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月是煦容的親生母親,自然覺得自己女兒千好萬好,挑不出半點瑕疵。但楚清河並非尋常男子,對薛氏又十分愛重,萬一觸怒了他的話,想要收場怕是不太容易。
“咱們跟輔國侯府已經鬨的不可開交,將人籠絡過來,恐怕並非易事。”眉心皺起一道褶子,對於女兒的提議,林朝月並沒有多少把握。
與母親相比,煦容對自己倒是信心百倍,她根本不信天底下有不偷腥的貓。
當初外祖父分明成了親,也有了嫡女,即便如此,依舊在外頭置辦了一座宅院,用以安置外祖母;而她那早逝的父親就更不必提了,明明是個沒本事的窩囊廢,入贅林家,靠著母親過活,偏偏大著膽子去青樓狎妓,最後得了馬上風,死在了女人肚皮上,還真是活該。
有了這樣的例子,煦容也將楚清河歸入到貪花好色的類彆中,畢竟常年在邊關征戰的男人,精氣充沛,隻憑著薛素一人,怕是無法伺候好他。
眼見著女兒麵色不斷變換,最後漸漸歸於平靜,眼底還帶著幾分篤定,林朝月開口發問,“你想如何接近輔國侯?”
“咱們林家的補元丹,一旦服食就再也斷不了了,聖上就算知道這個道理,也無法離開林家人,如此一來,還不如求請一道賜婚的旨意,讓女兒當了平妻,屆時肯定不比薛氏差。”
說話時,年輕女子坐在妝匣前,手拿脂粉,仔細往麵頰上塗抹,又蘸了些口脂揉在唇瓣上,紅唇雪膚的模樣,乍一看萬分顯眼。隻可惜煦容常年行醫,就算金陵也是繁華之地,但她梳妝打扮的本事委實不佳,初看時還沒覺出味兒來,細看便覺得俗不可耐。
林朝月心覺不妥,咬了咬牙,問,“為了一枚桃木珠子,就賠上自己的下半生,真的值得嗎?”
腦海中浮現出楚清河領兵班師回朝時的英姿,煦容眉眼處流露出數分春情,低笑道,“這哪算賠?分明是女兒賺了,輔國侯威武不凡,整個大虞都沒有幾人能比得過他,女兒自詡不遜於旁人,為何不能嫁入高門?過上富貴無雙的日子。”
林家人性情都倔強的很,一旦做下了決定,就算有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到了此刻,林朝月很清楚,自己就算磨破了嘴皮子都沒有用。還不如讓補元丹的藥效增強一些,博得陛下的歡欣,到時候也能順利求得旨意。
從妝匣前站起身,煦容緩步走到窗邊,看著被綁在素心堂門口的老大夫們,他們從早上跪到現在,又被雞蛋、石頭等物砸的頭破血流,身上散發著一股腥臭味兒,簡直比街邊的乞丐還要狼狽。
伸手扶了扶鬢角的珠花,女人麵上透著幾分狠色,意味不明道,“他們膽敢背叛林家,就要嘗一嘗苦果,否則新請來的坐館的醫者,怕是會覺得我們軟弱好欺。”
“罷了,先將人給放了罷,若是事情鬨大了,咱們臉上也不光彩。”林朝月沉聲道。
說著,她轉身離開了房間,衝著大徒弟吩咐一聲,很快便有學徒衝到門口,將老大夫腕上的麻繩解開,放他們自由。
這會兒薛素跟楚清河剛從顏如玉中離開,本想回到侯府,豈料剛剛出門,便看到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狠狠撞在了石階上,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李老頭,你為什麼想不開,非要尋死啊!”身上沾滿粘液泥汙的老者飛快聚到近前,扶著友人,要給他把脈看診。
被喚作李老頭的傷者按住他們的手,殷紅鮮血順著額角不住往下滑,遮擋著他的視線。
“李某這輩子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惡事,隻不過不願與素心堂為伍,現下竟落得這種下場,士可殺不可辱,像煦容這等陰狠毒辣的婦人,根本不配為醫!”
李老頭年歲本就不小,方才在地上跪了整整兩個時辰,又被辱罵折磨許久,心緒激蕩,久久不能平靜,而後又撞在石階上尋死,也沒有吝惜力氣,受傷太重,此刻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
素心堂的學徒想要將李老頭抬進醫館中診治,但後者死死咬牙,無論如何也不願再進到這等汙穢之地。
薛素沒想到事情會鬨的這麼大,萬一出了人命的話,那該如何是好?心中充斥著急躁的情緒,她緊緊皺眉,拂開楚清河的手,快步衝回私館中,提高聲調叫道,“閆大夫快出來,有人等你救治!”
閆濯一直呆在雅間中品茶,見表妹去而複返,俊秀麵龐不由露出絲絲詫異,“等我救治?咱們這可是私館,怎會有病人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