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頭狼搏鬥(2 / 2)

它應該是受了傷,慌不擇路,失足掉進來的。

原本就受了傷,還從高處跌下來,原本奄奄一息的灰狼,在看見坑底還有兩個人之後,抖了抖耳朵,迅速抖擻精神,站起來了。

被激怒的狼更加不好對付。

謝沉一邊緊盯著灰狼,給它威懾,讓它不敢輕易上前,一邊伸出手,把宋皎拉到自己身後。

“你彆亂動。”

“我知道,你也彆亂動。”

“等不及了。”

被激怒的狼,渾身都散發著血腥氣和戾氣,難以周旋,隻想撕碎一切東西。

要是他不抓住先機,搶先下手,等這匹狼撲過來,他連宋皎都護不住。

謝沉話音剛落,就握著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一個箭步衝上前。

連狼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謝沉動作飛快,一個匕首狠狠地紮下去,正中灰狼的左眼。

灰狼吃痛嚎叫,想把謝沉甩開,謝沉一隻手擋著它的前爪,另一隻手還緊緊地握著匕首,在它的眼眶裡轉了兩圈。

餘光瞥見宋皎也要上前,謝沉大喝一聲,把他定在原地:“不許過來!”

宋皎腳步一頓,還是要過去,謝沉又道:“彆添亂!”

宋皎不敢再上去了。

狩獵這些事情,謝沉是懂得比他多的,謝老當家應該也教過他怎麼打狼。

要是他過去,反倒把事情弄糟了,那就不好了。

宋皎極其小聲地應了一聲:“好,那你小心點。”

天坑那邊,謝沉確實占了上風,他把灰狼掀翻在地,拔出匕首,又狠狠地紮了一下灰狼的右眼。

灰狼哀叫不已,一個猛勁,這回謝沉沒能抓住匕首,被甩出去,“砰”的一聲摔在地上,眼看著灰狼就要反撲的時候,謝沉往邊上一滾,才避開了。

謝沉一邊爬起來,一邊下意識朝宋皎所站的放下看了一眼,確認他的安全。

可是宋皎已經不見了。

他轉回頭,隻見宋皎抱著灰狼的脖子,一隻手緊緊地攥著紮在狼脖子的利箭,往裡紮,又轉了兩圈,怎麼疼怎麼弄它。

皮毛帶著肉,灰狼疼得眼睛都紅了。

宋皎抬頭,看見謝沉再看自己,朝他使了個眼色:“沉哥!”

他們甚至不需要過多的眼神交流,隻是喊一聲,就知道對方要乾什麼。

謝沉立即會意,快步上前,把插在灰狼右眼裡的匕首□□,就從宋皎握著的、箭矢插著的地方,使勁紮進去。

匕首紮在上麵,像是紮在堅固的皮革上。

謝沉試著擰動匕首,匕首卻紋絲不動。

灰狼亦是越戰越勇,兩隻前爪都搭在他的肩上,將他的兩個肩膀劃出深深的爪印。而壓在灰狼身上的宋皎,也隨著灰狼的一聲聲低吼,要被甩下去。

“沉哥!”

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一股力氣,謝沉雙手握著匕首,再把匕首往灰狼的脖子裡送進幾分。

謝沉的臉都猙獰起來,顯露出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勇氣與決心。

他與灰狼靠得很近,他幾乎能聞見灰狼嘴裡散發出的腥氣。

謝沉大吼一聲,竟蓋過灰狼的長嘯。

在這兩股聲音之中,一聲“刺啦”聲飛快地閃過。

灰狼的喉嚨被謝沉劃出了一個大口子,一時間狼血噴湧而出,濺了謝沉和宋皎滿臉。

那匹灰狼,終究在謝沉麵前,晃悠悠地倒下了。

宋皎從灰狼背上翻下來,連臉都顧不得擦,就坐在地上喘氣。

謝沉握著匕首,把傷口再拉大一些,又補了幾刀,見灰狼沒有任何反應了,才放下心來。

兩個人早就沒了力氣,都坐在地上喘著氣。

宋皎回過神,一鼓作氣,挪到他身邊,幫他擦了擦臉,看見他手臂上、肩上,甚至脖子上都是狼爪劃過的痕跡,有的幾乎深可見骨,連忙拿出手帕要幫他包一下。

手帕就這麼一小塊,包哪裡都包不住,宋皎想把自己的衣裳扯下來用,可是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灰撲撲的,也全都是灰土和鮮血,一塊能用的地方都沒有,蹙著眉,眼看著就要哭了。

謝沉摸摸他的臉,啞著嗓子問了一句:“你受傷了沒有?”

宋皎搖搖頭,本來他就不是灰狼的正麵攻擊對象,受了點傷,也是被灰狼甩到坑壁上,砸出來的一點傷。和謝沉身上的傷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宋皎不想讓他擔心,自然搖頭。

聽見這句話,謝沉便放心了。他往後一倒,直接就躺在地上了。

宋皎被他嚇得不輕,連忙上前查看:“沉哥?沉哥!”

宋皎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他剛碰到的時候,謝沉就忍不住笑了。

“累了,躺一會兒。”

宋皎看著他流血不止的傷口,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無聲地往下掉,全都砸在謝沉的臉上。

他把手帕按在謝沉的傷口上,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衣擺掀開來,把中衣扯了一塊,給他捂住止血。

所幸他的中衣還算乾淨。

把中衣衣擺扯了一圈下來,宋皎想了想,還是直接把衣裳給脫了。

謝沉彆過頭,卯卯,這太急了,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而這時,坑外忽然傳來呼喊聲:“殿下?!”

