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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櫃藏嬌 雲惘然 85669 字 16天前

聽罷,宋秋意這才真的露了些笑出來:“比如說,去吃點車厘子嗎?”

“或者草莓也可以。”祝白果也笑了,“昨天的草莓是不是也挺甜?說起來你好像更喜歡甜一些的水果,像車厘子草莓和紫葡萄吃得就快些。那些酸一些的紫葡萄和淡一些的小番茄你就總愛放在後麵吃。不過上回拿過來的糖,你又不愛吃,都還是生日那天拿進來的吧,才五六顆……吃了這麼多天,還有一顆在那樹樁上放著沒吃完。”

“……”宋秋意盤腿坐在被褥上,看向祝白果伸手指向的樹樁,白白的腳腳顛了顛。

“那糖你要不愛吃就彆吃了。好了,起來了,我要收拾你這床了。”祝白果隨意說著,走過去開始折宋秋意的被子。

宋秋意聞言卻沒動,一臉猶猶豫豫。

祝白果停了手上的活兒,好奇:“怎麼了?”

宋秋意不知該如何回答。

每當這種時候,她都會用……滌塵術來刷掉這尷尬的氣氛。

法術落下,是祝白果熟悉的一身輕鬆,再看那宋秋意團坐在被褥上,還糾糾結結地抿著唇看自己。

洗漱乾淨……猶猶豫豫……目光閃躲……

這是大清早就要雙修嗎?

祝白果突然福至心靈。

罷了……昨晚占了那麼大的便宜,今天從早修起,多修幾回也是應該的。

祝白果腦子裡一堆亂七八糟,都忘了兩人約定俗成的先開口提上一句,便直接靠近俯身親了下去。

也不知是質變引起了量變,還是昨晚宋秋意那神來一筆的一抓一按撼動了些什麼。

早上的這個吻,落得輕柔,卻比之前所有多了幾分纏綿,直至祝白果不自覺地輕輕抿了一下對方的唇,方才意識到不對,匆匆結束。

因著雙修的次數增多,其實撇開那幾次意外,她們一般“雙修”完就能如常地繼續說話做事。

這回,卻多了幾分沉默。

祝白果自知這回是自己失態了,偏生也不知該解釋什麼。就是不小心抿了一下……不會被發現吧……嗯……至少不會被刻意點出來說吧?

心亂如麻,手中就要找些活兒做,偏生宋秋意坐著沒動。

千萬彆說什麼……

祝白果開始考慮放棄收走宋秋意的被褥,手忙腳亂地抱起了自己的那床,便要逃走。

然而被子剛抱上手,就聽得宋秋意就開口了。

女子的聲音溫軟低柔,帶些許的羞澀,說出的卻是祝白果完全想不到的話。

她說:“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因為糖很甜,太好吃,我想留著慢慢吃……”

祝白果:???

所以在我沒忍住好好親了一親,緊張到要死掉的時候,你的小腦瓜裡在想些啥?

祝白果突然有點想把手裡的被子砸過去……

第46章

殷堯昨晚睡得很不好,早晨起來得有些晚,來不及去祝家接人,更彆提去搞什麼偶遇。

明明之前有著一個撩著一個的時候覺得很煩,可這天終於能歇口氣了,又好像更煩了,簡直暴躁到想要打人。

這樣暴戾的情緒,在殷堯開車到校門口,看到那鐘叢和祝白果說著話一起進去了時,達到了頂峰。

昨天被救了,今天就染個紅毛,這是要騷包給誰看!

殷堯沉著臉開車進校,鐘叢那頭惹眼的紅毛似一直燒在了眼前,還有那祝白果和鐘叢說話時的友好……越想越氣的殷堯恨恨跺腳,刹車踩成了油門,車子直接在地下車庫撞上了牆。

還好車速不快,油門踩得不重,人沒事,隻是被安全氣囊打了一臉。

車就麻煩了,車頭那兒癟了一大塊。

“真是倒黴。”被氣囊撞得臉疼的殷堯看著不遠處跑過來的保安,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罵完,又有些恍惚。

可不就是……倒黴麼。

從那些在他臉上拉屎的鳥,到與祝白果和好的不順利,再到現在……可真是越來越倒黴了。

殷堯冷著臉下了車,沒搭理過來問長問短的保安,掏出手機對著車頭就是一頓拍,把照片發給父親之後,反手就把手機關機了。

自殷堯記事起,他爸和他媽就一直很恩愛,彆說吵嘴了,臉都沒紅過。可這幾天,他爸對他媽突然冷淡下來,當著殷堯的麵不給他媽臉都不是一回兩回了。昨晚那兩人還在臥室吵吵到大半夜,等安靜下來,殷堯聽著樓下的響動從窗口看下去,他爸居然半夜開車走了。

前幾天他爸給他媽臉色,最初那一次兩次的,殷堯還隻是勸勸,沒在意到其中的關鍵。可次數多了,聯想到祝錦心生日那晚他爸給他普及的殷家家史,那關於夫妻和睦有愛對孩子氣運的影響……殷堯哪兒猜不到,他爸這是在用父母的關係拿捏他快些做出決定,快點放棄祝錦心,去和祝白果交往起來。

嗬,不過是拿捏罷了。他被拿捏了,難道不會反過去捏回來麼。

現在都到撞車了,殷堯不信這一脈單傳的家族,他爸能看著他真的出事。

事實上殷堯想得沒錯,收到車禍照片的殷青岩打不通兒子的電話,已經開始按著車子的定位邊著急往學校趕,邊給殷堯的老師打電話了。

殷堯不知他的行蹤儘在殷青岩的掌握中,還自以為發了照片就關機能反拿捏他爹一把,心情總算是好了些。

然而,去教學樓的時候,他又看到了!

他真的不想看到,但是那鐘叢新染的紅毛實在醒目。

殷堯被迫看到了教學樓前,鐘叢伸手拿掉了祝白果頭上的落葉,祝白果還對鐘叢笑了一下。

艸!孤男寡女,不要臉!

殷堯罵了一句粗話,完全忽視了還在那兩人旁邊站著的祝錦城和周圍走動著的同學們。

祝白果友好地笑著說了謝謝,和昨天中午冷著臉暴打自己的女魔頭判若兩人,鐘叢捏著落葉的手緊張得微微顫抖,漲紅了臉才憋出了一句“不客氣。”

隻話音未落,後頭約人中午一起吃飯的話還沒機會說出口,一道譏諷的聲音就在他的身後突兀出現。

“嗬,一大男人染得跟隻雞似的,這是學校又不是鬥雞場。”殷堯冷笑。

鐘叢回頭,依舊是個大紅臉,隻這回是氣紅的,配著圓瞪的眼睛,還真是更像鬥雞了一些。

“殷堯你是不是有病?”鐘叢掰動了手指的骨節,在劈啪響中怒道,“嘴這麼欠,我看你臉上的那些烏青是不想好了是吧。”

殷堯看了烏青製造者祝白果一眼,後者完全沒分給他一絲眼神。

“怎麼,染了個頭就當自己是鬥雞之王了,掰手指是吧?想打架啊!”不受關注的殷堯邪火上升。

你一言,我一語,血脈膨脹的兩人等不及到中午放學,甚至沒等到周圍聽到動靜的同學湊來圍觀,便約定了立刻就去鬥毆。

全程聽完的祝白果沉默著目送那一白一紅兩隻炸毛雞走遠,毫無興趣地轉身準備上樓。

倒是旁邊的祝錦城嘖嘖稱奇:“殷堯是吃了什麼無腦炸藥,還鬥雞,還鬥雞之王……那主動湊上去要和鐘叢打架的他是個啥?說起來,兩個都是你手下敗將,你覺得他們誰更厲害一點兒。”

“趕緊上樓吧,都快遲到了。”祝白果拽了祝錦城一把,這傻乎乎的八卦弟弟……和當初樓子民說的什麼陰沉網癮小霸王壓根就不是一回事啊。

“來得及,來得及。”祝錦城掏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嘖嘖又道,“他們居然還敢在上課的時候去打架,剛開學正是抓得嚴的時候呢,校門都出不去還打……說起來你這時候知道急著上課了,剛才鐘叢湊過來說話,你咋還願意跟著他慢吞吞地一路走過來呢。誒,你不會是覺得他不討厭了吧。誒?你該不會對他有什麼想……”

祝錦城說到後麵,越說越驚恐,顯然已經腦補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行了!打住吧你!”祝白果好氣又好笑地打斷了祝錦城,想了想,還是把本來沒打算問出來的問題給問了,“你剛才……就是在校門那邊,我們剛被鐘叢叫住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他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爬著樓的祝錦城嗬嗬笑,“你是說他的鬥雞頭麼。”

“……”祝白果走完了最後幾個台階,忍住了沒出手給走在前頭的傻弟弟的腦殼來一下,“他的頭發誰看不見,我還用得著問你?我是說,你有沒有看到,他的身上好像有一些紅……”

18班的教室就在樓梯口不遠,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教室門口。

就在祝白果剛想給祝錦城好好說道說道時,她就看到了……裡麵……

祝白果伸手拽住了要踏進教室的祝錦城,一下子壓低了聲音:“你看鐘慧兒。”

祝錦城被姐姐突然低沉到帶了幾分驚悚的語氣嚇了一跳,立刻順著祝白果的意思向教室裡麵看去,卻……

“怎麼了?”祝錦城看了會兒裡麵正吃蘋果的鐘慧兒,轉頭看向祝白果,“你想吃蘋果了?”

