、花瓶之類的東西。
像金銀首飾這些,早就被人搜刮一空。
五姨太的這個首飾盒,怎麼會沒被人惦記上呢?
禾曄這麼想著,將首飾盒拿了出來,放在落滿灰塵的桌子上。
他問牧夕璟:“這算是一個古董吧?”
百年前的首飾盒,應該值一點錢。
牧夕璟就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應道:“是,不過弄壞了也沒關係。”
禾曄偏頭看了眼他的手上的攝像機,沒有衝動行事。
他要是真暴力打開這鎖,網上的人肯定要罵死他。
正當禾曄研究要怎麼開鎖時,譚梁山出現在了門口。
“禾老板。”
禾曄偏頭,對他點頭示意。
譚梁山禮貌詢問:“我可以進來嗎?”
禾曄不介意道:“嗯。”
譚梁山走進來,視線落在桌麵上的首飾盒上,問:“這首飾盒有什麼問題嗎?”
禾曄:“不確定。”
譚梁山看了眼上麵的小鎖,問:“需要幫忙打開嗎?”
禾曄也不客氣:“需要。”
譚梁山笑了笑,從自己的挎包裡拿出一根細鐵絲走上前,臨開鎖前他還特意對著自己的機位提醒一句:“這種行為不建議網友們私下模仿哈。”
然後將細鐵絲插入鎖孔,靠著巧勁兒在裡麵轉了轉。
“哢噠——”一聲細小脆響,鎖開了。
譚梁山知道這東西是禾曄發現的,打開鎖後並沒有搶功的意思,後退至一旁。
禾曄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打開蓋子,露出裡麵的東西。
是一根白綢緞,兩段有係過的痕跡,像是人自縊時用的東西。
譚梁山看到後,也立即想到了上吊,立即問道:“這是誰的房間?”
禾曄應答:“五姨太。”
譚梁山:“所以五姨太是上吊自殺的?”
禾曄沒有輕易得出結論。
他還記得剛剛衣櫃門被推動的事情,重新拿出一張召陰符點燃。
符紙燃儘,他立馬感覺到白綢緞上有一股陰氣溢出,但也隻是些許溢出,並沒有鬼魂出現。
“怎麼回事?”譚梁山看向四周,疑惑:“招魂沒成功?”
禾曄絲毫不覺得尷尬,承認道:“嗯。”
譚梁山沒想到禾曄的實力竟然這麼弱,他不動聲色道:“要不然我來試試?”
禾曄後退半步,給他讓出位置。
譚梁山便開始從挎包裡往外拿東西,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樣子。
油燈,蠟燭、香爐、線香、黃紙、符紙……等所有東西歸置好,他還掐了個手訣,暗自算了下時辰,然後拿起符紙開始低聲快速念出一長串咒語。
最後喊出一聲:“速來!”
半分鐘過去,周圍毫無動靜。
一分鐘過去,房間裡依舊沒有動靜。
兩分鐘過去,三分鐘……
譚梁山不信邪,重新念出一遍咒語:“……速來!”
周圍依舊毫無動靜。
禾曄:“……”
譚梁山:“……”
“咳——”譚梁山輕咳一聲,緩解尷尬道:“好像不是招魂的問題,可能周圍沒有小鬼。”
他的攝像趕忙遞了個台階:“這彆墅裡的鬼都已經死了近百年,說不定早已經投胎轉世了。”
禾曄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對方的話。
他拿起那根白綢緞觀察了一會,突然想到什麼,將它往外抽,眼看要全部拿出盒子,一節白布卻被禁錮在了盒子底部。
禾曄抽了抽,沒想到連帶著木盒都晃動了一下。
譚梁山疑惑:“怎麼回事?”
禾曄看了眼木盒底部,又從外麵看了眼首飾盒的高度,猜測道:“下麵可能有夾層。”
譚梁山自告奮勇道:“我來看看。”
禾曄正好懶得多操心,便交給了譚梁山去弄。
沒一會兒,木盒底部被打開,那節白綢緞被徹底抽出來。
房間裡突兀地響起一聲歎息:“誒——”
譚梁山立刻警惕:“誰?”
