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世代行醫,在金陵城無比風光,普通的百姓根本不敢開罪這家人,畢竟人活在世,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平平安安、無病無災?若是將醫者得罪了,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因著這個緣故,煦容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委屈,更甭提遭受痛楚了,這會兒手筋被挑斷,她哀哀痛叫幾聲,喝了丫鬟端過來的安神湯,這才疊眉倒在床榻上歇息。
看著女人蒼白的麵色,以及沾著淚珠的粉頰,薛程無比心疼,希望能讓煦容好過一些。他記得醫女曾經說過,那枚桃木珠是難得的好東西,能夠治病救人,若是拿到了此物,會不會讓她展顏一笑?
想到此,薛程心如貓抓,再也按捺不住,徑直往輔國侯府的方向跑。
先前楚清河那廝下過命令,不允許彆人再將他放入侯府,但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薛程偷偷摸摸走到巷尾,吭哧吭哧地爬到樹上,順著樹枝躍到圍牆,見四下無人,這才忍痛跳了下去。這棵老榆樹就在後院附近,認清自己的位置後,他硬著頭皮往主臥的方向跑。
桃木珠如此珍貴,肯定放在臥房之中,絕不會有錯。
此刻薛素靠在偏屋的炕上,手拿毛筆算盤,核對賬目。前幾日烏述同上門提親,蓮生也願意嫁給他,三月初三是個好日子,正好辦樁喜事,也能熱鬨一番。
楚清河坐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寬厚大掌捏著邊城送來的迷信,也不知信件上究竟寫了何種內容,竟讓這人麵色鐵青,眼珠子逐漸染上了猩紅的顏色,周身氣勢越發懾人。
她抬了抬眼,看到這副異狀,將想開口發問,門外便傳來許呈的聲音,“侯爺、夫人,薛程少爺正在院外。”
“薛程?”女人麵上滿是詫異,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人會出現在侯府,她皺了皺眉,冷淡開口,“將人帶上來。”
侯府的侍衛大多都是城北大營的軍士,對楚清河無比忠心,將他的話奉為金科玉律。因侯爺不待見薛程,他們也不待見此人,用粗如拇指的麻繩將少年牢牢綁住,就算是力大無窮的壯漢也無法掙脫,更彆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了。
薛程被押著進了偏屋,看到坐在炕沿上、眼底儘是笑意的女人,他麵頰漲紅如血,隻覺得萬分羞慚,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一般。
楚清河一見著這小子,心裡萬分不耐,沒好氣道,“先前不是說過了嗎?讓你離侯府遠點,是不是不動真格的你就記不住?”
男人本就生的無比高大,再加上習武多年的緣故,一身筋肉極為堅實,單手揪著少年的襟口,如同拎雞崽兒似的將人提了起來,後者嚇得麵色發白,連連驚叫,冷汗如珠滾滾而落,那副模樣委實不堪。
“你快放開我!快放開!”薛程扯著嗓子大喊大叫,聲音十分刺耳。
楚清河眼底劃過一絲厭惡,突然鬆手,薛程結結實實摔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不住哀叫著。
揉了揉發脹的額角,薛素輕聲問,“你回來作甚?”
薛程眼神閃爍,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是想要趁人不備,摸到主臥中去偷桃木珠的,此事委實不算光彩,若是讓旁人知曉,他的名聲哪還能保得住?
“沒什麼,我想回來看看爹。”
薛素還真不信少年有這般純孝的心性,畢竟薛父也算不上什麼好東西,先是辜負了她娘,而後又眼睜睜地看著趙湘蘭去到京郊,這麼長時間連封信都不願送過去,如此冷漠,那算得上什麼好父親?
上梁不正下梁歪,薛程能學好也就怪了。
“日後你再想見父親,便讓侍衛通報一聲,莫要如此鬼祟,否則刀劍無眼,一旦傷著了你那身細皮嫩肉,受苦遭罪也怨不了旁人。”薛素不鹹不淡的威脅。
暗暗將這對冷血無情的夫妻罵了個狗血噴頭,薛程心裡甭提有多堵得慌了,偏偏想不出該如何反駁,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楚清河擺了擺手,衝著許呈吩咐道,“將人帶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