祝白果:“……”

“鐘慧兒怎麼了?對了,你之前說鐘叢身上怎麼了?”祝錦城覺得祝白果的臉色好像變得不太好,有些緊張地關心問道。

“你有沒有……看到他們身上有一圈淡淡的紅光?”祝白果訥訥道。

祝錦城後背一凜,又看向教室裡的鐘慧兒,卻是搖了搖頭:“沒啊。要我進去湊近看看嗎?說起來,你是昨晚又刷題到太晚了嗎?眼睛不舒服了嗎?要不要帶你去醫院看看?”

祝白果:“……不用。”

不用去湊近看了,鐘叢身上的淡紅光暈在校門口一閃即逝,她為了好好看清楚與人走了一路,也沒再見著。而鐘慧兒身上的光暈亦不持久,在她第一次讓祝錦城看一看之後沒兩秒就不見了……

那兩人的紅暈十分相似,淡淡的,如貼身的薄霧縈繞周身,隻硬要說區彆,可能是鐘慧兒身上的還要稍深少少?又持續得多了那麼一兩秒?

祝白果不覺得是自己的眼睛問題,要是眼睛有問題,這一路上這麼多人,怎麼才瞧著了兩個。

“算了,沒事了,可能是沒休息好。”祝白果有很多不確定,但是那些都不是祝錦城能解決的問題了。

說罷,祝白果便趕著絮叨著要帶她回家休息的弟弟進了教室。

祝白果努力克製目光不去一直盯著鐘慧兒看,隻她放下書包剛落座,旁邊就伸過來一隻手,上麵托了個完整的紅蘋果。

“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你。”

祝白果得到了光明正大看向同桌的理由,緩緩轉頭,那鐘慧兒依舊頂著頭五彩毛毛,沒有什麼……奇怪的淡紅色光暈。

“洗過了。”鐘慧兒不大耐煩地顛了顛手裡的蘋果,“快吃吧。一會兒老師講卷子的時候好好做筆記,聽不懂的地方寫下來,可以課間的時候問我。”

祝白果遲疑了一下,接過了蘋果,不過沒吃,頓了頓看著旁邊的五彩毛毛頭認真問道:“你到現在都覺得,祝錦心是在真心擔心我和祝錦城的成績嗎?”

“我知道你對心心有很多誤會,但是這麼多年我是看著她……”鐘慧兒微皺了一下眉,耐心解釋。

前頭祝錦城聽不下去了,猛回頭向祝白果道:“她就是祝錦心的腦殘粉,沒救了,放棄吧!”

說罷,祝錦城順手就要拿走祝白果手裡那礙眼的蘋果。

不過祝白果快他一步,收攏了一下手,沒讓他拿到蘋果。

想幫姐姐減輕負擔的祝錦城震驚了,受傷了,哼了一聲,又猛地一下轉回了身。

祝白果把蘋果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準備拿回去給宋秋意看看再說。

鐘慧兒倒是不計較祝白果沒現在就吃,反是想再說一說祝錦心的用心良苦。

可惜,提前來到教室的老師,沒給她這個機會。

久在黑暗的人窺到了光亮,有了奔頭的祝白果上起課來更認真了。

隻是早上那兩道奇怪的光暈,還是給她帶來了一些影響,她不得不花些心思控製自己不要把注意力放到鐘慧兒的身上,不要總想著轉頭看一眼旁邊的人。

一心二用總是不易,這時候祝白果就有些想念鐘叢了。

畢竟鐘叢坐她前頭,在看黑板的時候,順道就能觀察到了,也不知那兩人去外頭哪兒打了,又得打得多激烈,怎麼打到人都回不來了……

當然祝白果是想不到的,那臨上課跑去約架的兩人壓根沒能出得了校門。偏生那熱血已經上頭,箭在弦上,兩人掉頭就直接在學校裡選了個僻靜點的地方打上了。

兩個人都不是什麼老實學生,對學校的了解在某些方麵異於常人。選的是大早上沒什麼人去的實驗樓,沒上樓,特地挑了個避開監控的樓梯角打的架。不說輸贏吧,總歸不會被什麼不長眼的來壞了事。

但是事情就這麼巧了,因為殷堯之前發出去的照片,殷青岩給他的老師打了電話。車在車庫,一找就找著了,那碎了一大塊的車頭把老師嚇了一跳,結果再一找都上課了,殷堯還沒回班級,那不得趕緊地叫保安調監控找人啊。

兩人架打到一半,正勢均力敵地抱在一起都想著把對方往地上按呢,幾個老師帶著一群保安找來了。

眾目睽睽下,兩個發色奇異的少年在無人的角落衣衫大開,緊緊相擁,不分彼此……

待殷青岩趕到學校,迎接他的就是臉上多了塊烏青,頭發亂糟糟,衣服扣子崩了兩顆的還氣呼呼的兒子。

“殷董啊,您看這個吧,我們也不太好處理,您自己來吧……”殷堯的班主任擠了個笑,往殷青岩手邊放了兩張紙,在退出會議室前弱弱地補了一句,“彆在學校打孩子……”

說罷,班主任出去,還貼心地把門給關上了。

小會議室裡,隻剩下殷家父子。

殷青岩垂眸,那兩張放平在桌上的紙,是兩張監控照片,一張畫麵裡兩個少年一前一後地進了那監控無法照到的樓梯角落。一張是幾個老師保安把他們帶出來時的樣子。

不待殷青岩細看,殷堯就一把扯過了那兩張紙,撕了個粉碎。

“我們隻是在那裡打架!”殷堯吼道。

殷青岩冷道:“你現在衝我喊有什麼用。撕了有什麼用?他們都看完了,照片都發我手機上了。”

“你知道我不可能和鐘叢搞在一起,我喜歡的是祝錦心!”殷堯憤怒地踢了一腳桌子。

小會議室的桌子有點沉,殷堯一腳下去,感覺腳趾鑽心地一痛。隻是在父親麵前,他卻不願哼出聲來,隻白著臉咬著牙把痛咽了下去。

殷青岩嗬了:“我知道有什麼用。你們打個架把腰帶打掉了,褲扣都打開了,拉鏈都崩了,你用什麼來控製他們彆亂猜。”

“褲子質量不好怪我?”殷堯暴躁地扯了一下身上老師不知道從哪兒幫他借來的校褲,“你們買的那褲子質量還不如校褲怪我?再說,就算我和鐘叢搞一起,我像是要被脫褲子的那個嗎?他們什麼眼睛,是不是瞎了!”

“夠了!亂說什麼!”殷青岩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撞了車,不去醫務室不去醫院,就給我發了兩張照片,然後關機打架是什麼意思?覺得這樣很酷?”

“什麼意思?看我倒黴你開心不開心?是不是我不去和祝白果在一起,你就準備天天找我媽的茬,天天和我媽吵,準備讓我倒黴死是吧?”殷堯梗了脖子,“來來來,撞車都來了,你不如直接砍死我算了。”

殷青岩一巴掌糊到了殷堯的頭上:“說什麼混賬話。我和你媽吵架關你什麼事。跟我出去。”

說罷,殷青岩就把人扯出了會議室,一路押出了學校,直到把人塞上車,才怒道:“帝華那麼多監控,你在裡麵亂說什麼東西!”

