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頓足回頭,怯生生道:“曹嬤嬤讓老爺趕出去了。”
李氏曉得孟儉的手段,即使趕出府去必然是要受著代價的,平靜問道:“可被打過?”
婆子臉色溫吞,支支吾吾說不出幾個字,硬著頭皮道:“老爺不肯讓下人們多說,夫人莫怪罪奴婢。”
說罷踩著風輪輪似得跑了,李氏冷聲一笑,心頭也知道了自己貼身的嬤嬤大抵是受人非人之苦,這就意味著孟儉是要給她下狠手了。
她此時已萬念俱灰,倒在床榻上糊裡糊塗的瞪著眼,將這一生想了好幾遍,可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
憑什麼男人三妻四妾,逛窯子買女人,她就隻能在家中操持謀劃,甚至還要用她的嫁妝供著那些妾室通房。
仔細算下來,她與孟軒在一處時,總是快活的,哪裡有這些俗世煩惱。
可笑她這一生機關算儘,為了為兒為女,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得孟儉的聲音道:“我知你每日中午要歇半個時辰,這才現在過來。”
李氏轉過頭看著他,又嫌惡的將眼神移開:“是來要我的命了?”
孟儉也不多話,手裡的白綾輕飄飄地落到地上:“彥兒今日還未回家,你早些了結,他也能早些回來。”
李氏雙手還是沒忍住蜷縮,她自己的兒子,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的,明明她和孟儉都是要強的人,不知為何生下的兒子卻軟弱。
因此她隻能壓著紀氏,將她的性子揉搓得更軟,生怕她有朝一日做出對不起兒子的事來。
孟儉與她再無多的話,正當離去時,卻聽李氏忽然道:“八年前你帶回來的那個鐘氏可還記得?”
孟儉已然忘卻那女子,思量許久腦海裡才浮現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來。
“還倒是你有多喜歡,當初還讓她跟著回來給我敬茶。”李氏諷刺笑道:“還說她若給你生個兒子,就要記在我名下做嫡子。”
哪裡不過是歡好後的親昵話,孟儉這時才想起來,那個嬌滴滴的妾室,當初他真是愛不釋手,後來曉得她小產不治,還傷懷了好些日子。
李氏見他已然想起那鐘氏,才長籲一口氣道:“我隻有彥兒一個兒子,你是喪心病狂了,才敢讓什麼孽種都認到我名下。”
“旁的女人我都能忍下,可那鐘氏,我容不下她。”
不論往日如何喜歡,此時孟儉已對那模糊的記憶生不起情愛來,反正李氏不論殺過多少人,眼下也要償命了。
孟儉擺了擺手止住她的話道:“不必多說了,彥兒還不知有沒有用午飯,那孩子的胃生來不好,你莫難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