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怡卿番外四
自打用了楊柳露、緊膚膏等物,劉怡卿堪稱脫胎換骨,整個人都變了一副模樣,身段兒窈窕,麵容嬌美。與此同時,她對自己的要求也越發高了起來,每日都會塗抹顏如玉賣的脂膏,精心養護著,就是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美麗會突然消失,再次受到旁人的譏誚與諷刺。
小手搭在深褐色的門板上,女人回頭望去,發現氣勢非凡的蕭恪依舊站在不遠處,眸光灼亮地看著自己,其中仿佛燃燒了一團火,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下。
佯作無事地彆過頭去,劉怡卿下意識摸了摸帷帽,穩穩戴在頭上,一張臉也被遮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這人究竟在看什麼。
強行將紛亂的心思壓下去,她快步走到院中,翠芙看到小姐回來了,眼眶微微泛紅,“您這是去哪兒了?也不跟奴婢說一聲,方才可擔心死了…”
劉怡卿知道這丫鬟最是忠心不過,當初主仆倆還呆在徐家受罪時,翠芙竭儘全力護著她,想方設法通風報信,這一樁樁事情她都牢記於心,將來肯定是要報答的。
“不過出去逛了一圈,何須擔心?我也不是七八歲的稚嫩孩童,難道還能被拐子領走不成?”
“哪能這麼算啊…”小丫鬟低聲嘀咕著。
劉怡卿彎唇笑笑,兩手提著裙角往屋裡走,今日她受到的驚嚇委實不小,嘴裡發乾,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還喝了兩杯溫熱的茶水,這才緩過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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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陽地方雖不大,但富戶卻不少,劉家隻經營米鋪的生意,便賺得盆滿缽滿,令人豔羨不已。不過那都是大房的事情,跟二房沒有多大乾係。
以前劉二爺還能得些好處,但女兒將劉怡卿叫出門子,刻意羞辱之後,兄弟倆的關係便徹底冷淡下來,雖不至於反目成仇,卻也讓劉父寒了心,不願再將金銀財帛給了那些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甚至劉父劉母還想把早先給出去的嫁妝討回來,但劉二爺夫妻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爭吵了一陣子,事情便不了了之。
劉纖纖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前些年讀過幾本類似於女戒女則的書,認定了婦人應當遵守三綱五常,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劉父劉母為了撐起店鋪,大多數時間都會守在米鋪,男人也就罷了
,不講究什麼名聲,但劉母是個婦道人家,卻天天拋頭露麵,實在是讓人不恥。
說不定就是因為上梁不正下梁歪,才會教出劉怡卿那等不知廉恥的女兒。
此刻劉纖纖坐在妝匣前,手裡拿著一盒脂粉,不住往麵上抹,這些水粉大都是用精米磨碎了,再添上鮮花汁子,以及其他香料做成的,價格有高有低,品相有好有壞。
由於跟大房徹底鬨掰了,往日還算闊綽的女人,現下不免變得捉襟見肘起來,用得水粉極其劣質,甫一塗上,不動不笑還好,一旦做出表情,細粉會如同落雨般唰唰往下掉,那副場景委實尷尬,但劉纖纖卻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她肌膚底子不好,要是不細細裝扮一番,掉進人堆裡都挑不出來。
突然,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年輕俊秀的男子從外走了進來,身上穿著普普通通的藍袍,因為常年伏案的緣故,已經磨得有些破損了。
透過銅鏡反射,劉纖纖自然是看到丈夫了,她唇角微抬,勾起一絲溫婉的笑意,起身迎上前,摟住男人的胳膊:
“少成,為何老皺著眉頭,可是讀書累著了?”
“我不累。”他的聲音略顯低啞,但眼神卻堪稱炙熱,一字一頓道:“我讓纖纖做的事情,可有頭緒了?”
劉纖纖臉上的笑容立時僵硬不少,貝齒咬著下唇,含淚發問,“難道在少成眼中,妾身還比不過那等不知廉恥的婦人嗎?她僅有一副皮囊,性情卻委實不堪,否則當初也不會惹得夫家厭棄,最後和離。”
說話時,兩行淚水順著麵頰滑落,將剛抹上的脂粉衝下了不少,一張臉霎時間便仿佛畫板般,紅的白的混作一團,看起來不止沒有半分美態,反倒狼狽至極。
許多男子都愛美色,錢少成也不例外。
他最開始看上的是劉家大房的小姐,豈料還沒等派人上門提親,劉怡卿便與京城徐家定下了婚事,猝不及防遭受打擊,錢少成心裡憋屈的慌,渾渾噩噩,也不再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一股腦兒交給父母處置。
二房雖比不得大房富餘,但也比普通人家強上許多,錢家為了供錢少成讀書,日子過得很是困窘,就指望著娶一個家境頗佳的媳婦來改善一番,劉怡卿不行,錢母便將主意打在了劉纖纖頭上。
錢少成自小讀書習字,肚子裡的墨水當真不少,再加上他模樣生得很是清俊,更應了那句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