“不是你說的麼,殷家夫妻感情,會影響孩子的運氣。你不就是想用我的運氣逼我去找祝白果生孩子!”殷堯冷笑。

“你有腦子嗎?”要不是怕殷堯之前撞車腦袋有什麼好歹,殷青岩非得給他頭上再來幾下開開竅,“殷家的夫妻感情,你覺得你爺爺對你奶奶能有感情嗎?我不還好好的在這裡,殷家的資產在我手上還蒸蒸日上了。那是夫妻感情嗎?那是娶回來的妻子,對丈夫的愛。隻要她愛了,就能生出孩子了,隻要她持續愛了,孩子的運道就能好。你媽對我什麼感情你不知道?是吵鬨幾次就會不愛我的嗎?你自己不當心撞了車,還賴上我了?”

殷堯沉默了。

是了,就看殷家那些祖宗娶老婆的手段和饑不擇食的態度,還真看不出他們對老婆有多少愛。不說彆的,就說他爸……喝個茶都要喝千年古樹產茶葉,結果娶了個獵戶女兒,就算改造得再好,那底子也是……再看他爸這態度,這些年的愛必然都是偽裝。

而他媽,這麼多年反正殷堯是沒懷疑過她出身書香世家,可見她改造之用心,對他爸的愛應該是真愛了。

那隻爭吵幾次,自己應該也的確到不了撞車這種倒黴程度……

殷青岩的話很有道理,殷堯聽進去了,分析起來好像的確也是這回事,但是吧,又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太對。

“彆成天胡思亂想的,那些運道的說法沒有那麼立竿見影。你就看看誰家夫妻一輩子不吵幾回,我們祖上那些,難道能什麼事都忍氣吞聲地一輩子麼。夫妻間那點事,隻要不出大岔子,你看我們不都好好的,殷家也越來越好了。”殷青岩看著殷堯臉上那烏青,又有些心疼,歎了口氣道,“當年玄師閉關後,賈大師又給你看過,說你這孩子命中重情。我就怕你愛上不該愛的人,到與祝家結親的年紀鬨出事來。這才請賈大師測算謀劃,讓你在幼時能與祝錦心以落水結緣。雖然你媽中間壞了點事,但是好在你們也算是從小看對了眼,一起長大順理成章在一起了。就是可惜,她不是那個人。”

殷堯沉默。

殷青岩歎氣:“背負著傳承血脈的任務去和一個人在一起,真的很辛苦。我本想讓你沒那麼辛苦,不是為了任務,而是真的因為愛去和祝錦心一起生活。沒想到,最終還是要這麼早把那些事情都告訴給你聽。哎,都是命。”

殷堯依舊沉默。

“好了,說點彆的吧。你今天究竟為什麼和鐘叢打起來了?”殷青岩換了個話題。

殷堯:“……”

為什麼,還不是為了祝白果。

這些天,殷堯還在掙紮,不願就此屈服於血脈的延續,不願放棄祝錦心。但是聽過父親的那些話,那些一次次強調的命定與注定在一起。無形之中……他再看祝白果,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心情。

嗬,他的女人,什麼時候由得鐘叢那種人覬覦。

殷堯心中清楚這架為何而來,但是他卻不願意回答殷青岩。他現在還不想認輸,也不想看父親得意的臉。

隻是殷堯不知,他在這個問題上的沉默,讓殷青岩心裡咯噔了一下。

“我帶你去醫院看看。”殷青岩忍下質問,發動了車子。

隻是在行到半路,殷青岩最終還是忍不住,冷冷的聲音打破了車裡的寂靜:“你最好和鐘叢是真的在那裡打架,動拳頭打架。”

殷堯不語,心中冷笑,打架不是動拳頭打,還能動腦袋不成。

隻殷堯冷著笑著,突然有所悟,麵上的不羈頃刻散去,震驚地看向了司機位上的父親,心裡一下子沒有笑,隻有冷了。

且不說殷堯這是今天第幾次想把自己變成炸彈炸毀這個世界,被老師教育完的鐘叢倒是在第二節課前就被放回了教室。

鐘叢像是遭遇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鬥敗的公雞一般垂頭冷臉地回了座位,且在鐘慧兒的召喚下,久久不願回頭。

不過這個奇怪的局麵沒有持續很久,第二節課的上課鈴剛打,鐘家兩人便齊齊摸出了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後各自收拾了書包飛快地走了,一前一後地在教室門口與老師擦肩而過。

祝錦城才不在乎他們乾啥又逃課,在老師進來之前,一把摟了桌上的書,開開心心搬到了後麵和祝白果做同桌了。

對弟弟的小得意,祝白果沒有及時給予反饋。

實在是……就在鐘家二人跑出教室時,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淡淡的……紅暈?

第47章

鐘慧兒和鐘叢一去不複返,比起什麼也不知道在旁邊快樂一整天的祝錦城,祝白果的心事就要重一些了。不過最近兩個月發生了太多事,她的世界觀早就被反複顛覆,現在雖覺那紅光詭異,但想想家裡的宋秋意,竟也沒生出太多的坐立不安。

到下午放學時,祝白果甚至沒改變早晨想好的去水果店繞一圈再回家的想法。

從前祝白果住村裡,地裡長的東西就講個當季吃。現在不過三月,之前在水果店裡看到過西瓜,祝白果都沒想過要買。隻是早晨拿來給宋秋意提個沒帶給她吃過的水果時,恰想到了西瓜,隨口便用來舉例了。

說來倒也奇怪,鐘慧兒和鐘叢身上的怪事,落在祝白果的心裡,還不如宋秋意早晨那句“很有興趣”來得磨人。

一放學,祝白果就帶著祝錦城上車直奔了水果店,進門上手就挑了兩個瓜,一個黃瓤一個紅瓤。

“你是真的很喜歡吃水果啊……”祝錦城感歎著,又伸手按下了其中一個祝白果剛挑好的瓜,“買那一個夠了。你昨天買了一箱車厘子一箱草莓,你一個人能吃多少,再愛吃也才提上去一盆吧?其他都放下麵便宜他們了。家裡又不是沒錢買,隻是沒你買的好吃罷了,他們配吃你用零花錢買的好吃的麼。這瓜你買一個得了,直接冰完提溜上去,就我倆吃夠了。”

祝白果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明明她回祝家之後也沒在祝錦城麵前挑撥離間啊。怎麼這孩子対其他人都已經嫌棄成這樣了呢?嗯……是這些年的“西瓜”吃夠了,已經沒興趣了麼。

“這兩個,我的。”祝白果撥回瓜,又往瓜堆裡伸了手,拍出一個好瓜抱往祝錦城手上一遞,“這個,你的。”

祝錦城:“哈?你挑了的那兩個瓜,沒準備給我吃?”

“這不是給了你一整個嗎?”祝白果拍了拍祝錦城手上的瓜,岔開話題笑道,“請你吃,包甜。”

祝錦城:……

瓜過稱,祝白果催著祝錦城把瓜搬上車,自己結賬。

祝錦城一手夾了一瓜,出門就被很有眼力勁兒的司機接了去。他折返回去準備抱最後一個,卻見在收銀台那邊的祝白果好像有點不大対勁。

“你沒帶卡啊?”祝錦城湊近,看清了祝白果手上捏著的紙幣,天知道他都有多久沒看到這種現鈔了,趕緊地摸了兜裡的卡出來一遞,“刷我的。”

“這位小姐已經付好了。”收銀員対祝錦城笑了一下,又從收銀機裡拿出了三個一塊錢的硬幣放到了祝白果的手邊,“收您兩百六十,找您三塊錢。”

祝錦城皺眉:“算錯了吧?三個瓜剛才不是四百五十多嗎?”

“沒錯,走吧。”祝白果收起了錢,拉了一下祝錦城。

後者紋絲不動。

收銀員又友好笑道:“沒有算錯啊先生,三個西瓜,其中一個麒麟瓜這位小姐刷卡付的。剛才的二百五十七,是付的一個一百八十五塊七的麒麟瓜和一個七十一塊八的特小鳳西瓜,還給你們抹零了五角錢哦。”

祝錦城傻乎乎地被祝白果拉上了車,等一個合理的解釋。

祝白果沒理他,倒是在經過超市的時候,又讓停車,進去拿了一盒水果糖和一盒巧克力。

祝錦城寸步不離,一副要好好看她如何付錢的樣子。

祝白果歎了一口氣不得不解釋道:“我呢,有時候想花點自己的錢吃點東西。”

祝錦城在車上時就想到了,祝家給的零花錢都直接打在了祝白果卡上,她身上的現錢肯定是以前自己的。的確,討厭一個人,也會討厭他的所有,包括他的錢。花點自己原來的錢搞口吃的順順氣不難理解。還當她傻乎乎的啥都不計較就知道做菜給那些家夥吃呢,原來也不是毫無怨氣麼……

但是,他!不明白!

