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常念恍然大悟,回憶起午時那場細雨中的對話,溫衍那句“衛七明白了”,原來蘊含著如此深沉的意味。
他明白了,為了能在常念身邊占有一席之地,為了那份不被拋棄的承諾,即便要踏上一條布滿荊棘的道路,他也甘之如飴,哪怕這條路意味著要清除一切可能的障礙,包括那些無辜的生命。
即便是,未曾親眼目睹他親施毒手,那份陰冷與狠絕,也已如寒冰利刃,穿透人心。
嗬,這小魔星!
憶及當初,於塵埃中將他拾起,心中豈無試探與疑慮的暗流湧動?然則,我常自我寬慰,無論他是偽裝良善,還是口蜜腹劍,隻要能為顧家撐起一片天,些許謊言,不過是人生棋局中的微小卒子,不足掛齒。
誰曾想,這人心,竟比深淵更幽暗,比墨色更濃重,竟至於對身邊親近之人,也能下得了那般狠辣之手。
“說到底,是他自己太過虛偽,又兼愚昧無知,竟妄想與太子爭鋒,自不量力。”
既已被剝去偽裝,溫衍索性卸下麵具,言語間多了幾分不加掩飾的真實與冷冽,“若無相匹配的實力,卻偏要涉足那權力的漩渦,最終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
常念眼眶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層濕潤的紅。
憤怒如狂風驟雨般肆虐過後,嘴角勾起一抹淡若煙雲的微笑,聲音裡藏著不易察覺的涼意:“你既擁有這般通天徹地之能,那麼,在你那盤算周密的棋局中,下一個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莫非,正是我?”
言畢,她輕輕抿了抿唇,那雙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處的秘密,等待著即將揭曉的答案。
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小姐多慮了,我溫衍雖非聖賢,卻也知恩圖報。這世間,唯有小姐您,是真心待我如親人,給予我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庇護。我誓,絕不會讓任何利刃指向您,更遑論親手傷害。小姐所願,即我之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常念望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著太多她無法讀懂的情緒,真假難辨。
"如此說來,那日你不顧一切地追逐著我的馬車,實則是早已洞悉了我的身份,將將軍府的權勢視為可攀之梯,不惜以性命為賭注,隻為博取我一絲憐憫與垂青?"
"確是如此。"他的回答,簡潔而冷硬,沒有絲毫的回避。
"春搜盛會上,以你的敏銳與才乾,那摻雜了異樣的草料,又怎能逃過你的眼?我的坐騎無端狂躁,失控狂奔,而你,是唯一一個毅然決然追趕上來的……這一切,是否也是你精心布局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