宋皎停下動作,猛地站起來,大聲回應:“在這裡!在這裡啊!”

他喊得嗓子都劈了。

直到聲音越靠越近,還有一聲久違的“在這裡”想起。

隨後,一個黑影率先跳進天坑,沒有絲毫猶豫。

宋皎定睛一看:“係統!”

大黃狗身上也帶著傷,同樣是被狼抓出來的,它齜牙咧嘴地舔了舔身上的傷口,然後不情不願地以自己最難看的形象,走到宋皎麵前。

宋皎又哭又笑地抱住它:“你怎麼也受傷了?”

係統有些無奈:“我看溫知他們在狼群裡,我就以為你也在裡麵。”

他還怕宋皎已經被吃掉了,逮著每隻狼都要撓一下,然後發現宋皎不在裡麵,也不敢放鬆,就到處去找。

這時候,坑邊都是舉著火把的人了,眾人都在議論那匹狼。

“殿下和宋皎殿下徒手殺了匹狼。”

“這可真是……”

謝老當家趴在坑邊,大聲喊道:“沉哥,卯卯,都沒事吧?”

“沒事!”宋皎大聲喊道,“沉哥受傷了!”

“好。”

這時候,隨從們已經拿來了繩索,準備下去救人。

謝老當家決意自己下去,旁人勸阻,都被他吼回去了。

“滾一邊去!老子的孫子,老子誰都不放心,老子自己救!”

謝老當家回頭看去,那兩個小孩滿臉糊著狼血和灰土,坐在地上,可憐極了。

他本來是希望謝沉和宋皎能夠建功立業、一統天下的,這個念頭在早晨他們兩個抓住那頭鹿的時候,最為強烈。

現在他什麼都不想了,現在他隻想著這兩個小娃娃能平安就好。

*

謝老當家來回兩趟,親手把兩個孩子背出來。

回到營帳,宋皎身上的傷不嚴重,背上的淤青、額頭上撞出來的傷口,簡單處理一下,很快就好了。

他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湯藥,然後跑到謝沉的營帳裡去了。

屏風隔著,謝老當家也在。

他在外麵和謝沉說話:“……看來是同一批狼,先讓柳宜他們撞上了,又讓你們遇見了。”

宋皎的心又提起來了:“謝爺爺,柳師兄他們也遇到狼了?”

“嗯,是同一群。”謝老當家難得地麵露難色,“那個江憑,隻身一人把狼引開,你柳師兄他們才能脫身。”

“那……”

“人還沒找到,已經加派人手去找了。”謝老當家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彆擔心,好好留在這裡,休息一下,不要亂跑,爺爺再去看看。”

“好。”宋皎點頭,“爺爺也小心。”

“行。”

宋皎目送他離開,帳篷裡的謝沉也說了一聲“爺爺慢走”。

宋皎當然不能跟著跑出去找人了,要是他再出事,還是給人添麻煩。

他看著謝老當家的背影消失,才轉身回到帳篷裡。

屏風裡麵,謝沉□□著上身,坐在榻上。脖子上三道抓痕,差一點兒恐怕都要劃破喉管了。兩邊肩上分彆都有四五道,深可見骨,手臂上也是。

這時候的謝沉,已經頗有男人的模樣了。他端正地坐著,腰背挺直,神態自若,隻有微微皺起的眉頭出賣了他。

他身邊兩三個大夫,都圍著他轉,給他處理傷口,放在邊上的銅盆裡的水都被染成紅顏色的。就這樣,都還處理不過來。

宋皎想著自己過去了,恐怕會礙手礙腳的,就沒有過去,隻是遠遠地站著。

謝沉朝他招了招手,他才敢過去。

謝沉見他苦著臉,便道:“一點都不疼,你又要哭了?”

宋皎眨眨眼睛,把眼淚憋回去,然後搖搖頭:“沒有。”

謝沉又問他:“你喝藥了沒有?”

“喝了。”

“吃東西了嗎?”

“吃了。”宋皎看著他,忽然就掉了眼淚,他抹了把眼睛,為了掩飾,大聲控訴,“你嚇死人了,你都不跟人說,就衝出去……”

這時候謝沉的肩膀還沒包紮好,他抬手把大夫推開,摸摸宋皎的腦袋。

他使勁揉眼睛,把眼睛都揉紅了,再也掩飾不住哭腔:“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謝沉的手被大夫拽回去,繼續包紮。

他暗中歎了口氣。他倒寧願宋皎跟他吵架,也不想看見宋皎在哭。

謝沉想了想,問道:“卯卯,你背上的傷好點了嗎?”

宋皎抹了抹眼淚,點點頭:“嗯,好多了。”

隨後溫知和牧英也來了。

“沉哥?沒事吧?”

宋皎背對著門口,連忙擦了擦眼睛,然後轉回頭。

“我們剛剛去卯卯營帳裡,他不在。”牧英看見宋皎,“噢,原來也在這裡。”

宋皎看了眼朋友們,見他們都安然無恙,又問:“柳師兄呢?他沒事吧?”

牧英道:“柳師兄去找江憑哥了,還沒回來。”

溫知沉吟道:“這次的狼來得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