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怎麼了?傷心還要分主流和非主流,你也……也太嚴格了。”
孟疏雨嘀咕著趴下來,酡紅的臉頰貼上涼絲絲的桌板,輕輕蹭著解熱。
“陳杏,你說為什麼……為什麼我喜歡的人老是這麼快就喜歡上我了,害我一下子不喜歡他了!怎麼就不能有個男人既帥到讓我腿軟,又不把我放眼裡呢?”
陳杏一噎:“有了你要怎麼?”
“那我就可以一直喜歡他了嘛……”
陳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真碰上這種男人你就知道哭了。”
孟疏雨大方地擺擺手:“能讓我哭也是他的本事,我孟疏雨就喜歡有本事的男人!”
“……”
陳杏不想給不清醒的人陪聊了,倒了杯水解渴。
沒想到涼水一下肚,肚子突然疼了起來。
看孟疏雨趴在桌上,陳杏拍了拍她的肩:“我去趟衛生間,你一個人老實待會兒啊。”
孟疏雨比了個“OK”的手勢。
陳杏拉開包廂的柵欄門,匆匆走了出去。
孟疏雨和桌子繼續溫存了會兒,感覺桌板也變熱了,嫌棄地直起身來,抓過手邊冰涼的瓷酒盅貼上臉頰,正舒服地喟歎,忽然透過柵欄門瞟見走廊裡的過路人。
木門外,那身材瘦高頎長的男人穿了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裝,路過她包廂前,偏頭朝她看來一眼。
一站一坐,隔著懸殊的高下距離,這目光落得沉甸甸的,像一下子打在人天靈蓋上。
一瞬間,有什麼融化在雨幕裡的畫麵在孟疏雨眼前重新浮現。
在男人即將抬腳離開的那刻,她一骨碌爬起來撲到了門邊:“站住!”
周雋停住,轉過身來。
孟疏雨左手握著酒盅,右手扒著門,從柵欄縫隙裡仔細辨認了會兒,一把移開了門:“就是你,逮著了!”
男人的臉龐完整地露了出來——
眼窩深邃,鼻梁高挺,一雙劍眉斜飛入鬢,薄唇曲線分明,人中清晰深陷。
光用眼睛看這張臉,就好像能聞見爆破溢散的荷爾蒙。
孟疏雨抽了口氣,慢慢吞咽了下:“哦,這麼好看呢,怪不得簡丞不給我電話……”
周雋揚了揚眉:“還有這樣的事?”
“就是啊——”孟疏雨小聲咕噥,“我又不找你做壞事……”
周雋抬手揉揉起了麻意的耳根:“不找我做壞事,做什麼事?”
孟疏雨張了張嘴又閉上,探出頭去,警惕地往走廊上望。
周雋哂笑了聲:“不用緊張,他不在。”
“我沒緊張……”孟疏雨搖搖頭,“我有什麼……好緊張的,我不緊張!”
周雋看著她目光閃爍的眼睛,點點頭:“你不緊張。”
“嗯……”孟疏雨壓低了嗓門,“我就是,就是想問問你,昨晚車裡的事,你沒有說出去吧?”
她的高跟鞋留在包廂外,得費勁地仰起下巴才方便和他說話。
周雋垂眼看著她問:“想我保密?”
“那可不。”
“那你得給我個理由。”
“理由?理由……”孟疏雨低下頭去回想之前組織好的話,腦袋卻暈得發沉,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周雋:“沒編好?”
“編……想好了的,想了好幾個,你等等……”
半分鐘過去,等她再次抬起頭,周雋看到了她眼裡的求救信號。
周雋:“要我給你編?”
孟疏雨舔了舔唇:“……也不是不行。”
周雋點點頭:“這樣吧,作為他的朋友,我當然希望減少對他的傷害,如果你能儘快和他斷乾淨,讓他及時止損,我也不想把那些傷人的話講給他聽。”
“斷,馬上斷,我本來就是要斷的!”孟疏雨豎起三根手指,“你放心,我是個……有原則的渣女!”
“原則?”
“就是……一次對一個,絕不一對多,不喜歡就甩,絕不養備胎!”
“最好是這樣。”周雋瞥了瞥從拐角走來的陳杏,轉過身去,“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行——”孟疏雨情急之下使勁扯住了他的衣擺,沒想到他剛好邁開一步,把她帶得一個踉蹌往前跌去。
孟疏雨驚呼一聲,握著酒盅的左手像抓救命稻草,一把抓向周雋的肩膀。
酒液從盅口傾瀉而下,周雋在側身避開的最後一刻頓住。
“臥槽!”陳杏跑了過來,到跟前一看,孟疏雨倒是靠著人險險站穩了,但男人的西裝已經滿是酒液,從領麵到衣擺無處幸免。
聽見頭頂傳來的歎息,孟疏雨抬頭看了眼周雋,鬆開手連連後退:“我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對不起!”陳杏也慌忙抽了一大疊紙巾給周雋,“這位先生,我朋友她喝多了!”
周雋接過紙巾,擦了擦濕漉的西裝,也看不出是不是生了氣。
但或許是他這眉眼天生的不怒自威,孟疏雨已經退遠了去,扒著門小聲說:“我就是,想讓你給我留個電話……”
陳杏的眼珠子離掉出眼眶就差一毫米。
她就離開了幾分鐘,她這還沒和現任曖昧對象掰扯清楚的好姐妹就看上了一個新男人?
然而姐妹之所以是姐妹,就是在道德和姐妹的分岔路口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哪怕姐妹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也要幫她把鍋端過去!
“是啊先生,你這西裝看著不便宜,回頭乾洗之後你看看多少錢,我們賠你個清洗費,你要不留個電話吧?”陳杏不帶停頓地接上,業務熟練,目的明確。
孟疏雨聽得一愣,隱約感覺哪裡不對,一時又沒想通。
直到她發現,周雋注視著她的眼裡慢慢挑起一絲鄙夷。
“……”
孟疏雨飛快衝陳杏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陳杏壓低了聲,“你不是要人電話?那不要了?”
“電話是要的,可我不是為了……”
周雋看了眼交頭接耳的兩人,問侍應生拿了紙筆,寫上號碼朝陳杏遞了過去:“提醒下你朋友吧。”
陳杏接紙條的手一抖,下意識結巴了下:“什,什麼……”
周雋看了眼縮在陳杏身後的孟疏雨:“套路過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