“那你剛才給我買的西瓜為什麼是刷卡!我就不值得你花自己的錢請我吃個瓜嗎?”祝錦城哀怨之氣直衝屋頂。

“……”祝白果伸手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一盒口香糖,“給你買這個行吧?”

祝錦城扁嘴含淚:“……”

祝白果摸了摸兜裡的錢,歎了口氣又拿了一包巧克力:“再買一個這個。給我笑,不然下次不和你出來逛街了……”

從前在麋尾村的錢,烈日與寒冬一趟趟騎著幾個小時的自行車,一分分地掙,攢了幾年也沒多少。

這一盒口香糖一包巧克力,快二十了……已經是她能為他們這短暫姐弟情付出的最大的一筆巨款了。

祝錦城哼哼唧唧,卻是笑了。

在祝白果付錢的時候,祝錦城又在旁邊嘀咕問:“你從前攢的錢,沒給他們買過東西吧?就給我買了対吧?”

可不咋的……她等了十幾年的“西瓜”還沒吃上呢,就要花錢了?

祝白果點了頭。

於是祝錦城徹底開心了起來。

至於祝白果那兩瓜加兩糖花了三百九十五塊三,隻給他花了十八塊七這種事情,他完全不在乎。

他,是這個家裡,姐姐最喜歡的人!

快樂的心情,在到家後化為了鋪天蓋地撒下的鳥糧,是將那群小麻雀的爪爪淹沒了一半都不想停下的快樂。

今天,還是祝白果到了京市,第一次拿自己以前存的錢出來用。之前幾天在路上給宋秋意捎的水果,不是她刷卡,就是祝錦城刷卡,她也沒覺得有什麼。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就是很想用自己的錢宋秋意買東西。

在水果店被祝錦城發現的時候,她真的有些不好解釋,隻是傻弟弟好像還是說什麼都信……就是原本還準備買被褥,今天怕是不行了,奇怪的事情一次做得太多也不行。

隻現在祝錦城那樣赤誠的快樂,讓祝白果有些心虛。

在去廚房洗了瓜之後,祝白果想了想,還是先開了黃瓤的特小鳳,留了一塊給祝錦城。

現代化種植,不在季節的黃瓤西瓜也很甜。

西瓜送上樓,宋秋意吃得頭都不抬,果然十分有興趣的樣子。祝白果婉拒了宋秋意的邀請,隻看她吃著,嘴角噙了笑,心裡卻是想著,掙錢的事情果然還是該早做打算。

雖然有些自不量力,但是她在此刻希望,能有足夠的錢,用自己的錢,來給宋秋意買回更多的東西。

她的快樂與滿足,應隻與自己有關,無關祝家。

待宋秋意吃完,祝白果才從外頭把鐘慧兒的那個蘋果拿了進來,又和宋秋意說了早晨那兩道紅光的事情。

宋秋意麵色凝重,接過蘋果仔細查看,剛才吃瓜時的輕鬆愜意消失無蹤,好一會兒才抬頭道:“這個水果,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保險起見,還是彆吃了?”

祝白果點頭表示讚同。

“你那邊的世界雖沒有靈氣,但是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是很安全。”宋秋意手腕微動,掌心托著的蘋果被赤色火焰包裹,瞬間消失,連個灰都沒剩,而後又道:“以我所知的,我那邊世界的情況來看,一個人身上出現忽有忽無的紅光,要麼與他帶在身上的東西有關,要麼就是他這個人有了什麼異樣的情況。但是這裡麵可能性就很多了……法寶,咒術,陣法,甚至是帶來的影響是好是壞都很難判斷……他們這紅光是如何暫且不說,關鍵是為什麼隻有你能看到……當時你看到那紅光,第一反應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我的意思是,那讓你覺得想要靠近,還是覺得該遠離?”

書到用時方恨少,宋秋意現在非常後悔之前的十幾年沒有去宗門的課堂多聽些,沒有多和同門接觸多了解那些除了修煉以外的事情。

之前不會觀運已讓她覺得自己十分無能,現在就更……

宋秋意的懊惱與自責露於眉眼之間,祝白果心中微動,隻有些話還得實話實說。

“我覺得很不舒服,甚至在看到的那幾秒……有點惡心。”祝白果不敢在這種事情上撒謊,隻能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緩淡然,不給宋秋意增加更多的壓力。

“一個人的直覺是很重要的……”宋秋意訥訥道,而後看向了自己的手腕,輕咬了一下嘴唇,左手在右手的手腕上輕拂了一把。

原本還空無一物的手腕上,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白色鐲子,類白玉的材質,卻能清晰看到裡麵絮狀的細絲糾結纏繞,生生在那鐲中凝出一片湖光山色的微雕景致。

“這是我的儲物手鐲,因為現在我身上乾淨的靈氣還不夠多,衝不開上麵的封印,所以無法取用裡麵的東西。”宋秋意晃了晃手腕上的鐲子,然後一抹,又將它隱了去,“我之前和你說過,我是在進落霞秘境前不小心看到那兩人的雙修之術。而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宗門山中靜修,追逐修煉的進度而從不參與宗門其他的事情。無論是宗門的課程,還是宗內的比試,又或者是秘境,我都沒參與過。直到我困於築基大圓滿一年,無法步入金丹,才被安排下山走一趟落霞秘境,借曆練來突破。在那秘境中……”

說到此處,宋秋意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看向祝白果的目光卻是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你……是在秘境被下毒的?”祝白果亦小心翼翼地順著猜測。

“不是,那是我在秘境裡成功凝結金丹,出來之後的事。”宋秋意搖頭,而後目光漸漸堅定,“在秘境中,我出手除去過幾個邪修……”

宋秋意揪了一下小碎花睡衣的一角,努力坦蕩地看向祝白果。

其實她無需解釋到這一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說。借著這個機會,先說出來。

祝白果明白,修仙世界麼,弱肉強食肯定遠勝於她那邊的世界。隻等了等,祝白果沒等到宋秋意繼續說下去,才意識到一直看著自己的宋秋意好像在等一個表態。

“殺得好。”祝白果比宋秋意還坦蕩。

“我遇到他們時,他們已經殺了不少宗門的弟子……”宋秋意見祝白果這般回應,心中一鬆後,又忐忑起來,補充了一句。

“殺得……非常好?”祝白果不知宋秋意何意,卻注意到了剛才自己誇獎時,她曾略鬆快了的眉頭。

所以……仙師上課上得好需要誇,殺敗類殺得好也需要誇?

就在祝白果猶豫是否要堆砌一下誇讚之詞時,宋秋意已經被她逗笑,調整好了心態,繼續說起了正事:“因為那一戰,我得了那些邪修的儲物法寶。那些東西多且雜,有他們邪修的功法玉簡法寶符籙,也有一些明顯是正道宗門的東西,可能是他們之前殺的那些正道弟子的。隻是當時我突破在即,隻在當時略翻看,便收進了手鐲,沒有好好整理過。”宋秋意摸了摸手上並未顯出的鐲子,眉頭再次漸漸蹙起,“之前你與我說運道的事情,我就在想裡麵的東西是否有得用的。可破除手鐲的封印需要的乾淨靈氣不少,裡麵究竟有沒有用得上的,能不能有用,還是另一說,所以我當時暫時沒提。你現在說的那些讓你不舒服的紅光……很是邪門,那些邪修的東西裡,也許可能有相關的或是類似的知識。如果能打開手鐲看一看,或許能有所助力。但是,現在的問題還是……我們需要一些時間,更努力地雙修。”

祝白果沉默了。

驅除寒毒需要雙修。

引氣入體需要雙修。

得到關於運道和紅光的知識也需要雙修。

最初願與她雙修,是自己剛被救下,怕她沒解藥會死,想要報恩。

可現在……

都“雙修”那麼多次了,這個時候來說之前都修錯了……也很奇怪吧。

而且……

祝白果看著似乎又燃起鬥誌的宋秋意,說句矯情的話……這個人,自己已經不想是為了達成那些目的才和她……

“那我們,雙修一會兒?”宋秋意不知祝白果心中正如何愁腸百結又似針紮酸穴,她想到了就準備開始做。

祝白果:……

雖然很多糾結,但是眼前的事情還是要做。祝白果沒有拒絕。

宋秋意展了眉眼,伸手勾了祝白果的衣袖,把人往身邊扯了扯,而後主動靠近。

祝白果努力不去想那些糟心事,放空了腦袋,放鬆了些去迎。

淡淡的西瓜香氣,在唇間流轉,似乎還帶了些……甜。

看來今天買的瓜的確不錯,的確不該対現代技術下的反季水果有偏見。

嗯……甜?

