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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夜沉迷 鹿宜 107100 字 1個月前

她捂著臉,清眸蒙上一層霧色,不?可思議地望向虞逢澤。

“混賬,難道我叫你圓滑是害你嗎?我讓你嫁給謝柏彥是害你嗎?”

“閉嘴吧。”蘇倪直直擋在她身前,聲音不?由?揚高,“是不?是我們不?說,你就?可以?相安無事當做所有?都是最好的安排啊?”

虞逢澤看向女兒半捂著的麵頰,眼底劃過一絲不?忍。

眼下被蹭出一道紅印,沒破皮,隻是微腫,隻是對上虞清雨水漾般楚楚動人的眸子,蘇倪麵色登時難看,轉向虞逢澤,毫不?留情地斥責:“我的女兒沒必要圓滑,她隻需要有?自?己的堅持,道德底線高又?不?是她的錯,你認不?認可又?有?什麼關係,自?有?我蘇家來給她撐腰。”

“你和馮老頭都是一丘之貉,至少姓馮的還會護著自?己兒子,你呢?”

蘇倪冷睨過去:“你連保護女兒的膽量都沒有?。”

“蘇姨。”虞清雨吸了?吸鼻子,拉了?拉她的手。

蘇倪平常最是溫柔的性子,從未和虞逢澤起?過衝突。

第一次,便是為了?她。

“就?他馮黛青腰板直?不?會道歉,那好啊,我來替他父母教他一課。”

虞逢澤扶著書桌,重重呼氣:“蘇倪,你彆胡鬨。”

蘇倪眉目冷禁:“到底誰在胡鬨?”

“虞逢澤,你是在家逞威風很驕傲嗎?女兒受了?委屈,你反倒窩裡?橫?”她嗤笑一聲,“可真是有?本事。”

虞逢澤拍著桌子:“還不?是都是你慣的!清雨被你慣出一身臭脾氣!”

“我樂意慣,起?碼清雨是我養大的,我忙於演出都沒忘記她,你呢?當個?總裁還真以?為自?己是幾根蔥了??”蘇倪也毫不?示弱,冷聲冷氣,一句比一句犀利。

“看清楚,她姓虞,我才?是她的親生父親!你算什麼?”虞逢澤很快住了?嘴,將那句“繼母而已”咽了?回去。

但那個?口型,他們都看得懂。

忽然的冷寂,蘇倪突兀繃緊的下顎,帶著僵持的緊張。

是虞清雨開?口打破沉寂的,她放下手,臉頰上蹭出的那道紅痕在瓷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掀開?眼皮,她神色怠倦,幾分漠然:“其實我也可以?不?姓虞的。”

“你說什麼!”虞逢澤壓著火氣,聲音瀕臨失控。

虞清雨聳了?聳肩,輕輕握了?握蘇倪的手,微笑說:“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看來京城不?歡迎我,那我回港城了?,省的討人嫌,彆最後還要把身體不?好的鍋也甩給我。”

她定了?最早一趟航班回港城,東西也沒收拾,隻帶著手機和證件便上了?飛機。

周圍俱是空位,空姐的問候服務她也沒太聽清。

虞清雨麵無表情地垂下眼眸,眼睛乾得發澀,隻是靜靜盯著腳腕上被劃傷的點點痕跡。

好像,巴黎不?太順,回京城也不?太順。

三個?小時的航程,落地匆忙,也沒來得及通知管家,虞清雨直接打了?車回去。

司機聽到那片彆墅區的時候,還不?太敢相信,再三確認後,將信將疑地啟動車子。

虞清雨懶懶望向窗戶,潮熱濕濘的空氣帶著熟悉的味道而來,微微耳生的粵語廣播在耳畔響起?,她深深吐了?口濁氣,再回神時才?察覺到手機在震。

是她的律師打來的電話,原以?為是為馮黛青的事情而來的,沒想到還有?更讓人煩悶的事情。

虞清雨看著聊天框裡?發來了?那張截圖,正是她半小時前在機場的照片,口罩高高掛上,遮掩了?麵上那道紅痕,可是眼神裡?擋不?住的疲憊,抬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港媒的標題一向很不?留情麵——【謝太深夜口罩獨自?歸港,無人接送,新妻秒變棄婦為哪般?】

看圖說話,好像倒真有?幾分棄婦的樣子。

虞清雨揉了?揉額角,心生煩躁:“能起?訴嗎?我真的煩透這些標題黨港媒了?。”

隻是回港一件小事,她不?想這個?時候再收到虞逢澤的問責電話了?,更是疲於去發圖秀恩愛了?。

很煩。

“可以?的,虞小姐,我現在給您擬寫律師函。”

車廂裡?空調不?倦吹著冷風,正打在她的頭頂,連呼吸間都是錐錐頭疼。

她移下一點車窗,潮氣的熱息撲麵,街角嘈雜的鬨聲,霓虹之下的煙火氣,帶著久久懸著的心落下。

她的手機裡?躺著一條謝柏彥三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Xby:【到哪了??】

虞清雨定定看了?許久,直到眼底湧上熱潮,充溢的情緒似乎即將湧出,她閉了?閉眼,慌亂退出那個?聊天界麵。

律師的電話再度響起?,她對著屏幕調試了?下口罩的角度,揉著眼睛掩下所有?水汽。

“虞小姐。”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點啞意:“律師函發了?嗎?”

“律師函已經準備好了?,不?過報刊剛剛已經發布道歉聲明,對於侵犯您的肖像權及揣測性誇大其實言論進行誠摯道歉。”

虞清雨眉尖一跳。

“應是謝先生出手了?。”

同虞清雨所猜測的那般。

手指撥動著裙角流蘇,亂晃的金絲線在空中扭轉打結,又?被重新理順。

良久良久,她才?在一陣放大的心跳悸動中找回自?己的聲音。

“知道了?。”

“不?過,照告不?誤。”

回到半山彆墅時,夜已經深了?,客廳燈還亮著。目光眺過去,看到沙發上的男人時,虞清雨換鞋的動作忽然頓住。

“回來了?。”

他清潤的聲音裡?滲著星點溫意,映著她的眸光也添上了?溫度。

仿佛等著妻子回家的先生一般,愜意的溫存縈繞短短幾步之隔。

她恍惚收回視線,換上拖鞋,聲音很輕:“嗯,回來了?。”

太過稀鬆平常,反倒無意間陷入靜謐的繾綣。

原本她想問他是在這裡?等她嗎?

謝柏彥的作息一向嚴謹,明明早已過了?他睡覺時間,他卻一個?人坐在客廳裡?。

頭頂一盞孤燈,映照著他清雋深邃的麵容。

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似乎也沒什麼需要確認的。

從他讓報社登報的那宗道歉聲明開?始,已經證明了?許多。

隻是她現在好累,沒有?心思去揣測,也沒有?力氣去詢問。

虞清雨扯開?唇角勉強笑笑,微微頷首示意,翩躚裙擺略過他的身邊,扶著樓梯慢慢上樓。

身後的謝柏彥望著她緩慢挪動的背影,眸色深了?許多。

跟上來的同頻慢步響在身後,她沒回頭,隻是靜靜聽著溫潤男聲默默響在身後。

“是因?為我先離開?,你爸生氣了?嗎?”

“不?是的,和那沒關係。”她搖頭。

又?靜了?幾秒,兩道高低瘦削的身影停在主臥前。

他淡如青山的眉眼落在她疲憊的眼裡?,其他神色都被口罩遮住,看不?仔細。

隱晦的沉悶,或者是不?悅,他察覺到了?。

“虞清雨,我們是夫妻。”冷白的腕骨躍進她的視野裡?,扭轉把手,房門?被他推開?。

是提醒,也是送到她麵前的依靠。

她暗暗避開?了?視線:“我知道的。”

扯出一點笑痕:“但我現在很累,我想休息了?。”

指腹無意識地在無名指上那枚婚戒上摩挲,他後退半步,重新隔開?禮貌距離。

掌心溫溫,揉了?揉她的發頂:“睡吧。”

明明是隔開?的分寸距離,卻仿佛更遞近了?一步的環繞。

鼻尖一酸,忍了?一整天的委屈忽然衝破閘口,充溢的壓抑鼓脹著她的眼圈,點到灼紅的眼尾,帶著那之下的紅痣一通染上濃濃胭脂色。

她輕輕扯下麵上的口罩,微微側臉,那一點蹭出的紅印在他曈底映照,驚顫著他的視線。

平靜無瀾的神情瞬間凝結成冰,一點肅然的怒隱沒在深眸之底,漆黑啞靜之處掀起?層層巨濤。

“誰乾的?”

