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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櫃藏嬌 雲惘然 73473 字 16天前

咋的,這麼一臉沉重,似是不咋開心的樣子,是要自己主動先打招呼啊!

宋秋意倒也沒有讓祝白果先開口的意思,待人走到跟前,就開口了:“之前你弟弟說的嘴裡一股麻雀味是什麼意思?”

祝白果沒想到宋秋意會問了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明明她帶祝錦城過來聊的修仙遺物才是重點吧?

還有,這一股子冷冰冰的質問口氣是怎麼回事?用這種語氣問一個八卦?還是她還在為早上自己不禮貌地甩臉子離開生氣?

祝白果也沉了臉,冷了聲音,隻平鋪直敘地把下麵祝錦城和麻雀那段說了一遍。

明明挺好笑的事情,被祝白果這語氣一說,像是沒有感情的新聞播報。

“他去吐了?”宋秋意不止聲音,整個人都帶著點兒冷氣。

“怎麼了?你的寒毒是不是要發作了?”祝白果敏銳地感覺到了一點宋秋意的不對勁。

“沒有。”宋秋意言簡意賅,又問,“他去吐了?”

“不知道,我又沒跟上去。可能是吧。”祝白果皺眉。

宋秋意:“你也覺得被鳥蹭過很難受嗎?”

“……”祝白果有些無語,“它又沒鑽我嘴裡。”

宋秋意微低了頭,按在樹樁上的指尖摳了摳木頭:“那要是它用嘴巴啄了你嘴巴呢?”

祝白果:?

第36章

帝華的寒假開學小測除了開學那天下午多考了一門外語聽說,後麵兩天的考試安排和高考就是一樣的了。

兩天半考下來,祝白果的感覺不太好,糊糊的,從空著的題目自估一下,約莫又是及格線上下的樣子,簡直像是從麋尾村到京市都甩不掉的學渣魔咒。區彆大概在於,被烤得焦頭爛額的學渣不再隻是她一個。

“快快快,跑起來,隻要我們跑得夠快,就不會被傻逼追上!”祝錦城等不及收卷老師離開,一交完卷子就跑到了祝白果的位子上,一把將她桌上的文具掃進了自己的包裡。

在收卷老師的死亡凝視下,祝錦城帶著祝白果一溜煙地跑了。

他們前腳剛走,殷堯和祝錦心就晃到了教室外。

殷堯在窗口向裡一望,臉色就沉了下來。除了第一天考外語聽說的時候他成功堵到了祝白果一次,後麵就次次撲空,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是刻意避開了他。隻恨這回監考1班的,一個是班主任,一個是年級主任,兩個老頑固,打回了他的提前交卷。

“他們又走了?這麼不識相,你還管他們做什麼。”孫修竹帶著周正趕到,恰看到了殷堯不善的麵色。

“你們跟過來做什麼?不是讓你們最近彆和我一起麼?”殷堯不大高興地看了一眼兩人。

孫修竹心中冷笑,說得像是不跟著你,你就能洗白了似的。那祝錦城傻乎乎的,祝白果看著可不像是個傻子。你說都是我們的主意,他們難道就能信你了?理你了?

“他們這不是走了麼。”孫修竹壓下心中嘲諷,與一旁憔悴了不少的祝錦心對了一眼,要不是為了心心,他何必來勸。

“真是給臉不要臉。”殷堯看著那逐漸走空的教室,咬牙切齒。

孫修竹趁熱打鐵勸道:“等你和祝錦心結婚的時候,祝家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呢。兩個考試都考不出來的廢物,能有什麼作為。反正祝錦心和她大哥關係不錯,到時候隻和她大哥那邊走動不就行了。何必來給他們臉。”

這話說得有些刻薄急切,與孫修竹平日的風格稍有差異,隻是殷堯此刻煩心得很,也未曾發覺。

“再說吧。”殷堯含糊了一句,便轉了話題,“都考完了,晚上去找點樂子吧,城西新開的遊戲大廈去走一個?”

周正一個舉手讚同,話題順利被轉移。

殷堯稍鬆了一口氣,又覺得愈發煩躁。剛給人下藥害人,沒過一天就要找人和好,這態度的轉變,他總要給這幾個人一個理由。都怪那祝白果和祝錦城,一次次地把他的友好丟在地上踐踏,弄得他給出的理由越來越站不住腳,看來接近他們的計劃暫時還是要緩一緩。

不若殷堯隨便的提議,祝錦城可是真心惦記那新開的遊戲大廈好久了。隻是因為祝白果的歸家,後頭兩人又相約學習,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現在。

那遊戲大廈的資料和諸多探店視頻祝錦城看了不少,介紹起來頭頭是道,祝白果差點就想去了。

奈何……

“我今天有點累了,你去吧。我可以打車回家,你讓司機送你。”祝白果惦記著家裡可能在努力鬨脾氣的宋秋意,還是拒絕了祝錦城的好意。

“那我也回家吧……自己去有啥意思……”祝錦城委委屈屈在後座癱平,似乎忘了自己還有許多狐朋狗友。

“那就一起回去。”祝白果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哼哼唧唧的弟弟,最終還是補了一句,“周末再一起去那個遊戲大廈,我們可以在那玩一天。”

於是生無可戀的弟弟……又活了!

祝錦城眉開眼笑,開始掰著手指安排起周末該怎麼玩怎麼吃。

聽著旁邊那“必須早早爬起,晚晚歸家”的絮叨,祝白果微彎了嘴角,而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同樣是人,怎麼有的人這麼好哄,有的人就那麼難呢。

這裡的難,自然指的是宋秋意。

開學小測考了兩天半,祝白果和宋秋意的冷戰,也戰了兩天半。

不,準確地說,是宋秋意單方麵的冷戰?

祝白果從前在麋尾村生活時,每日都在為食物學費生活費而戰,除了那後來搭夥一起搞錢的杜懷生,她和其他的同學關係都隻算平平。聊得來的同學也有,不過就局限在學校,在座位附近,要是換了座位,那自然是又換了一撥隨便聊聊的人。

她,其實並不大擅長處理某些友誼上的問題。

尤其是,她和宋秋意,可能都不算朋友,在某些時候就更加難以判斷,更加鈍感了些。

所以,當祝白果發現宋秋意不大對勁,已經是第一天她考完英語口語回來,刷掉五張卷子,準備睡覺時候的事情了。

在那之前,她分彆在中午去考試前和下午考試完了回來後問過宋秋意一次是否要補充清氣,皆被拒絕。

修仙之術,祝白果一竅不通,那靈氣寒毒清氣如何來去,又是如何此長彼消其實她都隻是聽宋秋意說,聽宋秋意算,其中玄妙當然都是以宋秋意的感覺為準。

可到那天夜裡她睡前又問了宋秋意一次,還被拒絕,就怎麼算怎麼覺得不大對了。那清氣怎麼可能還沒用完呢?換句話說,就算沒用完,就不用補了嗎?明明之前都是有時間就想雙修想拉手,想快點解開寒毒多補充點清氣備用啊。

連被拒三次,再觀宋秋意那飄忽的視線,放冷的語調,簡短的用詞……沉迷考試和刷題的祝白果也有些反應過來了,那人估計是有什麼不暢快。

再往前推,祝白果不難回想起兩人最後一次比較有內容的對話。

“那要是它用嘴巴啄了你嘴巴呢?”

“和野生鳥類過於親密不太衛生,最好後續觀察一下是不是需要看醫生。”

然後那時候祝錦城就來電話叫吃飯了,她回臥室了,也沒太注意到宋秋意後頭的反應。

祝白果覺得自己回答沒什麼問題。

所以,是什麼愛鳥仙師嗎?

