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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櫃藏嬌 雲惘然 74850 字 15天前

第61章

周六是個好天,午後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

出彆墅遇到悶頭撞來的小麻雀,祝白果的嘴角露出了比平日更深的笑意。

自從遇到了宋秋意,這院子裡的麻雀也多了,鴿子也多了,最近還飛來了不少說不上名字的小鳥,每天都熱熱鬨鬨的。祝錦城的鳥糧都開始成箱子的買了。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祝白果現在想想,能得這些小鳥的喜歡,估計應是得了櫃中那小鳳凰的帶攜。

不在身邊,卻依然影響著自己身邊的事,這種感覺,還挺奇妙的。

虛雲山下假貨一條街,攤販林立人頭攢動,熱鬨得像是鄉間的大集。

祝白果站在街頭遙遙看不見街尾。

“來吧,讓我們大乾一場。難得來一次,我出錢我們一人買一個撞撞運氣。”祝白果身旁的日常小尾巴祝錦城叉著腰,壕氣萬丈。

一個運氣幾十萬呢!可不能亂撞。

祝白果拍了拍祝錦城的肩膀:“我們先逛逛,不急著買。”

午後的日頭有些大,祝白果特地打了傘出來,就怕被陽光暈了眼看漏了。

隻是,即便她準備充分,連眼藥水都帶了,從中午逛到日落,真真地走完了一條街,卻是一個光團都沒看到。

“怎麼樣?看中什麼了嗎?”中途幾次想隨機出手都被阻止的祝錦城錘了錘腿問道。

“這條街……修仙遺物的真貨真的能有5件嗎?”祝白果遲疑問道。

祝錦城點頭:“祝錦旭說能有啊。這可是京市最大的古物街了,總不能一條街都是假的吧,那哪兒還有這麼人山人海的來逛啊,大家也不是傻子。不過祝錦旭說5是個平均數,應該也不是每天都能達到。”

所以,這是運氣不好的一天嗎?祝白果看著行人逐漸稀少的街道,猶豫是不是明天再來一回。

“是沒什麼看中的嗎?這裡都是攤兒。要不去祝錦旭的店裡看看?他的那家店就在附近。”祝錦城見祝白果不大有購物欲的樣子,建議道。

出都出來了,當然可以多看一看。

說是附近,其實算上繞路,開車也開了快十分鐘。

不過這十分鐘,值得。

一下車,祝錦城剛指了對馬路祝錦旭的門頭呢,祝白果就看到了那落地窗後頭,博古架上的兩團淡黃色光,與她在學校看到的,一模一樣。

他們到時,矮矮的小胡子堂哥祝錦旭正坐店裡喝茶呢,也沒把他們當客人,隻當親戚小孩兒來玩,一人抓了一把糖讓他們隨便看著玩兒,又道晚上請他們吃烤魚。

祝錦旭店麵不大,就一層,三麵牆帶門口那半麵落地玻璃都做了玻璃門帶鎖的博古架,中間留了一小圈玻璃矮櫃和店主喝茶待客的地方。祝白果進了門接了糖,兩眼就掃完了祝錦旭店裡擺出來的貨。

有黃色小光團的,就隻有她之前在對馬路時看到的落地窗那擺著的兩件。

一件,是個金色的小葫蘆掛墜,另一件是枚灰白色夾雜著黑色線條的印章,質地看著有點像石料。

雖說是親戚,但祝白果和這人一點不熟,於是也隻當普通店家來談。

祝白果沒有在門口的博古架停留太久,很快就轉去了那些沒光團的地方,隨便選了幾件東西問價。

報價從幾十萬,到幾百萬,價格聽起來都在勉強可以承受的範圍。

祝白果耐心地問了四五件,才轉回門口這邊,指了兩件中那看起來相對普通一些的印章。

“這件要三千萬了,不是你們小孩子可以玩的東西了。”祝錦旭一直有問有答,此時見祝白果指了這件,報了價又笑著解釋道,“和剛才你問的那些模棱兩可還沒檢驗的不同,這是徐大師那邊驗過充過電的修仙遺物了。不過沒舍得再花測功效的錢,你要是喜歡,可以讓你爸先花個測功效的錢,測了看看用處再考慮買不買。”

祝白果無意與他解釋家庭關係,隻做微微吃驚狀,而後指了小金葫蘆吊墜和它旁邊的蓮花珠串:“那這兩件呢?”

“妹妹眼光不錯嘛。”祝錦旭坐直了身子,“大家都是親戚,給你們掏個底。我這店裡總共就這兩件有徐大師測試充電的證書,你才問了不到十件就都問到了。不考慮考慮去那條街撞撞運氣嗎?”

“多少錢你倒是說啊。”祝錦城一心想給他們兩置辦個,好不容易祝白果有看上的問價了兩件真東西,那三千萬他是沒有了,另一件他著急聽價呢。

“那蓮花手串不值錢,我上個月十五萬在那條街上收的。你喜歡就直接拿走,送你了,當哥哥補你這些年的零花錢。哈哈哈,回頭要測出是真貨你再回來分我點意思意思哈。那小葫蘆測過功效了,是個少見的存儲類修仙遺物哦,能儲存1立方米的液體,得要六千萬往上走了。”祝錦旭說罷,慢慢喝了口茶。

祝錦城驚了:“就1立方米?我推個推車鏟個1立方米的水箱走著也不要一百塊吧?”

“哈哈哈,修仙遺物嘛,就是玩兒個稀有。你看有多少在生活中真的用得上的。”祝錦旭笑,“要我說爺爺那要充一千兩金才能用一次的方尊,就下一會兒就不見的毛毛雨的那個,看著好玩兒,實用性還不如這葫蘆呢。”

祝錦旭想了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但是有道理沒用啊,祝白果看上的這兩個,他一個都買不起。

祝白果倒是沒多計較價錢,反正上千萬了就兩個字“不值”。

站在博物櫃前想了想,祝白果作好奇狀問:“這裡除了這兩個,還有真的修仙遺物嗎?”

“哈哈哈妹妹你這問的。我開店嘛,對外麵當然都得說真的嘛。都是真的,不過就這兩個花錢測試真假充電了拿了證書嘛。”祝錦旭哈哈哈大笑,笑罷許是怕兩人尷尬,又從懷裡摸了個銅元寶出來,“喏,還有個前天去隻測試了真假沒充電的,徐大師那沒電了得等幾天。”

“還會沒電?”祝錦城驚。

“可不咋的,那修仙遺物用的電可不是我們開電燈的電,那也是個稀罕玩意兒啊。要不我老給客人先衝上再賣呢,不是熟人可沒那麼容易衝上。”祝錦旭驕傲揚短脖。

“這……已經確定是真的了嗎?”祝白果盯著那一點兒光沒有的銅元寶訥訥道。

祝錦旭點頭:“嗯,證書都給了。像是這種沒電的時候也多,有時候充不上直接就進入市場了,價錢上要比減掉一次電費還便宜一點,人情錢嘛。這個單賣賣也要兩千三百萬了,充個電又是上百萬的。你們還小,長大點再玩這種燒錢玩意兒吧,現在還是好好學習。”

祝錦城伸手摸了摸那銅元寶,自覺和普通的金屬沒啥區彆,撓了撓臉又問:“說起來,你都檢測充電那麼多回了。你知道那電是什麼嗎?”