淩然之中摻著冷厲,帶著嗜人的氣息。

她紅著眼,一點碎光乍得裂開?,蘊著水汽。似是用儘了?力氣,手腳無力地靠進他的懷裡?。

想說些什麼,剛張嘴,眼淚已經淌了?下來,滴滴洇濕他的襯衫。

鹹濕的淚痕灼燙著他的心房。

懸在她背後的手掌跟著她壓低的哽咽聲,緩緩落下。

聽不?清晰的一聲的埋怨:“都怪你。”

不?知道埋怨他什麼,那些委屈不?滿到了?嘴邊,最終也隻化成一句——

“反正都怪你。”

掌心下的肩頭微涼,她的長發吹了?風沾了?淚意也幾分淩亂。

修長指骨穿過她的烏發,柔順發絲在指間劃過,黑緞一般閃著迷人的暗光,如他眸底斂下的深沉。

“好。”舒緩悠長的一句氣音,磁性好聽繞著耳廓,淡而清晰地落下。

指腹撚過她潮紅的眼眶,他低聲說:“都怪我。”

第27章 Chapter 27

昏暗的走廊,隻有風聲行過,卷走細碎壓低的泣音。

身後客臥悄悄打開一條門縫,一道光線落下?,閃爍在他深色瞳底。

謝柏彥微微眯眼,轉頭看向探頭探腦張望中的謝柏珊。

“你們是在吵架嗎?”

她是聽到些輕音,聽不?仔細,但約摸著是虞清雨回來了,沒成?想打開門看到的竟然是這幅樣子。

謝柏珊看著埋在哥哥懷裡的虞清雨默默抹去眼角濕潤,驚訝地睜大眼睛:“你都把嫂子惹哭了?”

一道清冷眼風掃過,謝柏珊悻悻住了嘴。

虞清雨是沒想到謝柏珊在的,咽下?喉間酸意?,吸了吸鼻子,退了半步,從謝柏彥的懷抱中?抽離。

水盈盈的眸子湛著清光,她勉強笑笑,半垂著麵?,算是打了個招呼:“珊珊來了。”

虞清雨隻留了個側臉,口罩還掛在麵?上,長發?垂下?,半遮半掩間,謝柏珊還是一眼便看見那道影綽的紅印,她驚詫地向前?靠近一步。

“嫂子,你的臉怎麼了?”話音剛落,謝柏珊忽然意?識到什麼,雙目圓瞠,轉向半扶著身側女人?後腰的謝柏彥,滿是震驚,“哥,你居然家暴?”

謝柏彥麵?色一滯,眉間輕折,卷上幾分無奈。

“彆胡鬨。”

他低眉對上淚花閃爍的那雙水眸,眸色染上深沉,其下?夾了似煩躁。

如若不?是因為謝柏珊的事情?,他提前?歸港。有他在身邊,虞清雨大概也不?會出這種事情?。

謝柏珊又定睛看了一會兒,怎麼都覺得兩個人?之間的狀態不?對。

她上前?拉住虞清雨一隻手:“嫂子,你彆怕,我會給你撐腰的。”

虞清雨看上去柔柔弱弱,仿佛纖薄的一片柔弱無骨般靠在謝柏彥懷裡,謝柏珊總覺得她會被自家哥哥欺負。

保護欲上頭,滿心隻想拉著她從謝柏彥身邊離開。

隻是並沒有扯動,謝柏彥扣在她肩上的手掌微攏,借著反力,謝柏珊踉蹌了兩句,反而推著虞清雨往謝柏彥懷裡搡了搡。

鼻尖撞上他堅硬的胸膛,酸澀再度湧上,秀氣的鼻梁同?眼眶一同?泛上潮紅,晶晶水光輕閃,幾分可憐。

她仰著臉,瑩潤淚光下?幾分委屈,更多?的是充溢的埋怨。

撞得好疼,虞清雨咬著下?唇,忍了又忍,方才忍下?奪眶的淚水。

她啞著嗓子,捂著鼻子,轉過身試圖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柏珊直接打斷,她很是心疼地望過去:“嫂子我都懂,你不?需要替我哥解釋。”

再對上謝柏彥時?,謝柏珊像是有了底氣,氣勢洶洶地說:“你能娶到這麼好看的老婆,都是我們祖上冒青煙了,結果?你居然家暴?你居然家暴!”

聲音高高揚起,冷聲急色。

“怪不?得你說嫂子今晚不?回來,原來都是掩蓋你的罪行。”

謝柏彥揉了揉眉心,被妹妹的聲音吵得有些頭疼。

他的視線落在虞清雨的麵?容上,再三確認麵?頰那道紅印隻是輕微挫傷,才放了心。

柔和眸光移至謝柏珊身上時?,便轉冷了許多?,厲聲道:“回自己屋去。”

謝柏珊昂著頭,拉著虞清雨的手不?放:“我不?回,我要替嫂子找到屬於?她的公平正義。”

虞清雨怔怔地望向為她振臂高呼的謝柏珊,瞳底潤光慢慢褪去,後知後覺地心底湧上幾分暖意?。

她仰頭看向淡然自矜的謝柏彥,又扭頭看向正義凜然的謝柏珊,低頭溫笑。

一路疲憊,還有沸沸揚揚的流言,似乎也沒那麼在意?了。

“不?是的,他沒有。”虞清雨搖搖頭。

謝柏珊身上是有些不?諳世事的天真,真的像曾經謝柏彥說得那樣,家庭將她保護得太好,一腔孤勇不?計後果?。

她頂著謝柏彥攜著濃重壓迫力的視線,依然自顧自說:“嫂子,你彆替我哥說話,我這人?一向的幫理不?幫親。”

“你是幫理不?幫親,還是單純想找我麻煩。”

他拍下?謝柏珊拽著虞清雨不?放的手,懶懶將人?攏回懷裡。

背後是溫熱有力的懷抱,胸腔裡鼓震著蓬勃的心跳,順著幾層單薄的布料傳遞而來。

虞清雨忽地揉了揉耳朵,為他辯解了句:“真的不?是你哥弄的。”

謝柏珊被哥哥訓斥不?敢再胡鬨,但又對虞清雨的話半信半疑:“可是你剛剛不?是還說怪他嗎?”

“……”

虞清雨沉默了一瞬,咬著措辭輕聲說,“那隻是閨房情?話。”

聲音輕到幾乎聽不?清,但足夠讓隻隔一步遠的謝柏珊聽清。

她不?可置信地向後退了一步,看著謝柏彥隨意?搭在虞清雨肩上的手,又向後退了一步。

“閨房?閨房情?話?”她倒吸一口涼氣,視線又重新定在虞清雨麵?上的那道紅印,“這個傷不?會也是你們閨房情?趣吧?”

謝柏珊僵硬地搖搖頭,又退後一句:“你們閨房玩得這麼野嗎?”

虞清雨麵?上轟得炸開一片紅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慌張地搖頭:“不?、不?是……沒有的事……”

他們之間哪來的閨房?虞清雨懊惱地咬著下?唇,不?過是一句應付的話罷了。

充其量,他們目前?也隻算室友罷了。

“那個……”謝柏珊躊躇著又向前?邁了兩步,“嫂子,你知道的吧?在那方麵?的暴力行為在某些情?況下?也是算家暴的。當然——”

她又瞥了眼身側俊美端方不?動聲色的男人?,咽了咽口水:“當然,如果?你們是有這方麵?的癖好就當我沒說。”

虞清雨麵?上的笑容端不?下?去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麵?頰,那片蹭傷的紅痕在發?燙,頰麵?也在發?燙,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再向下?連瓷白頸子也鋪上了一層薄粉。

“我們沒有——”她不?知從何解釋,隻得推了一把謝柏彥,讓他一個人?麵?對所有羞赧,“哎呀,你來說。”

她實在扛不?住謝柏珊意?味深長望著他們的眼神,尤其是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們的時?候,那個表情?仿佛已經在腦海中?放映了百部?不?可描述小電影。

謝柏彥倒是淡然自若,他閒閒掃過意?興盎然的妹妹,隻淡聲說:“你該睡覺了。”

直接製止她一切蔓延的綺思。

“睡覺啊……”謝柏珊歪了歪頭,忽然想起什麼,繼續提出不?合理請求,“哥,今晚我可以和嫂子一起睡嗎?”

虞清雨探出腦袋,清眸微眨,其實她和謝柏珊也沒差幾歲,倒是有共同?語言。

一起睡?也未嘗不?可。

但她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已經有獨裁專職的謝先?生替她拒絕了妹妹的邀約。

謝柏彥淡然自若地睨著期待的謝柏珊,聲音冷而清晰:“不?可以,你們不?合法。”

他目光悠悠,眺向身側悶不?做聲的虞清雨。

“我們是法律保護的合法關係。”

虞清雨吸了口涼氣,卻絲毫沒有緩解周身燥意?。

她的麵?上熱度不?減,燒得她腦袋暈暈沉沉,已經不?清楚究竟是哪句話更讓她臉紅。

謝柏珊第一個表示不?服:“那我嫂子臉都受傷了,哪裡保護她了?”

修長指骨重新攀上纖細柔旖的腰側,謝柏彥眉心緩緩舒展開,在掃過虞清雨麵?上的傷痕時?,略頓了兩秒。

“所以,我來保護。”

蝶翼般的長睫驀地一顫,投下?的一點淡影在柔膩無暇的皮膚上微晃。

一縷長發?不?知什麼時?候繞進了他的領口,細細的微動勾著綿延的悸動,像電流控製著流速,極緩慢地劃過。

謝柏彥掌在她腰窩處的手微緊了幾分。

感覺自己大勢已去的謝柏珊,猶猶豫豫還想掙紮一下?:“那我是不?是有點多?餘?”

