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夢途01(2 / 2)

瓊琚揮手,心急如焚:“石裡關情況如何,戰神是否無恙?”

遊寡還是跪下了,他覺得他丟了武將的威風,十分慚愧:“微臣無能,石裡關內諸位兄弟陷入險境,可微臣卻遲遲尋不到方法進去。”

瓊琚抬頭看了一眼,明明是正午,石裡關內霧氣衝天,要是走進去,大霧彌漫,連路都看不清,若遇到敵人襲擊的話,隻能坐以待斃。

“就沒有辦法了嗎?”

紅將軍拱手說:“女王陛下請留在關外,微臣願意前往關內營救戰神。”

遊寡眼皮子一跳,勸說:“紅將軍不要衝動,我們當兵的都不是孬種,之所以未及時進去,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這霧氣太厲害了,裡頭還有應龍族和大龜族。應龍族與椒鳳族都以善戰聞名,如今與其他三族共同對抗椒鳳,我等要是進去,就是自尋死路。”

“難道就隻能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紅將軍握住手裡的刀,目光盯著衝天的迷霧,就想一刀砍過去,他再次請命:“請女王陛下恩準。”

遊寡見狀,忍不住嘟囔了兩句,“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夢彌部落善於幻術,椒鳳國師善於道法,兩者相克。”

要是國師府的傳人依然在,這迷霧也就有辦法解決了。偏偏上任國師收的三個女弟子,都不知所蹤,所以遊寡更加苦悶。

他身為戰神左臂右膀,迎救戰神責無旁貸,也跟著紅將軍請命:“微臣遊寡願意隨紅將軍一同前往石裡關。”

紅將軍臉色露出喜意,比起他,遊寡更熟悉石裡關的地形位置,他們迎救戰神的機會大大增加。

瓊琚說:“你們都留下,本王親自前往。”

“女王不可。”紅將軍臉色大變,單膝跪在地上:“求女王陛下派遣微臣去迎救戰神。”遊寡是武將,迎救戰神是他的本職,要是讓女王深陷險境,他死一萬次都不夠,也跪在地上,說:“求女王陛下準微臣與紅將軍一同前往。”

瓊琚仰頭,盯著迷霧中出現的一個小點,唇角勾起:“青丘神鳥音能解惑,本王定能安然歸來。兩位將軍不必多說,本王已經決定了,你們留在此處,把石裡關團團圍住,一旦發現敵軍,殺無赦。”

她手裡的馬鞭拍在馬背上,馬兒揚起蹄子嘶叫,隨即她駕馭馬兒衝入大霧中。守關的兵都不敢阻攔女王道路,紛紛退避。

灌灌一聲長嘯,瓊琚已經深入迷霧中,她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眼珠如藏在混沌裡,耳旁是風吹落葉的唰唰響。

灌灌落在她肩膀,不見多日,體重似乎有所增加。瓊琚一邊駕馬,一邊說:“你該減肥了。”

灌灌隻覺得女王大人是在嫉妒它的好身材,對這句話不發表任何評論,說:“前方十裡右道榕樹旁,埋伏應龍部落,左方楊樹後埋伏大龜部落。應龍部落會先攻擊前來營救戰神的人,若是打不過,就會退到大龜部落那邊,讓他們幫忙抵禦敵人。遊寡之前派的幾波人,就是在這裡折損的。”

“兔崽子,老娘現在就讓他們來不及去躲。”瓊琚騎馬已經行至榕樹下,灌灌長嘯,替她驅散迷霧。榕樹下的應龍部落頓時顯露身形,瓊琚一躍而起,拳頭已經砸到他們臉上。

應龍部落的敵兵認出那道火紅色的身影,大喊:“是椒鳳女王,殺了她。”

