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信紙(2 / 2)

“或許這就是導火索吧,我能感覺到。那團陰影離我越來越近了。酒水終究填補不了我的軀殼,但那團陰影可以,當然,非自願的填補。

“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能感覺到無處

不在、無時不刻不在發作的疼痛。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意識到,或許那個陰影不是我的臆想,也不是什麼對兄弟的歉疚,它就是客觀存在的怪物。

“我也會忍不住地想,為什麼是我?憑什麼是我?後來我放棄了去思索,就像一個生來殘疾的人放棄去追究為何命運會讓他背負枷鎖。

“於是我找到了你。我那時候並不指望你能給我什麼太大的幫助,我隻希望你催眠我,讓我能無視掉疼痛。我不想對那個怪物展現出哪怕一點的軟弱,好讓它趁虛而入。精神上的軟弱已經被我剔除了,生理上的軟弱也應當被剔除掉。

“至於你給我的答複,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吧。()”

……

查爾斯的筆再一次停了下來,他苦笑了一聲。

當然記得。

他拒絕了伊諾克。

對他來說,無論是疼痛還是恐懼,都並非是軟弱㊣()_[(()”,而是人類對自我的保護,是人性的側麵,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剔除掉。

但出於同情,查爾斯依然為伊諾克做了一些精神上的暗示,讓他能在短時間內稍微好受一點——或許也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

……

“你在我腦中做了一點小治療,那很有用,於是我就偷學了一手。你不知道我還有操縱自己大腦的能力,對吧?這種秘密能力太多了,隻是大多數時候,我並不覺得它們有何用處。

“所以我自己剔除掉了‘疼痛’這種知覺。在那之後,我想我大概是真的瘋了,沒有了恐懼和疼痛,我愈發覺得這世界沒什麼趣味,也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活著。

“失去了對死亡的本能恐懼之後,你會向往死亡所帶來的平靜與解脫的,查爾斯。而當你真的成為一個空殼的時候,也自然會有彆的什麼東西來代替你,成為新的你。

“後麵的事情,大概也不需要我多說了。

“你會從那些人的腦子裡看見關於‘未來’的真相的。

“或許我該辯解一下,那不是我,至少不是清醒狀態下的我,但好像沒什麼必要。

“他們會告訴你,‘黑晝’是個無惡不作的怪物,‘黑晝’摧毀了全世界,還殺死了最偉大的變種人領袖。

“他們會告訴你,‘黑晝’罪無可赦,死有餘辜。

“……他確實是。我確實是。”

……

查爾斯的筆停了下來,記憶碎片中出現了很長的一段空白,像是突然黑屏的電視、突然卡殼的磁帶。他等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艱難地寫了下去。

……

“……呃?我剛剛暈過去了?……好神奇,我竟然還能醒過來。

“真見鬼,還不如直接死掉呢。我現在又能感覺到痛了,明明我都剔除掉了,你能想象被你自己割下來的闌尾被重新塞回肚子裡的感覺嗎?

“總之,這大概就是我想要留下來的一切了。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或者彆的想法,你是唯一一個有可能看到這封信的人,這是我將這封信留給你的唯一的理由。至於你最終能不能看到這封信,對我而言也沒有那麼重要。

“所以這封信大概就是一個定向的漂流瓶?

“……我快沒有力氣了,我得留著一口氣來完成最後一件事情。長話短說吧,我會把世界變回原來的樣子,我會封鎖掉自己的記憶,以免再度發瘋,同時我會保留那些殺死我的人的記憶。他們能殺死徹底瘋掉的我,自然也就能殺死還沒有瘋掉的我,而且他們有著充足的動機。

“你是個老好人,同情心泛濫,而且你死的早,也沒什麼記憶可以恢複,意識不到我活著帶來的危險,所以我倒是很擔心你插手這件事。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務必記住,袖手旁觀、看著我死就行。不要阻攔。不要阻攔。不要阻攔。

“提前謝過你了,你不會拒絕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請求,對吧?記得幫我照顧一下家族產業,那畢竟……是我父母留給我的。

“還有,關於我殺了你的事情……我那時候失去理智了,但至少你走得沒什麼痛苦不是嗎?反正人總是要死的,我殺人從來隻需要一刀。

“……好吧,無論如何,抱歉。

“再見,我的朋友。”

……

在信的落款上,查爾斯寫下了“伊諾克·諾恩”,隨後他劃掉了那行字,艱難地寫下了“黑晝”。

一張薄薄的信紙上,寫滿了一個絕望的瘋子最後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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