謝柏彥沒答。

“那,晚安?”虞清雨咽下?心口激動,故作平靜。

長長歎一口氣,謝柏珊無力回天。

“晚安嫂子,至於?其他人?,隨便吧,毀滅吧。”

主臥的房門在身後闔上,虞清雨被推著到床邊坐下?,謝柏彥帶來藥箱,棉簽站了碘伏輕輕撚過擦傷,他低眸注意?著她麵?上每一寸細微波動。

“疼嗎?”

虞清雨搖搖頭,碘伏是不?疼的。

她安靜地由著謝柏彥為她上藥,原本心情?差到極點,在路上她沒有一點力氣說話,可是回到家裡,似乎又不?一樣了。

家?

她忽然愣住,什麼時?候她已經把港城住所理所應當地稱作自己的家了?

敏銳地捕捉了一絲不?對,卻很快被謝柏彥擾去。

“怎麼出去一趟多?病多?災?”似是無奈的一句低喃。

紅痕上覆了一層棕黃藥水,在瓷白明豔的小臉上違和地現?出幾分可愛。

謝柏彥摘下?她還掛在耳上的口罩,那裡的殷紅還去褪去。

虞清雨鼓了鼓嘴,細細回想了這趟出行,好像確實如此。

她聳了聳肩:“那索性以後都不?出去了,都待在港島家中?好了。”

語氣懨懨,失落又妥協。

謝柏彥眼神微斂,抬手捏著她精致的下?巴,勾起一點瀲灩的弧度。

“現?在可以說了嗎?”

方才疲憊她一句話不?想說,這會兒卻是壓了一籮筐的話要說,手指揪著他的襯衫衣角,一點點攥緊,抽著白色布料慢慢從皮帶下?抽離。

“還不?是我瘋狂的追求者,害我挨了頓罵,然後一言不?合就這樣了。”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麵?頰上那抹紅痕。

還是那個討人?嫌的馮黛青。

謝柏彥低頭輕笑,指腹輕輕摩挲過她光潔的額頭,一縷發?絲在他指尖纏繞,烏黑柔順伏在冷白修直之上,意?外契合的視覺效應。

“那看來太太的投資基金會要抓緊了。”

“真有這個基金會?”虞清雨漂亮小臉綻開一點微光。

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臉,有些不?敢相信。

那裡還滾燙散發?著熱度的暈色,即使她看不?見,也知道那之上浮上的煙霞。

謝柏彥將她的手指微微挪了個角度,避開臉上的傷。

一點柔軟溫膩的觸感流連過指腹,薄唇掛上星點笑痕:“總不?至於?這點小事誆騙你吧?”

可這也不?算小事。

謝柏彥隻是隨口一句話,可投資基金會,又哪裡是一點小錢就可以創辦的。

“回港後,我已經交代?聞森開始著手準備事宜了。太太,隻管放心。”慵懶隨意?的聲音落下?,帶著冷意?的壓迫感緊跟而來,“為太太出氣,是我的職責所在。”

撲在麵?上幾分涼意?,虞清雨恍然意?識到,她的先?生還是外界盛傳的那個殺伐果?斷、不?近人?情?的謝氏掌權人?。

大概是他們之間逐漸消弭的距離感,讓她忘卻了這件事。

“可我還是很生氣。”她嘟著唇,麵?上幾分嫌意?,還有幾分不?滿。

謝柏彥薄唇輕抿其淡淡弧度:“現?在隔著幾千公裡,沒辦法幫太太卸輪胎了。”

“或者,太太還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嗎?”

隔了距離,很多?事情?便沒有辦法實現?,虞清雨冥思苦想許久,也沒有什麼新的套路。

在她成?婚之前?,除去馮黛黛的關係,她已經儘力避免和馮黛青的一切接觸。

他看向她的眼神像盯著獵物的狼,太有功利性和目的性。

讓人?不?適。

虞清雨手指無意?識地將他整片襯衫都扯了出來,手指順著紐扣向上攀,寸寸向上貼近的距離。

她的動作一頓,細長指骨停在溫熱堅硬的肌理之上,忽然想到了什麼:“能不?能想辦法把我們京城婚房隔壁那套馮家彆墅買了啊。”

“不?想和他當鄰居,哪怕我現?在不?住那裡。”

有些不?合理的要求,但謝柏彥眉心微動,還是應了:“竭力滿足太太一切需求。”

“不?過——”他的視線緩緩下?垂,定在她停在他腰腹處的手指,略頓半秒,“謝太太是否可以先?把手從我的腹肌上移開呢?”

虞清雨發?誓,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手指是如何爬到這個位置的。

但這並不?妨礙她不?想在謝柏彥麵?前?露怯。

指尖慢悠悠地刮過塊壘分明的腰腹,眉尾挑起,可惜被襯衫擋住了誘人?風光,隻有觸覺在感受,很快又被他捉住了手指,控住了她所有動作。

仰頭淺笑:“怎麼了,這是婚姻法賦予我的權利。”

謝柏彥極輕地嗬笑了聲,微冷的氣壓跟著他俯下?的身姿一同?降下?。

“那我是不?是也要行使一下?我的權利?”

虞清雨向後仰了仰,隔開一點呼吸的距離,視線彆開,不?太自然地回:“算了,我累了。”

很是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然,我教你一句國語當做謝禮吧。”指尖仿佛還在發?燙,眼波流轉,輕咳了聲,“這就叫又菜又愛玩。”

手指轉向自己,笑眯眯:“說我呢。”

“罵起自己,謝太太倒是一點不?含糊。”謝柏彥慢條斯理解開襯衫扣子,扣子解到第三顆時?,卻忽然轉過身,隻留給她一個人?清健頎長的背影,“所以這就是謝太太之前?說的爛白菜?”

虞清雨笑不?出來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算了,你還是彆學國語了。”她仰麵?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累了,我們之間文化代?溝有點深。”

輕輕歎一口氣:“或者也不?止文化代?溝,還有年齡代?溝。”

四歲,不?小的代?溝。

男人?解腕表的動作忽然一頓,勾起寡淡笑容漸漸冷下?去,腕表被丟進托盤中?,清脆的一連聲響,打破深夜的安靜。

虞清雨是第二日才知道謝柏珊鬨的荒唐事。

包括但不?僅於?追星正當紅的樂隊小明星,與他見麵?當天晚上便去了酒店。

謝夫人?出門遊玩,老宅管家找不?到謝柏珊的蹤影,一通電話打給了正在京城的謝柏彥,於?是他當晚便乘坐私人?飛機回港。

謝柏珊妹沒說得太細,但已經足夠虞清雨驚訝。

“所以呀,這不?是就被我哥關禁閉了嘛。”謝柏珊攤了攤手,“然後我就被發?配過來陪嫂子你了。”

虞清雨還處在震驚中?:“那那那、那個小明星呢?”

說到自己的心上人?,謝柏珊明顯眼睛亮了下?:“他叫彭稚檀。幼稚的稚,檀香的檀。”

“好拗口的名字。”

謝柏珊食指豎在她眼前?搖了搖:“嫂子你不?懂,他第一次站在舞台上的時?候說,檀香樹通常要數十年才能成?材,成?材之後幾乎全身都是寶。他叫稚檀,還是在成?長中?的檀香樹,希望大家給他澆水,他會用更好的表現?回饋大家。”

“我就是那一刻忽然心動的。”

虞清雨似有似無地點了點頭,她忽然覺得自己和謝柏彥之間那點代?溝似乎也還好,至少?沒有和眼前?這位謝柏珊之間的代?溝大。

她托著下?巴,散漫問:“所以,那個小明星呢?”

謝柏珊擺擺手,很是無辜地躺進沙發?裡:“不?知道,我手機都被我哥沒收了。”

“你真的很喜歡他嗎?”虞清雨微微擰眉,雖然不?太理解但依然尊重。

“當然喜歡的呀,我現?在可難過了。”謝柏珊邊說,邊剝著手裡的荔枝,圓潤白透的果?肉被丟進嘴裡,她含糊不?清地說,“如果?不?是我哥,我現?在已經在看他的演唱會了。”

難過嗎?

謝柏珊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半點難過。

吐出口中?的荔枝核,謝柏珊直接橫躺在沙發?上,靠著虞清雨的腿,漫不?經心地擦著手指:“我真的很難過的,不?過就算再難過也得吃飯睡覺呀,不?然等他看到我瘦了會心疼的。”

虞清雨被繞進她的思路裡:“你說得對,女孩子是要對自己好一點。”

“被關禁閉這兩天,大概是距離產生美,我明顯覺得我更愛他了。”謝柏珊親近地蹭了蹭虞清雨的手,“雖然我現?在消息閉塞,根本不?知道他任何消息。”

想起她所描述的那個場景,謝柏彥麵?無表情?地帶著妹妹從酒店離開,虞清雨不?禁啞然失笑。

當初那句“妹控”還真的沒有冤枉他。

“講真的,如果?有人?見麵?第一次就帶我妹妹去開房我,我隻會比你哥哥生氣。”

聽到這話,謝柏珊忽然坐了起來,表情?幾分糾結,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嫂子其實不?是那樣的。”

“那是哪樣的?”虞清雨不?解。

謝柏珊為難臉,彆著手指:“我不?太好說,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迷迷糊糊,半懂不?懂,虞清雨不?知道她在打什麼啞謎。

虞清雨翻看著手中?的法文原籍小說,懶懶倚進沙發?裡:“或許那隻是羅密歐朱麗葉效應呢,越是被人?阻攔,越是愛得堅定?”