“哈,我要知道我就去做大師了好嗎?用得著苦哈哈的天天收假貨去送檢測錢嗎?”祝錦旭哼哼,又道,“不過我也是VIP客戶了,晚上你請吃烤魚,我就告訴你是怎麼檢測的啊。”

一頓烤魚而已。

祝錦城雖然摳摳的,但是對修仙遺物的好奇還是強,一頓烤魚算個啥。

祝錦旭也沒賣關子,伸手在身前大幅度地擺著畫了個方形:“就差不多那樣兩人寬一人高的一機器,看著跟機場安檢的那東西似的,傳送帶把東西這頭送進去,另一頭出來。就那麼幾秒鐘,一百萬沒啦。”

“說不定就是機場安檢的機器。”祝錦城無知暴言。

祝錦旭差點沒笑死:“你當大家都傻啊,見過這機器的肯定不是我一個,他們該試的不都得試試去了。現在京市不還是就那四個大師是這一行的門頭麼,也沒見出個異軍突起的外來野和尚搞明白了來念經。”

出來了大半天,祝白果空得一雙慧眼,修仙遺物一個沒買著。

不過幸好在祝錦旭那繞了一圈,她大概有些猜想。

以沒有充電就沒發光的銅元寶為對比,也許,她看到的那些淡黃色的光團,並不是修仙遺物本身,而是裡麵充上的電?

所有的事情都無根無據,光靠腦補。便是桌上擺足了三盆美味的烤魚,沉浸在思考裡的祝白果也有些食不知味。

“吃吃吃,多吃點。虛雲山下麵除了素齋,就這家烤魚最正宗了。還好我和老板熟,你們剛進我店我就讓他給我留座了,不然這個點來得排拐出街去。”祝錦旭點了點桌上的烤魚,指了指敞開的店門外那長長的隊伍,又笑道,“我有生意上門要趕著去收貨,就不陪你們吃了,單我已經買好了,你們吃完走就行。”

三盆魚接待兩小孩親戚,祝錦旭覺得自己乾挺好,安排完揮揮手就走了。隻是他不知,自己這一走,會錯過什麼。

店裡,祝錦城見祝白果半天才夾一口魚,怕她是不喜歡魚刺,取了雙乾淨的筷子,給她挑了兩塊沒魚刺的。

祝白果不欲浪費祝錦城的心意,自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飯桌上。

一口又一口,烤魚微辣鮮香,不去想彆的事情認真吃起來香得很。

萬事都講個時機。好東西不立刻吃,也許就吃不上了。

無刺的烤魚還沒吃上幾口,祝白果就被迎麵而來的紅光閃瞎了眼……

“都是同學,能不能偷偷拚個桌?我們不一起吃,讓我們外帶一條魚就行,這家店沒坐下堂食不讓外帶……”鐘慧兒估計很少乾這種事,彎著腰,聲音壓得低低,臉漲得通紅。

“家裡有人住院了,管他的那醫生不收紅包,不過我們剛打聽到他特彆喜歡這家的魚……”鐘叢訥訥補充,麵上訕訕的紅沒比鐘慧兒好哪兒去。

當然,比起他們周身越發赤紅的光,那臉色也沒什麼可說道的了。

祝白果在錢清住過的醫院四樓見過他們,那裡四樓是icu。雖不知他們說的是不是那個病人,但是祝白果還是點了頭。

兩人大鬆一口氣,坐了下來,招呼了服務員過來加外賣單。

不辣的烤鱸魚拚蔬菜全部,外帶。

兩人點完單,剛想對祝白果他們道謝,就聽祝白果叫住了服務員,指了指鐘慧兒身側道:“給他來套高點的兒童椅吧,兒童餐也來一套。”

服務員一臉莫名,甚至帶了幾分小心翼翼道:“那位小姐看起來……已經成年了。兒童椅就算了?就給她上個兒童餐如何?”

“我不是說她。給這小男孩,是你弟弟吧?給她弟弟來個兒童椅。”祝白果一臉無語,又指了指鐘慧兒的身側,又指了指不遠處那桌坐在特製兒童椅上看起來約莫五六歲的小姑娘,“就那邊那桌小姑娘坐著的那個高點帶桌板的那個椅子。”

祝白果不是什麼熱心人,但是偏生見不得小孩子吃苦。那小心翼翼拽著鐘慧兒衣角的小孩兒,咕嘟咕嘟地咽口水,那哈喇子都快流淌到桌上……也實在讓人看不下去。反正烤魚慢,等打包的時間就夠他吃點東西墊吧墊吧的。

以桌為單位,一片靜默。

而靜默之後,必然有喧嘩。

“姐……哪兒來的小孩?”祝錦城驚。

“我弟弟?”鐘慧兒雙目一凝。

“客人你彆說笑了……他們就兩個人,哪兒來的小男孩啊……”服務員麻麻地擠了個笑。

“弟弟?是叫我嗎?我哪坐得進兒童椅。”鐘叢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

祝白果握著筷子的手一緊,看向桌邊那乖巧小男孩的目光一下子從同情變成了震驚。

不會吧……

不是吧……

不能吧!

第62章

“姐姐,你終於記得我了!”小男孩對上祝白果的目光,一下鬆開了虛虛拉著鐘慧兒衣角的手,三蹦兩跳地到了對麵祝白果的身邊,上去就是一個虎撲。

即便祝白果及時連人帶椅子一起挪後了一截,也沒躲過這小鬼一撲。

看著那隻剩半個身子在自己身前的孩子,祝白果整個人都僵直掉了,完全不敢去想那另外半截是怎麼穿過了自己……

回家!

必須立刻回家!

想是一回事,做真的很難。

第一次遇到鬼,祝白果真的,彆說站起來了,整個人僵到連手上的筷子都甩不脫。

不過一僵的功夫,小鬼已經把腦袋拔了出來,重新好好地站在了祝白果的身前。

“姐姐,你不記得我了嗎?”小男孩乖巧歪頭,小手指對對。

這……是一道送命題嗎?

祝白果咬了咬舌頭,借著疼痛找回了身體的自控力。

“今天就吃到這兒吧,我們先走……”祝白果略僵硬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其他幾人或迷茫或緊張,完全不為她此刻友好的建議所動,皆似想把祝白果之前的話刨根問底一般。

七嘴八舌的聲音,祝白果壓根沒心思聽,伸手就要去拉祝錦城。

小男孩的眼中慢慢蓄了淚,抽了抽鼻子,開口是祝白果無法忽視的奶奶哭音:“姐姐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三毛啊!姐姐為什麼看到我就跑……上次在玩遊戲的地方也是,我一靠近姐姐,姐姐就跑。他們都不理我,姐姐你也不理三毛了嗎?”

祝白果要拉祝錦城的手停在了半途。

“三毛啊,我是三毛啊,姐姐給我買過木頭碎碎包糕糕,姐姐你真的不記得了嗎?”小男孩哇哇大哭。

祝白果:……

小男孩邊哭邊扒自己的腦袋,拚命一般想把自己前麵的頭發分成三縷,又去扯後麵的那些。

“那是黃豆粉沾糍粑……”祝白果伸手去阻止小男孩自虐,然後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了半拉腦袋。

哦,忘了會這樣……

祝白果手麻麻地縮了回來。

“記得我了嗎?記得了嗎?記得了嗎?”小男孩捧臉湊近。

“祝白果!我在和你說話呢!”一直被無視的鐘慧兒忍不住站起來前傾了身子一把抓住了祝白果的手。

太突然了,祝白果差點沒被這一抓送走。

鐘慧兒感覺到了祝白果的一抖,飛快道了聲抱歉,捏著祝白果的手卻是緊了幾分,追問道:“你剛才說我的弟弟,是怎麼回事!”

