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看是盛名太過,名過其實了。”
也好在莫乾已經回去了,要是他聽見有修士敢這麼議論他,現在恐怕已經黑下臉色,當場挑幾個拿出來祭天了。
緊接著上場的是花悅真君,對手是同為大宗門的嫡傳弟子,修為不低。
花悅比起莫乾倒要客氣多了,兩人互相見了禮,君子之交點到為止。最後花悅贏得漂亮,對方輸得也乾脆利落,甚至十分尊敬地對花悅道:“多謝前輩指點。”
兩人過招程度不算激烈,但是隻要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完全的壓製方是誰。花悅真君有意藏拙,卻能次次克住對方修士,每次都隻占一絲上風。如此遊刃有餘的戰法,恐怕換上誰都會生出高山仰止,不可逾越之感。
便又有人小聲感歎:“這般深藏不露,那人莫不是花悅真君吧?”
“可花悅真君修得是雙.修功法……”又有修士遲疑道。但很快擔憂被人聽去閒話,於性命有恙,慌忙閉上嘴。
其實花悅已至元嬰,對那幾處的動靜,隻要想聽,便能聽的一清二楚。不過他本就不忌諱修合.歡功法之事,被構陷為邪道魔修尚且能冷靜下來,又怎麼會在意幾個小修士的議論。
倒是……
花悅微微苦笑。
小修士們熱切討論的幾個人選,若說天資之高,沒有幾個是不相符的,便是他本身,也是眾修士中的佼佼者,百歲前成為元嬰修士,觸及大道門檻。
但螢火之光何及日月之輝。
在花悅的微微恍惚間,宋玉真君與另一名踏劍宗弟子明炙真君也紛紛比試完成,俱都是贏得漂亮,未墮踏劍宗盛名。
獨孤長老這才麵色稍霽,神情和緩了些。
接下來,便隻剩巫情真人的一場了。
原本獨孤長老對巫情是再放心不過的,但鑒於近日對黑發劍修實力的預估一抬再抬,再加上斬殺九尾狐一尾的凶名愈盛,不免心思想得細膩些,考慮片刻後便傳音入密,苦心孤詣地勸告陸折衣:“你要是控製不住自己便罷了。但是畢竟是在天山門的道場,這裡又同是人修同族,巫情真人切記留對方一條性命。”
並沒有想將人打死的陸折衣:“……”
陸折衣渾然不知自己在獨孤長老眼中已經從孤高逐道的劍修變成了無往不利的大魔王,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分外緘默地點了點頭,便轉身躍至道台。
白衣黑發、手中拿著烏黑劍鞘的劍修,光是站在那裡,便顯出令人驚豔的風華。這種風華實在太過灼目,反倒讓人生出想要侵.占奪取的欲.望來。
相比起先前四人的名氣,陸折衣是從思情小世界而來,無人識得再正常不過,於是道場內便瞬時發出稀鬆的驚嘖聲。甚至還有人狐疑地望著他道:“這位真君的名號先前倒是未見過。”
“什麼真君呀,”有人冷笑一聲,壓低聲音道,“這是位金丹真人罷。”
“那他是怎麼上來的?”提出疑問的修士很是吃了一驚,甚至誇張地探頭看向黑發劍修走來的地方,“會不會是走錯了,踏劍宗那位天驕可還沒上來呢。”
這樣比起解釋更像是惡意揣測的回答,竟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花悅真君旁聽了一耳朵,得知底下修士們竟得出這個結論,不由得心情十分複雜:“……”
恰逢人心躁動時,與陸折衣對戰那人卻是上來了。是一個年紀看上去極輕,頂著個光禿禿的小腦袋,身高至多到陸折衣腰部的小和尚。
那小和尚冷著一張臉,頗有寶相莊嚴的意味。但是配著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挺拔的鼻梁,淡粉色的唇,像是小孩子要強裝大人,隻讓人覺得顫巍巍的可愛。
但沒人敢笑出來。
隻有密集的、壓抑的抽氣聲。
“貧僧上陽寺戒怠。”小和尚道。
但是底下修士都清楚,比起“上陽寺戒怠”更響亮的名號是“殺人僧戒怠”。
台上光風霽月,麵貌美得像是冰冷仙人般的黑發劍修對這個名號毫無反應,像是不清楚“殺人僧”之名般,隻微微點頭,語氣毫無波動:“踏劍宗巫情。”
兩人相互交換過名號後,便開始運轉真元。一個出鞘雪亮劍鋒,一個在手掌覆上金色寶器。
正常得如同之前的每一場比試般。
但有修士喉結微微滾動,發出“咕嚕”的聲響,僵硬道:“看來這名巫情真人,至少膽色過人。”
“就是運道不大好。”旁邊修士喃喃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