他們的嗓音洪亮如鐘鼓,大龜部落一躍而起,準備圍剿瓊琚。灌灌飛上高空,長啼不止,音量穿過整片石裡關,大樹紛紛撒下落葉。

應龍部落和大龜部落的敵軍被魔音灌耳,全部不能動彈,麵上全是惶恐。一個大龜部落的小兵驚悚交加:“椒鳳戰神的戰鳥不是跟他一起被圍困在桃林了麼,它怎麼出來的。”

灌灌鄙視他們沒見識,在高空旋轉了兩圈,十分嘚瑟:“小小桃林就想困住鳥爺爺,做夢。”

這些人曾跟戰神交戰,被灌灌折騰得夠嗆,如今他們再次被灌灌折騰,想吃鳥肉的決心越來越大。大龜部落的人趁機跳躍而起,想一刀砍死灌灌,灌灌再次啼叫出聲,讓他們失去力氣,眾人跌倒在地,趴在泥土裡,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瓊琚拔出長劍,在應龍部落眾人旁揮舞了幾下,血花四濺,眾人紛紛倒地。她又解決了地上幾個大龜部落的,和灌灌揚長而去。

迷霧越發濃鬱,可有灌灌領路,瓊琚悄無聲息解決幾個在布置幻術的夢彌部落的敵軍,才趕往桃花林。

大霧漸漸散去,桃花開得正盛,朵朵粉紅連成一串,桃花香撲鼻,引來無數蝴蝶翩翩起舞。灌灌把瓊琚帶到桃花林中央,一棵巨大的桃花樹下,桃花樹攀岩的樹根比瓊琚的個頭還高,她下馬爬上樹根,順著灌灌飛行的方向,走近大桃花枝乾裡一個小洞窟內。

洞口能容她一人經過,瓊琚飛快走了進去,目光落在看見趴在洞口旁的黑色身影上。

“拓拔元。”瓊琚滿臉焦慮,覺得他情況不對勁不敢觸碰他,眼睛盯著灌灌:“他中了幻術嗎?”

“嗯!”灌灌立於她肩膀,說:“夢彌給戰神施的幻術是‘陳夢’,他現在處在自己的夢境裡,隻要自己能走出來,他才會醒,不然他一輩子都會是這個樣子。”

瓊琚皺眉:“怎麼救他?”

拓拔元顯然夢到了不好的事情,他眉頭緊皺,冷汗順著額頭流下脖頸,手緊緊握住鎧甲,似乎在隱忍,下一刻又在勾唇冷冷一笑。瓊琚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笑,像是不屑,像是嘲諷,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灌灌的啼叫能解天下的迷惑,可這樣的夢境它也束手無策:“現在唯一的辦法是,讓人去他的夢裡救他。”

“我去。”

“因為是他的夢,忽如其來的外來者若是不能救他,你這輩子也會陷入沉睡的。”

“我去。”

灌灌知道瓊琚決定要做的事情,就非做不可。它讓瓊琚躺平在戰神身旁,兩人食指相扣,瓊琚側頭看向戰神冷毅的側臉,眸子更加堅定:“我準備好了。”

灌灌啄了一根鳥羽從高空拋下。細細軟軟的羽毛,輕飄飄的落下,掉到瓊琚的臉頰上,柔柔的,絨絨的,讓她的臉癢癢的。

***

風箏在高空中忽然斷了線,歪歪扭扭飄至屋簷上。穿著錦衣華服的小孩手插腰,斜睨了站在角落的布衣小孩,說:“你去撿回來。”

小孩眼神沒落在他身上,仿佛不當他一回事,華衣小孩怒氣騰騰,握住兩個白白的小拳頭,往他麵前走去,眼珠子瞪得很大:“我跟你說話,你聾了麼。”見他依然不理會,華衣小孩朝他伸出手。

布衣男孩身形瘦弱,被他輕輕一推就倒了,那雙沒有焦距的瞳孔露出幾分冷冽,卻很快又站了起來。眼睛終於肯正色看他,卻沒什麼溫度,冰冰冷冷的。

華衣小孩十分惱火:“看什麼看,拓拔元,你就是一條狗。”