“我眼花了……今天逛太久街了……還以為看到一小孩呢,其實隻是店裡的光影。”祝白果無意凸顯自己的特彆,作勢揉了揉眼睛。

一桌人,包括服務員的臉上都寫上了“我信你個鬼”。

“祝白果,我是認真的。”鐘慧兒的眼睛都變得赤紅。

講真……和這兩個周身快紅出血色的人相比,小男孩看起來正正常常的,反而更像是個人,真的也不怪祝白果看錯。

還能怎麼打個哈哈呢……

祝白果認真思考。

不過小男孩接下來的話,讓她不用繼續思考了。

“姐姐,她也是我的姐姐哦。”小男孩笑嘻嘻跑回鐘慧兒身邊,往她身上靠了靠,半拉臉穿人身上去了。

紅血人加沒臉人……

祝白果閉了閉眼,真的沒眼看了。

事情至此,結合鐘慧兒焦急的態度,這頓飯是沒法吃了,打包的烤魚都不要了,祝白果硬著頭皮帶著一行人加一奇怪生物,在服務員目送病人的目光下出了店。

鐘慧兒的耐心甚至隻撐到他們過了馬路,便停了步子目光灼灼緊盯了祝白果,一副今日非要問出個讓她信服的理由不可的樣子。

祝白果有些懊悔自己多的那句嘴。

孩子就孩子唄,饞就饞餓就餓唄,哈喇子流桌上也不用自己擦,肚子咕嘟響不也能當聽不到?偏偏自己要問……還亂猜什麼弟弟……還猜中了……

簡直不幸三連。

“你先放開我,我有點事打個電話。”祝白果抬起從店裡就一直被鐘慧兒緊緊抓著的右手腕,無奈地晃了晃。

鐘慧兒收緊了手,一臉倔強。

“就打個電話,難道我還能跑嗎?跑也沒用啊,我不還得回家還得上學啊……”祝白果歎氣。

“姐……你把人掐紅了……”鐘叢看了一眼祝白果都被捏到有些紅了的手腕,弱弱出聲。

鐘慧兒鬆開了手。

“我就在那邊打。”祝白果抓著手機,對靠在鐘慧兒身邊的小男孩使了個眼色。

小男孩一如兩年多前一般聰明,邁著步子就追上了一邊打電話,一邊往邊上暗處走的祝白果。

這是祝白果今天給宋秋意打的第二個視頻電話了。

前段時間還在18班時,祝白果就拍過鐘家兩姐弟的照片和視頻,隻是就連宋秋意也看不到她看到的紅光。而昨天上午祝白果在窗口偷偷拍下的1班同學的照片視頻帶回去,宋秋意也看不著那淡黃色光團……

到今天下午祝白果在祝錦旭店裡時又偷偷給宋秋意打了視頻電話讓她看櫥窗裡發著淡黃色光團的金葫蘆和印章,亦無所得。

至於這次……祝白果其實也是不死心,但是也的確沒有抱有什麼希望了。

如她所料,視頻接通後,看到小男孩的,依然隻有自己一個。

既然宋秋意看不到也聽不到小男孩,祝白果就大致說了一下現在的局麵,又約好了等自己問完情況會第一時間給宋秋意再打過去,便把視頻掛了。

視頻掛了,手機卻還是抓手裡放耳邊假裝打著電話的,祝白果不想鐘家姐弟發現自己又在對著空氣講話……

雖說現在開始收斂描補已經有些晚了,但祝白果還沒破罐子破摔到將自己都還沒搞清楚的狀況繼續呈於人前。

“姐姐……”六七歲大的小男孩站在祝白果身前,伸手似想要拉她的衣角,又像是想起什麼,頹然垂下了手。

“你還記得我?”祝白果問了一句廢話,但是她想聽的,是更多的證明。

小男孩聰慧地理解到了,飛快點頭:“很多很多車車的地方,姐姐幫我打壞人,還帶我吃了木頭碎碎包糕糕還有臭臭的小果子!姐姐說我頭上三根毛,像是三毛,後來我讓媽媽給我找姐姐說的三毛漫畫書看啦,他的毛比我細很多很多哦!”

其實在店裡的時候,小男孩說到木頭碎碎包糕糕和三根毛時,祝白果就大概猜到了他是誰……當初不過相處了幾個小時,然後隔了兩年多沒再見過,那些事祝白果倒還記得,就是孩子的樣子一打眼是真對不上。

畢竟那時候……這孩子才四歲的樣子,又瘦又小黑不溜秋,破爛的衣服掩不住身上的臟臭,後腦勺的毛還被剃光了,前麵的也剃了些,隻留了三撮,油油的黏糊成了三根粗毛的樣子……乍一看和漫畫書裡的三毛真的沒差。

許是那時候受了罪,兩年多過去,這孩子看起來也沒長高多少。不過現在不是個人了,倒是衣著整潔乾乾淨淨,臉上也有了些嬰兒肥,眉清目秀的和當初那小叫花子完全不一樣了。

是的,這個孩子,是祝白果高一剛開始去鎮上上學沒多久時,救下的第一個被拐賣的孩子……也是祝白果陸續救下的三個孩子裡,唯一一個主動求助於她的。正因為遇到過他,所以後來祝白果才開始在上學放學的路上,關注和試著區彆街上那些四處乞討的孩子究竟是真的家貧還是被壞人要挾的。

可以說,後麵能救下那兩個,也有他一份功勞。

在救到他的那個下午,她帶著他去派出所,路上聽著他的肚子咕咕作響,請他吃了路邊的黃豆粉糍粑,白白小小的糍粑團在放了糖黃豆粉車裡滾過,又香又甜。那等花錢的好東西,祝白果自己還舍不得買來吃。結果小孩餓是餓,偏要說那是木頭碎碎包糕糕,一臉害怕英勇就義一般……吃完了整包。

吃完之後還給祝白果來了一句“姐姐好人,給寶寶木頭碎碎包糕糕我也吃!”

那時候祝白果也才高一,正心疼錢包呢,被總是糾正不過來的木頭碎碎一氣,懟了他一嘴“什麼寶寶,你現在就是個流浪三毛。”

然後就一路被困於三毛是什麼的話題之中,讓她不得不又掏了烤白果出來拯救自己的耳朵。

結果,好樣的,那就是怎麼都糾正不過來的臭臭果子了……

祝白果救下的三個孩子裡,這孩子無疑是最聰明,最熱情,也……最不會說話的了。

沒想到,兩年多過去了,他的記性依舊那麼好又那麼壞,他們還能用當初那些爭辯的奇怪食物名字來對上暗號。

不過……真是想不到,再見麵,是這樣……

“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是有人害了你嗎?你是鐘慧兒的弟弟?親的嗎?你家不是應該很窮嗎?你當初不是告訴我你爸天天泡發黴的樹葉子喝,你媽連被青蛙舔過口水的東西都舍不得扔全吃了,還有個天天隻能吃兩片菜葉子餓到倒在地上的姐姐……”祝白果抓著手機,假裝打電話,卻是對著麵前的小男孩拋出了一堆問題。

當初發黴樹葉子那個,祝白果大概能猜是發黴的茶葉舍不得扔,還叮囑過他讓他轉告他爸,不喝茶不會死,喝發黴的茶一定活不久。至於後麵那兩個,麋尾村的窮人家的確是那樣……掛出去的鹹魚被貓咬了一半啊,曬的菜乾被雞鴨啄了呀,窮了都不舍得扔,吃家禽家畜的口水都是常事。就連米缸生蟲也是挑了蟲繼續吃……再更窮一點的人家,年景不好,家裡又遇著事兒的時候,沒啥吃的餓暈了的,祝白果小時候也不是沒見過。再聯想一下孩子丟了,家裡人肯定心思都在找孩子身上,必然窮上加窮……

也正因為三毛當初那麼說了,後來派出所說三毛的爸媽要給祝白果報酬的時候,祝白果直接拒了。

但是,如果他是鐘慧兒的親弟弟……鐘家也是立足京市好幾代的豪門了,和窮壓根沾不上關係啊。

“寶寶不知道。寶寶醒過來就是這樣了。她就是我的姐姐啊……”小男孩指了指已有十幾步遠的鐘慧兒,撓了撓頭又道,“爸爸的樹葉……不對,是茶葉還是好多黃色的黴點。媽媽還是在吃青蛙和燕子口水,姐姐沒暈了……”

得……托祝錦心上回科普的福,祝白果總算弄明白了一條,那東西是青蛙燉燕窩吧?