所謂的一見鐘情?真的瞬間產生那麼多?的苯基乙胺,作祟於?他們之間的愛情?嗎?

“它也叫禁果?效應,就是你想偷吃的那個禁果?。”虞清雨輕輕戳了下?謝柏珊的眉心,點到為止。

謝柏珊認真思考了幾秒:“可是我還年輕哎,誰不?想要轟轟烈烈的青春。雖然是有些叛逆,但我偏想去做些不?可違之事,況且我都二十了,是可以對自己負責的年齡。”

被父母和兄長從小嬌養長大的一隻鮮花,也想試探著走出為她而建造的花園。

“嫂子,那你呢?”謝柏珊忽然將話題轉向了虞清雨,很是八卦地問道,“你有過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嗎?”

愛情?這個詞對虞清雨而言似乎有些陌生。

但忽然被提及,她腦海中?驀地浮現?幾個片段,法國的敷衍約會,京城的宴會回憶。

她默默垂眼,隻低頭理著本就整潔的裙擺,將道道褶皺打開又理順。

“沒有,你哥是我初戀。”

或者用初婚形容更加準確一些,隻是說出口總讓人?聯想到再婚。

她索性便用了初戀來形容。

謝柏珊震驚地睜大眼睛:“天啊,這麼一顆好白菜就這麼被我哥給拱了?”

“真是暴殄天物,喪儘天良啊。”

如寒池般清冽的聲線忽然響起:“謝柏珊,我給你請的國語老師就是這麼教你的?”

兩人?一齊抬頭,謝柏彥正拿著文件夾,金絲鏡框還未摘下?,西裝整齊筆挺,矜貴禁欲的氣質,斯文端方站在二樓樓梯口。

而後那道目光緩緩挪向了端正坐著的虞清雨,聲音中?染上了些低回的磁性。

“說不?定是白菜先?動的手呢?”

尾音輕輕勾起:“你說呢,謝太太。”

第28章 Chapter 28

白菜動什麼手了?

虞清雨乍一聽,滿腦子隻有這一個問題。

她不就是昨晚意識不清的時候,手指亂放了下嗎?

隔著一層襯衫,又哪裡算得上動手?

這男人?,怎麼還揪著不放了?

隻是這種話當然不能在謝柏珊麵前講,虞清雨雙手環臂,肩背挺得更直,目光幽幽,眸底晦暗不明,顯而易見的不滿。

謝柏珊突然被撞破講人?壞話,沒有半分羞愧,反而張牙舞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偷聽彆人?講話非正人?君子所為,知?道嗎?”

搜腸刮肚想出?來的詞語根本作用不到?樓上的男人?,就已?經被輕飄飄打回。

“這似乎是我的家?吧?”

謝柏彥慢條斯理踱下樓,站在沙發前,看著正襟危坐的虞清雨,還有躺得歪歪扭扭的謝柏珊,菲薄的唇輕抿,下顎弧度繃得鋒利。

“躺在我家?,靠著我太太,還要說我壞話?”

“那又?怎樣?”謝柏珊反而更靠近虞清雨些,直接躺在她腿上,“你不看不就得了,或者你老婆也可以是我老婆!”

長睫很快地眨動了下,虞清雨端著毫無破綻的微笑,腦袋裡卻還在神遊,根本沒聽清什麼你老婆我老婆之?類的所屬權問?題。

昨天白菜動手未果,還要被扣上罪名,未免也太過?可惜。

身段勁瘦挺拔的男人?倒也不怒,他長眸輕挑,指腹不動聲色轉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銀光灼目。

薄唇溢出?清淺低笑:“沒關係,你大可以隨便說,但?她老公隻有一個。”

“啊?”茫然回神的虞清雨,終於插入他們?的對?話,“誰重婚了?”

謝柏珊麵上幾分尷尬,她的隊伍裡隻有一個還在遊移的虞清雨,但?現在她的最強後援顯然不在狀態。

她嗔怒望向謝柏彥,果斷轉了話題:“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哥哥啊,你都給我關禁閉了,居然還要在家?裡看著我,我還有沒有一點人?身自由?權了?”

原以為所謂關禁閉也就是說說而已?,結果謝柏彥是認真的。

謝柏珊是不想回憶那天在酒店,水到?渠成,然後房門被敲響。

打開門,看到?謝柏彥那張冷峻如冰的麵容時,她真的有嚇到?腿軟。

思及此,謝柏珊忍不住又?靠近虞清雨幾分:“嫂子,你得替我做主?。”

做什麼主??

是要把她的老公趕出?家?門嗎?

虞清雨還有些沒摸清狀況。

“沒想看著你。”

謝柏彥走近兩?步,冷然目光懸下,尾音帶磁:“隻是正常休息日,在家?陪老婆罷了。”

“說得好聽。”謝柏珊根本不相信她哥哥的這套說辭。

誰不知?道謝柏彥最是無情?工作狂,一年至少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工作。

新婚當天拋下新娘回港工作的新聞,還霸占了很久熱搜,她又?不是沒有記憶。

“你說的陪老婆。不會就是躲在書房裡工作吧?”

言辭間頗有為虞清雨打抱不平的意思。

“前提是,有人?懂點眼色不占用我老婆的時間。”謝柏彥語調散漫,視線沉沉定在不吭聲的女人?身上。

虞清雨不知?道該說什麼,尤其是兄妹倆為了讓她聽得習慣,刻意說了國語的情?況下。

暖意在心房處流淌,似乎除了微笑,她不知?道作何反應。

好像是有那種即使什麼都不說,也不會有其他負麵情?緒的溫馨家?庭氛圍在。

謝柏珊哼了聲,才不理會謝柏彥的警告:“就占,就占,我還要和嫂子貼貼一天,讓你把我關禁閉。”

一邊說著,還抱上了虞清雨的腰,得意洋洋地望著謝柏彥。

微微推了下鏡框,謝柏彥揚起清雋銳利的下顎,仿佛刀削一般的線條,深邃曈底仿佛覆上一層迷霧,看不清晰。

虞清雨攥住裙邊褶皺,恰一抬眸,正望進他的黑眸中。

像是神秘的黑洞,將?她吸入,周旋遊蕩,不受重力作用地懸在空中,不由?己意。

“不好意思,現在歸我了。”清冽嗓音剛一落下,她的身體驟然騰空。

忽然的失重,讓她下意識地環住謝柏彥的頸子。

瞳孔倏地縮緊,在他橫腰抱起她的那一瞬間,虞清雨的呼吸好像打了結,斷斷續續地哽在喉間。

平靜透亮的鏡子被打破,碎成不規則的裂片,片片都反射出?她明豔嬌靨上清透的水眸,還有一點掩飾不住的赧意浮在殷紅的麵頰上。

心跳聲似乎被裝上了放大器,砰砰響徹在她耳畔。

在謝柏珊瞠目結舌的注視下,他就這樣走上樓梯,步履穩重,微晃間,柔軟指腹輕輕劃過?他的頸側,流連過?起伏的筋絡。

然後,在她的指尖下繃得更緊。

直到?被推到?主?臥的沙發上,虞清雨才緩緩放下手,鼻息間儘是他周身的清淡冷香,將?那些迷茫吹散,眼前是放大的那張俊美昳麗的美人?麵。

心跳驀地頓了半秒。

她愣神片刻,恍然向後仰,隔開和他的安全距離:“做什麼呀?”

尾音輕飄飄地翹起,繾綣的勾人?。

就這樣當著謝柏珊的麵把她抱上樓,縱是家?裡人?,也不免幾分羞恥。

青筋繃緊又?伏下,呼吸輪轉間,在她嬌媚的視線中再次繃起。

“該上藥了。”

修長指骨撿起她化妝桌的藥膏,再抬眸時,已?經換上冷衿淡漠的模樣。

“我早上自己塗過?了。”

虞清雨想躲,被他逼進沙發一角,牢牢控在他的長臂間。

“彆動,bb。”

溫熱的呼氣打在她的麵頰上,她的動作頓時定住,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覆上她的傷患處。

一點刺痛,還有綿延的一點癢。

心癢。

她的眼睫在抖,略過?懸在她視野中的冷白手腕,還有點在那之?上的紅痣。

抿了抿唇,她微微偏頭,偷得半分清新空氣,緩下心口悸動,才開口:“你和珊珊,剛剛是在故意逗我開心嗎?”

灼然目光垂在她皓白潔麵上,那一道紅印格外紮眼,和她精致柔旖的五官皮膚並?不相合。

像是損壞了天然雕飾的精致藝術品,又?像是給她清絕氣質添上一點生氣。

薄唇笑弧在她的注視下緩緩透氣:“怎麼辦,被我聰明伶俐的太太發現了。”

悅耳的聲線像是滾過?沙礫,裹挾著磁質,鼓震著她的耳膜。

虞清雨輕咳了聲,視線微微垂下,定在他的襯衫上。

領結係得端莊,西裝筆挺,這人?在家?也穿得這麼整齊。

原隻是一句腹誹,大概是今天還記掛著昨夜的事,心神不寧,她恍惚間將?心裡話也說了出?來。

擦藥的手指忽地一頓,謝柏彥垂眸落在她翕合的紅唇上。

事實上,他剛剛結束一個跨國會議。

今天確實該是加班的,隻是聞森將?那些排得緊湊的行程送到?他麵前的時候,謝柏彥眼前卻躍上了昨夜那張楚楚低泣的嬌麵。

故而,加班安排取消,除去幾個不得不與會的談判,所有工作都向後推。

在家?陪老婆。

謝柏彥擰上藥膏,隨意說道:“不然,你想讓我穿什麼?”