當夜,祝白果給宋秋意簡單科普了一下她的世界裡野生禽類可能攜帶的諸多不衛生情況。

總體上來說,聽完之後,宋秋意好像更生氣了……

祝白果不理解,不會哄,抱了被子進櫃,又問了一次雙修的事情,得了個嚴嚴實實的被子卷,她也就回去睡了。

畢竟,自古隻有中毒的要解藥吃,哪有解藥天天主動往中毒的嘴裡蹦的。

祝白果來了點兒脾氣,後頭考語數的那天,就早起收被褥,中午送水果,晚上送被褥進了櫃子三回,一次都沒提雙修。宋秋意有禮貌地謝了被褥水果,也沒提要雙修。再就到今天了……早晨中午,祝白果又分彆進去了一次,中午那次她出來之後還把櫃門敞著了一會兒,隻是多半時間宋秋意是背對櫃門的,一開始她也看不出什麼。一直到她快出發來考這最後一場,關櫃門時才看到宋秋意肩上冒了個小冰淩。

有意思的是,祝白果抓緊時間進去了,問了,對方還是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生氣極了。

然後……

祝白果為了下午能安心考試,最終還是強迫宋秋意“雙修”了一場。

結果就是直到她進了考場,拿到試卷答了大半,那狂跳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為了可憐的心臟著想,果然還是想辦法和好吧……

在祝錦城對周末的無限暢想和祝白果暗暗的歎息中,車開回了彆墅。

院中,迎接他們的,是一群等待祝錦城投喂的小麻雀。

祝錦城開開心心地從車子後備箱摸了個大罐兒出來,快步迎向已經約莫有十隻的麻雀群,一抓一揮,漫天的鳥糧速達。

“多吃點,等壞人來了多拉點!”祝錦城一邊撒一邊叮囑道。

小麻雀們快速落地開飯,其中一隻小胖快速逆行上飛,撲向了祝白果。

祝白果熟練抬手,小麻雀站穩,小腦袋在祝白果的手指上一頓猛蹭。

“吃呀,你不吃哪兒來的粑粑。”祝錦城伸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了小麻雀一下。

後者立起翅膀一頓猛“啾”。

“吃吃吃。”祝錦城一副不與小鳥計較的樣子,在祝白果的手心倒了一把鳥糧。

小麻雀看都不看鳥糧,隻知道在祝白果手上歪頭蹭蹭賣乖。

祝白果想了想,沒像前兩日那樣摸兩下就把小胖啾放回麻雀堆,而是托著鳥就往彆墅走了。

待祝錦城一通糧撒夠,回頭,姐姐和胖啾都不見了。

祝白果一手托著鳥,一手護著,很快回到了臥室。至此,她才露了點兒笑,輕輕摸了摸小胖啾的腦袋,道了聲“真乖。”

鎖好門,將小鳥暫時放在書桌上,祝白果迅速檢查了一下臥室安全,又抬手讓那一直跟在她身後飛的小鳥落下,取了些飲用水給小鳥擦了擦臉抹了抹嘴,便托著鳥打開了衣櫃。

按宋秋意所說,兩邊的東西除了她們兩人,隻有無生命的物體能夠進入。不過外麵進不去,從裡麵看看也是可以的。

櫃中,宋秋意並不知自己已經被祝白果單方麵打為極端愛鳥人士。

隻聽那外頭門響,而後便是祝白果那堪稱溫柔至極的一聲“真乖”。宋秋意本是刻意板起來的臉,就不自覺真板上了。便是後頭聽到了外麵的啾啾聲,大概猜到祝白果是誇的鳥,宋秋意也能沒重新放鬆下來。

宋秋意知道自己這兩日有些胡鬨,還一次次地把祝白果給她搭的梯子踢倒。隻是一想到祝白果說的那些話,那些嫌棄,她就真的很難再去雙修……明明修士應該冷心冷腸,為了大道長生忍人所不能忍,為人所不能為。可是她就是……就是有一點點生氣和難過。

然後又很清楚是她有所隱瞞,無論是生氣還是難過,都毫無道理,奈何這般想了,生氣是慢慢解了,難過沒有減少,愧疚倒是又多了起來……

宋秋意有些無法麵對,她選擇了逃避,隻是那清氣再節約,再精打細算……上午的時候她還是冰封了一次整個房間。

中午時,祝白果硬要雙修,她也就……從了。

讓宋秋意有些不解的是……明明許多話沒說開,兩人雙修時皆比之前要僵硬,偏偏……體內異火燒得比之前還旺,渡過來的清氣也更多。

所以,是因為強製雙修嗎?

宋秋意想不太明白,隻是開始覺得雙修之術或許還有更多可探索的技巧,自己還需多學習多實踐。

不得不說,中午祝白果強製著來了這麼一回,宋秋意心裡的彆扭勁兒好點了。總歸……總歸永遠不露餡兒,就不用見著那人的嫌棄了。

宋秋意給自己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設,覺得晚上應該可以繼續正常雙修了。

奈何,祝白果不走尋常路了。

櫃門輕響,宋秋意抬眼看去,隻見祝白果托著隻棕羽白肚的小胖鳥站在牆那邊。

宋秋意當祝白果是忘了活物無法入內,皺眉道:“彆帶它進來,它會撞到牆上。”

這還是祝白果第一回在外麵聽到櫃中的聲音,不禁大驚:“怎麼櫃裡的聲音,外麵也能聽到的嗎?”

“隻是你能聽到。”宋秋意解釋了一嘴。

真是智能空間,祝白果鬆了一口氣。也是平日宋秋意從來不在裡麵發出任何聲音……她這還是第一回聽到響動,嚇她一跳。

不過第一回主動在裡麵出聲就是提醒自己注意小鳥的安全,可真是個愛鳥仙師。祝白果在心中默默腹誹,隻是護著小胖啾的手又穩住了一些。

“不帶它進去,就給你看看,你不是喜歡這些鳥什麼的麼。”祝白果說著,伸了伸手,把小胖啾往前舉了舉。

在小胖啾麵前的,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衣櫃,倒是裡頭幾件祝白果穿過的衣服似是引起了它的興趣。

小鳥飛起,在掛著衣服的杠子上跳來跳去,一會兒蹭蹭這件,一會兒蹭蹭那件。而後很快又飛回了祝白果的手上,整隻鳥倒下,快樂地蹭起了她的手心。

祝白果向裡看去,一時倒是辨不清宋秋意這會兒的神色是不是有比之前暖和些。

哎……

祝白果心中默默歎了口氣。

所以最終還是和祝錦城命運共同體了……

小啾啊,要健康啊。

祝白果撓了撓小胖啾的肚子,又點了點它的腦袋。

小胖啾乖巧站起,歪頭。

祝白果看了宋秋意一眼,眸中似有決然之意。

宋秋意:?

吧唧,一口,小胖啾愣住了,宋秋意也怔住了。

祝白果抿了抿唇,嗯,倒是沒什麼麻雀味。

被親了一口的小胖啾開心到飛起旋轉,當空蹭臉,黏糊程度成倍上升,祝白果好不容易才讓它平靜下來,從窗口把啾送了出去。

自己真是一顆有恩必報的好解藥啊,祝白果看著小啾飛向花園裡還圍著祝錦城的那群小麻雀,感歎。

再入櫃門時,祝白果心裡的底氣足足的。不管她之前說的那些讓宋秋意有多不愉快,現在也都能和解了吧?

“不就是覺得我嫌棄鳥麼,現在我親了,我也是愛鳥人士了,你也彆彆扭了。”祝白果抓著一把卷子筆走到宋秋意身邊,伸出了左手,示意開始拉手補氣。

宋秋意:“……”

“怎麼?親一口還不夠?”祝白果不悅挑眉。

“夠了,下次彆親了。”宋秋意比祝白果還不悅,一把拉住了祝白果的手,把人帶向了自己,一口親了上去。

不似之前的輕觸,宋秋意這回用的力氣有些大,兩人的嘴唇幾乎是撞上的,震得祝白果的牙都有些痛。隻不待她推開人抱怨,便被對方那帶著車厘子甜香的舌尖在唇上掃過,觸電一般,熟悉又陌生的酥麻讓祝白果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你是我的道侶,隻能與我雙修。”宋秋意舔完人,運轉靈氣壓下臉上的熱意,鬆開了祝白果,抬手就給她來了一個滌塵術。

祝白果:……

現在就把你真的就地雙修了你信不信!