“三毛,你長大了,彆叫自己寶寶了……”祝白果歎了口氣,“你現在知道自己的大名嗎?你姐姐叫鐘慧兒,你叫鐘啥呀?”

“鐘沙呀。”

祝白果一臉問號:“鐘啥呀?”

“誒。”小男孩笑。

祝白果無語了:“……你就是叫鐘啥呀?”

“對呀。”小男孩乖巧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寶寶以前叫鐘金寶哦,後來媽媽說壓不住,就叫我鐘沙了,沙子壓得住。”

行吧,祝白果擰了擰眉心,果然這孩子一如既往的能掰扯。

“姐姐。”鐘沙往祝白果身邊湊了湊,弱弱道,“姐姐,為什麼隻有你能看到我呀?”

“姐姐也想知道啊……”祝白果無奈。

“我……”鐘沙似是有些猶豫,卻最終含淚問出了口,“我是不是已經死了?所以大家才都不理我,電視裡就是這麼演的……沒有人記得的小鬼……”

祝白果其實覺得,挺有可能的。她看的電視裡,有些鬼一開始沒意識到自己死了,所以能徘徊在人間。但是認識到了,就該去投胎了……

不過究竟是什麼情況,她一會兒還要再試探一下鐘慧兒,然後再和宋秋意一起分析一下怎麼辦。

至於現在……

“你還有什麼想帶給家裡的話嗎?”祝白果歎氣。

不管怎麼樣,看在這麼有緣的份上,他的話自己可以找個機會匿名投送一下。

“寶寶不想死……”鐘沙扁了嘴,眼淚吧嗒吧嗒從包子臉上滾下來。

祝白果看了一眼地麵。

嗯……沒水點。

“想想開吧……”祝白果勸,而後又道,“真的一點都記不起怎麼變成這樣的了嗎?要是有線索,爸爸媽媽還能去查一查。”

鐘沙哭著搖頭,抽泣著問:“那寶寶死了,床上的假寶寶就變成爸爸媽媽的真寶寶了嗎?”

祝白果一凜:“什麼假寶寶?”

第63章

“很有可能是生魂,就是人沒死,魂魄離體了。如果是這種情況,魂魄如果不儘快回到身體,會漸漸虛弱然後消失,到那時候人就真死了。”宋秋意再次接到祝白果的電話,在聽完對麵情況後,很快根據最近研究的儲物手鐲中的玉簡做出了判斷。

“按他的說法,大家看不見聽不見他的情況是從年前開始的,因為他今年沒收到壓歲錢。要不是他說還有個假的他躺在醫院裡,差點我就以為他已經死了。”祝白果看了一眼還挺精神自己在旁邊跳格子玩的小男孩:“他說他沒辦法靠近醫院裡躺著的假的他,所以跟著去醫院的鐘慧兒他們四處跑。不過他不知道為什麼也沒辦法靠近帝華,隻能在門口等鐘慧兒他們放學……但是他跑在外麵,又好像不定時地會一睜眼一閉眼就回到了醫院裡。前段時間還跟著去了遊戲大廈,在那裡跟丟了迷路了好幾天,就是在那裡看到我,但是不能靠近,然後我跑了……他又在那呆了不少時間,才回到了醫院。”

“不能靠近你應該是因為樓子民身上的東西吧?帝華和醫院說不定也是有著差不多效果的東西。”宋秋意用著藍牙耳機,一邊打電話一邊飛快擺弄工作台上的瓶瓶罐罐。

祝白果讚同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現在不是能看到充過電的修仙遺物了麼,醫院那邊如果有,應該也是在用的能亮的。一會兒我準備問問鐘慧兒醫院那邊的情況,然後借口去探望她弟弟去一趟醫院,看看能不能……”

“不能。”宋秋意蹙眉,抬手馭風卷住麵前試管裡飄出的青煙,凝一道異火將其燒得無影無蹤,而後又重新取了一個乾淨試管。

“我是說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把那件修仙遺物找……”祝白果以為宋秋意沒有聽清她的話,又重複道。

“不能。”宋秋意往試管裡倒了點旁邊錐形瓶裡的淡黃色液體,再次打斷拒絕。

祝白果:“……”

除了初次見麵時,後來宋秋意再沒用過這麼嚴厲的語氣對她說話,講真……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一種凶凶的威壓。和昨天那個許是因為隱瞞被揭發而特彆溫柔小意,誘得自己沒忍住最後親滾到床上去,差點……的家夥一點都不一樣!

宋秋意放下錐形瓶,晃了晃試管,聚精會神地取了滴管從旁邊的杯子裡吸了兩滴黑色的液體滴進了試管,然後又用不鏽鋼藥勺挖了點藍色的粉末灌進去,晃了晃。

這回冒出來的,是紅色的煙。

宋秋意蹙了許久的眉頭鬆開,方才發現電話那端好像已經好一會兒沒有祝白果的聲音傳過來了。

“還在嗎?”宋秋意出聲。

“嗯……”祝白果低聲應。

其實祝白果知道宋秋意為什麼阻止自己。

隻有一雙眼睛的自己……其實根本沒什麼保護自己的辦法。

如果真的與修仙遺物有關,鐘沙遇到的事情,未必是自己能沾上的。

但是……

明明知道了,就這麼放任不管,祝白果也真的做不到。

怪就怪自己,還是太弱小了。

“你先回來一趟。”宋秋意歎了口氣,“在去之前,我看看能不能給你配點東西。”

“所以……你並不是想阻止我幫他?”祝白果目光複雜。

“我阻止有用嗎?”宋秋意答著話,手上試管滴管還來回個沒完。

祝白果這個人有多軸,從她被下笨蛋咒之後還非要堅持學了那麼多年就能看出來了。剛才她在電話裡說起前緣今事,句句都是擔心惋惜,恨不得立時就要去醫院看看的樣子。宋秋意太清楚,自己就算能攔她一時,也攔不住太久。

況且,危險從來沒有離開。有些事也不是一直躲避就能過去的。

宋秋意目光微微發了些狠,指尖輕動,凝出了一個小火球,然後把試管裡紅色的液體倒了進去。

液體墜落,違反物理學知識地停滯在了火球中心,火球收緊,液體緩緩蒸發。

大半個小時後,祝白果回到了金色櫃中,迎接她的,是一排顏色各異,小到指甲蓋,大到胖湯圓的……藥丸子。

“目前練氣期的靈氣掉出來之後,你的身體隻能得到稍強健過的效果。現在我們來試試練氣期可以用的增強體質的丹藥。這些藥我都重新煉過,我的異火可以去除丹藥中的丹毒。不過我們還是一點點試,從最簡單無害的增加力氣的健體丹開始。”宋秋意說著,抬抬手,最小的指甲蓋大的小黑丸子飛到了祝白果身前。

丹藥下肚,很快由靈氣運轉將藥效化入經脈,被身體吸收無蹤。

“可以出去了。”宋秋意待祝白果吸收完,又攔著她多等了一刻鐘,才開口道。

人出去了,比鵪鶉蛋又大了一小圈的靈氣掉了下來,同樣掉下來的,還有一抹淺灰色的氣。

一路試到第三款丹藥,皆以煙霧氣狀完全落出為結尾。

“不試了。”宋秋意揮手收起剩下的,馭風給祝白果送了一瓤橘子到唇邊,“這些丹藥屬於我那個世界,果然還是沒辦法討巧用在這裡服下帶去你的世界……”

祝白果:“……”

“丹藥落出,雖然狀態不同但是分量完全可以對上。你在這裡用丹藥改變的體質也沒辦法帶去你的世界。這麼看用靈氣衝刷經脈,讓你變得比以前更強健,還算是這個空間給了點空子給我們鑽了。”宋秋意一通分析,抬眼一看,祝白果似是經了打擊又十分為難的樣子,不禁立時出聲安慰道,“不過不怕,我們還可以想彆的辦法,你彆太擔心……”

“……”祝白果搖頭,“我沒擔心。”

“好好好,你不擔心。你現在滿臉寫著的也不是‘為難’。”宋秋意笑著起身,親手拿了半個橘子,一掰,一半送到了祝白果的唇邊,一半丟進了自己嘴裡。

還真不是為難。

“那個……”祝白果接下橘子沒往嘴裡放,卻是看著宋秋意嚼著橘子的紅潤雙唇,訥訥道,“我吃了你那邊的丹藥會掉出來。如果你回到你那邊的世界,那你在這裡吃下去的糖,水果……”???