“不穿最好。”她的嘴永遠比思想跑得快。

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那一刹那,虞清雨猛地推開她麵前的男人?。

她捂著嘴,仿佛這樣那句話便不是從她口中說出?的。

謝柏彥眼睫垂落間,將?視線停在在了被皮帶壓住的襯衫上,笑容溢出?一點興味。

“倒也可以滿足太太心願,隻怕會讓太太的手太忙碌。”

皎白麵頰轟然覆上紅雲,虞清雨瞳孔地震,她幾乎懷疑那是不是從謝柏彥口中說出?來的,想揉下自己的耳朵確定,手指攥緊,強行抑下那點衝動。

虞清雨無比清楚地知?悉,那確實是從謝柏彥口中說出?來的。

她不過?隻是昨晚手亂放了個位置,這人?至於記仇到?現在嗎?

見她的麵色紅得幾乎想要滴血,謝柏彥不在逗她,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上殘餘的藥膏。

視線涼涼轉向把自己埋在抱枕中,隻露出?一雙含水眸的虞清雨。

唇角勾起輕笑:“太太大可放心,謝某這點風度還是有的,不會違背太太意願隨意輕薄你的。”

虞清雨鼓了鼓嘴,她自然是不擔心這個。

有種人?不怕他沒風度,隻怕他太有風度,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即便是在家?也是一般。

她縮了縮小腿,把眼睛也蒙在抱枕之?下,小聲嘟囔著句:“我怕我會輕薄你。”

聲音很輕,不知?道謝柏彥有沒有聽清。

回應她的一聲清脆的“哢噠”,她耳廓一動,僵硬地將?抱枕挪開,如果她沒聽錯的話。

那似乎是皮帶解開的聲音。

垂下來的一截皮帶登然跳進她的視野中。

“那不然,太太先解個手癮?”

手裡的抱枕瞬間扔了出?去,又?被謝柏彥長臂一攬,勾回了手裡。

明知?眼前這人?在逗她,虞清雨還是免不了的臉紅:“彆胡說八道,我不是那種人?。”

可視線忍不住又?偏了過?去,她滿腦子隻有一個問?題,究竟昨晚為什麼手指挪到?了他的腹肌上。

百般思索也得不到?答案。

謝柏彥微微頷首,見她羞惱,點到?為止。

“雖然這是太太的合法權益,不過?這青天白日確實不太好。”薄涼視線染上幾分溫意,“況且家?裡還有珊珊在的。”

“你還真是——”虞清雨閉了閉眼,“思慮周到?。”

被他這般逗弄,虞清雨早便忘記了昨晚那些煩惱事。

——

分隔兩?個房間,謝柏彥在書房裡辦公,虞清雨躺在陽台上看書。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她還在腹誹了句這人?怎麼在家?還要給她電話。

隻是下一秒,在聽到?謝柏彥平靜冷淡的聲音說到?“你的魚缸到?了”時,她騰地從躺椅上跳起。

“我馬上下來!”

她惦記許久的魚缸!

拖鞋都來不及穿,虞清雨就跑下了樓。

樓梯口,忽然被謝柏珊攔了下。

她一邊悄悄回頭掂量著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謝柏彥,一邊小聲說:“嫂子,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機嗎,我想給他打電話。”

虞清雨急著去看自己的魚缸,隨意把手機給她:“你用吧。”

“用完幫我放客廳就行。”

謝柏珊是真的想念自己剛剛在一起第三天的男朋友了,雖然他們?已?經失去聯絡兩?天了。

按下那串熟記於心的號碼,在聽到?彭稚檀清潤的聲音時,謝柏珊長長舒了口氣:“你還好嗎?”

“還好吧。”

聲音似乎有些勉強。

謝柏珊很快想到?了很多不愉快的片段,網路上那些真真假假的爆料,他含糊其辭的輕描淡寫?,還有那日在酒店,她看到?的他背後那些傷痕。

“你的經紀人?又?打你了?”她忽然提聲,“是我哥乾的嗎?”

彭稚檀有些疲倦地回:“珊珊,和你哥沒關係的,是我早上排練的時候跳錯了一個舞步。”、

一個微不可見的舞步,然後是不斷打在身上的話筒線。

很快就腫起的條條紅痕,帶著滲出?的血點。

謝柏珊幾乎可以想象到?那個畫麵:“可你做的是樂隊啊,他為什麼非要逼著你跳舞。”

她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跑到?他身邊,可是卻又?在被哥哥關禁閉中。

眉頭緊緊皺起,她思忖著如何逃離這個困牢。

哪怕知?道謝柏彥是為她好,這時也不免生出?幾分埋怨。

“因為觀眾喜歡,因為我得賺錢。”彭稚檀低聲說。

“我可以給你錢啊。”話出?口的那一瞬間,謝柏珊就後悔了,“稚檀,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我可以投資包裝你,讓你做你想做的——”

彭稚檀:“我知?道的。”

他與謝柏珊的交集並?不隻是線下一次見麵,還有後台私信中不知?發來多少條的鼓勵,從微末之?時一直到?現在。

有時候他也會點開她的微博,去看大小姐豐富多彩的生活,又?不由?去想為什麼她一直支持他的理由?是什麼呢?

是因為音樂,還是因為長相,又?或者是其他。

他分不清,或者隻是大小姐的一時興起。

謝柏珊察覺到?他的低落,小心翼翼地說:“稚檀你彆生氣,我會在家?好好表現,爭取早日解除禁閉,去看你的演唱會。”

聽筒中傳來一聲低笑:“你說得好像在進行勞改一樣。”

“可不就是勞改嘛!”謝柏珊唉聲歎氣,“我哥隻對?我嫂子笑臉相迎,對?我一副死人?臉……”

她的訴苦抱怨突然被打進來的一通電話截斷。

謝柏珊看著名字上的名字,怔了幾秒。

——宋執銳

眨了眨眼,她匆忙掛斷彭稚檀的電話,衝著樓下的虞清雨喊了一句:“嫂子,你手機響了。”

虞清雨怔看著她的魚缸安裝,根本無暇顧及什麼電話。

“放那裡就可以了。”

謝柏珊乖乖放下手機,不敢再亂碰。

虞清雨看到?工人?搬進來的玻璃時,是有點懵的:“這是在做什麼?”

“你想要的魚缸。”

謝柏彥闔上文件,摘下鏡框,揉了揉眉心。

她眼睛一亮:“居然真的有魚缸!”

剛剛下樓時看到?來來往往的工人?,她還有些不敢相信,原本她指定的那麵牆已?經空了出?來,長梯被搬進客廳,等到?密密麻麻的燈帶被安裝好,工人?抬起一整片玻璃組裝時,她才有了一點實感。

原來魚缸是這樣被組裝而來的。

虞清雨彎起嘴角,又?說了一遍:“居然真的有魚缸!”

謝柏彥將?她悅然的笑容納入眼簾,清眸下閃過?一抹淺笑:“你想要的都會有。”

“那我想再要三個願望。”虞清雨笑容瀲灩,赤著腳踩上沙發,坐在他的身邊。

“把我當你的阿拉丁神燈了?”

他微涼的視線掠過?她光潔的腳麵,慢條斯理抽出?沙發上放著的薄毯,輕輕覆在她的小腿之?上。

漫不經心地望向正在安裝中的魚缸,含笑低語:“不過?,我不限量。”

清潤好聽的聲音激起一點怦然悸動。

虞清雨紅唇微啟,卻愣愣沒有回聲。

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早已?被她拋之?腦後。

第29章 Chapter 29

結束跨國會議的謝柏彥,去三樓健身房又加練了一小時腰腹肌肉才下樓。

剛剛衝過澡的謝柏彥剛一打開門,鮮紅的色調直入眼底,眉尖微微蹙起,又?緩緩鬆開。

“新換的床單?”

“是啊,是之前蘇姨給?我們定的。”虞清雨半躺在床上?,打了個哈欠,手?指拂過紅綢上?的手?工刺繡,“還是龍鳳呈祥的花樣?,繡娘們用了金絲描邊。”

蘇倪是最愛這種刺繡織品的,從虞清雨的婚期定下,她便親自去選了繡樣?,請了十幾個繡娘共同完成的床上喜被。

“這可是我的嫁妝哎。”

還是今日謝柏珊在家翻找出來的,精致絕倫的刺繡栩栩如?生。

縱使已經看過幾遍的虞清雨還是被驚豔到了。

看夠了謝柏彥那些深色係的床單,虞清雨果斷換了床上?用品,換種色調,調解一下她的生活色彩。

謝柏彥淡淡頷首,唇線平直:“圖案很精致,但謝太太考慮過舒適性的問題嗎?”

