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還是□□燕發現了，拿了藥油來給她按揉，這才緩解不少。
她不敢叫苦，就怕一張口，老夫人便不叫她跟著習武了。沒有安全感的人，總是會下意識抓住能抓住的一切，哪怕芙蓉隻有六歲，卻已隱約體會到了人生的不確定性。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在這個世上，連親生父母都靠不住。除了讓自己強大起來，彆無他法。
能留在沈府，與沈家的少爺小姐們接受同樣的教育，或許是她這一生最幸運的事。
每日紮馬步，跑圈，後來又站樁，如此這般堅持了一個月，武師傅看著差不多了，就開始教他們拳法。這套拳名為靈寶拳，共二十八式，名字聽著沒有什麼殺傷力，可武師傅一套拳打下來虎虎生風，氣勢非常。
兩位小朋友看得目瞪口呆，連連鼓掌，一下就燃起了學習的熱情。武師傅也怕他們年紀小，學不了那麼快，於是將動作分解了，慢慢教他們。這般又過了十來天，二人的拳竟已學得有模有樣了，芙蓉記性格外好，沈獲常常打到一半就忘了下一招，還知道偷偷看妹妹，看兩眼才想起來。
等沈獲也能流暢地打完一套拳了，他便帶著芙蓉跑去老夫人跟前獻寶，兩個小人兒一個穿紅一個著綠，齊刷刷的動作，哼哼哈嘿，完美的詮釋了何謂“花拳繡腿”。
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等倆人打完拳了，一手摟一個，摸摸沈獲的肩膀和胳膊，覺得比前幾月結實了不少，又叫身旁的丫鬟來看，問是不是長高了。
丫鬟們自然是說高了，沈老夫人聽了愈發歡喜，原本還對芙蓉一個女孩子跟著習武頗有微詞，如今見沈獲有人陪著一塊兒，每天都是興致昂揚的，終究還是疼愛孫子的心占了上風，再也沒提過這茬。
春去秋來，又到了老夫人的壽辰。去年這時，芙蓉初入沈府，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這麼快一年就過去了。
人年紀大了，就不太愛記生辰。尤其是老人家，每過一次就提醒自己一次：你離死不遠了……
去年是六十大壽，孩子們一片孝心，沈老夫人自個兒也想熱鬨熱鬨。今年不是整壽，她就不大願意過了。可惜如今沈家風頭漸盛，重新進入很多人的眼中，老夫人想低調，彆人卻不知，送上門的壽禮依舊如流水一般。
沈老夫人活了這麼久，一生富貴，奇珍異寶見得實在不少，尋常金銀珠玉很難入她的眼。這麼多壽禮中，唯有一座沉香佛像，最得老夫人喜歡，收到後立時就命人收拾小佛堂，將佛像供上。
沉香佛像正是當今第三子，吳王所贈。單就這麼大塊的沉香就價值千金，更彆提巧奪天工的雕刻手藝。送出這份禮，吳王實在是下血本了。
禮單後來才送到沈應手上，當時芙蓉與沈獲都在他書房中寫字。聽說老夫人極是喜愛那尊佛像，沈應想了想，吩咐管家：“備一份差不多的回禮，送到吳王府上。”
“差不多的……”管家有些猶豫，“三爺，既是送給咱們老夫人的壽禮，沒有必要吧？”
沈應搖頭，並不多解釋，隻是讓他去辦。
等管家走了，剛才一直在偷聽的沈獲好奇問道：“爹，為什麼彆人給祖母送壽禮，咱們還要回一份禮物呢？我生辰的時候，人家送給我，我都沒回的。”
換做旁人家，此時多半是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了結，可沈應不同，他從來不避諱在孩子麵前談正事，偶爾有些緊要機密，怕孩子口不嚴泄露出去，才會避開。此時也是一樣，孩子天真稚氣的問話，他卻回答得嚴肅認真：“並非所有人來送禮，我們都收的。有些人，你不想和他繼續交往，他卻沒意識到，還送了你東西，這時候該如何處理呢？”
“回送他等值的禮物！”芙蓉搶答。
“對。”沈應朝她讚許地一笑，深感孺子可教也。
沈獲了然，又問：“爹不喜歡吳王嗎？”所以不收他的東西？
關於這點，芙蓉也有些疑惑，兩個孩子眼巴巴地將沈應望著，倒叫他不知該如何解釋。想了一會兒，他點點頭，承認：“沒錯，我不喜歡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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