本來開開心心的!

橘子一下子不甜了!

宋秋意有些無法想象自己身後掉一堆奇怪東西的場麵,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水果吃掉百來斤了吧,糖也吃掉好幾桶了,之前還試吃過一點飯菜……要是一起掉出來,那真的……也太可怕了!

而且……

宋秋意眼眸一暗,與新想起來的這件事相比,都掉出來什麼的,也並沒有那麼可怕了。

“好了彆說那些了,我就想著這屋子規則空子沒那麼好鑽,所以我用你那邊世界的材料做了點東西。”宋秋意低頭摸儲物鐲,掩去了眸中的眷戀。

用煉丹的方式提純草藥,輔以化學,經過研究配比,用鳳凰異火直接煆燒,煉製出的丹藥。

因為祝白果那邊世界的材料本身沒有靈氣,所以作用和效果當然比不得宋秋意那邊的那些。

不過這幾天,宋秋意還是研究出了兩個有些用的方子的,在祝白果回來之前,她也都嘗過了。哎,不能想,一想以後掉出來的東西又要加二就……

一個似避毒丹,食之能解藥性,毒性亦能得到延緩。

一個似清心丹,食之能安撫精神,平心靜氣。

畢竟研究的時間不長,材料也有限,能弄出這兩種來,已是宋秋意這段時間大量對比祝白果世界藥草綱目與儲物手鐲中玉簡內容,儘了最大的努力了。

除了這兩個需要服用花了大量時間的丹藥,另外就是一些做起來比較簡單方便的東西了。

開了槽的匕首,藏了噴毒粉機關的戒指,能射出麻醉針的手鐲,能彈射出金屬刀片的鞋子……

“也……不用武裝成……這樣……”祝白果看完了宋秋意的一一演示,震驚到瞠目結舌。

“其實對上修仙遺物或許都是無用。但是現在沒辦法……先聊勝於無吧。玉簡中還有鍛造之術,我在學。就是還是要有修仙遺物回來做對比,才能判斷兩個世界法寶法器鍛造之術是否相同,還有那個電……”宋秋意越想越覺得這般的準備實在簡陋,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明明是要去麵對亂糟糟的事情,祝白果看著桌上這一溜東西,心裡卻隻有甜。

“不用擔心,我隻是去看一眼。要是那邊不是因為修仙遺物,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到時候就隻能編個托夢之類的故事把事情交給他們再處理了。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很快就會回來了。”祝白果安慰道。

宋秋意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祝白果之前與鐘慧兒她們約定的一小時已經快到了。

那兩姐弟還等在彆墅外頭呢……

“電話一直保持通話……”宋秋意其實知道自己不能去那邊的世界,保持通話也沒什麼用,但是她就是沒法這麼安靜地等著。

祝白果乖巧塞了個藍牙耳機到耳朵裡,立時撥通了宋秋意的電話。

鐘慧兒坐在車裡,像是得了多動症一樣這兒摸摸那兒摸摸已經快一個小時。後麵座位的鐘叢幾次與她說話,她都沒心思理。

好不容易一個小時快到了,她手都摸著電話準備催了,人從彆墅那邊出來了。

“好了,你彆跟了。”祝白果轉頭對祝錦城道,“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祝錦城沉默,倔強地貼到了車門上。

鐘慧兒等不及他們姐弟友好的對峙結束,直接把前後的車門都開了:“快上車。”

祝白果:“……”

待那兩人上了車,鐘慧兒掃了祝白果一眼,自是看到了她身上多出的幾個飾品。

大半夜的,出去走一趟戴什麼首飾……鐘慧兒沒問。

就像她之前也沒問為什麼祝白果一定要回家上洗手間,還要上足一個小時一樣。

從烤魚店裡的事,到主動問起鐘沙,再到要求去醫院探望一下同學的弟弟……

祝白果的借口漏洞百出,到後麵鐘慧兒卻一個都不敢戳穿一點都不敢多問。鐘慧兒有微弱的直覺,祝白果是在做一個有利於鐘家的事情。

彆的不說,她曾靠直覺在小時候就躲過兩次綁架,唯一一次想買彩票就刮出過一個一等獎。

她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再信一次自己的直覺的。

況且,爸媽都在醫院,就算不是什麼好事,也壞不到哪兒去。

鐘慧兒的車開得有些快,不過還是很穩。

祝白果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祝錦城和紅呼呼的鐘叢之間……兩條腿各隱了一半在兩人身上的鐘沙,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有時候吧,有些東西看不到其實也挺好……

鐘慧兒和鐘沙的爸媽沒有五彩的頭發,也沒有周身的紅光,是一對挺正常的溫文儒雅有些憔悴與倦意的中年夫婦。

就是她們去的時機可能不太好,鐘爸和鐘媽像是剛才發生過什麼不愉快,鐘爸鐵青了臉,鐘媽的眼睛也有點紅。

鐘慧兒拉著爸媽去了一遍嘀嘀咕咕,估計是在說烤魚館的事情。

祝白果隻有個來探望同學弟弟的身份,自然當做沒看到。

“就是這裡,這個門打開我也進不去。”鐘沙在旁邊給祝白果指了指右邊的病房門。

之前祝白果就聽鐘慧兒說了,鐘沙不是簡單的昏迷,從過年前到現在,中間還因為血壓驟降,呼吸突停等問題搶救過好幾次,這才沒住普通病房,一直住在了icu裡。鐘家有權有勢,給鐘沙住的當然是單間。

剛才她們進來是通過了好幾道門,做了好幾次的消毒,此時才能站在這些單間病房外麵。

至於鐘叢所在的這間病房門,除了醫護出入,一般家屬都很少進去,進去前也要再消毒穿上全套的隔離服。

祝白果現在隻能通過外麵的懟著床頭的監控視頻和病房門上小小的一個玻璃窗去看裡麵。

視野實在有限,便是祝白果盯著其他人愈發不解的目光,努力轉動腦袋試著從有限的視野裡尋找發光物體,終究還是不行。

“我……能進去看看嗎?”祝白果不抱希望地問道。

鐘媽上前,麵上帶了些標準應客的笑:“你有心了,謝謝你來看他。但是進去真的……不太方便。沒有特殊情況,我們都不會進去。”

“好了,謝謝你們了。慧兒帶你的同學們去吃點東西,然後把他們好好送回家吧。”鐘爸之前聽了一通烤魚館的事情,麵色卻愈發鐵青得厲害,此時勉強保持著禮貌催促道。

“爸!”鐘慧兒不理解,自己剛才都那麼說了,為什麼爸媽一點不為所動,反而這樣。

果然被拒絕了。

祝白果倒是不意外,隻是垂下眼眸看了一眼那努力扯鐘媽衣角,不停喊著“媽媽,她是之前救我的姐姐!讓她進去救救我!寶寶不要死!”的鐘沙,終還是歎了口氣。

淚流滿麵的小孩子什麼的,果然還是沒辦法啊。

“我……不止是鐘慧兒的同學。”祝白果不大習慣把自己做的事情這樣講出來,尷尬地扣了扣手心,才指了指監控屏幕上小男孩沉睡的臉又道,“我剛發現,我認識鐘沙。他是不是走丟過,然後兩年多前,在四方鎮被找到。找到他的人……是我……正好,這麼有緣,我能進去看一眼嗎?就一會?”