那些微微凸起的刺繡圖案,他不由攏起眉心。

“不舒適?”虞清雨手?掌在紅緞上?拂過,似乎也還好,大抵沒?有謝柏彥想象中的那麼不適。

她聳了聳肩,很是無所謂:“那我們可以?分床睡啊,柏珊可以?來和我一起睡的,她是很喜歡這套床單。”

黑眸沉沉如?墨,浮華夜色在他眼底靜靜淡去。

曈光定在不斷撫過那些精美刺繡的纖纖細指上?,她似乎很喜歡。

散漫理了理領口,謝柏彥低喟一聲?。

躺上?空了的半邊位置,眉心輕折,聲?線冷清:“算了,沒?有不適,睡吧。”

燈光熄滅,呼吸清淺纏繞。

虞清雨昏昏欲睡時,身邊男人忽然?出聲?,擾亂了她的入睡。

“謝太太,應該不會半夜對我做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近乎明示的試探,虞清雨迷茫地怔了幾秒,忽然?反應過來。、

她轉過身,恨恨踢過去一腳。

隻不過是一次無意識的動作?,就被這人揪著說?了這麼久。

她還能做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身形差這麼大,也不是一個力量級彆的,難道她還能霸王硬上?弓嗎?

虞清雨紅唇微啟,幾分惱意:“你在胡說?什?麼呢?”

“我睡相很好的,彆說?我們睡兩床被子,就算睡一床,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而且——”在一片暗色中,她的視線望向他嚴實扣到最頂端的睡衣,冷哼一聲?,“你還遮遮掩掩,什?麼都不給?看。”

說?到最後一句,還有些隱隱不滿。

“那……”

隱晦的暗示,點?到為止,自有小魚上?鉤。

虞清雨鼓了鼓嘴:“謝柏彥,你是不是激將?法想讓我和你睡一起呀?”

兩道視線在暗昧中交疊,靜謐中流淌著淡淡的旖旎。

下一秒,虞清雨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一尾靈活的小魚很快鑽進了另一床被子中。

“不好意思哦,可我還真的吃這一套。”

被子被毫不留情?地扯走了大半,虞清雨先閉上?了眼,試圖忽視他的所有眼神。

“警告你,晚上?睡覺老實點?。”她輕咳了聲?,仿佛掩飾著什?麼,“我很大方的,不怕你搞東搞西,隻要彆影響我睡覺。”

低笑落在她的耳畔,淺淺回音:“謝某似乎什?麼都沒?說?吧?”

虞清雨早已捂上?了耳朵:“可我已經看透了你的本質。”

一夜無夢。

早上?謝柏彥起的時候,即便聲?音壓得很輕,但還是吵醒了身邊的女人。

虞清雨掙紮著掀開眼皮,迷蒙地眨了眨眼睫,瞳孔寸寸放大。

呼吸一滯,她揉了揉眼睛,才確信眼前的事實。

她不太雅觀地躺在謝柏彥懷裡,手?掌停在他的腰腹處,甚至撩開了他的睡衣探入內裡。

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虞清雨看著他露出的頸側布上?了幾道淺淺的紅印,登時睜大了眼睛。

“我……我昨晚夢遊了嗎?”

夢遊中對他上?下其手?,搞七搞八?

謝柏彥斂著眉,手?指拂過頸子上?的紅印,眉心不由折起,深深的弧度。

在一片靜默中,虞清雨似乎看出一點?端倪,微涼的指腹覆上?那之上?:“這是……過敏了?”

她想起昨晚謝柏彥談起床單時一閃而過的為難,那時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如?此再看他身上?的紅痕,她不由幾分懊悔。

“你怎麼像豌豆公主一樣?,身下硌一點?東西就會睡不好。”戳了戳他抿緊的唇角,清冷麵上?絲毫情?緒未瀉出,平靜冷清的模樣?,讓她不由又?戳了下他的臉頰,“我都沒?有你這麼嬌弱呢?”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擦點?藥就好了。”他捉住她纖細的手?指,還在安撫她的情?緒。

虞清雨很快翻身下床尋了藥膏,半跪在床上?為他擦藥。

解開扣子的睡衣,露出清晰可見?的肌肉線條,這次虞清雨卻絲毫沒?有心思去看。

“昨天你給?我擦藥,今天我給?你擦藥,我們倆還真是一報還一報。”她湊得很近,指腹間撚著藥膏,很是認真地塗藥。

謝柏彥靜了幾秒,忽然?開口:“這個詞是可以?用在這裡的嗎?”

“當然?不可以?啊。”虞清雨很是理直氣壯,彎起唇角,“我隻是隨便一說?,居然?被你聽出來了。”

安靜的氛圍被一點?笑音彌漫解開。

謝柏彥低眸便是她瓷白?的指骨,眸色染上?幾分繚繞的啞因:“畢竟日夜研習國語,怕太太失望。”

“那是不是我得失望一下。”她抬眼,望進他的沉色黑眸中,莞爾一笑,“我可太失望了。”

重新換上?謝柏彥原來的黑色床單被套,過敏生病中的謝先生被掌管大權的謝太太勒令臥床休息。

下樓尋了過敏藥歸來的虞清雨,打開主臥房門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還在辦公中的謝柏彥。

“你生病也要工作??”她毫不留情?地扯出他手?裡的文件。

謝柏彥縱著她的動作?,寥寥解釋了句:“隻是過敏而已。”

並不影響他的工作?。

可是虞清雨不聽他的解釋。

“過敏嚴重了也有可能引起休克,呼吸困難或者死亡。”

藥片和水杯被遞到他麵前,她深色肅了些:“新婚三個月,我暫時還不想做遺孀。”

謝柏彥被她這句話逗笑,雖然?不太好聽,可她臉上?的擔憂也是藏不住的。

順從地吃藥,他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拉著她的手?坐下。

聲?線中噙著一點?戲謔:“謝家暫時沒?有過敏工作?然?後猝死的先例在,當然?我也不會成為第一個。”

溫熱的手?指抵在她的手?腕上?,勃然?的脈搏在他指尖跳動。

虞清雨攏起手?指,忽地反握住他的手?腕:“我不管,你該休息了。”

“不然?——”輕軟尾音落得很輕,“我就要收拾你了。”

她扯著他的清健的手?腕,臥在其上?的紅痣在周遭紅疹映襯下,依然?耀眼。

紅得灼人眼。

長睫掀開,一點?翕合的弧度,貝齒忽地咬上?他的手?腕。

在那顆紅痣上?落下一道微紅的齒痕。

一圈齒痕繞著他的紅痣。

萬花叢中一點?柔旖的色澤。

“能不能好好休息?”瀲灩如?水的眸子微眨,揚起的神情?中分明寫著再咬上?一口的打算。

謝柏彥的視線挪到她紅潤的唇上?,晦暗不明浮在眼底,低啞的聲?線裡帶著說?不清的意味:“小魚急了也會咬人?”

嗷嗚?

虞清雨瞥他一眼,張開嘴作?勢又?要再咬下一口,忽地被攥住下巴。

修長指骨在她的流暢優美的下顎線條上?摩挲,昏暗的燈光滋長了繾綣的情?愫。

一點?綿軟的觸碰,似是安撫。

然?而,下一秒,他的唇便覆了下來。

唇齒間是濕潤探入,掌心下是柔軟貼合。

有些事情?大概真的是無師自通的,勾纏的呼吸,染上?縹緲不清的溫度,升騰的體溫與?空調冷氣對衝,一時分不清是冷還是熱。

分不清是她先纏上?他係得板正的睡衣,還是他先覆上?她單薄的睡裙。

一點?藥膏的味道在空氣中蒸騰,纏著逐漸灼熱的呼吸,交疊的清雅淡香在鼻尖縈繞。

暈暈沉沉,意迷情?亂,薄荷清涼落在溫熱的皮膚上?,激起更深的戰栗。

“明明……是你咬我……”一點?嬌嗔夾在迷離的聲?線裡,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徘徊在睡裙上?的那隻手?最後停在她的腰上?,盈盈一握的線條,一隻嬌豔的玫瑰在他掌心中盛放。

還有在幽靜房間裡彌漫的清甜玫瑰香。

將?升溫的旖色點?燃。

淺嘗輒止,淺淺的聲?息被滯緩在喉嚨,手?指無意識地抓住他的臂膀,指甲深深嵌入堅實肌理之間。

謝柏彥沒?吭聲?,隻是不斷加深那個吻。

唯有繃起的肌肉無形間暴露了些什?麼。

淺淺錯開的一點?距離,虞清雨偷得半分喘息,手?掌堪堪撐在他的胸前,鼓舞的心房貼著她的皮膚跳動。

一點?一點?放大的悸動。

她緩緩睜開瑩潤水眸,又?在他灼灼的視線中,半闔下眼,眸光閃閃,虛虛定在他潤了一層水色的薄唇上?,一點?微光映入她的瞳孔。

謝柏彥捉住她的手?,長指探入她的指縫,壓在枕側。

蓬勃鼓震的心跳,貼合著她的,同頻的呼吸,共振的脈搏,在黑暗中充溢的旖色。

翩然?的蝶翼不停墜落。

那之上?綴了太多東西,發沉的呼吸聲?,微不可聞的輕哄,還有不斷疊加的紅暈。

捏著她下顎的手?指,不知何時移到了她的紅唇上?。

細細的撫過,像羽毛落下,輕又?柔。

在綿綿溫熱的曖昧中,虞清雨緩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有人過敏生病,都不忘了欺負人?”