第37章

宋秋意抬手送訣,祝白果身上一下鬆快了,熟悉的感覺與前天開學起晚了請宋秋意幫忙洗漱時的彆無二致。

剛親了鳥過來,就被這麼清理了,就跟當頭來一盆水似的嫌棄。

祝白果下意識地要怒,隻火氣還沒衝上頭頂,又意識到了點兒不對。

剛才的步驟是怎的來著?

好像是先親了自己,又舔了自己,最後才……

之前外頭的胖鳥讓宋秋意有些莫名的氣悶,直到祝白果人進來了,狠狠與其雙修一番,又去了那人身上沾著的胖鳥味兒,那口氣方才慢慢順了些。至此,宋秋意發現,剛才這一番,無論是異火,還是清氣,的確又是比之前那些平靜觸碰的雙修要來得旺來得多。

看來同是雙修,強製與狠狠皆能引起少許變化,實在奇妙。

宋秋意稍分了些心思去想雙修的事情,回過神來,發現麵前看著自己的女孩,不知怎的,目光似帶了些複雜與……嫌棄?

“先說好,我剛才隻是表示一下我並不是討厭鳥的人。但是隻此一次,我是不會繼續成為你和它之間的中間人的。”祝白果冷哼一聲。

宋秋意:???

不待宋秋意答話,祝白果撇開臉抖了抖手上的卷子和草稿紙,言簡意賅:“搭台子。”

紙張飛起,臨空成桌,宋秋意一邊思考著祝白果之前說的那句什麼中間人,一邊默默起身,把樹墩讓了出來。

就如之前,紙片成桌,樹墩為椅,隻這會兒被褥沒拿進來,沒有被窩子給宋秋意躺,她隻能在一旁站著。

看著……有億點點可憐。

祝白果站到樹墩邊,沒坐得下去。

“仙……嗯,你以前除了修煉,一般還做些什麼?”祝白果咽下了客氣的仙師二字,本來麼,她們之間早就沒法繼續假裝客氣了。

“就隻是修煉。”宋秋意答得簡短,又似是理所當然。

“你這幾天也一直在修煉嗎?”祝白果這幾日因著這人莫名其妙鬨脾氣,也冷著了,除了進出送拿東西,都沒好好聊過,不過卻是一直觀察著的。她不知修煉是否一定要盤腿閉目,如果是的話,那麼宋秋意這幾天應該都沒好好修煉過。

宋秋意果然搖了頭:“所謂修煉,多半是需靈氣運轉周身,拓靈脈聚丹田。但是我現在身上的靈氣幾乎都帶著寒毒,被異火成功清理的靈氣不過寥寥幾縷,用些小術法還行,修煉是不能的了。”

“那你這幾天都在做什麼?”祝白果想到那所謂雙修,不知為何有些心虛,連帶著聲音也軟和了下來。

“就……不做什麼啊。”宋秋意麵色平平,似乎並不覺有何不對,隻看祝白果似漸沉了臉,想了想又補充道,“還吃了水果。”

祝白果微張了一下嘴,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突然的莫名其妙的難過讓她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撇開那些對鳥奇怪的喜歡和執著,宋秋意是祝白果見過的最好看最強大的人。現在祝白果還能輕鬆回憶起初見時,宋秋意一襲紅裙淡淡看來時的豔麗與威壓,是遠遠淩駕於她的世界之上的人。

而現在呢……

祝白果看向旁邊的宋秋意,一身小碎花睡衣,穿著雙傻乎乎的粉兔子拖鞋,每天被困在這空蕩的四方空間裡,什麼也不能做……唯一能接觸的活人隻有自己,還沒法親口親親喜歡的小鳥……

像被囚禁的寵物。

真的太慘。

突然出現的強烈負罪感差點把祝白果淹沒。

十分鐘後。

祝白果坐在樹墩上,右手拿起了筆,左手垂下。

旁邊吃水果的細碎聲音短暫停頓,一隻有些涼的手握上了祝白果的。

祝白果偏頭看去,窩椅子上看書的宋秋意不知何時又把拖鞋踢去了一邊,白嫩的腳踩在了她拿進來的綠色小毛毛毯上,也不知看書看到了什麼有趣的地方,腳腳一顛一顛的挺樂嗬……

就……怪可愛的。

似是察覺了祝白果凝視過久的目光,宋秋意抬頭,露了個笑:“你那邊世界的修仙史挺有意思的嘛。”

“你覺得好看,我下次再給你找,這是學校學的正史,野史還有更多有意思的。”祝白果的麵上亦被帶出了幾分愉悅。

“你真是個好人。”宋秋意滿意地點了點頭,發了張卡,又繼續翻起了書頁。

好人麼……

祝白果的心臟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酸澀又有些微微的疼痛。

自己要真是個好人,你早就知道真正的雙修是什麼了。而不是要被困於此處十幾年……甚至更久更久……

與宋秋意相處得越久,祝白果的心情就越複雜。

隻是在晚餐時問祝錦城借他不用的遊戲機時,祝白果還是強調了要無法聯網的單機遊戲機。

因為良心突然開始痛,所以祝白果很努力地想做更多,來讓它沒有那麼痛。

宋秋意看書很快,晚飯前祝白果刷了一張半的卷子,那堆起來一掌高的書,宋秋意已經看掉了大半。

晚飯後祝白果抱著一箱遊戲機和卡帶進了櫃子,就像一個給囚於家中的寵物帶回新玩具的無良飼主。

隻是祝白果沒想到,宋秋意對新玩具的興趣不大,倒是興致勃勃地從書堆裡扒了本初中數學書出來問起這書是否還有前傳後續。

從麋尾村回到祝家後,祝白果覺得自己的學習能力稍有提升,似乎不再是錯題一錯一輩子永遠彆想對的那種頂級學渣了。隻是同時,她也明顯感覺到因為從前錯題總糾正不過來,讓她的基礎非常薄弱,成塊的知識缺失,讓她現在即便能訂正過來也很吃力,尤其是理科……所以她在網上買了京市這邊從初中到高中成套的理科教材,準備在刷卷訂正錯題之餘,看看能不能把之前提不住的那些知識重新拎起來。

之前搬書進來,祝白果還是緊著學校修仙史選修課相關的書拿的,不知道怎麼混進去了一本初二的數學書……

初二數學上冊,哪裡來的前傳後續。

祝白果隻得有些尷尬地簡單介紹了一遍她所在世界的學習體係和學科內容,並且明確表示這本初二的數學書與她所在世界的修仙曆史並無絲毫關係。

然而,讓祝白果意外的是,宋秋意並沒有因此失去對這本數學書的興趣,反而開始對她口中寥寥數語帶過的物理化學乃至生物……都產生了想要一看的想法。

祝白果麻著臉,分了兩趟把她之前買的那兩箱子理科教材都抱了進來。

得到新書的宋秋意十分愉快,腳腳點著椅子旁邊的地麵,示意祝白果快快把書箱子放過去。

祝白果看了一眼另一邊並沒有受到重視的遊戲箱,突然感覺到了有一點……卷?

很明顯,祝白果的感覺並沒有錯。

空檔的屋裡十分安靜,隻有書寫與翻書的聲音。祝白果刷完了吃飯前剩的半張卷子,期間旁邊的翻書聲就沒斷過,再抬頭一看,果然……她開始寫卷時宋秋意才拿起初一數學上,現在已經看到了初三數學上……

之前的修仙史雖是類正史書,但是基本都是白話,閱讀門檻不高,宋秋意本就是修仙者,讀起來快也很正常。

但是這數學……祝白果之前問過,宋秋意也不過隻會計數罷了。

教材,理科教材的閱讀速度,也可以這麼快嗎?