禾曄指了指桌上的白綢緞:“她。”
也不知這賀家人怎樣回事,總喜歡把魂魄禁錮在東西裡。
之前是王寶梅、之後有秦園園,現在又多一個五姨太。
譚梁山見禾曄盯著旁邊空白的某處,立即明白有小鬼出現,他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打開陰陽眼。
他趕忙從挎包裡拿出一小瓶牛眼淚,滴入眼睛裡。
有牛眼淚開天眼,譚梁山立刻看到了床邊飄著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纖瘦女人。
第124章 第 124 章
纖瘦女人見是四個男人, 有所警惕道:“你們是誰?”
不等禾曄開口,譚梁山主動與其說明了身份。
纖瘦女人聞言,環視四周, 見房間確實荒廢,眸底溢出幾分失落。
她衝幾人欠了個身:“多謝你們放我出來, 隻是我現在成了孤魂野鬼, 沒什麼可以報答你們的。”
譚梁山大度地擺手道:“區區小事……”
禾曄截住他後麵的話:“既然覺得我們有恩於你,你能不能回答我們一些問題?”
纖瘦女人疑惑:“什麼問題?”
禾曄不答反問:“你是誰?”
纖瘦女人:“我叫葉念念,是賀家家主賀長宏的五姨太。”
禾曄繼續問:“你怎麼死的?”
他的語氣平靜,問對方死因,就仿佛問她中午吃什麼飯那麼隨意。
可這句話卻一下子戳中了五姨太的痛點,直接情緒瞬間跌落穀底。
“我……”葉念念一開口,眼眶裡就開始有淚珠打轉:“我是被人謀害的。”
禾曄絲毫沒被影響, 語氣平靜:“知道對方是誰嗎?”
葉念念咬唇,許久吐出三個字:“賀長宏。”
禾曄聽到這個名字,沒有半點驚訝, 譚梁山卻很激動:“他不是你先生嗎, 為什麼要殺你?”
兩行清淚從眼角劃過,葉念念苦笑道:“是啊, 我把他當老爺敬著,他卻把我當仇人一樣防著,最後還要致我於死地。”
禾曄語調平和:“為什麼殺你?”
葉念念神情哀傷, 陷入回憶, 許久才緩緩開口。
“當時我為了活命, 裝成了瘋子, 賀家的奴仆一個個狗仗人勢,在外人麵前對我照顧的麵麵俱到, 私下卻斷我飯食,一天晚上我實在撐不住,就從床上爬起來,想去廚房偷些吃的填飽肚子,卻不想在無意間聽到了賀長宏的密謀。”
譚梁山緊張地追問:“什麼密謀?”
葉念念:“他一直讓廚娘在暗地裡往大太太的飯食裡下毒。”
“當時他們躲在彆墅外的角落裡,正好被我看到賀長宏遞給對方一包東西,之後他還與那個又矮又胖的廚娘親昵的抱在一起說情話。”
“我本想偷偷溜走,可對方太警惕了,再加上當時我隻顧著驚慌,完全忘了隱藏身份,第二天一早賀長宏就來了我屋子,問我昨天看到了什麼,我當時裝瘋賣傻,隻說他和彆的女人抱在一起親親,卻不知道他怎麼就看出了我在裝瘋賣傻,當晚把我騙出去,拿了根白綾把我勒死。”
“死後,他將屍體掛在了彆墅後的棗樹上,偽造成我自殺的假象,還讓賀家人傳出我被六姨太帶走之類的傳聞。”
譚梁山皺眉,氣憤道:“這個賀家老爺還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
禾曄抓住她話語裡的重點:“所以你為什麼裝瘋賣傻?”
