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清楚的記得,當年母親病重,自己跪在薛父麵前,求他不要將趙湘蘭走的太近,起碼在薛母在世時,應該跟那個寡婦保持距離,否則風言風語傳入薛母的耳中,無異於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時薛父是怎麼說的?
他說趙湘蘭賢惠良善,比母親強了千百倍,那種狠毒的婦人,哪裡配跟她娘比?
指甲用力摳了摳掌心,薛素一邊研墨一邊看著滿地的血汙。趙湘蘭早已過了三十,莊戶人家的婦人常年下地乾活,風吹日曬,本就保養的不算太好,此刻被薛父生生將孩子給踹掉了,幾乎也要了她的半條命,想要再養回來,怕是千難萬難。
隻見她麵色慘白,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地上爬起來,眼神怨毒的盯著薛素,那副模樣好似要吃人似的。
衝著趙湘蘭諷刺一笑,好懸沒將那婦人氣了個仰倒,她伸手指著薛素,嘴裡罵道:“你這個下賤胚子,我好歹也是你的繼母,竟然還敢寫下休書,如此不孝,難道不怕天打雷劈嗎?”
薛素佯作驚慌,猶豫著停了筆,就聽到薛父的斥罵聲:
“你給我閉嘴!像你這種人儘可夫的賤貨,才應該遭天譴,竟然還有臉麵指責彆人,難道你想跟我去官府說道說道?”
飛快將休書寫在紙上,薛素掃了一眼狼狽不堪的趙湘蘭,積壓在胸臆中的那股火氣終於消散。
她不怕天打雷劈,隻怕薛母在地下都不得安寧。
休書寫好之後,薛父捏著薄薄紙張,扯著趙湘蘭的胳膊,按了個血手印,然後又衝著女人的肚皮踹了一腳,罵罵咧咧道:
“滾!日後彆讓我再看見你!”
肚子疼的如同刀絞一般,趙湘蘭卻不敢再留在薛家,她連滾帶爬的衝出院子,往村口李大夫家跑去。
盯著她的背影,薛素眯了眯眼,知道趙湘蘭肚子裡的那塊肉肯定是保不住的,就算跑的再快又有什麼用?
屋裡的血腥味非常刺鼻,熏得人頭腦發脹,強忍住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她快步往外走,走出好遠後,那股味兒才消失殆儘。
楚清河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
剛一進家門,薛素站在簷下的酒缸前,舀出來一碗清透的米酒,咕咚咕咚喝下肚。
晶亮透明的酒液順著女人勻白細膩的皮肉往下滑,將襟口的布料打濕,露出形狀優美的鎖骨以及細細脖頸,水滴在太陽照射下閃爍著金光,襯得紅唇越發水潤嬌豔,引人采擷。
楚清河雖看不到眼前的惑.人景致,鼻前卻能嗅聞到陣陣酒香。
喉結上下滑動了一瞬,他猛地上前幾步,衝到了薛素麵前,女人沒料到他的舉動,不由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寬厚粗糙的手掌扶住了柔軟纖腰,微微一用力,直接將她按在懷裡。
馥鬱的桃木香氣夾雜著酒香,如同尖刀利刃,將楚清河腦海中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徹底割斷,他低下頭,用薄唇將嬌氣的驚呼聲堵在口中。
薛素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她被人緊緊抱在懷中,姓楚的一腳將大屋的木門踹開,然後單手將門栓插好。
兩手死命捶打男人堅硬的胸膛,偏這人仿佛鐵水鑄成的,渾身筋肉十分結實,薛素掌心紅腫,他卻一動不動,隻將人壓倒在床榻之上。
腦袋昏昏沉沉,或深或淺的衣裳掉了一地。
突然,老舊的房門被人拍的砰砰作響:“叔叔,嬸娘,涇陽城裡來人了!”
涇陽城?
薛素心弦一緊,趕忙坐起身子,紅著臉將地上的衣裳撿起來,胡亂套在身上。
額角青筋鼓脹,楚清河神情猙獰,按住女人細嫩腕子,口中不耐道:“彆管他,咱們繼續……”
“胡說!”
狠狠將男人的手給拍開,薛素將散亂的發髻理了理,等到麵頰的熱度稍稍褪去後,這才將房門推開,走到蓮生邊上,小聲問:
“涇陽城的人,究竟是誰來了?”
小姑娘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馬醫,之前來過咱們村子的。”
薛素恍然,她用熱敷法治好了耕牛的牛腰風濕症,這法子如今還沒問世,城中馬醫想來打聽一番,也實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