“等等。”鐘爸驚訝地打斷,“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剛才女兒介紹這是兩個同學,祝錦城他見過幾回,這女同學他倒是麵生,沒想到……

“祝白果……”

“你是祝忠言那個找回來的女兒?那你是祝錦城的姐姐啊。天……居然不是重名。你就是四方鎮的那個祝白果?”鐘媽同款震驚,“你就是那個臭臭姐姐?”

祝白果:?

“哦哦就是那個給臭臭果子的姐姐?”鐘媽尷尬描補。

“那是烤白果……”祝白果偷偷瞪了一眼鐘媽旁邊捂臉的鐘沙。

好樣的小朋友,你就躺著吧!

隻不待祝白果瞪完,突然鐘沙旁邊的鐘媽一下子紅了,突然迸出的紅光差點閃到了祝白果的眼。

“等等。”鐘爸拉了一下鐘媽,深呼吸了一下,問道,“你先說說,你那時候叫鐘沙叫什麼?那你認識一個四方陣做生意的,叫劉三的人嗎?”

有些事,鐘家隻要花一些時間就能求證到。但是對口供永遠是最快的。

鐘爸這邊一開口,鐘媽的紅光突然沒了。祝白果偏頭看了一眼,鐘慧兒和鐘叢身上的倒是永遠長亮。

“叫他三毛?我倒是不認識叫劉三的人,四方陣我隻認識一個叫劉毛的……不過也不知道他算不算生意人。”祝白果感覺到了鐘爸的試探,不過她不介意,反而是配合地答了。

“是你!居然是祝家找回來的女兒!早知道是你,上個月生日那天我們就也去了。”鐘媽緊緊地拉住了祝白果的手。

說話間,鐘媽又發紅光了。

紅的……還不止一個鐘媽。微胖的鐘爸發起光來,體積更大……

祝白果有些崩潰地闔了闔眼。

夠了啊,兩個燈泡不夠亮麼……四個紅燈泡是要閃死誰!

鐘家都是燈泡成精麼難道!

第64章

“但是你們是怎麼知道劉毛的?”祝白果偏開眼,不去看麵前站成一排的一片紅光。

“那時候我們趕到四方鎮接到寶寶之後想去謝你。可是派出所的警察同誌說你不願意接受我們的謝禮不願意見我們。我們隻能尊重你的選擇。想不到你那時候那麼困難,還不願意接受謝禮,要自己奮鬥未來,實在讓我佩服。”鐘媽緊緊地拉著祝白果的手,“後來他爸想了兩天,還是安排了劉毛過去給你做個中間人。自己奮鬥未來,也要有個開始嘛。”

那麼問題就來了……

當初她可不止拒絕了謝禮,還拒絕了透露真實姓名……

所以很明顯鐘家還是去查了她,不但知道了她是誰,還知道了她當時的情況。那時候她剛上高中,九年義務教育結束,學雜費生活費都是開銷。那天她也是趁午休出校四處看看試圖在街上找點零工做,才遇到鐘沙的。

難怪後來沒過多久,自己就遇到了路邊上三輪車翻了向自己求助的劉毛,幫著撿東西收拾的時候那麼巧聽了他做中間商的生意經,順順利利地成了他的下線。

從鎮上運需要加工的小商品到麋尾村找些孩子一起做,收些中間錢,幫她度過了高中大半需要用錢的時刻。中途麋尾村也有眼紅的大人,試著去四方鎮,隻是那些廠壓根不出這種散單。他們又偷偷跟著自己找到了劉毛,反被劉毛一口啐了出去,罵他們和小孩搶飯吃不是人。

難怪劉毛在自己上高三之後,就開始建議自己如果真沒大學讀,可以畢業之後和他一起開個網吧。

她還當是自己當時幫著收整了翻了的車,一時好心得的好報呢。原來好心是好心,卻不是那一次……

有錢人也真的是……用得著拐彎抹角這麼報恩嗎?還搭了個人工在裡麵好幾年。直接給錢不好麼!她又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人,鐘家這麼富的家庭,直接給錢她也收啊。每天來回騎車倒貨也很累的。

哦。怪就怪……

祝白果哼哼地看了還捂著臉的鐘沙一眼,終是耐不住好奇,把鐘沙之前說父親喝發黴茶,母親吃青蛙口水,姐姐吃了兩片菜葉子倒在地上的事情問了。

“發了黃色黴的茶?”鐘爸噎了一下,“他該不會是在說我的金花老普洱吧?那是金花,是冠突散囊菌,一種很珍貴的有益菌群!”

鐘媽亦是一臉一言難儘:“我那個應該是雪蛤燉燕窩,是補品……裡麵不是青蛙……”

好的,嗬嗬……下一個……

祝白果把目光投向了鐘慧兒。

“……”鐘慧兒在大家目光的注視下壓力有點大,輕輕道:“減肥……”

哦。一個遠沒有另外兩個高大上的解釋。

大家都有些失望。

“其實那次她摔在了阿汪粑粑上……大家都不敢告訴她。”鐘沙挪下捂臉的小手,用告密挽回和祝白果的關係。

哼,挽回不了了!

祝白果還是沒忍住,笑了。

目光齊聚。

好吧,在icu門口,彆人兒子還生死一線呢,笑是不太友好。

那麼,對不起了,祝白果抱歉地看了鐘慧兒一眼。

鐘慧兒的直覺瞬間上線,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對不起,我就是突然想起來鐘沙說鐘慧兒摔在了狗狗的粑粑上……一時沒忍住。”祝白果解釋。

“狗狗?”鐘爸鐘媽兩臉疑惑。

“就是阿汪……阿汪是狗狗嗎?”祝白果尬,不會是隻叫阿汪的貓吧。

鐘叢似是不敢聽姐姐的舊時糗事,突地轉身飛快地跑了,外麵的門打開又關上,砰砰作響。

而鐘慧兒目光呆滯,像已失去魂魄。

“哦……不是……”鐘爸和鐘媽對視一眼,對麼,哪裡有狗嘛。

鐘媽拉過祝白果,壓低了些聲音:“阿汪是鐘叢的小名。”

“媽!”找回魂魄鐘慧兒阻止不及,氣道,“不會吧!是騙人的對不對!”

“是真的……你暈了之後,你媽給你換的衣服……”鐘爸承認。

“沒給我洗澡,就隻給我換了衣服就把我放床上了嗎?”

鐘媽尷尬點頭:“那時候有點著急……”

鐘慧兒崩了,一把拉過祝白果:“走走走,讓他躺著吧。”

祝白果順從地被帶了幾步,鐘慧兒卻自己停了步子,氣呼呼地回望。

就知道是說氣話……

“我能……進去看看嗎?”祝白果不欲說出自己異處,剛才隻能拿舊事來說,希望能打動鐘爸鐘媽讓自己進去一次。

一而再,再而三,鐘爸鐘媽也看出祝白果的執著。

“雖說你救過寶寶,但是……”鐘爸是不太願意的,他還有很多疑問,比如說祝白果是什麼時候知道鐘沙是鐘金寶的,又比如說鐘慧兒說的烤魚館的事情是真有其事還是祝白果故意誤導,還有……

隻是千千萬萬的猜測與遲疑,都停止在了鐘媽的點頭之下。

“好,我帶你進去。”鐘媽截斷鐘爸的話,應了。

鐘爸試圖阻止。

鐘媽甩開了鐘爸無聲拉她的手,眼圈一紅,怒道,“怎麼了!你能進去她不能進去嗎?你能救不救,她是實實在在救過寶寶的!她不配進去看看嗎?你配是吧?”