葉念念長歎口氣:“因為二姨太和六姨太容不下我。”
“六姨太名叫杜嬋嬋,是被賀長宏親自迎進門的,她的性格十分蠻橫,再加上賀長宏的驕縱寵愛,讓她在賀家的地位直逼大太太,那時候大太太因暗地裡被下了毒,身體很差,經常臥病在床,根本沒精力處理賀家的事情。”
“按理說這些事情應該交給二姨太,可二姨太性格強硬,一向被賀長宏不喜,再加上二太太與杜嬋嬋互相不對付,杜嬋嬋自然不讓賀家的財務交給二姨太。”
“四姨太這人愛美,且花錢大手大腳,她娘家還有兩個吸血蛭的哥哥,賀長宏不放心把賀家的錢財交給她,最後這差事便落到了我頭上。”
“但這並不是一件好差事,每天都要圍觀二姨太、六姨太兩人打擂台不說,還總要拉我出來給她們評理。”
“六姨太是新寵,二姨太在賀家幾十年的根基,這兩個不論誰,我都得罪不起。”
“賀家的財務雖不緊缺,但二姨太、六姨太兩個人為了攀比,誰都不肯比誰弱,每個月都會以各種理由從賬房支走一大筆銀子,我人微言輕根本攔不住,就連四姨太也趁機渾水摸魚地想要往自己腰包裡攬錢。”
“不光銀子,每個月布行送來的新料子,六姨太、二姨太兩人也總是一較高下,各種爭搶,都私下與我說,讓布料送來後直接送她們房間先挑選。”
“二姨太說她資曆老,除了大太太之外,就該讓她先來挑,六姨太說她最受寵,除了大太太之外,應該讓她先選,我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
“我本想按著順序,先給二姨太送去,當天下午賀長宏就把我叫去,明裡暗裡地提醒我對杜嬋嬋要謙讓一些,說她年紀小,彆總欺負她。”
“我先給六姨太送去,二姨太直接過來踹門,指著鼻子罵我膽小如鼠就算了,還攀炎附勢,將我好一通指責。”
“誒——”葉念念說:“我性格軟弱,娘家也無權無勢,在賀家也說不上話,不想夾在她們中間受氣,但我們同住一棟房子,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不可能躲得開,她們一直想拉攏我,孤立對方,可我哪邊都不想站,卻兩邊都得罪,她們甚至把心思打到了我女兒身上,想用她來要挾我。”
“我為了保全自己和女兒,實在沒辦法,隻能出此下策,在一次她們打架時,我勸架假裝摔倒,撞傷了腦袋,開始裝瘋賣傻。”
禾曄皺眉:“你不是六姨太死後瘋的?”
葉念念搖頭:“不是。”
那秦園園怎麼說五姨太是六姨太死後沒多久瘋的?
還是她被困在照片裡太久,記憶出現了偏差?
不過她所知道的信息都是從彆人口中得知,傳出偏差也不是沒可能。
禾曄特意觀察了下五姨太的神情,看他不像是在說謊,便信了幾分。
這時,一直旁聽的譚梁山出言詢問:“所以你死後,賀長宏就將你困在了這首飾盒裡?”
葉念念點頭:“嗯。”
譚梁山不解道:“他為什麼要把你困在這盒子裡,是怕你死後找他複仇?”
葉念念道:“可能吧。”
禾曄卻不認可,反問道:“既然他怕你,為什麼不把你扔遠一點?”
就算賀長宏以後不來這棟彆墅,那他看到這棟樓的時候,也會想到這裡麵困著一個被自己親手殺死的鬼魂吧。
葉念念搖頭:“不知道。”
她苦笑道:“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就像那時候我也沒想到他會為了守住秘密,直接要我的命。”
她的性子軟,好拿捏,且聽話,所以賀長宏對她並不是一點好感沒有。
一個月裡有兩三天,賀長宏會來她屋裡坐一坐,有時候還會留宿兩晚。
雖然兩人的感情一直不溫不火,但勝在穩定。
可幾十年的夫妻感情,最終卻落得一個反目成仇的下場。
禾曄沒再繼續往下問,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譚梁山見他這樣,猜出禾曄應該還有什麼想問五姨太,但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情,便識相道:“既然問的差不多了,那我先去隔壁房間看看。”
禾曄點頭,目送對方關門離開。
他才緩緩開口,問道:“二姨太是怎麼害死的六姨太?”
葉念念搖頭:“我不知情。”
禾曄盯著她的神情,質問:“你真不知情?”
葉念念的眸色閃了閃:“我……”
禾曄打斷她:“這件事現在已經過去近百年時間,就算你說出來,也不會有任何影響,我們隻是想知道真相。”
葉念念遲疑道:“她是掉江裡溺死的。”
禾曄:“具體情況是什麼?”
葉念念回想當時情形,緩緩道:“那天六姨太出門,好像是跟她的姐妹約了麻將,結果半路車子突然失控,最後衝進了江水裡,六姨太和司機都被淹死了。”
禾曄繼續問:“二姨太對車子動了手腳?”