任由思緒飄散,放鬆到放縱的祝白果意識到自己居然好的不學,竟學那宋秋意去舔剛吃完水果的人。

但是,原來真的很甜。

不是要雙修麼,隻是這個程度,還遠遠不到。

祝白果的手,先她的腦子一步,輕輕拉住了那繃緊了身子似要離開的人。

第48章

一抹軟,淺淺掃過宋秋意的唇,帶著一絲奇怪的酥麻癢意直竄入心腹,讓她下意識地想躲開。

單單一個祝白果,手上那輕輕的一拉,自是沒什麼真能留下人的力道。可那突然爆竄的異火,卻讓宋秋意後撤的動作生生停住。

怎麼……回事?

不過是一個短暫的猶豫停頓。

那溫潤柔軟的舌尖,撬開了西瓜香氣的源頭,生疏的輕巧,放肆地掠奪,似是要嘗儘那抹甜。

宋秋意驚到呆滯,下意識地要再退,卻又怕動作太大弄傷那做著奇怪事情的人。

原本雙修時,那丹田處的異火不過少少抽出一縷,細若遊絲,去那人身上流轉一番,旺些回來,能燒去的,也不過這一縷上的寒毒,順便在燒時清出一小縷那麼多點兒的乾淨靈氣。

但是現在……一把異火就這麼竄了出去,一個流轉,回來啪啪地燒。

簡直是一根香和一捆香的對比。

異火的異動,讓險些墜入唇間溫柔的宋秋意有些分心,而那做奇怪事情的人,似乎也感覺到了,於是送了她一個小生氣。

貝齒輕扣,卻不是扣在自己的唇上。

微微的一下疼,過電一般,讓宋秋意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奇怪,又似被激起了些更奇怪的本能,下意識地反咬了回去。

唇齒糾纏,不大熟練的對峙與博弈……

而異火在狂歡……

一捆香變成一盤香,直接丟盆裡燒了。

這一次的雙修,不似之前例行公事一般的靠近觸碰,甚至也與那幾次出了些小意外的尷尬熱意大不相同……

唇間溫軟親昵,異火節節煆燒,心麻腹酥……陌生的異樣悸動讓宋秋意驚中生恐,終是不敢貪戀那異火大捷,不敢沉溺於那抹溫柔,推人抿唇。

這次,祝白果沒有堅持。

兩人分開,柴撤火斷,隻餘一片靜默。

靈氣運轉,將清涼之意兜頭淋下,宋秋意恢複了清明,在盤點完此次雙修成果後,卻是不知該如何言語。

這雙修時的些許改動,效果之好,好到簡直像是之前那些回都雙了個假修。

便是前一晚,自己抓著那人的手……做了那邪道之事,也比不上剛才這麼一回。

異火與清氣的所得實在令人驚歎。

可剛才那般行事……又實在是……宋秋意垂眸靜默,久久無言。

明明該立刻與對方分享大有所得的喜悅,偏生此時卻連抬眼看去的勇氣都生不出。

而不似宋秋意可以借靈氣瞬間回神,那未食西瓜卻嘗得甜的祝白果現在是恍恍惚惚,連魂都有些回不來,更不知麵前這人的糾結。

自己這是乾了個啥?

一片安靜中,祝白果狂跳的心臟似要擊穿胸膛。

理智回來了,但是還不如不要回來。

她……生氣了麼……

祝白果不敢抬眼看,不敢出聲問,甚至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著慢了下來。如果可以,她想就地消失,如之前的那個蘋果一般。

當然,不可以。

還好,想當鴕鳥的,不是祝白果一人。

假如一件事情難以麵對,且現場鴕鳥數與人數相等,那麼就不要麵對。

“今天學習嗎?”

“學!”

一個敢問,一個敢應,一個教了,一個就學。

旖旎之氣尚未散儘,白牆之上【力的三要素】已被燒起。

小小的萌動似未曾深辨便被壓下。

隻是多時過去,到講到【力的相互作用時】,宋秋意又不禁想起此前那不似要爭個勝負,卻偏生久停不下你來我往的事情……

規規矩矩地上課,規規矩矩地握著手,規規矩矩的雙修幾次後是規規矩矩的一夜。

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隻夜裡那輾轉反側久尋不著睡意的兩人心知,到底還是有什麼,已經不一樣了。

隔日,祝白果早早跑了,在邁出櫃門時,心中甚至有幾分慶幸祝錦城前幾天時就定下的今日之約,讓她能在這個休息日找到不待在櫃中的理由。

昨晚宋秋意沒再提那個過界的吻,隻是拉她上課。祝白果一開始還覺著,是不是宋秋意沒什麼感覺也不懂……所以可能隻是有些奇怪卻沒有當回事才什麼都不提不問。可後來……兩人的相處規矩客氣到都要生出尷尬來,祝白果才意識到,對方並不是毫無感覺。

始作俑者,不知如何認錯,甚至……心裡的麻都順不出個頭來,自是一到天明,就想要逃。

祝錦城心心念念的遊戲大廈的確有些意思。

從老舊的街機,到已經快成為古董的紅白機子黃卡帶,再到這些年各品牌曆代的主機,電腦遊戲,甚至是前沿的VR,各式遊戲體驗都可以玩到。

而除了智能遊戲,從基礎棋牌到桌遊,再到最近流行的劇本殺,密室逃脫,總歸沾著點兒遊戲邊兒的玩意兒,在這棟大廈裡也是應有儘有。

一整棟樓的快樂,祝白果隻是走著逛一逛都能被其中的熱烈歡快感染到,更何況是一直喜歡玩遊戲的祝錦城。

難怪他一直惦記著要來,的確十分有趣。

隻是……

祝白果眼角的餘光看向右前的走廊,微走了點神,手上一鬆,娃娃機的夾子抓了個空。

“抓不著沒事,就是玩兒玩兒。我從小到大抓了幾萬塊有了吧,哈哈哈抓著的次數估計不超過一隻手。你要喜歡這火雞,一會兒我找店家買一個。”祝錦城見祝白果似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出聲安慰道。

“不用了,我就是看它可愛,隨便抓幾次,抓不到就算了。”祝白果微皺了一下眉,收回了那看向彆處的目光,鬆了手柄又道,“一會兒我們去玩點兒你想玩兒的吧,去開賽車嗎?”

“那你給樓秘發個信息,這兒人多,彆一會兒買完奶茶回來找不到我們,奶茶冷了就不好喝了。”祝錦城說著,又往機器裡丟了兩遊戲幣,“你快發信息,我給你抓一把試試。”

祝白果隻是建議,也沒立時要走。

聽著祝錦城前半句,祝白果還感歎他好像越發會體諒人了,隻剛感還沒歎,就聽到了他體諒的真正內容,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早晨兩人要出門時,才發現家裡的幾輛車都開出去了。也就這麼趕巧了,大清早的家裡的人就出去了大半,加上請假的司機,他們竟是無車可用了。

還是正好樓子民給祝忠言送完東西要走,聽了兩人要去遊戲大廈,主動當了司機,免了他們叫車出行的麻煩。

到了遊戲大廈,樓子民又是幫著換遊戲幣又是幫著買零食奶茶,免了兩人不少排隊的麻煩。

這會兒祝錦城惦記著奶茶,祝白果卻是不大好意思讓樓子民四處找他們,隻又給祝錦城倒了一把遊戲幣,讓他慢慢抓著,就在這兒等一等人。

微垂了眼眸,祝白果眼角的餘光再次看向右前方無人的走道。

娃娃機裡那個火紅色的小雞,胖嘟嘟毛絨絨十分可愛,她本是決定一定要抓一隻走的。

隻是……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跟著她,看著她,讓她忍不住分心在意。彆說抓娃娃了……她都不太願意在這呆了。

