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家掌門的囑咐,這些修士看著長生門青階儘頭,那一片石崖上揮斥方遒的“長生”二字,眸中滿是憐憫。
長生門氣數已儘。
除非他們能將那魔修交出來。
望著口鼻之中儘是猩紅的刑律長老,看上去和和氣氣的少年竟還能笑得出來,順便像是摸隻乖順的貓兒一般,撫了撫女童的黑發。
“你究竟……要如何?”
強壓上心頭瘋狂席卷的恐懼,刑律長老斷斷續續說道,眼中已經是明了死誌的灰色。
掌門出長生門會友,就算用秘法通傳,也要在三日後才能趕得回來。
……是他太過自負,沒想到這些人竟如此猖狂。若是早日啟動護山大陣,是否便不是如今場麵?
團子臉少年卻是溫聲道:“孟長老這是做什麼?我們不過是為了尋出那罪大惡極的長生門弟子罷了……隻是晚輩未看清那人形貌,這女童又年紀幼小記不清楚,尋起人來麻煩些罷了。”
血沫倒吸,刑律長老那張布滿皺褶的臉上,生出些戾氣陰沉來:“你的意思是,要將我門下金丹真人都抓來審一遍?”
好陰毒折辱人的手段。
“怎麼可能如此?”少年失笑,看起來真的沒有一點壞心一般,“我雖然未看清那人形貌,但交過手,功法路數記得清一些。隻要任我和貴門弟子交手,隻要九招,我便能辨出他是否是那窮凶極惡的罪人。”
他伸出一隻肉乎乎的指尖,彎成一個“九”的形狀,看起來竟有些稚氣。
刑律長老的目光卻是冷了下來,憑對方這麼一個荒謬的理由,就要帶走他門下一個金丹真人……
若是那種汲汲營營的普通金丹弟子便罷了,要是“選中”的是各峰嫡傳弟子,他們長生門的天驕,又當如何?
他正思慮,卻覺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又落在身上,甚至讓他又咳出濃鬱的血來。
——這並不是選擇。
沒有他選擇的餘地。
怯懦的退讓,或是頑強掙紮,在他心中不斷交織。孟長老有些恍惚,幾乎要生出心魔來。
卻最終決定當那個怯懦退步的罪人,也不願當使長生門覆滅的罪人。
在他答應之前,一襲白如雪的緞子卻在眼前微微晃過。
那人踩著錦靴,幾乎無人發覺他的到來,黑紅色的劍鞘被他斜撈在手中,幾近觸到地麵。
冰冷的嗓音先於刑律長老一步,應承下了這個荒謬的要求。
“好。”
元嬰大能甚至腦中混沌了片刻。
團子臉少年饒有興致地盯著陸折衣,問道:“你是誰?”
“小茶峰峰主。”
長生門由一掌門、四長老、二十二峰主掌管,既為峰主,陸折衣的確有這個權力,應下少年的這個要求。
少年彎了彎眼睛,長長的睫羽顫動著,看起來友善極了:“你越過你們長老答話,這樣好嗎?”
黑發劍修偏了偏頭,語氣平靜無比,甚至透出一點的茫然來:“你不是也越過你們客卿長老、與蓮真君說話了嗎?”
團子臉少年:“……”
他被噎了一噎,臉上笑容突然更燦爛起來,充滿了不懷好意道:“既然如此,峰主,請吧。”
陸折衣望著身骨勻稱的少年先走一步,眼睫垂下,斂住眸中一片情緒。
——終於遇到一個與他棋逢對手的了。
一個出竅大能,竟然偽裝成金丹真人,要與金丹弟子過上九招。
嘖嘖嘖。
神魂為離識期大能,同樣假裝自己是金丹真人的陸折衣在心底發出了不屑的嘲諷。
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