像沁了煙酒的低啞,纏綿著糾纏上?耳廓。

“大概隻要沒?到動不了的地步,就總想欺負你。”眼皮半掀,一向清淡的聲?線也失了幾分冷靜。

“承認了吧。”推開男人,她低著眸整理著歪歪扭扭亂糟一片的睡裙,“你就是在欺負我。”

嘟著唇,將?所有羞澀都掩在厲色之中:“謝總怎麼是這樣?的人?”

又?搡了他一把,背過身鑽進被子裡:“要不你還是工作?去吧。”

“不了,要陪太太休息。”低涼磁性的聲?音鼓震著耳膜。

被她揪得很緊的被子被扯開,一點?溫熱之意堪堪攏在她的身後。

虞清雨咬著字詞,尾音很輕:“是素的那種休息嗎?”

落在她後頸處的目光逐漸深邃,遼遼星河墜落在他的眼底,夜空化作?虛色。

“過敏了,暫時吃素。”似笑非笑的幽幽輕音。

漫天的漁網被拋下,那隻徜徉在洋流中的小魚,不知自己早已無處所逃。

——

是夜,剛剛結束出差的謝柏彥,行李箱還放在玄關處,他揉著額角,剛換下皮鞋,樓梯處一道輕盈的人影已經躍進他的視野。

“謝柏彥,我收到郵件了!”溫糯的聲?線中充溢的喜悅。

他剛抬眼,月白?色的翩躚裙角,在他清淡平靜的目光中劃出瀲灩弧度。

跟著落下的事她提起音調的嬌聲?:“Melina回我郵件了!”

“她同意和我合作?了!”

那位她喜歡的法國作?家,同意將?她聞名?海外的《從四十到十》小說?授權給?虞清雨譯作?。

連著發了十幾封郵件,不同角度的小說?觀感和作?評,卻像沉入海底,了無音訊。

在她以?為已經沒?有希望的時候,Melina回複了郵件。

斑駁影綽的燈光落在她的水潤杏眸中,緋色波光蕩漾在曈底,美不勝收。

幾級台階,幾步之遙。

虞清雨嫣然?而笑,輕盈從樓梯上?跳下來,直接撲進了他懷裡。

“誇我!”揚著笑臉求表揚的小表情?。

一點?瑩白?之色閃過,謝柏彥穩穩接住跳過來的虞清雨,啞然?失笑,不禁搖頭:“謝太太,什?麼時候能記得穿拖鞋。”

晃了晃自己赤著的雪白?小腳,虞清雨眼尾輕輕勾起,清泠甜聲?拉長調子:“那你抱我過去不就好了。”

他身上?還帶著濃重的霜氣,一點?薄涼的疏離感登時在扯近的距離中消弭。

將?人放在了沙發上?,謝柏彥慢悠悠地開口,一點?微不可聞的歎息。

“若是不記得穿拖鞋,至少記得穿上?襪子好嗎?”

虞清雨縮了縮腳,幾分無辜。

她隻是想迫不及待跟他分享她的好消息。

剔透晶瑩的水眸隻是望著他眨呀眨,又?是一聲?微重的歎息。

謝柏彥將?人從沙發上?撈起,再次放下時,是坐在他的大腿上?。

視線在猝然?放大的俊臉中迷離,虞清雨的笑容頓在他低身為她套上?襪子的動作?中。

一點?微熱溫度流連過她的腳麵,想要抽離卻被抑下的力道。

筋絡分明的大手?環住她纖細的腳腕,回眸而來的那一眼溫情?端雅,清雋笑意將?疏冷霧氣撥開。

沉沉聲?線落下:“太太值得的。”

是誇她。

第30章 Chapter 30

“怎麼是五指襪?”

虞清雨晃了晃小腳丫,一雙嫩粉色的五指襪套在她的腳上,上?麵?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兔子圖案。

謝柏彥不動聲色地放下?她的腳腕,清眸望向她揚起的笑臉上:“聽說可以改變血液循環,對你的手涼腳涼有?好處。”

在虞清雨訝異的視線中,他又?說:“高跟鞋累腳,穿五指襪據說還有矯正腳型的作用。”

清泠聲線在紅唇中溢出,帶著一點甜津的笑音:“原來總裁還知?道這些呀?”

“還以為謝總就隻懂什麼財務報表,利潤率和回報率呢?”

是調侃的語氣,她原本是真?的以為這位謝總十指不沾陽春水,沒想到?生活常識這方麵?他還不錯,至少比她好。

低眸,謝柏彥看向屈起膝蓋踩在他腿上?的小腳,腳趾有?一搭沒一搭地踩在他的西褲上?,好像穿了雙五指襪,更要來彰顯一下?自己靈活的小腳趾。

“我在紐約創業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生活的。”他輕描淡寫提了一句。

是在他的履曆中寥寥帶過的一段經曆,聽說在他接管謝氏後?,那間美國?的創業公司並?沒有?被納入謝氏集團,依然獨立運行中。

虞清雨懶懶地靠在他肩上?,微微眯起眼,思索著什麼:“說起來,我在港城似乎也很少出門,高跟鞋更是也很少穿吧。”

不算累腳,似乎更談不上?什麼矯正腳型。

謝柏彥靜了幾秒,手指在她纖細的小腿上?摩挲,單薄的睡裙睡著曲線微微滑下?,又?被他頗為紳士地掩住一點春光:“什麼時候和那位作?家簽訂合約?”

“Melina說她下?個?月會到?港城辦簽售會,到?時候再見麵?詳聊。”重新拉上?自己滑落的睡衣肩帶,虞清雨閒閒撩起眸子去瞧他。

謝柏彥出差了三天,彆墅裡隻剩她和謝柏珊兩個?人,日子也算充實,就是好像少了些什麼。

他的妹妹真?的活力充沛,每天陪虞清雨談天談地後?,再悄悄借用她的手機,和自己的小男友談天談地。有?時,她都會懷疑,謝柏珊每天怎麼有?這麼多話想說。

手指在空中不知?道畫了個?什麼形狀,虞清雨聲線很飄,話音也渺渺。

“你都不知?道,我把Melina那本書翻了多少遍,在法國?看,在京城看,回到?港城還在看,原本我是不喜歡看這種人物自傳的,但是這本真?的很神奇,每次看都有?不同的體驗,小作?文都不知?道寫了多少篇。”

指間的那枚鴿子蛋,在暗淡燈光下?閃著奪目晶光。

她長舒一口氣:“其實我也不是非要執著於去做這本的筆譯,我隻是覺得總要留下?點什麼東西,至少證明一下?自己的價值吧。”

不是那種家庭條件帶來的,而是她自己所帶來的。

忽然安靜的客廳。

沉吟幾秒,當夜風染上?溫熱的鼻息,再行至她麵?前時,隻剩潤物無聲的暖意。

精致線條的下?顎輕輕抵在她額上?,清雋聲線幽幽落下?:“所以我說你值得。”

源於虞清雨本身的值得。

非虞家大小姐,也不是什麼謝太太,唯獨屬於她名字的那三個?字。

入睡前,謝柏彥忽然問了句:“港城的生活無聊嗎?”

她自婚後?搬入港城已有?三個?多月,這是謝柏彥第一次問她這個?問題。

該怎麼說呢?

似乎和普通的豪門太太生活沒什麼區彆,和那位疼愛憐惜她的謝夫人的生活也幾乎毫無差異。

大抵是所有?在外奔波的總裁先生,都不大會問妻子這個?問題。

虞清雨沒睜眼,聲音尤帶著幾分困倦:“也還好吧,和京城差不太多。拍賣會,宴會,公益慈善活動,大大小小各種麵?子工程都大差不差。”

有?時陪謝柏彥出席,有?時同謝夫人一起,自小在京城她也習慣了這些事情。

“要是讓我在家裡養花養魚看書,我也能待一天吧。”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隻是覺得就那樣吧。”

大概也就是那樣吧。

沒什麼可以特彆一講的東西,原本規律性的雜誌社?月度約稿,慢慢也失去了可以提供的情緒價值。

虞清雨是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的,大概是從前便習慣了這種生活,所以也算不得什麼無聊不無聊,隻是人總覺得卸了點勁。

“可能是因為,我在這裡也沒什麼朋友吧。”

還有?從小的生活習慣和文化?差異。

“最多的也就是陪陪你媽媽,還有?和你妹妹玩玩鬨鬨。”

謝柏彥若有?所思,一片暗昧中,呼吸聲也逐漸幽深。

他輕輕揉了揉她的額發,清冽聲線微沉,似是低哄般的調子。

“那大概謝太太接下?來,要忙碌一段時間了。”

什麼意思?

她想問,可神經困乏,很快陷入沉睡,也記不清自己究竟有?沒有?開口問了。

不過虞清雨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語義。

當聞琳送她去剛剛裝修好的高層辦公室的時候,虞清雨還有?些茫然。

高樓大廈最頂層的樓層,俯瞰整個?港城。

虞清雨看著在牆壁上?高掛著的公司商標,眉尖猝然跳了下?。

——Y&X

“這是?”

她望向商標下?綴著的一排小字,不由咬緊了下?唇。

謝柏彥為她創辦的投資基金會?