就祝白果這驚詫了一下的片刻功夫,宋秋意已經看完了手中書本的最後兩頁,換書了。

“你……”祝白果忍不住開口。

宋秋意抬頭。

祝白果有些遲疑,直接問的話會不會有點不禮貌。

“怎麼了?”宋秋意鬆開了握著祝白果的手,“握太久了麻了嗎?”

“還好……”祝白果動了動手腕,看向宋秋意手上的初三數學下,還是憋不住問了,“你看這麼快,上麵的題目,都會做了嗎?”

“嗯,挺有意思的。這個學習係統是怎麼區分的?我看完初中數學,是應該接高中數學,還是像你們一樣把初中其他學科的看了?”宋秋意認真問道。

“都行……”祝白果又看了看宋秋意手上的書,最終還是忍住了好奇心,沒說出抽道題試試你這樣無理的話。

嗯……修仙之人,應該是很厲害的,自己不該懷疑。

隻是,心裡憋著太多好奇,祝白果做試卷的速度還是慢了下來。到臨睡了,不過才多刷了一張卷子,遠低於這幾天的平均速度。

而宋秋意身邊,從初中到高中的數學書,已經整齊堆於一旁,上麵還蓋著幾本初中物理,現在已經進行到了高中物理的末端。

太卷了太卷了,祝白果收拾試卷落荒而逃。

隻是……她到底是漏了點東西。

隔日清晨,要去上學了,對著課表收拾書包的時候,祝白果才發現自己今天要用的課本昨天也送進了櫃中。

當然,現在還沒出發,進去拿一下就行,但是關鍵是……

祝白果硬著頭皮進了櫃子,心中默默祈禱。

“來收被子啊?”宋秋意從被窩裡鑽出來,揉了揉眼睛,也不用祝白果提,抬手就是兩個滌塵訣落在了兩人身上。

因為鬨了幾天彆扭,今天習慣性去洗漱過了的祝白果:……

沒急著去收被子,祝白果腳一拐,去了宋秋意放書的地方準備扒拉要帶的課本。

然後一眼就看到了……

書堆最上麵……正是自己之前夾在課本裡,錯得亂七八糟的試卷。

還有上麵明顯不是出於自己之手的,淡淡灰色的娟秀字跡。

“你之前在這裡做那些紙,錯了的要寫對。這些我看你還沒寫,就幫你寫了。用的是你那些草稿紙上分離出來的灰粉,應該可以帶去你的世界。”宋秋意見祝白果弓著腰在書堆邊似乎靜止一般,出聲解釋道。

然後宋秋意就見小姑娘不知為何,一下子赤了頭臉,連眼睛都潤了微紅,把書本被子一下子囫圇抱懷裡,飛快地跑走了。

好心好意熬夜做題宋秋意:?

第38章

前一天下午剛考完最後一門,今天早自習時開學小測的成績便已速達。

從鎮中到帝華,老師的閱卷速度總是那麼一流。區彆大概隻在於,鎮中的老師會站在講台上按名次大聲地報出成績,麵色從和藹可親漸變得嚴肅沉重,最後墜入惱火責罵。而帝華的老師要友好一些,隻是直接把裝著試卷的文件袋挨個放到同學的桌上。當然,要是沒有最後一句“班長來拿班級名次表貼牆上去,年紀名次表你們可以去樓下公告欄看。”那就更好了。

祝白果撕開了文件袋,裡麵是自己這輪寒假開學小測的所有試卷與外語聽說的評語。不出祝白果之前所料,語文與外語穩穩地飄在了及格線上幾分,而數學和理綜又恰差了那麼幾分及格……到底是帝華,試卷難度是要比鎮中提高一些,即便她這幾天趁著腦子稍微開竅的東風努力了一把,還是沒有能都追上及格。

“看起來你理科是要差一點哦,怎麼當初沒報文科呢?”

旁邊鐘慧兒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祝白果一跳。

祝白果轉頭,隻見鐘慧兒那頂著五彩毛的腦袋不知何時探了過來,與自己已挨得極近,那雙潑了煙熏妝的熊貓眼這會兒正毫不見外地盯著自己手上的試卷。

禮貌呢?

本就心情十分糟糕的祝白果啪地一下把試卷翻了過去,扣在了桌上。隻這般,那刺紅的不及格分數是看不到了,恰數學試卷背麵向上,那隻寫了個“解”的兩道空白大題又露了出來。

“數學最後兩題第一問還挺基礎的,你是沒做出來,還是沒來得及做?”鐘慧兒眼尖,在祝白果收起卷子前又問。

“關你啥事啊,問問問。”同是學渣的祝錦城忍不住黑著臉轉過來,“就你厲害行吧,趕緊回你的1班去,在我們18班找什麼存在感。”

“你咋和我姐……”坐在祝錦城旁邊的鐘叢跟著轉了過來。

話沒說完,被祝錦城不客氣地推了一把:“還有你,有什麼大病非要換位置和我坐一起?我們關係很好嗎?還天天姐姐姐的,姐什麼姐,煩不煩啊你,姐寶男嗎?”

“呸,誰要和你坐一起,多大的臉你。”鐘叢反推了祝錦城一下。要不是鐘慧兒後桌也是兩個女同學,他用得著坐前頭來麼,長手長腳地還得低頭縮著,旁邊還坐一傻子。

“好了,吵吵什麼,有這個時間不好好看看卷子錯哪兒了,一直在18班光榮是吧鐘叢。”鐘慧兒踢了一腳鐘叢的凳子。

鐘叢最後推了祝錦城一下,轉回頭開始拆自己的文件袋。

“還有你,你姐姐從進帝華就一直在1班沒掉下來過,你進過17班嗎?對得起你姐給你補……”鐘慧兒對著依舊不肯轉回去的祝錦城又要一頓輸出。

“夠了。”祝白果冷眼打斷了鐘慧兒,“我再和你說一遍,我和祝錦城的成績怎麼樣,和祝錦心沒有關係,和你就更沒關係了。你隻是我們的同學,不是我們的姐姐也不是我們的長輩,就算你成績很好,全年級第一那麼好,也不是你可以肆意教訓我們的理由。我們以前沒有吃,以後也不會吃你家的米,希望你不要對我們有過多的關注和期望。”

沒有人比祝白果更清楚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突破學渣魔咒是怎樣的感受,那是說給鐘慧兒聽,她也絕對不會相信的事情,那是隻有她和祝錦城切身體會著的無望。祝白果其實隱隱可以分辨鐘慧兒的苦口婆心的確有幾分真心,但是這些真心對他們來說,並無作用。他們需要的從來不是規勸……

“你怎麼和我姐說話的!”鐘叢又黑著臉轉了過來,一張臉虎虎的,手指掰得劈啪響。

“就是這麼說的。”祝白果冷笑著掰了一把手指,比鐘叢掰得還響。

“好了,我知道你剛回來,還不喜歡有姐姐和兄弟,但是……”被頂了一臉的鐘慧兒壓著火,努力耐心規勸,隻話沒說完,兜裡的手機震了。

掏出看了一眼,鐘慧兒本氣得有些泛紅的麵色刷一下白了,也沒心思再說什麼,三兩下把書包收拾了。

鐘叢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叫了一聲“姐。”

鐘慧兒隻匆匆給他丟了句“你好好上課。”,書包甩上肩,一溜煙地人就跑出了教室。

“切,隻會叫彆人好好上課。1班的了不起,18班的課配不上你。”祝錦城的吐槽都沒追得上鐘慧兒,卻是惹怒了鐘叢。

“你怎麼和我姐說話的。”鐘叢又推了祝錦城一把。

祝錦城推了回去:“就這麼說的怎麼了?你是鸚鵡嗎就會說這麼一句?就這麼和你姐說的,下次我還這麼說!”