“你說什麼呢,孩子都還在呢。”鐘爸一臉尷尬。

“在又怎麼樣,慧兒和小叢都答應了,就你!王八蛋!”鐘媽重重踩了鐘爸一腳,將他的質問丟在身後,拉著祝白果就要去找醫生消毒拿衣服。

雖不知他們是為什麼前情爭吵,但是鐘媽能應下就好。祝白果眼見著鐘爸要發飆,趕緊地拉了一下已經被各種信息衝傻掉的祝錦城讓他跟著。

三人飛快離開。

鐘慧兒出手拉住了疼得都跳腳了還想追去說什麼的父親:“彆追了。媽都和我們說了。不就十年麼,我給。”

“給什麼給!鐘沙是我的孩子,你就不是了?再說了,能要人命的能是什麼好事?那些大師,我呸!”鐘爸氣到青筋都要暴起,卻又不忍心真的用力去甩開女兒緊緊拉著他的手。

“十年換一條命,這賬誰不會算?鐘叢也答應了的,我說以後我不要公司的股份了,我的份給他,不跟他也沒要。”鐘慧兒憋了淚,“就是難了你和媽,一把年紀了一人還要給五年。其實二十年我也可以,怎麼就不能一個人給……”

鐘爸真的氣到跳腳:“你彆聽你媽忽悠。我們鐘家早就不信那些大師了,她也早就不信了。這回是著急上火了,急病亂投醫。等她想明白了就會知道這事情不行。我不是舍不得我的五年,是不能為了一個孩子搭那麼多人進去。那不是正道你知道麼!你還二十年,你數學不好是嗎?你都快二十了,再用掉二十年,還剩多久?傻姑娘!你這是要比你媽還瘋啊!”

“我弄丟過他,我欠他的。”鐘慧兒低了眉眼,不欲繼續爭辯,卻是早就下定主意的樣子。

鐘爸一口氣差點沒氣撅過去。

待鐘媽她們帶著護士回來門口,鐘爸就跟個猴子似的,憋著一張板臉在她們身邊竄來竄去。

隻是礙於現場還有祝白果和祝錦城在,他不得不把那些吐槽話憋著,簡直難受死。至於祝白果身上那些可能的疑點,鐘爸已經氣到沒時間去想了。

鐘媽像一頭不回頭的老黃牛,半點沒理鐘爸,待消毒穿戴好,拉著祝白果就進了病房。

病房門關上,祝錦城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快趴到病房門上的鐘爸,又看了一眼麵色不善目光幽幽向自己投來的鐘慧兒,猶豫地退後了一點。又退後了一點。

哎,姐姐永遠是對的。

自己不該來的。

看看都聽到了些啥。

鐘慧兒小時候摔在了鐘叢的屎上……

嘿……

病房裡,祝白果不知外頭鐘慧兒正沉著臉一步步向祝錦城逼近,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房間裡。

好家夥好家夥,不進來不知道,原來在監控和門口窗戶看不到的地方,居然有足足三個光團!

Icu裡儀器多,祝白果在進病房前就抽空輕聲和宋秋意報備一聲掛了電話。而鐘沙也果真如他所說,被擋在了那道病房門外。她們進去時病房門大開,鐘沙再努力地往裡擠也不過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貼在空氣牆上的餅子,半步進入不得。

現在病房裡除了一個躺著的身體,就剩下鐘媽和祝白果兩人。

祝白果放慢腳步,借著從門邊到床邊的幾步路,看清了那三個亮著淡淡黃光的物件。

病房右側的牆做了些星星月亮的裝飾,又有各式小動物的剪影雕塑,頗有幾分童趣。這一團黃光就混在那些裝飾物中,是一個小小的月牙。

多功能床的床頭欄杆上,掛著些平安如意的掛飾和黃紙疊的符咒,這第二團黃光乍看是在那些掛飾符咒之中,隻走近了仔細看,卻不難發現,黃光是隱於是左邊的那根欄杆裡麵。

而第三件……

祝白果看向床上沉睡著的,和外頭鐘沙一模一樣的小男孩,一團淡黃色的光,從他蓋著的被子下熒熒透出。

所以,是哪一個攔住了鐘沙進門的腳步。

或者說……三個都是?

第65章

米色月牙,藍白混色圓珠,一小截繡著繁複花紋的軟布。

三個物件皆小巧玲瓏,其中最大的米色月牙不過也才不到半個手掌大,便是一把將三件齊抓於手中,怕是都攥不出個胖拳來。

此時它們兩兩相隔半米,分彆被籠於三個靈氣泡中,懸於半空。

明明是早就期待已久的修仙遺物,還一次來了三個,可宋秋意除了一開始用靈氣包裹阻隔著掛起了它們,後麵就連個正眼都沒看過去了。

現在它們已經懸上去超過十分鐘了,屋裡的氣氛也從那時直降冰點再無提升。

祝白果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手手乖乖地放在膝蓋上,時不時偷偷看一眼靠在豆袋上閉了眼一臉冷漠的宋秋意,幾番嘗試卻終是沒敢出聲打破屋裡這長達十分鐘的安靜。

靈氣,一個周天,又一個周天……

宋秋意很努力,才把之前差點氣到從嘴裡噴出去的火咽了回去。

睜看眼,正對上那人的陪著笑,似還帶著幾分怯意的小心翼翼。

嗬,膽子都把天包了,這會兒裝什麼弱小可憐又無助,要是真是這麼個謹小慎微的性子,能先斬後奏地直接把這三個東西弄回來?

“你還記得出門之前我和你說什麼了嗎?”宋秋意斜了祝白果一眼。

“你說讓我先去看看情況,彆急著動手。”祝白果沒敢招惹剛才直接氣閉了眼的宋秋意,老老實實答了她想聽的話,又弱弱再次描補,“但是當時鐘沙她媽真的哭得太慘,而且我們之前不也討論過,鐘沙在醫院的感覺和遊戲大廈遇到我那次的感覺很像,醫院如果有修仙遺物很可能也是樓子民那種護符性質的……我就試了試……”

這些話,祝白果在十多分鐘前回來交出三件東西時,就將當時的情況都與宋秋意說過了,換來的是直接把人氣到閉了眼再不理她。

隻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她也並非是一時上頭,也是有考慮過的。

那會兒病房裡,隻有鐘媽和祝白果兩個人。

祝白果一邊觀察那三個光團一邊和鐘媽聊天試圖延長在病房呆著的時間。

誰能想到鐘媽說了些鐘沙從四方鎮回來之後的事兒,細細碎碎的,先是帶了些笑,後來笑意就變成了苦,苦到深處就成了淚……

那孩子,從一個臟兮兮瘦骨伶仃的油膩三毛,長成現在白白嫩嫩臉上還有些嬰兒肥的模樣……祝白果似能從那些含著嗚咽的講述中,細觀到過去兩年多鐘沙成長的點點滴滴。

怎麼說呢,祝白果盼了十幾年的那個西瓜,眼看著是不可能甜了,估計都有毒了。

但是鐘媽這個瓜……真甜啊。

鐘媽說著話,手上輕輕地給床上的鐘沙扯了扯被子,如待珍寶一般小心翼翼,悲苦掩不住她眉眼的溫柔。她對鐘沙的愛,是祝白果見過的母親中,最磅礴的。

很難不動容。

於是祝白果開始試著問鐘媽,既然醫院一直沒能讓鐘沙醒來,那麼他們有沒有考慮過去找找那些大師。

鐘媽歎了口氣,與祝白果漏了幾句往事。當年鐘沙走失,他們遍尋不得,京市和市外都去找過不少大師的。偏偏那些大師都說是天意,天意難測,天意難窺,無法相助。在鐘沙被祝白果上交,回到鐘家之後,他們就再不信大師,與以前那些還有來往的大師也都斷了來往。不過這段時間,鐘沙久久不醒,醫院亦判斷不出緣故,鐘媽還是背著鐘爸找過一位外市的大師來看過。