其實這種奇怪的,好像被盯上的感覺,並不是在這處抓娃娃時才感覺到的。

準確地說,祝白果從進了這遊戲大廈後不久,便隱隱有種好像被關注了,不大自在的感覺。她一度覺得那種感覺可能是被小偷盯上了……但是隨著那種被盯著看的感覺愈發強烈起來,她開始隱隱覺察到那盯著自己的人所在的方向,還有……那好像開始縮短的距離。

而最讓祝白果驚訝的是,當她看向那個越發明顯的存在,卻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看不到人……甚至那處也沒有商場的攝像頭。

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好像有人在看向自己,在走向自己……

而祝錦城一路上一直開開心心,似是完全無感的樣子,就像是之前在學校,他完全看不到那兩人身上的紅光。

這讓祝白果生出了些無法與人道的畏懼。

她開始後悔給祝錦城抓了一把遊戲幣,或者她應該聽祝錦城的,給樓子民發條消息就先去彆處……

存在感越發強,越發近,就在祝白果快忍不住打斷夾娃娃夾得一頭勁的祝錦城時,那存在感突然又薄弱了,似是一下子遠了去。

“你的紅豆椰果。”樓子民從袋子裡掏出一杯奶茶,看了一眼標簽,遞給了祝白果。

少女沒立刻伸手接,抬眼看過來的目光,似是帶了些困惑。

“怎麼了?我買錯了嗎?你要的不是紅豆椰果七分糖嗎?”樓子民問道。

“是的……”祝白果接過奶茶,目光猶猶豫豫地在樓子民的身上掃了一圈,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遊戲的海洋,是未知,是新奇,是沉浸的快樂。

當然,如果那似遠遠望來的凝視感能消失,祝白果就能真正地快樂起來了。

雖然這好像不太禮貌的凝視感的確讓她有些不適,在看向來源瞅不著人時還有一點點害怕,但是感覺上還是要比前一日那讓她十分難受甚至有些惡心的紅光好多了。

尤其是那存在感又遠了去之後,祝白果就覺得好很多了,甚至生出了幾分好奇,沒有立時要離開。

而事情的變故,總是出現在人放鬆之時。

待三人走到開賽車的地方,手上的奶茶喝完,樓子民讓兩人先去玩,自己收了杯子去扔,順便再去換些遊戲幣。

這人一走,祝白果還沒坐上車呢,那奇怪的存在感就一下子又近了,近到比在抓娃娃機那處時更近了。

祝白果甚至顧不上遮掩,立時便看向感覺到那存在感的地方,隻是……那裡隻站著兩個聊天的路人,半點沒有看過來的意思。

而那存在感就在這短短一瞥的功夫,已經超越了那兩個路人,逼得更近了。

空空,無人……

祝白果有些受不了了,一把扯了剛要上車的祝錦城便往旁邊退去。

“我有點不舒服,我們先回去。”祝白果無法勉強自己履行那在這裡玩一天的約定,簡潔地打斷了旁邊祝錦城的驚訝與疑問。

關心壓過了失望,祝錦城反手扶住祝白果,絮叨的內容變成了關心。

祝白果一心想離開,沒有多言,隻是掏了手機讓樓子民去車上彙合。

甚至沒敢用語音,隻單手打了文字的信息。

祝白果拉著祝錦城,快步在人群間穿梭,便是邊打字邊走,速度也不慢。

可那存在感,似乎也激進了許多,祝白果有種走了挺遠卻根本沒有甩開一點距離的感覺。

甚至……好像跟得更緊了。

不該因為沒覺得難受惡心,就忽視掉其中的危險的……祝白果咬緊了唇,心跳很快,抓著祝錦城袖子的手都微出了些汗,緊迫感讓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隻這一眼,她……好像看到了……

那是一個,半人高的……淡黃色的……橢圓光圈?

就在祝白果睜大了眼睛要細看時,那光圈突然消失了,幾乎同時,那存在感似乎又遠了去。

“怎麼了?怎麼突然要回去了?”

與小跑腳步聲同時而至的,是樓子民微喘著的疑問聲。

祝白果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來人,不再是茫然,而是帶了幾分揣測。

存在感再次遠去,祝白果卻沒有改變主意。

很快三人到了地下車庫上了車。

其實祝白果進了電梯,就已經感覺不到那總是盯著她的存在感了。但是她還是等樓子民把車開出了遊戲大廈,才鬆了那口懸於心中的氣,將目光重新落在了前麵開車的人身上。

“怎麼樣了?還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樓子民想著祝錦城之前對於早些離開的解釋,從後視鏡看了祝白果一眼,見她麵色似是比早上差了很多,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用……”祝白果猶豫了一下,試探道,“你能幫我打聽個事兒嗎?”

“你說。”樓子民爽快應道,又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祝錦城。

上回祝白果托他打聽事,還是打聽的祝錦城的成績。現在看來,兩姐弟感情還挺不錯的。祝錦城剛才說起祝白果不舒服時,那一臉的擔心可一點兒不作偽。也好……

之前生日那天的混亂,樓子民從父親的口中是聽了個七七八八,講真,完全不能理解祝家那些人的腦回路。還好,現在看著還有個正常的,不然祝白果真是……

不待樓子民多想,後麵祝白果就問了。

“我有個朋友,他好像能隱約看到一點兒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像是那種奇怪的朦朧的光……然後會受到一些難受和惡心的影響……但是他覺得自己的身心是健康的,你能幫我打聽打聽,像這種情況除了去看心理醫生,還有什麼彆的辦法嗎?”祝白果斟酌措辭,謹慎問道。

坐在一旁的祝錦城幾乎是聽了個開頭就猜到這是朋友即我係列,但是他不明白,祝白果為什麼要問樓子民。

是他這個弟弟太沒用麼!

“可能你朋友就是太累了,不用看心理醫生,好好多睡兒。要不就找點娛樂,不要過度沉迷在虛幻的感受裡。”祝錦城插話。

樓子民握緊了方向盤,幾個深呼吸後儘量平常語氣道:“我覺得,可以去找大師看看。”

“為什麼要找大師?”祝錦城一下子坐正,“你懷疑是有人用修仙遺物影響了她?”

祝錦城脫口而出,一語罷,卻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是了!昨天祝白果說看到紅光,自己怎麼能隻當她是身體不舒服或者眼花呢!萬一是有人用修仙遺物在對付她呢!

也彆有人了!就是那三個王八蛋吧!或者還有鐘叢?四個王八蛋!

祝錦城赤了臉捏了拳,似想要立刻下車尋仇。

“不……我不是說修仙遺物。當然,也有這種可能。但是我的意思是,也有可能是個人的體質問題。不過不管是哪種,都可以試試找大師。”樓子民靜靜說完,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當然,可以先試著休息,或者先去檢查一下身體,看看心理醫生也是對的。畢竟大師收費真的很貴……”

“我記得,你對修仙遺物之類的事情,並不是很推崇。”祝白果回想著當初樓子民接自己到京市路上時的聊天問道。

“嗯……”樓子民點頭,“不過事有例外。到實在沒辦法了,去找大師試試也無妨。”

從麋尾村到京市,樓子民是祝白果得到的第一份善意,也是為數不多的一份。她不願把今天在遊戲大廈的事情想得太複雜,她希望事情是如她想得那般簡單,那般簡單的巧合。

所以……她不大有禮貌地追問了下去:“你也試過嗎?”