葉念念點頭:“嗯。”
禾曄:“你是怎麼知道的?”
葉念念:“我無意中碰見過二姨太和一個中年男人說話,那個男人就是載六姨太出門的司機。”
禾曄:“他也死了。”
就算他被收買,也不可能為了錢搭上自己性命,這筆買賣可不怎麼劃算。
葉念念:“我知道,我事後讓人調查過司機一家,他家裡隻有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做重活,都已經二十七八歲了,還沒有娶妻。”
“可這個司機去世一年多後,他們家就迎了新娘入門,還開了間衣裳鋪子,之後我還在醫院裡查到了司機的就診證明,說他身體情況不太好,可能活不久了。”
要是這樣,那他拿自己僅剩不多的命去賭妻兒下輩子的無憂生活,便說得通了。
禾曄又問:“你進入賀家時,三姨太還在世嗎?”
葉念念點頭:“在。”
“那時候三姨太和大太太接連懷孕,後院隻剩下二姨太,賀長宏便開始頻繁出門,就是那個時候,他認識了四姨太和我。”
“四姨太是我們這兒蘇州評彈的名角,我當時被朋友拉去聽戲,賀長宏主動坐在了旁邊位置,與我搭訕。”
“我年紀小,再加上是家裡的老二,沒被人疼愛過,很容易被賀長宏哄到了手,就這樣和四姨太前後腳地納入了賀家。”
“我進來不到兩個月,三姨太便到了生產的時日,結果因為胎兒太大,造成了大出血,難產而死。”
禾曄問:“你進入賀家後,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葉念念繼續回想,猶豫著說道:“有……吧。”
禾曄:“哪裡?”
葉念念說:“我進賀家時,三姨太已經八個月了,可她的肚子卻大的出奇,我當時還說了句,怎麼這麼大肚子,難道是雙胎?”
“伺候我的丫鬟否認,說是前麵經常送來各種補品,所以三姨太肚子裡的胎兒發育的好。”
禾曄問:“是賀夫人讓人送的?”
葉念念搖頭:“不全是,有時候是大太太讓送的,有時候是賀長宏讓送的。”
禾曄:“你覺得是誰想害她?”
她在賀家生存了幾十年,肯定對這些人的脾性有所了解。
葉念念平心而論道:“我覺得是大太太。”
“在我和四姨太進門前,賀長宏夜夜留宿在三姨太房裡,就連我們進門那兩個月,賀長宏也時常去三姨太屋裡坐坐,扶著她四處走動,甚至還帶她出門遊玩,看得出是真心喜歡。”
“而且那時候都說三姨太肚子裡懷的是男孩,估計以後會更得寵。”
“其實我也覺得賀長宏對三姨太是動了真感情,因為後麵納進來的六姨太與三姨太長得很像,一顰一笑都帶著她的影子,再加上六姨太的年紀與三姨太過門的時候相仿,所以很得賀長宏喜歡,就連她的嬌蠻任性,那男人都能一一容忍。”
“如果賀長宏是真的喜歡三姨太,又怎麼會設計害她?”
禾曄又問:“你對賀夫人是什麼印象?”
葉念念聽到這個問題,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心底生出幾分反感,最後丟出一句:“她很不好惹。”
禾曄訝異挑眉:“什麼意思?”
葉念念輕歎口氣:“你沒發現嗎,賀家除了她的兩個兒子外,再沒有其他男丁。”
“並不是我們生不出,而是她不許。”
“當初賀長宏是靠著她娘家才站起來的,她覺得這賀家的家產隻能是她的,誰都不能分走,所以我們幾個姨太生不出男孩。”
她的眉頭緊皺,回憶起了生前的傷心事:“我第一胎就是個男孩,因為是第一次懷孕,我非常地緊張小心,平時走路吃飯都很注意,可不到四個月的時候,它還是掉了。”
“我甚至找不出流產的原因,但這事一定跟大太太脫不開關係。”
“不光我,還有四姨太,她前麵兩胎都是男孩,全都掉了,差點因此自殺,後來第三胎懷了個女兒,才讓她的情緒稍微好轉。”
“我們都知道這事是大太太做的,卻沒有半點證據,隻能吃下這啞巴虧,畢竟我們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
說到這兒,葉念念再次苦笑:“但凡賀長宏多想想,就能知道我不會跟大太太告密,可他對我半點信任都沒有。”
禾曄沒有安慰她的自怨自艾,繼續問:“二姨太呢?”