“你有種,有種放學跟我走!”鐘叢黑臉。

“打就打,誰怕誰。”祝錦城冷笑,又不是沒打過。

“祝錦城。”祝白果腳尖頂了頂祝錦城的凳子。

祝錦城回頭。

祝白果:“彆打架,放學跟我去超市。”

祝錦城偏頭看了鐘叢一眼,後者虎眸圓瞪。

“好的。”祝錦城回頭掰手指,“正好昨天你說要買點修仙史的書,我們再去一趟書店。”

“再去買點水果。”祝白果補充。

“誒!”鐘叢低吼。

姐弟兩沒人理他。

尋找存在感的鐘叢怒拍了一下祝白果的桌子,動手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祝白果放在桌角的課本。

課本落地,夾在裡麵的幾張卷子亦散了出來。

鐘叢下意識地彎腰去撿,隻卷子拿到手,就看到上麵藍色水筆與淡灰色鉛筆兩種截然不同的字跡。再仔細一看,藍色水筆字跡端正,應是正常做題,多有空處,而淡灰色鉛筆字跡娟秀中有幾分灑脫,更改了藍色水筆錯題之處,又補足了藍色水筆隻寫了一個“解”的大題。

祝錦心和祝錦城的字,鐘叢都見過,明顯這淡灰色字跡不是出自他們之手。鐘叢想到自己家配著的那五個住家老師,冷笑了一下。

“切,表麵一副不在乎成績的樣子,背後不還是找人補課。就你們這倒著扶不起來的瓶子,也就祝錦心和我姐老想著扶你們一把。”鐘叢譏諷著把撿起的卷子丟回祝白果桌上,拍了拍又道,“你那補習老師字倒是寫得不錯,可惜就你這成績,她要不是教書不行,隻拿錢不辦事,要不就是眼睛有問題,挑學生的眼光太差,儘找扶不起的油瓶。”

祝白果拿起卷子抖了抖灰,又放在桌上輕輕地撣了撣,目光落在那淺灰色的字上。

學渣多年,祝白果以為自己已經能很淡定麵對那些成片的叉叉與空白……

直到今天早晨,她才發現,原來在有些人前麵,自己還做不到那樣淡定地接受糟糕的自己。她從櫃中匆匆跑出,飛快地將這幾張試卷夾進書裡不願再看,掩耳盜鈴一般藏住了自己的不慧。

而現在,鐘叢又把它們翻了出來。

“我放學跟你走。”祝白果看向鐘叢,眉眼皆是冷意。

第39章

“調課真煩人。”祝錦城不大開心地用腳尖碾了碾地上的草,“我本來打算這周末一天去遊戲大廈,一天帶你去馬場騎馬呢。”

“不是說修仙史的教授病了才調課的麼,也是沒辦法。騎馬麼,在這兒騎也一樣。”祝白果倒是覺得這課換得挺好。畢竟家裡還有個等著自己回去拉手手的,整個周末都在外麵浪的話,拉手補不上的清氣,回頭就得靠多多“雙修”了。

這帝華不愧是京市最豪華的中學,居然在學校裡麵修了個跑馬場,一眼望過去一片綠都看不到頭,少說也得有個幾百畝?今日天氣也好,天朗氣清,下午的太陽暖和,風也不大,在室外也不覺得冷。

祝錦城不大滿意地哼了一聲:“那哪兒能一樣呢,爸讓樓秘給我們一人弄了匹好馬當生日禮物,給你挑的那匹聽說可乖了。你上回騎馬都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這學校裡的馬好多人都騎,有好些脾氣都不怎麼樣。就算有馴馬師跟著,也挺危險的。要不你今天先彆上了?等周末我找幾個好師傅,我們先用家裡的馬試試?”

其實倒也沒多少年,不過祝白果的確也隻騎過那一回罷了。

麋尾溝偏遠靠山,早年間可以說十分窮困。村裡村戶不多,在義務教育的大力推廣下,卻是一個村小都辦不出來。後來還是旁邊稍微寬裕點的幾個村子牽頭,選了個地理位置折中,交通稍便利些的村裡,辦了個聯名小學。到後頭,又在小學裡多蓋了一排屋子,升級了個聯名初中。

當然,能把那小學初中一年年辦下來,除了靠鎮上撥款,還要靠慈善人士的捐助。

那會兒祝白果在那初中裡讀初三,來了一撥人,說是要做鄉村小學的拍攝紀錄片。當然是有償的,起手就給學校捐了個新的圖書室,又捐一台電視機。學校裡很把那拍攝當回事,樣樣都配合得很。要學生出學生,要擺拍出擺拍。

那會兒臨近中考,出人出擺拍本也輪不上祝白果他們這些初三學生。隻是那天周末,除了那些留下擺拍的學生,就是他們初三的在學校補課。

也不知怎麼弄的,窮苦的學生在馬背上自由快樂地奔向未來,拍著拍著變成了驚恐的學生在馬背上被抖落下一半身子四處狂奔。

擺拍的,補課的,大人小孩嚇得全上場一通瞎趕,好不容易把哭得哇哇的孩子弄下來,那又掙脫了的馬還桀驁不馴地哧氣在操場上溜達,凶得很。事至此,拍是肯定不拍了,補課的也都散了歸家,隻留大人繼續幫著抓馬。

可最後,同學們都貼著邊兒溜了,隻祝白果被留了下來,連同那匹顛兒顛兒跟在她後麵想用嘴巴啃她書包的大馬。

最後那個窮苦學生在馬背上自由快樂地奔向未來的一段,是祝白果上場拍完的。那些來拍攝紀錄片的人非常感激,本來是想給祝白果把高中學費讚助了的,但是打聽了一下她的成績,他們還是默默地折了三千塊的現金直接給了錢。

祝白果沒關注過那個不太靠譜的紀錄片後來做成沒,不過那筆錢倒是直接解決了她最初去上高中時的窘況。這事兒當初在那初中還挺出名,祝家當初找人去搜集的資料中也有此一筆。

不過從祝錦城這會兒的擔心來看,那資料中應該沒有提到當初那拍攝組最初想拍的是山裡的孩子在草地摸馬的童真,誰曾想給拍攝組尋馬的人為了省錢沒找合規的馬場租馬,直接就近找了山民,弄來的是匹沒教化過的野馬。結果人把馬留下,自己去溜達了,拍攝組又臨時改了本子變成了騎馬,便是找了會騎馬的孩子,也架不住那是野馬……

當然,對於祝白果來說,倒也沒有很野。

旁邊祝錦城嘀嘀咕咕地勸祝白果今天就在旁邊看看,大不了他也不上馬陪她。祝白果覺得先看看馬也行,不上也行,倒是沒什麼執念。就是……不上的話,他們為何要中午開車回家去把騎馬裝拿來換了?不是很多此一舉嗎?

祝白果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傻弟弟,忍不住打了個岔:“我看課表,這馬術課和修仙史一樣是選修課。但是為什麼剛才我聽走過去的同學在聊說……要不是這是必修課她才不想來?”

“是選修課啊,就和修仙史一樣,是寫著選修課的必修課。不過前些年,馬術課和插花課啊,攀岩課啊,種植課和烹飪課那些一樣都是普普通通的選修課。到最近幾年,修仙史的考核和比賽都從校內延展到了校外修仙遺跡,修仙遺跡是保護性地段,附近不開路不通車,比起走路,騎馬要快很多。所以馬術課就變成了選修的必修課。”祝錦城順利跟上了祝白果的話頭,又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當然,我還聽說另一種說法,說現在帝華的馬術課老師是校長的親戚,用權利強行把馬術課和修仙史拉扯上,一下子提升了馬術課的校內地位。”

“所以重要的還是修仙史。”祝白果微皺了一下眉,帝華對修仙史這門課的重視程度真是讓她有些不解。

不過很快,祝錦城的下一句話,就給她解了。

“那可不咋的,外地的不說,京市好幾個好大學,a大之類的,提前錄取的保送生,以前看那些理科競賽成績。這幾年不知道怎麼回事,修仙史的成績也進入他們的考慮範圍。要不這神神叨叨的課怎麼能一下從選修變必修,還連馬術課都帶動起來了呢。說起來也是我們帝華占便宜,畢竟拿修仙史當選修課的學校就是京市也少,前幾年靠修仙史進a大的,都是帝華的,每年也能有一兩個。祝錦心去年修仙史的比賽拿了第一,估計是想走直接保送a大的路……誒?”祝錦城說著說著,突然看到自己話裡的人出現在了草坪另一端,“他們怎麼也來了?”