“……”樓子民緩緩地踩下了刹車。

第49章

“那他是到最後也沒說他自己的情況啊,不過我覺得很可能他也是他所說的那些身體有異,需要找大師買符籙和修仙遺物控製情況中的一員。”宋秋意聽祝白果說完上午出去後的事情,緩緩總結道。

祝白果點了點頭:“我也這樣想,而且我覺得當時他身上就帶著那些東西,所以在他靠近我的時候,那種奇怪被看著的感覺就會遠離我一些。不過他不想多聊自己,我也不方便追問,倒是聽他這麼一舉例,真的感覺這世界上奇奇怪怪的東西遠比我想象的多太多了。”

宋秋意點頭讚同,切了片瓜給祝白果,低聲道:“昨天……我的靈氣恢複了一些,等我再稍微恢複一些,你就試著引氣入體吧。我們一點點地解決問題,先看看你的身體在引氣入體之後會有什麼變化,再計劃以後。”

祝白果伸手接了臨空飄著的西瓜,慢慢咬了一口,卻是搖頭:“我不想再等了。正好周末的時間還有一天半,我想今天就試。”

就像宋秋意所言,試著引氣入體不過是一個開始。隻是又開始才有後續,才有可能……祝白果不願再被動地等下去,不管有沒有用,至少她現在能做的隻有這個不是麼。

宋秋意沉默,沒有及時讚同祝白果,而後者目光堅定,似是已經打定了主意。

引氣入體這種事,宋秋意不教,祝白果再打定主意也沒法學。隻是……

“行吧……反正本來多攢些乾淨靈氣也隻是以防萬一。在我那邊,引氣入體時也少有需要前輩看護的,多半隻是自身的能不能,和需要多少時間罷了。”宋秋意清楚意誌亦是修煉的一大關鍵,現在祝白果恰士氣當頭意誌堅定,也算是嘗試引氣入體的好時候。既然決定開始,她也就不再瞻前顧後,反是說了些話來讓祝白果更加安心一些。

得了話的祝白果自是展了眉眼。

隻宋秋意想了想,還是提出了一個要求。

“在開始前,我們再雙修一次。”

祝白果當然沒有拒絕。

隻是她沒想到,宋秋意除了在初高中理科上的學習能力異於常人的卓越,在彆的方麵的學習力亦是驚人,且勇於實踐。

偏生……祝白果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理虧,沒有能第一時間伸手推開那人。

吃瓜人,甜意恒被奪之。

明明是差不多的事情,掠奪與被掠奪,好像總還是有些不同。

許久,宋秋意鬆開了拉著祝白果的手,輕輕在那柔軟唇間抿了一下做結。而後不禁感歎,不得不說,這般似是有些出格的“雙修”,帶來的進益實在比從前那樣快了太多。就是捷徑總伴著弊端,身體上的異樣總讓人有些奇怪的難堪,要不是實在緊迫,她也不會這麼做。

“好了,我現在與你講解引氣入體之訣,你先聽一遍,然後我們慢慢來試。”宋秋意運轉靈氣驅走身上異樣,散去了紅霞的麵上凝出了幾分認真。

“等等……我先出去安排一下,免得一會兒有人找我。”祝白果壓不下臉上的燙,更是按不住那塊蹦出來的心,哪裡能在這種狀態下引什麼氣,趕緊找了個借口先溜出去了。

安排,是要安排的,但是涼水,也是要好好衝一衝臉的。

如果可以,祝白果其實想衝個涼水澡。但是想到上回洗完澡再進去被問了好幾個為什麼,就還是作罷了。

引氣入體的法訣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簡單,重點都在那幾句如何溝通靈氣,與天地共鳴,而後又怎樣將靈氣納入體內上。

祝白果用大半日學會了入定,感知到了靈氣的存在。到夜深時,已經開始嘗試引氣入體……

宋秋意沒有測靈石,無法知曉祝白果的靈根資質,但是從她的進展來看,她在修仙上的能力,目前是遠勝於她的數理化的。

房中不知時間過,轉眼外間已是黎明。

宋秋意在一旁靜靜守了大半日加一整夜,期間動都沒動,眼睛未曾從祝白果的身上挪開片刻。

兩人就這麼靜靜坐到了天明,祝白果的頭頂終於出現了微小的靈氣漩渦。

一直關注中的宋秋意眼睛一亮,卻是一下抿緊了唇,似是害怕發出聲音把那小小的靈氣漩給嚇散了。

而此時的祝白果,也真的開始感覺到了靈氣的奧妙。

清流入體,流轉通達周身,而後……

宋秋意眼睜睜地看著祝白果頭頂的靈氣旋散了,立刻前傾了身子,一手虛虛地搭在了祝白果的手腕上,隨時準備按下出手。

祝白果睜開了眼,那看向宋秋意的眼中似有些茫然,又似帶著些懊惱:“失敗了,但是好像……就差一點兒?就是這兒,好像沒能衝過去……”

說著,祝白果點了點後頸與腦袋的交彙處。

“不要著急,失敗幾次都是正常的,不要硬來,要順著……”宋秋意在祝白果要睜眼的前一刻就散去了麵上的焦急,取而代之是假裝的輕鬆與穩重,此時又細細與祝白果說了一遍要點,而後道,“要不休息一會兒再試吧,吃點東西?”

屋裡的水果箱,飄出了車厘子和草莓,還有幾塊糖果。

祝白果搖頭拒絕了,她要趁著剛才的感覺還沒有消失,再試一試。

再試,便沒了之前大半日才能入定,一整夜才能聚氣的慢吞,不多時,祝白果那頭頂的靈氣漩便再次聚起。

隻是,最終又失敗了。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第三次失敗後,宋秋意壓著人,不讓再試了。

“三次都是那個地方有問題,我懷疑那不是你引氣入體的問題。”宋秋意遞了一把水果,示意祝白果吃著,而後又道,“之前我們就分析過,你的身體裡可能有問題。我原是想你能引氣入體後,再教你用靈氣自查,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問題可能已經成為你引氣入體的阻礙。”

祝白果接了水果,卻毫無食用的心情。

“好在,你已經試出了這個地方。我那些乾淨的靈氣雖不夠替你查遍全身,隻這一點還是可以試試的。”宋秋意手指微動,一枚車厘子緩緩飛起,頂到了祝白果的唇上,“你先吃些東西補充一□□力,然後我來幫你一起試試。”

唇間的車厘子並非靜靜停著,似是宋秋意又施了什麼法子,它似是輕動著摩挲要往嘴裡去……這讓祝白果很容易想到一些不那麼和諧的情況,在臉熱起來之前趕緊張口把它吃了。

吃了第一口,後麵的也就順理成章。

甜甜的水果好歹彌補了一些不斷失敗的失落感。

少頃,祝白果聚了精神,開始再試。

這回,宋秋意把手搭到了祝白果的手腕上,一道細細的靈氣,跟上了祝白果引進來的那些。

不出宋秋意所料,禁錮,的確存在。

第四次引氣入體失敗,祝白果睜開眼,難掩詫異地看向了宋秋意:“是我不行嗎?”

“不,是我不行。”宋秋意微微低頭,愧然道,“我乾淨的靈氣還不夠多,無法徹底衝開那禁錮。”

這回宋秋意能明顯感覺到祝白果的問題所在,若自己沒中寒毒,那不過是她抬個手就能解決的事情。隻是現在,她做不到……實在是丟儘了金丹的臉。

“還要很多嗎?”祝白果問道。

“挺多,感覺還要昨天那樣很多很多次。”宋秋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了眼。

隻是想想宋秋意昨天早晨青出於藍的那個吻,祝白果的心裡和臉上就有些熱,居然……還要那樣很多很多次?

不。不對。

怎麼回事,之前的計量單位還是普普通通的“雙修”次數和肌膚接觸的拉手時間。怎麼突然就開始用那樣的吻來計數了。

果然,人類的本性是想走捷徑麼。

祝白果心裡有些亂,其實如果兩個人真的……那也許隻需要一次,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但是問題就在於……

“那個,再試一次吧。”宋秋意見祝白果低了眉眼,似是十分為難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

祝白果愣:“不是靈氣不夠嗎?”