葉念念:“什麼?”
禾曄:“她沒有子嗣,也是賀夫人動的手腳?”
葉念念搖頭:“不是,二太太是年輕時不小心掉進了冰窟窿裡,人雖然救回來了,但大冬天那麼冰的水傷了身體根基,不易受孕。”
禾曄繼續問:“四姨太呢,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葉念念猶豫著說到:“平心而論,她事挺多的,有點矯情,但勝在沒什麼壞心眼,平時除了愛美,沒覺得有什麼大問題。”
禾曄點頭,覺得她口中的四姨太與自己相麵得到的結論相差無幾。
他問:“你剛才說去廚房偷吃飯,是樓下廚房嗎?”
葉念念:“不是,是前麵彆墅的廚房,樓下的廚房隻是一個擺設,我們平時吃飯,都是去前麵餐廳。”
禾曄繼續問:“那你應該認識前麵彆墅的廚娘吧。”
葉念念點頭:“認識。”
禾曄:“長什麼樣子?”
葉念念說賀家的廚娘有幾個,她各自描述了一番她的模樣,其中一個正好與鏡子中的王寶梅對上。
禾曄將她單獨挑出來,問:“你對她有什麼印象嗎?”
葉念念思索片刻,誇讚道:“她的廚藝不錯,但後麵大太太讓她專心伺候六小姐了,並沒有什麼太深刻的印象。”
話落,她突然說道:“哦,我想起來了,她最後在前麵的彆墅裡自殺了。”
“當時大太太發了好大一場火氣,罵她晦氣,死都不知道挑地方。”
禾曄的眸中生出幾分詫異。
死都不知道挑地方?
王寶梅不是說是肖麗珠讓司機猥褻她的嗎?
既然那麼做,肯定會做好對方抵死不從的打算吧,怎麼會沒想到她會死在自己彆墅裡?
“賀長宏呢?”禾曄立即想到另一個人,問道:“廚娘在彆墅裡自殺後,他是什麼反應?”
葉念念:“他反應挺大的,特意找來大師超度,在房子裡布置鎮宅的法陣,特彆是那個廚娘住的房間,直接讓道士給封了,門上貼了驅邪符。”
“就算這樣,他也好長時間沒在前麵彆墅裡住,要麼來這兩個彆墅,要麼留宿在外麵。”
禾曄聽完,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沒有表現出太過驚訝。
直播間的網友聽不到小鬼說話,再加上禾曄神色鎮定,什麼都看不出來,急得他們抓耳撓腮。
【到底怎麼個情況,能不能快點揭曉,這不說我今晚都睡不著了!】
【是呀,這賀家到底什麼情況,我怎麼感覺禾老板這一會兒,把賀家的人都問過來了一遍。】
【已經淩晨一點四十了,你們進度能不能快點,我明天還要上班】
【《探靈》導演組溫馨提醒:大家早點休息,不要熬夜,身體重要,這些正片都會播出,可以等綜藝播出!】
這邊禾曄並不知道直播間的情況,低頭沉思片刻,問:“你對大太太的三個孩子有什麼看法?”
葉念念問:“你是說大少爺、二少爺、六小姐?”
禾曄:“嗯。”
葉念念回想了下,說:“六小姐身體殘疾,體弱多病,最後走的很突然,大太太瞞的很嚴實,對外說是突發重病,具體什麼原因我不太清楚。”
“大少爺喜歡男人,這點讓賀長宏很不喜,但他的能力很強,屬於讓賀長宏又喜又厭的程度。”
“二少爺自小就聰明,畢業不久就結婚了,雖然女方的身世不算好,但兩人很是恩愛,生了三兒兩女,在賀長宏麵前很有臉麵。”
禾曄:“性格呢?”