身旁幾個跟著華衣小孩玩鬨的小孩也跟著羞辱他:“對對對,你就是一狗。”

“狗雜種狗畜生,不要臉。”

“拓拔元不要臉,拓拔元是一條狗。”

“汪汪汪。”

幾個小孩不過□□歲,羞辱起人來,臉色都掛著天真的笑容,卻是惡意滿滿。忽然刮起一陣大風,把風箏從屋簷吹落下了,錦衣小孩伸出短短的小手,哈哈大笑:“我的風箏,我的風箏呀。”

他追著風箏跑了兩圈,可風箏卻像有人拿著,不讓他近身。小孩命令旁邊的小孩幫他,一圈小孩推推搡搡,追著一隻風箏在院子裡轉圈圈。

唯有瘦瘦小小的拓拔元,站在人群中間,驚愕的看著一個穿著紅色騎裝的美麗姐姐,手裡捏著風箏,繞著他跑來跑去。

被她戲耍的小孩也跟著她跑。似乎注意到自己盯著她,紅衣姐姐不跑了,舉起一隻白得像陶瓷的手,立於太陽下。其他小孩穿透她的身體,跳躍夠那隻他們怎麼墊腳也夠不到的風箏。

拓拔元睜大了眼睛,越發好奇。那個紅衣姐姐很美,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美,其他人卻好像看不見她,還能從她身體穿透過去,但她又能站在陽光底下。

她應該不是鬼神,

那她到底是什麼。

拓拔元不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小孩,他判斷出紅衣姐姐沒有要害他的意思,就轉身想走了,樣子十分冷漠。

瓊琚歪了歪腦袋,盯著小小的背影,抿了抿唇,手裡抓的風箏一鬆,即將落到華服小孩身上,卻在他手裡像遊魚般打了個轉,飛往彆處。

華服小孩追著風箏而去,一心盯著天上的風箏,也沒注意腳底下的湖泊。等他注意到時,腳已經踩空,並且十分順利掉了下去。

噗通一聲巨響,濺起了大片的水花。

其他小孩紛紛驚恐大叫,想喚來到大人救命。瓊琚覺得他們很吵,欺負小孩欺負得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手一揮,刮起一陣冷風,把他們全部都吹了下去。

噗通噗通的又濺起一大片水花。

聽聞喧鬨聲的拓拔元回頭看了一眼,往日隻能吆五喝六的小孩們全部都在湖裡撲騰,他勾唇笑了笑,稚氣的小孩臉露出幾分冷漠。

下一刻,身旁吹來一陣好聞的香風,他一轉身就看見紅衣姐姐蹲下身,視線跟他齊平,她眸子很亮,晶瑩剔透,彎起來好像小狐狸的眼睛。

她嘴唇很紅,也很小,像他從來沒有吃過的櫻桃。

她笑了笑,說:“小孩不乖呀,怎麼一見到姐姐就想跑。”

拓拔元往後退了兩步,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姐姐好奇怪,而且好詭異,不能隨便去招惹。他點了點頭,撒腿跑得更加快。

瓊琚更是笑得高興:“小時候,還挺可愛的。”

華衣小孩落水,他母親應允夫人十分憤怒,把其餘幾個落水的小孩招來問,他們也莫名其妙的,而且被那陣怪風嚇得夠嗆,無論她問什麼,他們隻會哭。

良久,應允夫人見問不出什麼,就把拓拔元招來問,她穿著好看的繁複牡丹裙,隻是生得不夠大氣,穿起來反而被裙子壓了下去,讓人第一眼看見她,隻注意到她穿的裙子,而不是看見她這個人。

她挑了挑眉梢,因特彆厭惡眼前這個小孩,嫵媚的五官呈現出幾分刻毒:“許兒怎麼落水了?你這個兄長是怎麼照顧他的。”

應允夫人比拓拔元高出半截身體,哪怕坐在椅子上,也能俯視她,更能一隻手掐死他。拓拔元沒有說話,挺直了後背,那雙平靜的眼眸注視著應允夫人,像在看什麼無關緊要的人。

應允夫人覺得這小鬼不招人喜歡就算了,還敢直勾勾盯著她瞧,簡直是無視她身為當家夫人的尊嚴。一巴掌拍在桌上:“拓拔元,沒聽到母親問你的話嗎?”