她是有?些懵怔的,原本她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衝冠一怒為美人,當時許下?的諾言,又?有?多少落在了實處。

這種事,她見得多了。

怎麼也沒想到?居然真?的落地了?

在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從注冊到?資格審批,再到?選址招人。

她站在裝潢精美的辦公室向下?看,在寸土寸金的港城,又?是高層樓宇,還有?幾分恍然。

“這層辦公樓應該租金不便宜吧?”她遲疑地問了句。

在港城市中心,高樓聳立的經貿中心。

聞琳猶豫了下?:“不太清楚,不如?太太親自問問謝總吧。”

虞清雨翻開桌上?放著的疊疊文件,終於有?了一點實感。

莞爾輕笑:“他還會知?道這種小事嗎?”

聞琳微微頷首:“應該知?道的吧,畢竟這附近幾棟樓都是謝氏的。”

虞清雨倒吸一口涼氣,是她狹隘了。

謝柏彥又?怎麼可能在乎這一點租金呢。

透過辦公室的一整麵?玻璃牆,虞清雨可以清晰地看到?大辦公室內忙碌的員工。

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又?問:“外麵?那些員工,不會也都是從謝氏帶來的吧。”

聞琳知?道的也不多,隻是聞森今早忽然跟她交代讓她今日帶著太太過來,大概講了一點細節,她知?道也不比虞清雨多太多。

“大部分是,也有?從其他創投挖來的。”

辦公室門被敲開,一位正裝筆挺的女士帶著一遝文件走近,高跟鞋踏出清脆的聲響。

陳澄微笑遞上?文件:“虞總您好,我是陳澄,是您的助理。”

“這是前陣子競標成?功的京城惠得項目的投資計劃,請您過目。”

虞清雨心下?微虛,忽然被叫虞總,怎麼聽都不太順耳。

金融經濟方麵?並?不是她的強項,從小耳濡目染了些,但終究也隻停在表麵?。

在今天之?前,她確實沒想過任何要管理經營一家公司,更彆說什麼投資數以億計的投資基金會。

接下?陳澄遞來的文件,她大概翻了翻,京城惠得項目正是馮黛青之?前忙了大半年的項目。

原來真?的被搶來了。

心尖猛跳,一點隱秘的欣悅。

悶不做聲咽下?委屈不是她的風格,顯然也不是謝柏彥的風格。

至少這個?老公是比她那位遙居京城的父親好,起碼他毫無條件站在她一邊,替她擺平一切。

虞清雨忽而想起前幾日馮黛青給她發了一連串的問號,那時她看著煩,把他直接拉黑了。

唇邊笑弧更揚起幾分。

翻開文件,有?些難懂的專業句子,讓她不免皺眉,畢竟也算是她的錢,更需要投入百分百的認真?。

托著腮,筆尖微微滑動,虞清雨皺著眉勉強看完了近百頁文件。

揉了揉額角,虞清雨忽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抬眸望向正為她講解著重點內容的陳澄:“等一下?,我想問問,這間基金會的法人是誰呀?”

也不是她惡意揣測,隻是這種為太太創辦公司這種事情,不免會讓她聯想到?一些很經典的案例。

涉及到?法律層麵?上?的經典案例。

陳澄麵?色不變,微笑回道:“法人是謝總,但您占絕對股權比例。”

“您是執行董事,有?絕對經營管理權。”

“有?職業經理人嗎?”看著陳澄的表情,她怔怔問道,“不會是我當家做主吧?”

陳澄在她訝異的目光中,鄭重點頭。

乖乖,謝柏彥這是全權放任,都不怕她賠本嗎?

結束應酬,夜晚歸家的謝柏彥,在客廳和主臥都沒有?找到?虞清雨的身影。

一點暗淡的燈光投在走廊上?,謝柏彥推開書房的門,清冷目光眺向正坐在書桌後?埋頭苦讀的虞清雨。

一遝厚厚的書本擺在她麵?前,虞清雨帶著眼鏡,高高紮起一個?丸子頭,碎發都挽在耳後?。她素淨著一張小臉,像個?未出社?會的學生。

如?果不是她身上?單薄的睡裙有?些違和的話。

“謝太太這麼忙?”他噙著笑,緩緩走近,停在她的書桌前。

直到?光線被遮擋,虞清雨才從書本上?抬起腦袋,長長歎一口氣。

“忙,忙,忙死了。”懶懶打了個?哈欠,“謝先生給我投了這麼多錢,我當然得好好學習,不然把你投的錢賠了怎麼辦?”

他大概翻看了一下?她手邊擺放著的書,低眸間順手將她垂下?的碎發挽起:“準備從頭學起?”

虞清雨向後?仰進舒服的座椅中,看著高高摞起的書本有?些頭疼,鼓著嘴,一點似有?似無的歎息。

“沒想到?大學報專業的時候逃過了金融,現在結了婚卻沒逃過。”

低笑壓下?,混著他身上?清雅的淡香,他應酬歸來,身上?也無刺鼻的煙酒味。

“其實——”謝柏彥神色淡定,正要開口便被虞清雨打斷。

“不要其實,我可以的,你彆小瞧我。”

虞清雨大概是知?道他要說什麼的,隻是剛剛開頭就要請教未免太丟臉了。

她不是什麼必須要依靠彆人才能搞定一切的菟絲花。

謝柏彥也不惱,手掌落在她的丸子頭上?,掌心微緊。

聲線徐徐:“謝太太,我隻是想說,或者你可以多問問我。”

視線瞥向她的電腦屏幕。

“或者比你問百度好用些。”

虞清雨麵?色一紅,慌不擇路地關?掉電腦屏幕,下?巴微揚,幾分驕矜。

“不要,我要自學成?才,成?不了——”眼波微轉,“再不恥下?問。”

他解開束得板正的領帶,慢悠悠地說:“不羞恥,我心甘情願,傾囊相授。”

領帶跟著他的話一同落下?,輕飄飄地躺在她做的筆記上?。

“這麼好心?”虞清雨撿起領帶,繞著指尖轉,她歪著腦袋,“那你在紐約的時候也有?人教你嗎?”

謝柏彥:“或者有?一種東西叫做天分呢?”

“那你是怎麼起家呀?”望向他的眸子清透水亮,閃爍著幾分好奇。

謝柏彥:“或者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運氣呢?”

“就這樣?”虞清雨托著腮,抬手間,領帶被掛在她的睡裙肩帶上?,她也沒管,由著那一截柔軟的綢緞麵?料滑進她的胸口。

“投機取巧就是你的經驗之?道?”閒閒眸光撩過去,語氣散漫,“我對老師的要求很高的,你這樣可能要應聘失敗了?”

長指抬起,慢條斯理地撚起垂在她肩線上?的領帶,一點順滑柔軟的麵?料蹭過她瓷白?柔旖的皮膚,擦除一點火苗,燎起的焰火灼燙著他的瞳仁。

“我對選擇學生的要求也很高。”指尖輕點,“等我的謝太太先裝滿半瓶的時候,你的謝先生再來幫你裝滿另半瓶。”

虞清雨嘁了一聲,下?意識捂住了胸口,殷紅點滴綻放嬌靨。

“想看魚缸了。”

站起身,清瘦纖盈的身影緩步繞到?他的身前。

赤著腳,踩在地麵?上?,停在他的鞋邊。

謝柏彥忍不住地折起眉心,幾分無奈:“你什麼時候能記著你的拖鞋?”

掌住她的柳腰,微一用力,虞清雨便穩穩踩在他的腳上?。

重心不穩,虞清雨向前倒了下?,又?倚回他的懷裡,笑盈盈:“這不是有?你在嗎?”

他不在的時候也不會有?人說她不穿拖鞋。

“我要下?去看魚缸。”她今日回來就泡在了書房,都無心去管她的小魚們,“你抱我下?去看。”

她轉過身,環住身後?男人的頸子,彎唇一笑,明眸善睞。

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謝柏彥沒應,垂著眸,視線定在她的光潔的小腳上?,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說她不穿鞋的問題,不穿鞋也不穿襪子,卻又?手腳冰涼。

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

“我們合法的哎。”手臂輕晃,嬌軟的調子跟著她踮起的腳尖就吐在他的耳廓上?,“謝先生不會這麼小氣吧?”

不小氣的謝先生彆無他法,低低歎氣:“都聽太太的。”

站在透亮的玻璃魚缸前,燈帶映著冷調的輝煌,照亮魚缸裡成?簇的珊瑚叢,斑斕小魚纏繞其中,旋起陣陣清漪。

虞清雨踩在謝柏彥的腳上?,指尖點在透明的玻璃魚缸上?,有?魚群跟著她的指尖輕移而遊動。

她扭過頭看身後?的男人:“就隻放這麼多小魚嗎?”

“感覺好空蕩,我還是喜歡那種喂食的時候,有?許多魚群一起追來的感覺。”

謝柏彥掌著她的細腰,維著她不穩的重心。

“大概要等一陣子了。”

“等什麼?”

秋水剪眸微閃,明豔旖旎的麵?容望著他,一池靜水也被擾亂。

“要等貨船靠岸。”謝柏彥隨意解釋了句,雲淡風輕,“安排人從南美運了一整個?集裝箱的觀賞小魚回來。”

“集裝箱?”她的瞳孔放大。

謝柏彥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給太太的其他居所都裝上?魚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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