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門與踏劍宗相交已久, 在六界大會選拔的第一輪,天山也算是暗中給了些照應——比如踏劍宗修士五人,都排在了同一道場,先後上場。
這也方便了許多來探聽(看)敵(熱)情(鬨)的修士,早早就尋了視角絕佳的位置, 等著領略那名天賦修士的風姿。
天襲之自然也是來了。
在兄長的高壓之下, 慫慫噠的銀發修士身上蓋的隱身決起碼三層起,又佩戴了掩飾氣息修為的寶器,混在人群中再平凡不過, 就算是天憫之親身到陣, 也很難一下子將他揪出來。
掩藏在眾多修士中, 天襲之聽到身旁人低聲說了句“踏劍宗的人來了”。頓時翹首以盼,那眼睛都不自覺地亮了起來。
走在最前麵的是那位獨孤長老。
天襲之的目光飛快掠過。
緊接著是四名元嬰修士, 並無熟悉的那人的麵孔。
天襲之有些莫名焦躁了起來,手指不住輕輕點著, 正有些沉不住氣地要上前堵人時, 才發現黑發劍修遠遠跟在後方, 身披著一件雪白的錦緞長衫,腰間還是佩著那柄烏黑劍鞘,纏著黑紅色的劍穗。
隻是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眼睫低垂, 看上去冰冷得簡直沒有一分人氣。
此刻陸折衣身旁, 僅站著一個祝沉, 兩人之間也沒有交流, 隻是一前一後地走著。
天襲之頓時想起初見黑發劍修時的場景。
顯然,巫情不是他這般的紈絝子弟,那為什麼還會被排擠?
銀發修士的眼前頓時浮現出一副畫麵——巫情劍修因為劍術修為之高,天賦之強,於眾修士間格格不入,於是有人仗著巫情脾性好,便暗中作梗排擠,試圖抑製一代天驕。
旁人隻看得見那個灰袍身影在原地呆愣愣站著,哪想他已經完整腦補出了一出狗血大劇,連前因後果承轉起合都想得一分不落。
腦補得天襲之躥起一層火氣,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攔住那些踏劍宗門人,問他們哪裡來的膽子和臉皮欺負一名遠勝於他們的劍修。
慫噠噠的天襲之還未施行,卻見黑發劍修走到一半像是發現了什麼,微微抬起了頭,那雙黑沉的眸子準確無誤地落在銀發修士身上。
天襲之心中一緊。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巫情或許隻是聽見這邊動靜喧嘩,才抬起頭望了一眼。看的也不是自己,畢竟他裡外都裹了三層,親娘來了都不一定認得出。
這一小插曲便平靜無波地掀過去了。
……
踏劍宗上場的第一人,是音修莫乾真君,手持一張鳳首箜篌,臉色陰沉。
莫乾向來高調張揚,他的路數為很多人所熟知,甚至還有人出了所謂的“破解八法”。對手是個小門派出身的劍修,麵貌溫雅,不知是因為不知莫乾的凶名,還是自認對其路數了如指掌的緣故,顯得十分鎮定,上台先是極有風度地微一拱手:“得見莫乾真君,是我輩榮幸。能被真君喂上兩招,便是輸了也……”
他腔調還未打完,便被莫乾陰著臉,一張箜篌砸得暈頭轉向,直接掉下了台。
莫乾腳下一點,也從台上拂袖離開,隱約留下一聲冷哼:“我平生最討厭劍修。”
取勝之後,他也不多留,徑自回了天山門為其準備的洞府。
有些在道場旁圍觀的劍修聽見這句話,頓時十分委屈。
憑什麼討厭劍修,劍修又做錯了什麼!……而且,踏劍宗不是劍修大宗來著嗎?
台下的獨孤長老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一派大能風範蕩然無存,暗火道:“你看他,像什麼樣子!”
幾名元嬰弟子十分知趣地裝作聽不見,也不接話。好在祝沉真君沒有發難,隻不動聲色地敲了敲手指,那眼裡的寒意幾乎要濃得化不開了。
陸折衣端端正正坐在後方,運轉心法修煉真元,連眼睛都未抬。
……
除了圍觀的劍修覺得十分委屈外,旁的修士倒是熱烈議論開了:“這莫不就是傳言中那位可斬殺九尾狐一尾的踏劍宗真君?”
“你也說了是傳言了,我看其中有虛。莫乾真君縱是再厲害,那狐妖一脈難道是吃素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