她因為憤怒,聲音格外尖銳,踏入正廳的拓拔林正好聽見了,他皺了皺眉頭:“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應允夫人捉住茶杯,似乎想借此平息自己的怒火,她抬起一瞬間噙滿了淚水的眼眸,嗚嗚的說:“許兒見阿元天天悶在屋子裡,就想找兄長放風箏,還讓幾個小家仆隨身伺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許兒和小家仆都掉到水裡了,就阿元沒事。”

應允夫人雖然沒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可也猜測出了七八分,但這並不妨礙他在拓跋林麵前上眼藥。

拓跋林大怒:“拓拔元,你為什麼要推你弟弟下水。”

這個男人麵容清俊,身材挺拔高俊,是拓拔元的親生父親。可他像看一個陌生人般,隻抬了抬頭。拓拔元年紀雖小,可從小到大吃過無數次虧,他比誰都能明白,這些人問你,並不是想查清真相,他們隻是需要一個重罰他的理由。

他依然一聲不吭。

拓跋林氣結,憑著一個女人的三言兩句已經給兒子定罪:“好好好,小小年紀,心思歹毒,為父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我們拓跋家祖宗的臉都被你給丟儘了。”

小小的拓拔元自從進入大廳,終於轉變了一個表情,那神色帶著不屑,眼裡藏著無數鄙夷,狠狠刮向他父親的臉:“一隻鳳凰男,祖宗該嫌棄的不是你麼?”

拓跋林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揚起一巴掌想狠狠打醒他。可巴掌舉起了,卻不能落下,他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腕,覺得有東西握住了他的手,可是什麼東西,他卻說不出來。

他扯了扯被什麼東西握住的手腕,卻不能動彈分毫。

拓拔元也呆呆的看著他手腕,與呆滯的拓跋林不同,他看到一隻白瓷般的手,毫無費勁,輕輕捏住拓跋林。

他對上笑得眯成月牙兒的眼睛,心底沒由得“噗通”的跳快了一拍。

應允夫人斂起眼裡的陰沉,捏了個帕子溫柔走向拓跋林:“你也彆生氣,孩子還小,想必也不是故意的。”她看了眼拓跋林居高的巴掌,雖然心底不高興,可也沒有表現出來。這兩人乃是親父子,血濃於水,難免不舍得打這小畜生。

“好啦,放下吧。”

她假惺惺握住拓跋林的手掌,溫柔的說:“放下吧,彆嚇到了孩子。”

拓跋林動了動手,卻依然不知哪兒來的力氣,讓他動彈不得,他正想說話,那個握住他手腕的東西,忽然轉了個方向,朝應允夫人臉上扇去。

“啪”的一聲巨響,大廳內伺候的仆從都驚呆了。要知道拓跋林可是帶著拖油瓶入贅的“老爺”,應家做主的還是應允夫人。

沒想到向來隻會哄她的拓跋林會打她,應允夫人也是驚訝了。不過她擅長做戲,眼底的陰霾並沒有在拓跋林麵前露出去,保持一貫溫柔的樣子,捂住自己被打腫的臉頰,眼眶的淚水欲流不流,讓人心地憐惜。

拓跋林立馬認錯,他表明自己的手不受控住,並不是故意的。

應允夫人心底不信他的鬼話,眼眶的淚水滴落了下來,嗚嗚的擦著眼眶,她彆過頭:“你是不是對我不滿已久?”

“沒有,我對天發誓。”拓跋林伸直兩個手指,朝天一揚,應允夫人正想阻止他。忽然被他的手拐彎,一巴掌又拍在她臉上。

她都被打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空客小可愛的支持,mum。

倒計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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