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 ‘試試’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
歌斐率先表明立場後，老策劃遲疑一陣，妥協地歎氣, 投出了讚成票：“行，那就先試試吧。”
兩個主策都發話了，其他策劃也沒什麼反對的餘地, 隻能領命乾事。
這是策劃組正式組建起來後，所有成員首次在某件事上意見達成一致, 可喜可賀。
繼續討論了一輪, 大致敲定一些細節層麵上的設置, 做好分工，先期會議暫且算是告一段落，可以進入動手實踐階段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並非不想乾，而是不急著乾。
雙向內全息技術是史無前例的創新發明, 在真正投入市場大規模推廣使用前，需要經過漫長而繁瑣的實驗、優化、立案、審批等等一係列流程。
這是每一項新技術的必經之路，龍裔靠研發高新科技發家, 對其中的門道一清二楚。因此總公司給K區遊戲項目組下命令時, 隻說了要做個全息遊戲, 沒說具體的時間和期限。
所以項目組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運營中的《方舟》上, 加班加點把新遊戲的進度推到‘老板問起時有東西交差’之後, 大家就又扭回頭去做《方舟》的更新了。
這天，老策劃又在組織開策劃會議, 準備給這一期策劃案定稿。
其實寫進方案裡的內容都是之前討論過的，開會隻是走個過場——大公司必不可少的□□。
一個多月的共事足夠改變一些並不頑固的刻板印象，有兩三名較年輕的策劃對歌斐的態度明顯有所改觀。可能是歌斐上班時間當眾擼狗澆花的叛逆行為激起了他們的共鳴，也可能是他們覺得歌斐比古板的老策劃更好說話……不論如何, 他們偶爾會抽空跟歌斐聊上兩句，也會在要開會時提前通知歌斐。
可惜歌斐這會正好在忙，不得不婉拒他們的好意：“你們去吧，代我請個假。我已經提前在方案上簽字確認了，沒什麼問題的話開完會直接往上報就行。”
年輕人們不太放心，擔憂地問：“這邊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問題不大，我能搞定……呃，應該能搞定？”歌斐正發愁，但還是拋給他們一個安撫性的微笑，“謝啦。”
送走幾名年輕的策劃，歌斐又將注意力轉回手邊的工作上。
他無奈地歎著氣：“你到底是怎麼卡在那兒的？”
在歌斐跟前，小屋的書房的書架頂上，趴著一道人影。
那人似乎是想從書架頂端跟天花板的狹小縫隙裡掙脫出來，跟上了岸的魚一樣拚命卻徒勞地踢蹬著兩條腿，最終無奈放棄，鹹魚狀攤平了：“我就想試試這地方究竟是貼圖還是建模……一般來說，這種輕易碰不到的地方不該用貼圖代替嗎？連犄角旮旯都做建模，那得多占多少資源啊！”
——聽聲音，赫然是本該安安分分待在工位上寫程序的王工。
白美站在歌斐旁邊，大大方方地地圍觀老同事的尷尬處境，順帶無情嘲笑對方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能做建模為什麼不做建模？龍裔的設備都是頂尖配置，完全不在乎這點資源。倒是你，多大個人了，怎麼還跟個熊孩子一樣到處爬到處鑽？”
要問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得把時間往回推一段。
大概十分鐘前，王工戴上了B區發來的試製內全息頭盔，讓意識進入虛擬世界，跟其他人一樣圍繞歌斐和諾亞的小屋來了一場虛擬世界大冒險。
但是他的腦回路比較劍走偏鋒：大多數人到小屋來隻會到處摸摸看看，感受不同材質的不同觸感；他非要研究家具構造和物理引擎的工作方式，研究著研究著，不知怎麼就順著書桌爬到了書架頂上，鑽進縫裡——然後就卡住了。
目睹了全程的歌斐：……
他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所以說遊戲裡設置空氣牆是多麼正確的一件事，要不然玩家投訴絕對大部分會是：【我又被卡在XX裡了！差評！！】
事情既然發生了，再追究前因也沒意義，歌斐跑去找到白美，讓她過來幫忙把頭盔關掉，終止轉譯，這樣王工的意識會被從虛擬世界踢出，回到身體裡。
B區還沒研究出腦電波頻繁轉來轉去究竟會不會有副作用，便定了個限製，每個人三天內隻能用一次頭盔。
王工還沒體驗過癮，當然不樂意就這麼再等三天。他堅持宣稱自己既然能鑽進來，就一定能原樣退出去，非不讓白美動開關，請求歌斐想辦法幫個忙。
歌斐既是拽腿又是搬書架，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天，才驟然反應過來——小屋跟遊戲差不多，都是以智腦為基礎的存在，裡麵的一切東西都受他控製。
他喚出操作台，把書架的模型銷毀掉，終於把受害者解救出來了。
這邊的事剛告一段落，就有人通過項目組的內網給歌斐發消息，說策劃案出了點問題。
於是歌斐隻好收拾收拾，上會議室去了。
會議室裡，老策劃在策劃案上用高亮的紅線圈出一片，問：“競技場觀戰是誰新加上去的？這東西我們之前討論過嗎？”
其他人麵麵相覷，都不應聲。
歌斐在這時出現，歉意致意“不好意思，來遲了”，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