事情這麼簡單一說,祝白果聽著,覺得應該還有未說清的地方。當年能被鐘家請的大師怎麼也該有兩把刷子,就算一次幫不得忙,也不至於徹底斷了關係,再無來往。

但那是鐘家的事,祝白果也不好深問,隻又問這回那位大師是否有解決之法。

鐘媽支支吾,似不想深說。

隻當祝白果想跳過去問下一個問題時,鐘媽又含糊地開了口。

隻五字“問親人借命”,聽得祝白果心中一驚,再觀鐘媽周身豔豔紅光,不祥之感愈深。

在確定他們還沒這麼乾呢,祝白果趕緊又問,既然請了大師,大師有沒有留些招魂之類的修仙遺物,或者鐘家自己有沒有試著找找這類的修仙遺物……

鐘媽搖頭,表示他們家已經好幾年不碰那些東西了。她偷偷請大師看一眼暫就罷了,這幾年鐘爸對修仙遺物抵觸得很,加上她請的大師也說沒用,他們是沒找那些東西來的。

話至此,撇開言語含糊的部分,如果答出的那些話裡鐘媽沒撒謊,那這屋裡的三個,就都不是鐘家自己尋來的了。

三個光團,月牙那個還好取些,另兩個一個似要拆杠子,一個要揭被子,不是祝白果能偷偷為之的事情。

她無法解釋光團的事情,隻猶豫著與祝媽說覺著屋裡有些東西不大好,能不能讓她試著拿出去。

鐘媽不是傻子。

小姑娘先是借同學的名義來探病,然後不惜拿出舊日恩情執意想進病房,肯定不會隻是想單純近距離地看一眼她曾經救過的小孩。

不過因著舊事,鐘媽對祝白果的觀感非常好,加上鐘慧兒說的烤魚店的事情……其實鐘媽也有些自己的直覺,雖不若鐘慧兒那種兩度逃過綁架還能刮出個一等獎的那麼誇張,但這些年也算得讓她多次趨利避害。

在外頭時她就覺得,即便祝白果另有所圖,也一定不會是來害鐘沙的。

所以她不理會鐘爸的嘰歪,把人帶了進來。

先是大師,再是修仙遺物,祝白果的提問讓鐘媽心中隱隱有感。

當祝白果說出那句“我覺得這屋裡有些東西讓人感覺不太好,我能試著拿些東西出去嗎?”的時候,鐘媽終於有種另一個靴子落地了的感覺。

自無不應。

祝白果倒也不莽,既然鐘媽配合,她便一處一處地問明白了。

VIP病房,每日都會有人來徹底打掃消毒。那裝飾牆麵是兒童病房的特色,護工也是要日日消毒擦拭的。床頭欄杆上的黃紙符咒和平安掛飾都是家裡的老人去非修仙遺跡的一般山頭求來的普通物件,算個美好的祈願吧,也都是他們親手掛上去的。而鐘沙手上戴著的膠質醫院手環,每日他們給他擦身時也都會順手擦到。

所以,如果是觸碰的話,基本上是不會有問題的。

為了不顯出自己的準確率,祝白果又問了些彆的問題。

幾個有些奇怪的問題答完,鐘媽就看著小姑娘嚴肅著一張臉,扒了牆上的月牙,星星,小兔子……拆了鐘沙手上的手環,拽了兩衣服扣子,又……撬開欄杆的接頭處,從裡麵摳了個珠子出來……最後又從茶幾上拿走了一個變形金剛玩具和幾個零碎東西。

一開始那幾個都是明麵上的正常物件也就算了,當鐘媽看到欄杆裡居然還藏了珠子,臉色是真的不好了。

祝白果準備把三件東西帶回去給宋秋意看一下,順便看看當它們離開醫院,鐘沙是否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不過這到底是和鐘家的這樁事有關的東西,她也不好就那麼拿走,於是詢問了鐘媽能不能把這些東西借走幾日再還。

到此處,鐘媽覺得自己做不得主了。

若真是什麼不好的東西,那就是害他兒子的東西啊。

是怎麼來的,是什麼用處,要怎麼破解,她心裡有些發慌。

還是一直在外麵看監控的鐘爸突然進來,應了祝白果的要求,待出病房後,拿手機將祝白果摳拽下的那些東西一一拍了照,又拿盒子給她一並裝了,就叫了司機送了姐弟兩回去。

當祝白果出病房門的時候,就發現鐘沙站在了離自己非常非常遠的地方,一副想過來又過不來的樣子。如此這般,她便覺得問題應真是在那三件東西上了。

而事實也如祝白果所想,鐘家的車開到半途,她就接到了鐘慧兒的電話,鐘沙醒了。

讓人鬱悶的是,人醒了,變成鬼的那部分日子他居然一點兒沒忘。在鐘慧兒給她打電話時,還能聽到那端鐘沙叭叭叭地在說他是多麼英明神武地找到了世界上唯一能看到他的人。

一晚上的行程緊湊又緊張,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祝白果還真的忘了告誡小鬼不要亂說話……現在這麼一聽,簡直恨不得讓司機立刻掉頭,把那三件東西再給小鬼布置回去。

當然……沒有……

電話裡鐘慧兒也代表鐘家再三表示了感謝,並且保證一定保密。

所以,還能怎麼樣呢?

隻能說還好這個世界還有修仙遺物,還有大師,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大不了把鍋甩出去唄。

然而,在甩鍋之前,有口鍋還要背起。

便是祝白果把事情說得再有理有據,多麼可憐的母親,前麵有多少人碰過那些東西都沒事……她又是多麼機智地藏木於林,帶回了不少沒用東西好掩飾她分辨修仙遺物的能力……聽在宋秋意耳中,那都是個屁。

壓根弄不明白效果的修仙遺物,一次還是三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就那麼赤手空拳地直接拿了?說好的先看看情況,再回來商量呢?感情進病房之前把電話掛了就去放飛自我了是吧?

好氣!

偏偏自己還被困於此處,無法去她的世界,一身金丹修為無半點用武之地,更氣了。

要不是……

要不是……

宋秋意偏頭看了一眼懸於屋子一角隱藏著的如意玲瓏塔,終是一聲長歎。

祝白果可怕宋秋意閉了眼不理人的樣子,就像是一下變回了剛見麵那高高在上的仙人,立時就能飛走的那種。這會兒宋秋意瞥了人,歎了氣,雖是看著還沒消氣,但是祝白果已經沒怕了,自是甩開臉子去哄了。

承認錯誤,保證不再冒險是基本的。然後就是老幾套的剝果子遞糖……

宋秋意黑著臉避讓了幾次不吃,那人又湊近了來拉手腕說是今日出去太久,來拉拉手補一補今日的清氣。

補個球,宋秋意背了手,壓在身後的豆袋裡,不讓拉。

哼,拉手拉手,手都拉著了,自己還怎麼生氣,還怎麼教育她以後一定要注意安全。

偏生祝白果實在怕極了宋秋意之前冷漠閉眼的模樣,又自知今日再多理性分析也蓋不住魯莽二字,自是軟了話語,哄了又勸,拉不著手,就索性靠豆袋邊一把抓住了宋秋意的腳踝。

反正麼,肌膚接觸就有清氣,抓不著手,還抓不住總赤著的小腳了麼。

腳腕柔軟暖意,烘得宋秋意耳根頓時燒著,愈發氣惱。

好好地談正事,這家夥偏生能撩出兩把火來,著實讓人更生氣了。

事至此,宋秋意也不運轉靈氣去壓下突起的熱意,反是抬眼看著祝白果嗬道:“清氣是吧,補清氣是吧?行,補!”

帶了些火氣的“雙修”自不似往日溫柔輕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