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招場地定在離山門處最近的禦獸峰道場。
道場地勢平緩、占地頗大, 加上為了防止異獸逃脫而多布的幾層陣法,堅固無比,用來試招再合適不過了。
刑律長老派下弟子召集令, 讓門內的金丹真人皆趕來此。除去外出執行任務、正在閉關修煉的弟子外,竟也有足足幾百人。
這般大的動靜, 另三位長老及峰主自然也是趕到場了,麵對明顯來勢洶洶的其他宗門弟子,臉色都不大好,卻是被向來脾性暴躁的刑律長老勸住了。
——與蓮真君。
刑律長老暗暗做出這個口型。
一個出竅大能,跑到他們宗門耍什麼威風?!
幾個元嬰真君臉色發青, 卻還是按捺下來。目光隱蔽瞟去,神識儘鎖在那個黑袍老人所處的地方。
前來的金丹真人,見到這幅場景也頗覺不妙。隻是自持身份, 三兩聚作一團,猜測著那青雲宗、靈門寺等幾個宗門的人,有何目的。
待聽到刑律長老的解釋時,個個都漲紅臉色,覺得荒唐。
修仙之人對肉.欲情.事自然是瞧不上眼, 又不是魔修。就算沉溺於此道的,也不至於饑不擇食、餓中色鬼到去玷汙一個凡間男子,還做出屠殺凡人這種沾染惡果的事。
已到金丹期, 何必這樣自毀前程?
簡直每一個字, 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汙蔑。
團子臉少年仿佛沒看見躁動的氣息, 他盈盈笑出一個梨渦來, 上前俯身行禮,卻是無視了那幾位元嬰真君,徑直對著陸折衣道:“峰主,你看可否開始?”
白衣劍修淡淡應了一聲:“嗯。”
這些交涉,看上去正常極了。
隻是旁邊元嬰大能都有些神色古怪——他們還是第一次被排在金丹真人之後,受到如此怠慢。
倒是刑律長老搖了搖頭,以示稍安勿躁。
因為方才的事,他對巫情的印象極好,覺得沒必要在這方麵爭個高下。
那些金丹弟子卻看得不通透,瞧見巫情搶在幾個元嬰真君麵前答話,都有些不忿。積攢在心中的酸意又翻滾上來,更覺得巫情傲慢放縱,不配當這個峰主,遲早要從那般巔峰摔下來。
團子臉少年和陸折衣說完話,轉身飛向場地中央,取出一柄薄如紙的玉尺當做法器,在手中一轉。
他那雙透亮的眼睛挑起,含著笑意,像是搖著尾巴的狐狸一般。
少年心中想到——不愧是榆木腦袋的劍修,一心想著宗門有什麼用,樹敵而不自知,遲早被這些同門啃得骨頭都不剩。
……
係統盯著團子臉少年看了許久,聲音冰冷道:「他故意的。」
陸折衣尋了一處高地,盤腿坐下,方便觀察道場內的景象。聽到係統如此說,也隻是微微側頭,黑發如水般垂下,應了一聲:「嗯。」
「沒關係嗎?」
「沒關係,」黑發劍修動作端謹,規矩得一分挑不出錯來,內心卻是萬分輕挑地回道:「反正他們很快就要被我打服了。」
虛玄君:「……」
想到這幾日宿主練劍的場景,係統決定沉默三秒,以示同情。
因有離識期神魂做底的緣故,縱使肉體不過金丹期,陸折衣一劍下去的威力也堪比元嬰。再者他認真起來,借助立道之體的優勢,真元瞬間爆發,怕是出竅大能也難抗。
何況是主動壓製修為,偽裝成金丹的出竅大能。
團子臉少年在道場中央,已經微微拱手,介紹自己的道號。
“晚輩決卿,還請各位前輩賜教。”
長生門弟子冷冷望著他,一點反應也不給,場麵十分尷尬。
決卿倒是神色自若,朗聲道:“此次興師動眾,實為找出我正道毒瘤,晚輩依稀記得那人身形,便從……”
他的目光在豐神俊朗、身材勻稱的百位金丹真人身上掠過,說到底,修真之人的體態都差不多,沒什麼一眼能讓人辨識出來的特征。
陸折衣端坐一旁,逮著機會問虛玄君:「右下角那片修士,是不是和我有仇來著?」
係統:「?」
陸折衣道:「我記得他們給我遞過戰帖。那日我下山探聽消息,還在旁邊聽他們講了一會我如何‘背叛師尊,狐媚掌門’的小故事。」
係統:「……嗯,就是他們。」
那個故事尬了虛玄君一整日。
陸折衣確定過後。在決卿目光落到右下角那處時,手刻意微微收緊了一些,脊背緊繃成好看的弧度,便是目光都有些微涼,落在決卿的身上。
這些動作並不算太明顯,但是對時刻關注陸折衣的決卿來說,已經算出格了。
於是團子臉少年微微一頓,眯著眼睛確定片刻,指著右下角處一位金丹真人道:“這位師兄,還請你上來吧。”
黑發劍修的身形一頓,全身都開始散發出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