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河夫妻離開時,劉莊頭正在家中,並不知情。
還是鄰居家的王婆子快步走了過來,滿臉焦急的道,“莊頭,你家姑娘被侯爺打傷了,此刻正在田壟邊上,快去請個大夫看看吧。”
劉莊頭的媳婦聽到這話,登時豎起眉頭,罵罵咧咧道,“侯爺怎麼了?當年若不是我家老劉冒著生命危險,打聽到了匈奴的行蹤,大軍怎會輕而易舉的獲勝?說句不好聽的,我們劉家是侯爺的恩人,他不知恩圖報也便罷了,竟然還出手虐打飛雲,老天爺還真是不開眼啊!”
邊罵她邊抹淚,陣陣哭聲好似魔音穿腦,讓劉莊頭頭痛欲裂,根本沒有接茬兒的意思,跟在王婆子身後,快步出門去尋女兒了。
說實話,楚清河出手並不算重,畢竟劉莊頭隻有飛雲一個女兒,若真鬨出了人命,豈不是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不過像這種口無遮掩的女子,若不教訓一番,他心中鬱氣實在難以消解,便稍微用了幾分勁道,將鞭子甩在飛雲身上,估摸著將養個十天半月,才能徹底好全。
劉莊頭找到飛雲時,她整個人趴在草垛裡,身上的傷口還往外滲著血,將衣裳染紅了一大片,透著濃濃一股腥氣。
“飛雲,爹帶你回家。”開口時,劉莊頭的聲音都在顫抖,他雖然教訓了女兒,希望她能打破不切實際的幻想,卻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姑娘受到此種傷害。
飛雲目光空洞,怔怔流淚,好半晌才沙啞著嗓子道,“爹,女兒想去侯府,若是去不了的話,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在田莊中生活數年,飛雲雖沒見過什麼世麵,卻也不是個傻子,知道自己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讓好些男人瞧見了,過了這日,肯定沒有人會上門提親,既然如此,她還不如搏一把,說不準還能換來個好前程。
劉莊頭連連歎氣,雖不讚同她的想法,但此刻卻沒說什麼,隻扶著女兒回了家,又請了大夫仔細診治,確定不會有什麼大礙,懸著的心才放了下去。
薛素忍不住問了一句,“侯爺,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不重?她口無遮攔,恨不得將你踩在泥裡,狠狠踐踏。若我讓自己的妻子受了委屈,哪還能算是個男人?”頓了頓,他繼續道,“素素放寬心,我心裡有數,隻讓劉氏受了點皮肉傷,塗上金瘡藥,要不了多久便能痊愈。”
說話時,楚清河語氣中仍帶著絲絲怒意,顯然是氣的狠了。
“侯爺何必為這種人惱火?肖迎年、譚元清,哪個手段不比飛雲強?那時候我都熬過來了,眼下隻是個小丫頭,說幾句汙言穢語,我不痛不癢,哪會受委屈?”
聽著小妻子的話,楚清河默不作聲,過了好半晌,他才一字一頓道,“不管你是否介意,我都難以忍受。”
薛素微微一愣,不知怎的,她麵上一陣灼熱,仿佛火燒一般,好半晌都沒說出話來,隻抿著嘴笑了笑。
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終於進了京城。
街道兩側有不少攤販,叫賣聲不絕於耳,雖比不上田莊清靜,但這種熱鬨卻讓薛素無比想念。
女人唇角掛著一絲淺淡的笑意,她掀開車簾,一直抻頭往外看著,待馬車進了桐花巷,看到站在侯府門前的那幾道熟悉的身影,她的麵容一點點冷了下去,兩手死死摳著車壁,好懸沒將上頭的錦緞摳出個窟窿。
還沒等馬車停下,趙湘蘭直直往前衝,滿臉堆笑,那副討好的模樣實在是令人作嘔,“清河,你怎麼不早說自己是侯爺呢?害得我們全家都誤會了,隻把你當成一個小小的獵戶,實在怠慢的很......”
楚清河一開始並未認出來人,但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濃黑的眉頭緊緊皺起,下意識側了側身子,擋在馬車前麵,不讓婦人越過他,打擾到素素。
見男人不理會自己,趙湘蘭心頭不由著惱,但她卻不敢發泄出來,隻因眼前這人身份高貴,若能緊緊扒住楚家,日後便能住在這無比華貴的宅院中,榮華富貴享之不儘。這樣美好的日子,簡直如同做夢一般。
薛素掀開簾子,看到趙湘蘭滿臉貪婪之色,她胃裡一陣翻湧,甭提有多膈應了。
薛父帶著弟弟程哥兒就站在不遠處,這一家子齊齊出動,除了打秋風,不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