葉念念回想了下:“感覺六小姐和二少爺的性格很好,大少爺的性格有點固執,說起這點,非常像賀長宏,他是長子,性格也相對成熟,對家裡人還好,但對外人,與他爹一樣,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
“不過他和二少爺一樣,很專情,雖認定的伴侶是男人,可聽說他們在一起很多年了,一直堅持到賀長宏年紀大,態度鬆軟,之後他還帶那個男人回家吃過幾次飯。”
禾曄回響起那張全家福。
當時的肖麗珠已經日薄西山,賀長宏也滿頭白發,看起來少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頹靡不少。
那時候五姨太應該已經去世了。
他想了想,問:“你去世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葉念念同樣記得清楚:“1930年8月3號。”
禾曄:“當時的大太太精神狀態如何?”
葉念念回想了下,說道:“身體還行,但她經常感覺到頭疼、胸悶、耳鳴,身體不舒服,但一直查不出什麼原因。”
1930年,就已經開始下毒了。
1932年,肖麗珠去世。
看來這賀長宏早就想置肖麗珠於死地了。
可他為什麼要不動聲色地殺死自己的妻子呢?
第125章 第 125 章
葉念念就像是猜出他心中所想, 緩緩開口:“我覺得賀長宏給大太太投毒,可能想擺脫肖家的控製。”
禾曄:“什麼意思?”
葉念念:“我剛剛說過,賀長宏是靠著肖家才起來的, 這也是當初他處心積慮追求肖麗珠的原因,但他事業起來後就一直想擺脫肖家的控製, 肖家卻覺得是自己一手把他栽培起來的, 自己有恩於他,一個想管教一個卻不服管教,自然會產生矛盾,這也讓賀長宏和大太太之間產生了嫌隙,兩人越走越遠。”
“後來賀長宏事業發展起來,肖家不得不有所收斂,隨著賀長宏年紀大了, 兩個兒子又都是大太太生下的,他們再次與肖家產生了緊密合作。”
“賀長宏的權利被架空,完全拿兩個兒子沒有辦法, 隻能把火氣撒在大太太身上, 他可能覺得是因為有肖麗珠在,肖家才會不依不饒, 沒有了肖麗珠在中間做紐帶,賀家就能和肖家斷掉來往吧。”
葉念念歎息:“這之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嗯。”禾曄表示理解:“謝謝了。”
葉念念勾唇, 眸色裡帶著哀傷:“應當是我謝謝你們才對。”
“如果不是你們出現, 我還不知道要在這裡麵困多久。”
禾曄沒跟她多客氣, 轉頭望向門外, 說道:“其他人或許還會過來詢問你一些事情,我先出去。”
半分鐘後, 房門打開,他和牧夕璟從房間裡走出來,正好碰見上樓的陳羅昌,以及從裡麵房間出來的譚梁山。
譚梁山主動打招呼:“你這麼快就問完了?”
禾曄點頭,給他讓路,朝五姨太裡麵的房間走去。
這一間,應該是她女兒的臥室,裡麵擺放著不少東西日常用品,雖然都落了灰,但看得出這個女孩在賀家時並不受冷落。
禾曄看了她的照片,見沒什麼異常,便去往下一個房間。
最後一個房間看完,他帶著牧夕璟徑直下樓,走出彆墅,朝百米外的另一間彆墅走去。
這間彆墅的格局與前者一樣,隻在裝修上有些區彆。
一樓四間客房的門都虛掩著,表示著已經被人光顧過了。
禾曄大致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出一樓有什麼異常,便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左側第一間,裡麵是六個半透明琉璃大衣櫃,裡麵掛著各式各樣的衣服、鞋子,雖然顏色老氣但樣式精致,看得出這位四姨太的確愛美,就算後來上了年紀,也一樣精致。
在左邊牆壁邊還立著一麵鑲鑽落地鏡,落地鏡兩邊各一個一米寬,立頂的琉璃櫃。
左邊,擺放著三把樣式精美的琵琶。
右邊,一層一層地放著幾個首飾盒,看樣子當初她的首飾還真不少。
從衣帽間裡出來,繼續往左邊走,便是四姨太的臥室了。
禾曄從全家福中看過四姨太的照片,看得出她是少數沒有在賀家遭受毒搽的人,最後順利地活下來,而且年歲不小。
果然,相比於其他幾個姨太太的房間,四姨太的房間顯得彆具一格,沒有了年輕時的精致,就連窗簾、床簾都變成了淺褐色。
這房間裡的家具雖然精致,但一眼就能看出是老人居住的屋子。
在房間角落裡,甚至擺著一張中間鏤空的椅子,看樣子應該是為了方便老人上廁所用的工具。
禾曄走入房間,視線落在了桌麵擺放著的黑白遺照上。
滿頭白發,滿臉皺紋,兩眼渾濁,牙齒落光,滿麵笑容的老太太。
雖然上了年紀,但還是能看出她年輕時的精致容貌。
這便是四太太夏顏了。
看樣子,她的確活了很大年紀。
禾曄照例拿出一張召陰符,隨手點燃,口中默念咒語。
原本他也沒抱什麼期望,可一分鐘後,門外憑空刮進來一股陰風。
“咳咳咳——”
伴隨著一道蒼老的咳嗽聲,還有“篤篤篤”拐杖敲擊瓷磚地麵的聲音。
禾曄詫異地望向門口的方向,眨眼間,一個身著格子綿綢旗袍的佝僂老太太出現在視野中。
老太太兩眼渾濁,神情木訥,直勾勾地盯著禾曄,聲音沙啞蒼老:“你是誰?”