祝白果順著祝錦城的目光看去,遠處又一群穿著騎馬裝的人往他們這邊兒走,那手拉手走在最前頭,又是那陰魂不散的殷堯和祝錦心。

“馬術課不是一次就一個班上麼?”祝錦城一臉的不樂意。

臨近上課,就他們聊著聊著的功夫,18班的人基本上都到了等候區,等著上課了,不樂意的當然不是祝錦城一個。

一時間,周圍的聲音一下子嘈雜了起來。

然後被一騎馬而來的中年男子壓了下去。

“今天兩個班一起上馬術課哈。18班是和修仙史調課了,1班我們是因為明天要下雨哈,也調課。”中年男子沒穿騎馬裝,在冬末春初卻穿了一身短袖夏裝,小麥色的精壯胳膊一揮馬鞭,不遠處站著的幾十個馴馬師牽著手上的馬慢慢走了過來。

“這就是那個我說的那個校長親戚,我們叫他魯大馬。”祝錦城在祝白果耳邊低聲嘀咕。

室外空曠,人又多,魯大馬明顯沒有聽到祝錦城的低語,隻又抬了馬鞭點了點在場兩坨涇渭分明的同學們,粗著嗓子道:“今天人多啊,兩個班要六十個人了,沒辦法一人一馬了。看看今天怎麼弄啊,你們都至少騎了兩年多了,去年的修仙史比賽也不少人參加過了,長距離騎馬大家基本也可以了哈。剛開學,要不我們今天就來搞個小比賽,兩個班一起上課很少見哈,我們兩個班比一比怎麼樣?”

十幾歲的少年,像是吃飽了的鬥雞一樣,聽著比賽就烏眼一樣地嗷嗷,哪裡有說不好的呢。

1班和18班,一個傲頭,一個倔尾……馬還沒騎上呢,嘴倒是拌得快。

魯大馬估計是訓馬多了,鬥嘴的聲音剛起來呢,他鼓著一胳膊的肌肉啪地一下又是淩空一馬鞭。

“好了,大家都同意搞比賽就行,輸的班級去刷馬房,贏的班級我們繼續騎馬,那我們馬就夠了啊。”魯大馬抬手點了點下頭的人頭,又道,“來來,考慮到某些女同學不方便啊,我們來重新算一下人頭,今天能上馬的,18班站右邊,1班站左邊,不能上的,站到中間來,我們來當啦啦隊啊一樣的參與。”

等等?輸的去刷馬房?

原高漲著往臉紅脖子粗去的氣氛一下子落了下來,隻這會兒也沒反悔的機會了。

祝錦城第一時間攛掇著祝白果往中間去。祝白果想著,若是練習騎馬應該沒什麼問題,直接上去比速度,她倒沒有這麼自負,於是便順了祝錦城的意思,開始往中間空著的那塊走。

隻沒走兩步,又被祝錦城拉住了。

傻弟弟神神秘秘,向對麵抬了抬下巴,低道兩字:“快看。”

祝白果往1班那看去,隻見那邊孫修竹皺著眉扯著一臉不高興的周正,正從1班人堆裡鑽出來,站到了不上馬的空地上。

“你是不是打他們,屁股啦?”祝錦城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三個字,已是幾不可聞。

屁股大腿肉厚,下麵沒有脆弱的內臟,在不結死仇的情況下,想要教訓人狠狠地打這兩處就沒錯了。那天他們三個下藥的事情都乾得出來,祝白果下手當然沒客氣。

祝錦城見祝白果穩著沒反駁,嘿嘿笑了。

“那兩個算聰明的,你看還有個死要麵子的。”祝錦城又道。

祝白果當然看到了,那個祝錦心怎麼用力都沒拉動的銀毛,正一臉無奈地看向自己這邊。

看什麼看,難道還會可憐你?

祝白果煩躁地撇開眼,不去看那戲多到溢出的兩人,目光在空地已經站著的幾人身上輕掃了一圈,又回頭看向了18班這邊。

“誒,你也彆騎馬了吧。”

鐘叢在隊伍邊緣站得筆直,兩眼怔怔眺望遠方,就在他努力放空大腦好遺忘身體的不適時,身後傳來的女魔頭聲,讓他一個激靈,迅速轉身。

轉太急了,胯動得有點快,屁股連著大腿突地一疼,鐘叢圓溜的虎目一下子充盈了淚水。

祝白果不太好意思地露了個笑。

剛才瞅著那下藥三人組,回想起他們的惡心程度,再想想鐘叢早上不過是碰掉了卷子又放了一堆狠話,並沒有什麼實質的作為……祝白果就覺得吧,自己中午可能還是有點過了。現在再看這壯男含淚的委屈勁兒,就真是……

哎,學渣的自尊心什麼的,早就不知道丟哪兒了的東西,偏偏看著那卷上淡灰的字,就突然撿起來了……上頭了一樣應了鐘叢那句放學彆走。

要是到晚上放學,估計自己說不定也就冷靜下來了。偏偏鐘叢……說的是中午放學。

那要臉的勁兒還在呢,祝白果當然就好好地打了一架。不過到底不是仇家,她也就隻折枝打了鐘叢的屁股大腿……肉厚吃疼又不會受傷,在麋尾村那邊兒,這也算是文明約架了。

就是祝白果忘了下午的馬術課,這些部位還挺重要。

“你去中間那兒吧,疼了騎不了。”祝白果壓低了聲音。

“誰騎不了!我就騎!”鐘叢剛才扭到胯的眼淚在眼窩裡打轉,他不想在女魔頭麵前擦淚示弱,隻能抬起頭望向天空試圖把眼淚逼回去。

奈何天上太陽太大,本就熱淚盈眶,再被這麼一照,兩行清淚就這麼落了下來。再配著他倔強的話語,實在有一種讓人想要速速告退的尷尬。

祝白果轉頭看去,隻見1班那邊的祝錦心似乎也沒勸動殷堯。

倔強的少年啊,就該打。

祝白果沒再勸,隻是在計算了一下兩班現在參加的人數後,也沒順著祝錦城的意思往空地去了。

祝錦城勸阻無效,魯大馬也開始統計人數,他隻得長歎一口,最後補充了一句:“要是馬太凶,你就慢慢騎,騎不了就算了,大不了我們去打掃馬廄。”

為了安弟弟的心,祝白果自是笑著應了。

騎馬比賽,她擔心的一直是怕自己不夠快,但是從來沒擔心過馬太凶。

雖說祝白果隻在幾年前騎了一回馬,也隻是遇到過那麼一匹。但是麋尾村靠山,村裡多的是狗豬雞鴨,從小那些小動物就親近她,在她麵前就沒有不乖的。正因為這個,她都不願意往人家裡去,就怕那些養來吃的家畜家禽親近過來。後頭總是要丟了命的,倒不如不曾相識。倒是麋尾村的那幾條狗,常來常往地混了個熟,她走時還接了它們的禮物。

不過說起靈性,倒還得是京市遇到的那小麻雀。也不知怎的,原本麋尾村那些雞鴨遠沒有豬狗靈氣,來了京市羽毛類小動物倒是厲害起來。

按祝白果的經驗,學校的這些馬應該也不會對她發脾氣。她留下來看看,萬一……

魯大馬弄起馬的事兒來飛快,三兩下就分好了人和馬。

馬沒人多,每個班隻一半的人分到了馬,先賽過一輪,再換後一批人,也就是說兩人一馬。

祝白果自是跟祝錦城牽了一匹。

一匹小黑馬,除了不吃祝錦城喂的蘋果偏拱著祝白果讓喂以外,其他都很乖。

比賽之前,還要上馬熱身一會兒,祝錦城讓祝白果先上馬試試。

祝白果上了馬,小黑馬噠噠噠地帶著她慢慢遛。祝錦城遠遠瞅著,總覺得那馬好像怪開心的。

小黑馬遠離了那些不知道為啥不斷向自己慢慢靠近的馬匹,穩著溜達,全心全意想讓背上的人舒服,卻不知祝白果這會兒大半的心思都在不遠處另一匹棕色小馬的身上。

吃水果,遛彎,小黑馬最喜歡的勞動前的開心,戛然而止於背上那人一夾一駕。

小黑馬條件反射一般順著背上那人的指揮往左前方快竄了幾步,而後背上驟然一輕。

抬頭看去,那個剛才還喂自己蘋果叫自己乖乖的女孩!正一把抱住了彆的馬頭!——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黑馬:╥﹏╥再也不會愛了!