“我不是說引氣入體……”宋秋意說著,抬了抬手。

屋中一下子暗了下來,隻剩下櫃門那邊兒透過來的一點兒微光。

“怎……”祝白果剛想發問,手腕便被圈住,整個人都被帶著往宋秋意那邊倒了些。

是熟悉的雙修姿勢沒錯了。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想到宋秋意前一天輕磨重抿……讓她最後都有些難以招架的誓不罷休,祝白果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想先一步出擊。

而事實上,宋秋意這回也沒爭個先,反是異常的順從。

與前兩回勉強做得了的勢均力敵不同,這回祝白果幾乎是被引著被縱著,真的做到了為所欲為……

那又是與之前兩回完全不同的感覺了。

祝白果覺著好像哪裡不對,卻又無法抗拒宋秋意那樣的主動,很快沉迷了進去。

直到聽到唇間透來的那聲輕微的帶著些壓抑的低喘,祝白果幾乎是眼前一蒙。

從最初相識時的那句“你可願與我雙修”,祝白果便知宋秋意其音嫋嫋,是非同一般的曼妙。

隻是直至今日此時,她才知,原來隻一音,便能動化人心。

祝白果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想要的,已經不隻是那一抹帶著果子香氣的甜,她想要的……更多……

但是,不能,不該……

迷迷蒙蒙似被仙人引得醉去,祝白果努力把持理智慢慢退回,隻停於唇間眷戀輕啄了兩下便抬手想抵著宋秋意與其分開。

然而,宋秋意未允。

且很快祝白果知道了為什麼這回雙修前,宋秋意要暗了這房間。

同樣是黑暗中的圈著手腕,同樣是被帶入懷中。

不同的是這回多了宋秋意在耳邊的低語。

微喘的氣息撩動了祝白果耳邊的碎發,那微啞又似帶了些嬌的聲音輕道:“之前你碰這裡,異火燒旺很多……乾淨的靈氣,也來得更快。”

祝白果的手微微發抖,手背上屬於宋秋意的力道收緊了些,她被迫合攏了手掌,將那綿軟再次攏於手心。

耳邊,是宋秋意隨著這一動作,輕輕的一哼。

祝白果死了。

死前,忍不住想,為什麼我還是沒給她送內衣!

第50章

這個一無所知的笨蛋。

為了幫自己引氣入體,她需要做到這個地步麼……

真是笨蛋……

“你怎麼哭了?”宋秋意驚訝到忘卻此時身體的奇怪綿軟,一下子鬆開了按住祝白果的那隻手。

“誰哭了。”祝白果縮回手,緊緊攥拳。

“你……”宋秋意看著祝白果眼角滑落的那滴淚,還想再問。

祝白果本就難解心中酸澀,此時大抵猜到了宋秋意能在黑暗中視物,又突地起了些脾氣。

感情這突然降臨黑暗,暗的就是她一個麼。

什麼都是她說了算!

什麼都不知道,還自作主張!

祝白果帶了些賭氣,一把也圈住了宋秋意的手腕。

才不要欠你。

便是之前突然的片刻停頓,兩人之間已經失了那模糊的曖昧,可祝白果如此拉著宋秋意往身前那麼一按,亦讓兩人又輕輕顫了一下。

“你……你怎麼……”宋秋意的手微微顫著,聲音抖成了波浪,體內異火狂燒,竟是絲毫不比自己被……時所得的差。

宋秋意駭然大驚,這人怎麼……怎麼這麼會……

祝白果咬著唇,卡著宋秋意的手腕很快把手和人都往遠了推。

彆聽這人聲音抖,那手可一點都沒她之前的老實!

宋秋意倒也沒有堅持,隻手顫顫地離了去,完了還帶著些無辜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就該讓你一個人吃虧……

黑暗中,被好生搓揉了好幾把的祝白果忍不住打了一下自己剛才偏要公平公正的手。

“你打自己做什麼?”宋秋意更是不解,一把按住了祝白果。

“對,不該打我,該打你,讓你亂動了麼!”祝白果惱道。

隻一語出口,更是羞憤,一時竟不知自己之前是著了什麼魔去,竟拉著人做出那種事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就……”宋秋意在黑暗中看著祝白果臉色不好,生生地把“沒忍住”三個字咽了回去。

這邪術雖奇怪,但是效果真的好。

宋秋意咬著唇想了想,往祝白果身邊湊了些,低聲道:“我不好,那讓你亂動一次好不好?”

為什麼要用這麼無辜的語氣說這麼……的話!

祝白果愣了一下,又死了。

好話不說二回,宋秋意向來喜歡動手不動口。

一回二回的,那事情來來往往,宋秋意輕輕拉了一下,後麵祝白果似也算得上輕車熟路。

祝白果有機會掙脫的,如果努力,用力,那還是有機會……

煩人。

笨蛋。

祝白果咬著唇抵抗著手心傳來的真真酥癢,十分唾棄自己的半推半就。

黑暗中,祝白果的聽力似乎變得更好,旁邊那人的呼吸,似乎會隨著自己那隻有些僵著的手微小的動作而發生小小的變化。就像是……那人的感受,就那麼被自己掌控了一般。

不知為何,祝白果好像有些上頭。想著宋秋意剛才的不禮貌,生生逼著自己生出了點兒氣,好理直氣壯地學著對方稍稍不禮貌一次。

平緩的呼吸,在略頓後是微微的急促,伴著本能後退些許的,是藏於掌心的小小變化……

自己微小的動作,帶來對方微小的反饋,從未有過的羈絆與牽連感,讓祝白果又死了。

這人,死著死著就悟了。

祝白果突然意識到,她是不是一直誤會了?

最初與宋秋意相遇時,她正中藥難熬,身上已感異樣,整個人都異常狼狽。因著那時的太過深刻與窘迫的感受,她一直將“雙修”解毒與自己需要被迫承受被……相聯係。

可是現在想想,好像不對啊。

她身上的毒,早就被丹藥解了。而現在要解的,是宋秋意身上的毒啊。

那麼……需要被……是不是應該是宋秋意啊……

思維上的盲點突然被找到,那障目的一葉被撥開後,再去回想之前的那些事,便是清晰無比了。

親吻,有些過分的親吻,觸及的那處……調動起的,是宋秋意的感覺。

宋秋意感覺越……那異火催得越旺,得解的靈氣越多,得到回饋的清氣也越多。

所以,那正確的雙修,應該是自己努力去讓宋秋意得到最好的……體驗,最強烈的感覺,激發出最旺的異火燒去那寒毒麼……

光是稍微越界地想象一下,祝白果就又要死了。

然而,宋秋意遲疑中帶了些嬌軟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一句就將她顫抖跑遠的思緒扯了回來。

“現在你對我這樣,異火雖比我們雙修時旺許多,但是為什麼我還是覺得是剛才我對你這樣時,異火要更旺一些呢?”

“什麼?”祝白果一時沒聽懂宋秋意的意思。不,應該說是聽懂了,但是根本反應不過來。

“我是說,好像還是剛才我碰你時,異火要比現在你……這樣更旺。”宋秋意說著,伸出了手。

黑暗中,祝白果敏銳地感覺到了身前探來的爪,下意識地縮回了正對宋秋意不禮貌的手,在身前擋著拍了一下。

不過本能的反應,竟是真的拍到了東西呢!

“說話就說話……伸手乾什麼。”祝白果自己不禮貌完了,卻是要教彆人禮貌了。

宋秋意:“……”

但是,禮貌是無法得到更多靈氣的。

為了突破障礙引氣入體,她們含含糊糊地度過了一個十分不禮貌的上午。直到快中午時,祝白果才開始嘗試她的第五次的引氣入體。

還是盤腿而坐,祝白果靜心運訣,手腕上依舊搭著宋秋意的兩根手指。

隻是,一上午的各種不禮貌讓祝白果心緒不穩,久久難進狀態。尤其是剛才忙著這樣那般,頭腦發熱到就快隻靠本能,現在安靜下來才有些腦子思考,這一思考問題就來了。

宋秋意說的那句,她對自己……比自己對她……異火更旺是什麼意思?做那事,比被做那事,更有感覺嗎?但是都是女生,怎麼會……

不對,自己也是女生,對宋秋意伸手的時候也的確……

一上午不禮貌的努力給宋秋意帶來了不少乾淨的靈氣,同樣也給祝白果有了許多難解的問題和無法平靜的心。

這回的靈氣旋出現得特彆晚,從近中午開始,到快入夜了,才隱隱有了些要聚起來的樣子。

宋秋意打起了精神,此時又得感歎一句還好祝白果昨天從遊戲大廈回來就拿了些乾糧進房,和祝錦城說了要閉關刷卷兩日,不然這麼久不出去露個臉,怕是早就被敲門打擾了。

靈氣聚氣,而後入體,宋秋意附靈氣跟上,一舉擊穿阻礙屏障,而後立刻收回。

原先不通的路通暢開來,靈氣一往無前衝刷著經脈,一周天,又一周天……

不大好聞的氣味在房間裡迅速蔓延,宋秋意對著麵前逐漸滲出泥汙的人,卻是麵帶笑意看得目不轉睛,沒有半點嫌棄。

隻是與沉浸在靈氣的舒適與引氣入體成功喜悅中的兩人不同,這會兒棲元山的這棟彆墅裡,卻有兩個人實實在在地有些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