禾曄自我介紹,對方聽完不悅地皺起眉頭:“好端端地擾我清淨,召我過來有什麼事兒?”
看來這老太太不是很好相處。
禾曄態度客氣:“召您過來,是想詢問一些有關賀家的事情。”
“不知道。”老太太語氣不善。
禾曄不被影響,繼續說:“主要是想了解你先生賀長宏的事情。”
聽到這個名字,老太太緊繃的神情出現了些許詫異,灰白的眉毛微微蹙起。
禾曄從背包裡拿出幾張黃紙、元寶在地上點燃。
“我們過來隻是想弄清賀家的事情,若有打擾,請見諒。”
夏顏見他態度還算和善,緊繃的眉宇稍稍舒緩,語氣依舊冷硬道:“你們打聽賀家的事兒做什麼?”
禾曄:“……”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做什麼。
但導演組選了這裡,他隻能配合。
“揭露真相。”一直未出聲的牧夕璟主動接話:“你在賀家待了幾十年,應該知道賀家這灘泥水有多臟吧,賀長宏害死過很多人,那些冤魂至今都沒得到一個真相,死的不明不白。”
“雖然你不是受害者,但也是經曆者,應該也目睹過很多不忍直視的場麵吧。”
夏顏抿著的唇角微微蠕動了下,雙手搭在麵前的拐杖上:“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我也享受了百年生活,沒什麼可說的。”
牧夕璟否認:“不,人死了,但他的牌位還在受後人供奉,賀家的子孫依舊被蒙在鼓裡,就像肖麗珠的子孫,他們應該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就是被親爹給害死的吧?”
夏顏嗤笑,盯著手上舉著不知什麼東西的高大男生,質問:“你又怎麼知道,肖麗珠的子孫不知道她是被賀長宏謀害呢?”
禾曄挑眉,看來這四姨太真的知道不少事情。
他接過話頭,問:“那能問問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嗎?”
夏顏拄著拐杖,瞬移近房間,身後的房門碰地一聲合上。
“既然你想知道,我倒是也能說說,隻是……”她看向禾曄,詢問:“告訴你這些,我能有什麼好處?”
禾曄問:“你想要什麼好處?”
“我想要……”夏顏認真思考,可許久都沒說出想要的什麼東西。
她活了接近九十歲,該享的福都已經享了,唯一的女兒也已經不在人世,現在除了等著投胎,好像沒什麼特彆想要的東西。
牧夕璟提醒道:“可以給你燒幾套衣服過去。”
夏顏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這是她女兒五十年前燒給她的,女兒上年紀後,身體變差,經常臥病在床,也就沒精力再顧忌她,孫子孫女也都忙於工作,隻有節日時才去她墳上燒一些紙,的確很久沒收到衣服了。
她用手撫了撫身上的衣服,思索半秒後,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她拄著拐杖,走到床邊坐下,手不自覺的撫摸起了床鋪。
這是她住了幾十年的地方,感情不可謂不深厚。
禾曄問:“賀家大太太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夏顏皺眉,似乎對這個稱呼很不喜,語氣也帶著冷意:“死太早,不記得了。”
禾曄:“她是怎麼去世的?”
夏顏:“得病,她臨死的前幾年身體一直不太好,醫生說是藥物中毒,但她頭疼的厲害,不吃安眠藥晚上根本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