第40章

鐘叢黑著臉離開了他的小棕馬,走向遠處今日休息不上馬的隊伍,低垂的雙眸還帶著未曾來得及完全褪去的微紅。

隻能說,謝謝1班那邊突然的躁動,不然他在馬背上被顛哭的樣子就要被班上的同學看到了。

哦,好吧,還是有一個同學看到了。

鐘叢蒲扇大的手緊緊攥成了一個大鐵拳頭,可對那女孩的怒氣,卻怎麼都聚不起來了。

祝白果救了自己,他很清楚剛才屁股和腿太疼了根本坐不住,那馬也很躁,突然地甩動,他都來不及出聲,就差一點點,就要被顛掉下來了。不說怎麼受傷吧,丟臉簡直是一定的。

可是那一刻,她來了……

像拯救凡人的仙女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了自己的馬前,一把抱住了咆哮的馬頭。

而那原本還暴躁地甩他的馬,竟一下子安靜下來,還發出了弱小的哼唧聲……然後就是1班那邊馬群的躁動,鐘叢親眼看到那邊有人摔下了馬,許多馬匹的驚動混著女子的尖叫,吸引走了全場的注意。

而他在祝白果的安撫下,下馬,走人,安靜得像是沒有經曆過剛才的驚險。

此處的平靜,與遠處的混亂,成了鮮明的對比。

鐘叢該生氣的,卻就此再也氣不起來。

1班那邊摔下馬的是殷堯,因為附近馴馬師救援及時,人沒受傷,隻是丟了臉。畢竟幾年的馬術課上下來,前期有馴馬師護著,後期都有了經驗,摔下馬的人真的……寥寥無幾。

殷堯恨得很,強烈的恨意和羞惱在他腦袋裡來回衝擊,讓他連旁邊祝錦心帶著哭意的關心都聽不進一字。

趕過來的孫修竹有些看不慣殷堯此刻的冷漠,抓住他的胳膊晃了兩下,作著急關心狀:“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不會摔到哪兒了吧?”

被大力搖晃的殷堯回過了些神,搖了搖頭,冷著臉說:“我也不比了。”

說罷,殷堯隻抬手輕輕拍了祝錦心挽著自己胳膊的手兩下,便抽出了胳膊,大步走向遠處休息的人群。

孫修竹匆匆安撫了祝錦心一句,快步追上了殷堯:“是不是傷處疼了?祝錦心很擔心你,你也不多回兩句。”

殷堯沒說話。

因為身上的傷摔了馬,固然讓他丟臉生氣。但是他更生氣的是,墜馬之前,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鐘慧兒那個在18班的學渣弟弟驚了馬,而祝白果居然義無反顧地跑去抱住馬頭保護了他。

靠!這才開學幾天,居然就勾搭上了!

殷堯怒氣衝衝,步子也邁得很大,很快就靠近了鐘叢。

之前的事情雖沒人看到,鐘叢依然覺得丟臉,因此隻是靠近了休息的同學這邊遠遠站著,沒有完全走過去。這正方便了殷堯興師問罪。

“鐘叢。”殷堯勉強壓著了點火氣,卻怎麼都扯不出一個友善的笑,索性直接問道,“剛才祝白果冒險救你,你們現在關係挺好嗎?”

鐘叢因著鐘家和鐘慧兒的關係,和殷堯他們也算是認識,不過因為不同班倒是沒怎麼玩在一起。這會兒殷堯虎著臉,上來就陰陽怪氣地開始輸出,鐘叢沒想到被殷堯看到了那幕,隻是……之前沒法繼續對祝白果生的氣,現在總算有了落處。

“關你什麼事。”鐘叢看了一眼殷堯褲子上還沒拍乾淨的土,嗬了一聲,“怎麼,沒人冒險救你,你嫉妒啊?”

於是,跟上來的孫修竹圍觀了一場小學雞吵架。

孫修竹靜靜聽著,看著,等著,直到兩小學雞約定了放學見,鐘叢掰著手指離開,方才向殷堯試探道:“你和祝錦心的婚約現在還沒完全落到實處,你們結婚最快也要幾年後了,祝白果現在都算不上你的親戚……再說,鐘叢除了學習差點,就靠著鐘家以後也混不差,配祝白果綽綽有餘。你這是……”

殷堯陰沉著臉,最終隻擺擺手,給孫修竹丟了一句:“你不懂。”

孫修竹是的確不懂,不懂殷堯為什麼在下藥後的第二天就開始對祝白果有了彆樣的關注。什麼親戚關係,什麼女朋友的妹妹,也就騙騙祝錦心罷了。那樣的關注……孫修竹跟在殷堯後麵這些年看到了許多。隻是那樣的在意和誌在必得,之前隻是落在祝錦心一人身上罷了。

一定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孫修竹沉默著看向草地上四散的馬匹,遠處已經辨不清麵目的人。隻是,他還不知道這種變化對自己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

1班,18班各下場一人,短暫的騷動後,比賽依然要繼續。

鐘叢的差點落馬,除了殷堯,目光一直跟著祝白果的祝錦城自然也是看了個正好。再聯想到家裡的小麻雀們對祝白果的友好,祝錦城嘖嘖稱奇之餘,忍不住多問了祝白果幾句。

祝白果無意隱瞞,可她自己也說不好是怎麼回事,隻簡單道了句大概是和小動物有些緣分。

有緣分好,有緣分妙。

祝錦城其實一點兒都不想刷馬廄,又臟又臭的,而且1班那些人趾高氣揚的樣子也實在討厭。

每個班級,總有那麼一兩個人,像是個頭頭一樣。好班自然是成績最好的那個或是班長,像18班,當然是要從脾氣不好的禍頭子裡挑。鐘叢算一個,祝錦城是另一個。

現在一個下場了,場上自然是祝錦城的天下。

祝錦城求著哄著,帶著祝白果把場上每個18班同學手裡的馬兒都擼了一遍,光是蘋果就喂了十幾回。

最重要的是,在祝錦城的強烈要求下,祝白果有和每一匹馬說一遍“好好跑,穩穩跑,跑快點。”

正式上學第一天,祝錦城感覺到了姐姐無奈的寵愛,而祝白果……迎接了同學們圍觀巫師的敬畏與無語。

“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封建迷信著什麼,現在滿意了嗎?”忙完一輪的祝白果無奈地接過祝錦城遞來的韁繩。

等了好久才回到祝白果手裡的小黑馬高高地昂起脖子,打了個不滿的響鼻。

祝錦城笑著點頭,隻又如旁邊的小黑馬一般,傲嬌地揚了下脖子哼道:“啥封建迷信啊,我這是合理祈福,大家常這麼乾,可不是打破公平競爭哈。你看那周正,傻乎乎的,你知道他咋一直能在1班不?”

祝白果搖頭。

“因為他們家每逢關鍵考試,就去給他找大師祈福轉運,然後他考試的時候就能蒙對答案。聽說他們家還會順便找大師給三班。哦,二班是文科第一班,所以一班後麵最好的理科班就是三班了。他們家還會給三班前幾的同學下咒,這樣他們就沒法考上去把總是在一班吊車尾的周正擠下來了。”祝錦城哼哼,“比起來,我可是正當競爭,可沒讓你去和1班的馬說讓它們慢慢跑。”

說得像是讓她去了,她就會去一樣……

不過現在祝白果想討論的不是馬。

“你等等……那個什麼祈福轉運,怎麼這麼像你之前對祝錦心……”祝白果有些驚訝。

祝錦城聳了聳肩:“彆說,我還真找過大師。不過那大師還不如祝錦心有用……”

遠處魯大馬揚起馬鞭的集合,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熱身時間結束,散落在草地上的馬匹和騎手慢慢聚集,又被馴馬師分成了幾組,大家開始正式進入比賽狀態。

祝白果還有許多問題想問,卻不得不暫時按捺下來。

班級號是按學習排的,論學習,1班領先18班一整個年級那麼多。但是馬術和班級號就毫無關係了,甚至18班的同學不咋在學習上花時間,相對還要更野更活潑一些,身體還要略比1班的同學強健一點點。

但是整體來說,兩年多的馬術課上下來,也都差不多是旗鼓相當的意氣少年。

至少,在開局時,一直帶班的魯大馬是覺得這兩班之間的比賽,勝負難斷。

騎手水平相差不多,馬兒都是學校養著剛牽出來隨機分的。可今天也不知是怎麼回事,18班的馬全都又乖又穩,跑起來又健步如飛,每一匹都壓了同行1班的至少兩個身位……

彆人可能不清楚,魯大馬可是熟悉學校裡的每一匹馬,18班那些同學騎著的馬裡同樣有平時不太好使喚的,偏偏今天一起乖得不行,彆說扭身撅蹄了,那是連個聲兒都沒有地直接把賽道一氣跑完了。

特彆是18班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少年騎的那匹小棕馬,平時脾氣特彆不好,一般這種馴馬師都會下意識地分給看起來高壯的男生。這次也不例外,魯大馬親眼看到它被分給了18班一個虎裡虎氣的男生騎第一輪,結果熱身的時候就把人男生差點顛下來,氣得人直接請假不上場比賽了。結果第二輪這個小少年頂上,小棕馬突然就老實了……下了場四蹄馳騁如騰雲如閃電,偏生背上還穩穩當當,那小少年都沒怎麼晃悠就被送到了終點。

比賽開始沒多久,魯大馬就知道看18班這馬的氣勢,今日是穩贏了。而後事情果如他所料,雙人賽馬,1班一場沒贏。

開始比賽之前,18班有個少年拉著個少女把班上的馬兒都多喂了一圈兒蘋果,魯大馬是看到了的。

那兩個人騎過的那匹小黑馬還跑了個全場第一,那小黑馬平時水平也就中下之流吧,今天卻像是開了掛一樣衝了出去……

看比賽時,魯大馬心中驚疑連連。隻是現在看看比完賽的馬兒都開心快樂,並無異樣,便又覺得應與他們無關,怕隻是運道罷了。

一場都沒勝的1班同學自是垂頭喪氣地被魯大馬趕去馬廄。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18班揚眉吐氣的快樂,以及……對祝白果生出的萬般好奇。

後頭自由騎馬的時間,祝白果身邊幾乎就沒空著,多的是來聊天打探的同學,受歡迎程度直線上升到了頂點。隻對於祝白果那“就是在鄉下喂養過動物”的說辭,也不知最後有多少人信了。

祝錦城後悔了,他開始覺得,其實去打掃馬廄也不錯。

直到下午放學,這些友好的互動才被迫告一段落。

同學四散而去,祝白果終於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卻並不急著和同學們一般去換掉衣服或是上車回家,反是抓了祝錦城開始問自己憋了好幾個小時的問題:“你之前說你找過大師是怎麼回事?就是你說那還不如祝錦心的大師?”

兩人這會兒順著馬場往外走,身邊也沒什麼人,正是問話的好時候。

祝錦城從剛拿回來的背包裡掏了瓶水擰開遞給祝白果,方才解釋道:“那時候讀初中麼,聽說了周正家給他祈福的事情。我就也想去試試,可是和爸媽說了之後,被他們罵了一頓。媽還說祝錦心能靠自己學那麼好,我就是不好好學才會考不考,學習學不會,歪門邪道啥都行。爸反正都聽媽的……找大師祈福那麼貴,還每次考試都要祈福,他們不給點錢,我也不夠啊對吧。本來呢,我也就算了,但是我後來不是又聽說了周正家不但搞祈福還搞詛咒麼……我就懷疑……”

說到此處,祝錦城麵上有些訕訕。

“你懷疑你被詛咒了?”祝白果直言接話,隻突然覺得,這樣的懷疑好像十分充分。

早年間她在麋尾村生活,每天煩溫飽搞學習,是沒渠道去多了解什麼修仙,祈福,詛咒。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離她太遠,現在想想,她若和祝錦城有一樣的生活環境,也會有同樣的懷疑。

“嗯。”祝錦城點頭,隻又攤了攤手,“反正我初二之前存的錢都砸進去了,當時找的徐大師,就是我上回說,有個善堂在新開的遊戲大廈電玩城那兒的那個徐大師。他給看了,說沒什麼問題沒有詛咒……”

“我們家不是和那個甄大師關係比較好?那時候還沒搭上關係嗎?”祝白果問。

祝錦城有些無奈地看著祝白果:“是啊,我們家和甄大師關係好。所以我才去找的徐大師。他開善堂,算是京市幾個我知道的大師裡口碑最好的。”

祝白果悟了,她沒再問祝錦城為什麼不找甄大師,也沒找和殷家關係不錯的賈大師。

這弟弟……或許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傻啊。倒是剛才問出那句話的自己,不夠聰明的樣子。

“錢花了,沒錢搞祈福。每次大考都搞祈福也挺貴的,還不如把錢留著以後弄幾個修仙遺物。再加上後來發現不花錢也可以刷及格,那我就更沒想去學周正了。”祝錦城說著,突然壓低了聲音,八卦道,“說起來,周正他們家這兩年不太行的樣子。現在每個月都要月考,不知道他們家還會不會給他刷祈福了,不刷了的話,會不會很快就到我們班來了。”

祝白果有些無奈地看著剛才似有些大智慧,一轉眼又變得傻乎乎的八卦弟弟。

這前些天說起給祝錦心送禮得好成績的時候還誠惶誠恐,如說起什麼恐怖秘聞呢,現在說起這事兒就刷刷刷的……那麼自然,也不知道是說他心重還還是心大好。

“我以前不知道成績也可以搞祈福詛咒。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和你的成績幾乎完全同步。我們小時候成績都很不錯,在四年級上學期期末突然墜機,到高中又開始隱隱上升了些許晃悠在及格附近。就是龍鳳胎,也沒有同步到這個程度的吧?”祝白果分析著,又問道,“你上回找徐大師花了多少錢?要不我們再找彆的大師看看?”

“不到五百萬吧,反正是當時所有的錢了,我還賣了不少東西。”祝錦城說著,又搖頭勸道,“我覺得沒啥必要再去找彆的大師了。倒不是再花錢的事兒,其實京市這些大師吧,有真名堂能勘測修仙遺物,給它們充電的這些,看一個和看幾個,結論都是一樣的,對同一件事,基本上他們不會有不同的結論。這也是大家覺得他們很準的原因之一。至於沒真名堂的那些,就更沒用了。”

大師,也是人……

一直有完全一樣的結論,是一直沒錯過,還是……

祝白果收攏了發散的思維,也沒有繼續堅持去找一個新大師幫他們看看。

首先,她沒有五百萬去霍霍。

其次……

她的櫃中,不還藏著一個仙師麼。

祝白果不在聊大師,隻快走幾步道:“走吧,去買點水果。”

突然就明白了祝錦城花五百萬找完大師之後,發現用不花錢的手工木雕就能刷到更好效果的快樂了。

嗯,如果旁邊的傻弟弟沒有突然聰明起來,嘀嘀咕咕地問“等等,你咋知道我的成績是在四年級上學期期末墜機的?”那就更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黑馬:≡ω≡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